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馬文才說了些什麼?為何一整天都在彆院裡?”
一覽無遺的會稽山頂上, 神情嚴肅的褚向負手而立。
“英台因起火破了相,雖說已經送到徐家醫治,可畢竟傷到了臉麵, 我阿爺阿娘正在商議和馬家的婚事。”
祝英樓並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但是馬家似乎有些不願意, 所以我來和馬文才理論,期間我有些衝動,和馬家的人動了手。”
負手而立的褚向始終沒有轉過身, 祝英樓有些惴惴不安。
“你們彆想玩這種小聰明。”褚向的聲音在山風中幽幽傳來,“祝英台死了便算了,若沒死, 那邊不會打消要她的想法的。”
“褚公子,英台蒲柳之姿, 怎麼入得了那位的法眼?何況現在她還破了相, 根本就……”
“這個, 你和那位解釋去吧。”褚向歎氣,“我來會稽, 隻是為了鑄鐵與囤糧之事, 這些個旁枝末節,我不管的。”
祝英樓已經習慣了褚向的涼薄,可即便如此, 祝英台和褚向畢竟有同窗之誼,如今褚向竟直接說祝英台的生死將來都是“旁枝末節”,這讓祝英樓不由得心寒。
“難道是英台有什麼過人之處嗎?若是有什麼祝家可以做到的, 公子大可直說,祝家莊一定雙手奉上,何必要讓英台背井離鄉,到北方去?”
他試著求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當真以為這種事我說了算?”
褚向被祝英樓連番哀求,忿怒地轉過身來。
“我也隻是局中之人!”
看見他腫得高高的半邊臉頰,祝英樓吃了一驚。
“褚大公子,你怎麼……”
“做錯了事,自然是要受罰的。”
褚向語氣淡淡。
“祝英樓,你那一把火,也不知壞了多少好事。你自己放的火,結果燒傷了祝英台,這話我信,那邊會信嗎?”
他搖了搖頭。
“若是燒死了,死無對證也好,可所有人都看見你們祝家的船把祝英台送走了。你這步棋,臭得很。”
一旁的祝英樓有苦說不出。
他倒是想死無對證,從此讓妹妹消失在彆人的視線之中,可誰能想到馬文才居然將英台給劫下了?
“為何說我壞了好事?”
祝英樓試探著問:“和朝露樓的刺客有關嗎?”
褚向知道瞞不過他,眼神從他身上掃過,微微點了點頭。
“若公子和我說了那日有刺客要行事,我必不會放那把火!”
祝英樓狀似懊惱地恨聲道:“若不是那些刺客阻撓,我的部曲又怎麼會帶不走英台?如今害英台受了傷,那邊還要怪我等壞了好事?”
“那些皆是死士,平時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便是我,也是最後一刻才知道會有人行刺,隻能匆匆離開那裡。”
褚向擔憂祝英樓會因此記恨那邊,解釋道:“這些死士培養不易,並不是可以隨意派遣的,如今因一場大火撤退不及,派往會稽郡的死士在朝露樓裡折損殆儘,你說那邊會如何?”
祝英樓的臉色又青又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任由大公子派遣,隻求大公子在那邊替我求情。”
“這些死士並不歸我管,不過確實有事得你們來做。”
褚向說,“這些死士來會稽郡本還有一項任務,但如今他們已經死了,這件事便成了無主的任務。那些死士既然因為祝家莊放的火死在朝露樓裡,這件事就得祝家來做。”
“何事?”
祝英樓一怔。
“那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那東西現在應該落在了如今的鄞縣縣令手中。”
褚向漠然地看著前方,轉述著彆人的要求。
“這些死士本來是準備在半路上截殺這位新任的鄞縣縣令的,結果一來二去,此事已經耽擱了,祝家莊離鄞縣近的很……”
“那邊已經去信給了祝莊主,讓他派人去找一本冊簿。如果找不到,就直接把那縣令殺了。”
***
鄞縣。
接風洗塵的筵席完畢後,梁山伯搖搖晃晃地被馬文才的侍衛攙扶著,往自己的房間裡走。
等走到了無人的地方,梁山伯一改剛才酒醉不醒的樣子,自己撐著柱子站了起來,使勁地搖了搖腦袋,清醒了過來。
旁邊的祝英台身為梁山伯的“親信”也被灌了些酒,但比起梁山伯來,實在是太少了,現在還能自己站得住。
三人警覺地回了房,那侍衛看住門,梁山伯和祝英台進了屋。
“你現在糊弄他們,說你還沒募到足夠的人手,等學館的算吏和書吏們到了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祝英台想起宴席上那一群人就頭痛。
“衙門裡似乎都是楊勉的人?”
“我不這麼說,沒辦法看清現在的局勢。”梁山伯解釋著,“要是他們看到我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來赴任,今晚就不會是接風宴,而是鴻門宴了。”
“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