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夫妻二人聽聲回頭,被嚇得癱坐在地。
吉普車在離兩人半米處刹停,揚起一片黃塵土。
四道車門同時打開,前座的兩人快速竄出,鉗住張翠花和張老頭的手臂,把他們摁倒在地。
“你們是誰?捉我乾嘛?應該捉張海雁,她偷我們的錢。”張老頭不斷掙紮,“捉她,捉她啊。”
張翠花尖叫著讓身後的人鬆手。
寧譚走近,將工作證依次懟到兩人麵前,說:“武裝部寧譚,我們接到可靠線報,懷疑你們是敵特,要把你們帶回去調查。”
“我,我們不是。”張老頭掙紮得更厲害了,臉都磨出血了。
寧譚沒聽他的狡辯,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先銬起他們,押上車。
武裝部二人辦事雷厲風行,也嚇了其他人一跳,回過神的村民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佩蘭姐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寧譚在陳昭口中得知了於家人要提早去省城的原因,上前解釋,“不過,我下午有空,五點來接你們。”
“好,謝謝。”於知樂鬆了一口氣。
彼時,陳昭看著被綁在車頂的自行車發愁。
寧譚喊道:“小六、小七,幫陳知青把車弄下來。”
“是,老大。”兩人疊聲應道。
同時,一人小跑借力跳上車頂,解開繩索,另一人則與陳昭一起接車。
自行車被卸下後,寧譚三人當即上車,離開。
老支書沉聲道:“沒事了,大家都回地裡上工吧。”
人群逐漸散開,經過張海雁身邊時,有人安慰,有人叮囑,有人活學活用聽來的詞語。
“雁子,你可彆把那兩個人的話聽進去,這是落後的思想。”
“對,我們現在可是省裡有名的進步村,不行有這種想法,讓外人知道了,丟臉的可是我們。”
“就是就是,你要時時刻刻記住我們是領頭羊,可不能被這兩個害群之馬帶偏。”
離婚以後,張海雁隻在大集出過一次門,當時大家忙著與鄰村的人討論副業的事,沒空關注她。
沒曾想,村裡人的想法已經與從前截然不同。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拖累大家。”她眼眶發紅,聲音哽咽。
二嬸娘拍了拍她的手,勸道:“多點出門,有誰敢說你閒話,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扇他嘴巴子。”
張海雁眼角淚花閃爍,點了點頭。
眾人離開,原地隻剩下張家人、於知樂和陳昭,氣氛處於靜默狀態。
“小姑,你還想分家嗎?”張文心看了看家人的表情,突然發問。
張海雁連連搖頭,說:“不分了,爹娘,對不起。”
“你個小妮子。”張奶奶的手高高舉起,卻輕輕落在她的身上。
張大哥笑嗬嗬地說:“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讓他們給你養老。”
“姑,我們給你養老。”張家三兄弟齊聲說。
三人還傻愣愣地舉著打架的家夥,被文柔提醒才放下。
張海雁看向老支書,老支書彆開眼。
“大金,把鑼撿起來,放到大隊部的倉庫。”他背著手,朝院子走去。
張大金朗聲應道:“好嘞!”
走出一段,老支書轉過頭,清了清嗓子:“愣著做什麼?還不回家?”
“好。”張海雁連忙擦去淚水,跟上他的腳步。
於知樂拉住張文心,說:“你有空問一下小姑的打算,如果暫時沒有計劃,我想讓她教副業組的人識字。”
“成,我等會就問她。”張文心想了想,覺著這是好事,“等你從省城回來,我們就組織大家學習。”
“那我到時帶些舊報紙回來。”於知樂應道,“還要準備些鉛筆和本子。”
她還想去書店和廢品站淘一些書,到時在副業組的院子弄一個圖書角,供大家閱讀學習。
“還要帶一盒粉筆。”張文心補充道。
兩人討論了好一會,把暫時想到的東西都列了出來,才各自回家。
陳昭推著車子走在於知樂的右側,小嘴叭叭地講著騎車在鎮街道狂飆的經曆,他還險些撞到了一個孕婦。
“雖然她說沒事,但下回見到她,我得道歉賠禮。”他現在說起那一幕,心還是嘭嘭跳得厲害。
於知樂問:“她長什麼樣?到時我也給你留意一下。”
“她手腕上有一個胎記,很像小魚兒的。”陳昭回憶。
小魚兒?於知樂大腦閃過一張臉龐,又搖了搖頭,對方這個時候應該在省城才是。
“樂樂。”張文心突然朗聲喊她。
於知樂轉身望去,隻見張文心站在門口,雙手呈嘴邊呈現出喇叭狀。
“你玩得開心點,不用擔心村裡的事,也彆記掛彆人。”她喊道,“好好玩,開心地玩。”
她是平常與於知樂接觸最多的人,很輕易就能看得出她一直繃緊腦裡的弦。
於知樂沒說話,隻朝她招了招手。
被張文心這麼一打斷,方才的話題就結束了。
“姐,下午也能跟車去鎮上嗎?”陳昭抓了抓頭發,“我奶給買的自行車,今天可以去取了,我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