一直到張海梅走近,張文心還沒完全消化她的話,呆愣在原地。
“張小姑在提分家,張奶奶讓我找你回家。”張海梅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張文心回過神:“好,我馬上回去。”
話還沒說完,她就往外跑,很快就消失在於知樂和陳昭的視野裡。
“欸,陳昭,你這麼快就看上報紙了?”張海梅注意到他舉在半空的手。
陳昭倏地把手往背後一縮,訕訕一笑。
於知樂啞然失笑,道:“你搶來的,你還到大隊部去。”
“那我得再看一會。”陳昭小聲嘀咕,抖開報紙。
張海梅大大咧咧地問:“你可以給我讀一讀報道的內容嗎?”
陳昭可算是找著事乾了,眼睛一亮,疊聲答應。
接著,他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地給她朗誦。
報道詳細記錄了其中一位朋友的分家過程及事後采訪當事人的過程,還提到了於知樂在張家姐妹分家會上講過的話。
最後,文章還引申出關於離婚婦女處境的思考。
張海梅聽得非常認真,時不時拍手喝彩,讓陳昭更加自信,越讀越大聲。
一整篇文章讀下來,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姐,原來你真的在這啊,我還以為你在地裡。”張海竹找上門,“大隊長在找你。”
“糟了,我怎麼把選地的事忘了呢!”張海梅拍了拍腦袋。
向陳昭道謝後,她匆匆跟著張海竹離開。
陳昭無所事事地翻看著其他版麵,被一則消息吸引,驚訝得張大了嘴。
“姐,於桃紅死了。”他跑到於知樂麵前,遞過報紙,“那晚她還在鎮上砍了張振華家裡人,四死一重傷。”
於知樂的視線快速掃過文段,當看見她在省城入室傷人時,瞳孔微縮。
“不知道佩蘭有沒有事。”於婉琴聞聲走近,讀了新聞,麵露擔憂。
此時,於知樂的手掌冰涼,神情不安。
“不如,我們提前一天去省城?”於越提議。
陳昭這才意識到這一點,說:“我進城去找寧部長,問一下他今天有沒有空。”
說著,他把靠在牆邊的自行車推出院子,咻地就騎去一大段路。
“沒事的,彆擔心。”於越安慰於知樂兩人。
十幾分鐘之後,陳昭騎了回來,滿頭大汗,記得帶出了京市口音:“姐,那兩個心思歹毒的玩意兒正往咱們走呢,咋辦啊?”
於知樂覺得不對勁,於海光三人是昨天臨時決定今早離開的,他們理應不會這麼快就收到消息的。
她想了想,說:“你繼續去找寧譚,讓他帶人來,說村裡有兩個人很關注我爹的行程。”
“行,我走了。”陳昭一扭車頭,又用力蹬了起來。
“你們先收拾東西。”於知樂看向家人,“我去文心家看一看。”
走近張家院子,她沒聽找任何聲音,院門大敞。
於知樂往裡一看,發現張家九口人都在,隻是大家默不作聲。
“文心,我有事找你,很急。”她敲了敲門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視。
老支書用力吸了一口煙,問:“樂妮,這事和雁子有關,對吧?”
於知樂沒有回答,看了看張文心和張海雁。
“是,我不想連累你們,不想你們的生活被打擾。”張海雁啞聲道,“爹,讓我分家吧。”
老支書沉默了一會,吐出煙圈,說:“怎麼一回事?”
於知樂得到張海雁的同意,把上次聽到的計劃和張翠花夫妻二人正在路上的消息全盤托出。
“這兩惡心人的玩意!看我不把他們打出門!”文柔怒氣衝天拍桌,四處找木棍。
張海雁攔住她:“嫂子,彆,他們會去派出所告你,你沒必要為我這樣。”
她見慣了張家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生怕被他們抓到一丁點錯處,並借此訛錢。
“妹,你在說什麼?我們是你的家人,就要為你撐腰。”張大哥反駁,轉頭喝道,“大金二木三水,拿家夥事兒!”
張家三兄弟一應而起,拿木棍抓板凳。
“小雁,你怎麼能這樣想?”張奶奶淚眼婆娑,蹣跚上前握住她的手。
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而此時此刻,張翠花背著鑼,張老頭推著端了鏈子的自行車,兩人累得直喘氣。
特彆是張翠花,渾身被汗浸透,像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什麼時候才能到?”她扯起前襟擦汗,“這鄉下的路怎麼這麼爛?這破鑼重死了。”
“這鑼不是你自己說要帶的嗎?”張老頭臉色也不好看。
張翠花努了努嘴唇,嘟囔道:“這不是為了讓更多人知道張海雁的事嗎?不然怎麼搞臭她的名聲?”
“行了,彆說了,留點口水等著罵人。”張老頭沒聲好氣。
張翠花舔了舔嘴唇,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