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小玩意兒,我就這麼點興趣……”
大概是覺得女兒還能提出打發時間的要求就意味著並不想反抗,又也許是覺得煉丹這種東西不會對他的計劃有什麼影響,祝莊主雖然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同意了。
不但如此,麵對女兒希望能購置齊煉丹原料的請求,也一並同意了,讓她開了單子給祝阿大,祝阿大自然會派人去備齊。
唯一讓祝英台覺得沮喪的是祝莊主似乎不準備走了,不但安排了不少人手“保護”彆院,自己也住進了彆院的主屋。
有他在彆院看著,便是她有插翅之能,也沒辦法逃出生天。
“先把官媒應付過去。”
祝英台看著鹿皮囊,拍了拍臉振作精神。
雖然馬文才叫她等,但她也不能光等著,什麼都不做。
***
鄞縣。
梁山伯從會稽學館帶來的人來了鄞縣縣衙之後,楊勉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之前他一意拿捏梁山伯,那是仗著他是鄞縣縣衙的老人,鄞縣縣衙裡的其他人或受過他的恩惠,或有把柄在他手裡,或指著他富貴,自然敢壯起膽子,一起“欺負”這位新任的縣令。
但楊勉畢竟不是縣令,隻是縣丞,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縣衙裡的職位如何更替向來是聽縣令的,而不是縣丞的。
之前他們都以為梁山伯就是個孤身上任的窮小子,就算有心想換掉縣衙裡現在的班底也有心無力,卻沒想到他在會稽學館會有如此的聲望,竟然能讓大批能書會寫的生徒暫時拋卻俸祿,陪著他乾白活兒?!
如今這十幾個人往縣衙中一坐,原本還拿捏梁山伯的那些人就很尷尬了。
“你們說,令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實在是憋不住了,被晾在一旁好幾天的主簿和書吏等人聚在一起,合計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也不說還要不要我們,既養著我們,也養著學館裡那些人,可活兒都讓那些新來的乾了……”
“是啊是啊,一個個笑麵虎兒一樣的,嘴裡說著向你‘請教’,其實根本不必問你,拿了那些陳年的冊子自己就去算了……”
算吏心裡也七上八下。
“你們說,他們可算出這其中的貓膩了?”
“應該不會吧……”
老主簿心慌意亂地說,“我們把帳做的那麼模糊,沒那麼容易算出來的。”
“哎,那可是會稽學館裡出來的學生,實在是不好說啊!”幾個算吏臉上都有害怕之色,“你們看牛班頭和他帶的那些徒弟,梁縣令的人一來,都倒到梁縣令那邊去了!”
“你們說,就他那點油水,肯定是養不了兩撥人的,我們是不是該找找後路了?”幾個書吏唉聲歎氣,“要不然,和牛班頭一樣,和梁縣令求求情,訴訴苦?咱們幾個家裡都有老有小,這時候再出去找合適的差事,難啊!”
“這種話趕緊彆提!現在看梁縣令厲害,就想改弦易轍,你們是忘了楊縣丞的手段?!”
老主簿將頭搖得好似撥浪鼓,又厲聲道:“這幾年楊縣丞帶著兄弟幾個發財,哪個不是吃得盆滿缽滿?你們彆說家裡老小的事,你們現在家裡都有人伺候,都忘了哪裡來的錢財?!”
幾人本來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被他這麼一喝,頓時連連說不敢,隻能暫且定下了裝聾作啞的計劃,左右梁縣令看起來還比較厚道,沒把他們辭了,先撐著再說。
最多最近勤快點,多用點心,讓他找不到打發他們的由頭。
這偷奸耍滑,肯定是沒辦法了。
等其他人散了沒影,楊勉才從暗處出來。
“楊縣丞,我現在還能鎮的住他們,要再過一陣子,等那些人徹底摸清了府衙裡的情況,我的話估計也沒辦法管用了。”
老主簿苦著臉。
“能鎮一時是一時,就算他的人多,能撐多久,還不由他說了算。”楊勉陰測測地看著那些縣吏離開的方向。
“我也沒想過一直靠著他們。”
老主簿連連稱是。
“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這小子看起來軟弱,可腦子有點迂,我和他明裡暗裡讓他交出楊厚才,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聽不懂,隻讓那小子住在衙門裡……”
楊勉眉頭緊蹙。
“趕緊想個法子,讓那楊厚才離了衙門,想辦法給處理了!”
“牛班頭的人守著呢。”
主簿為難地說,“那小子自己也知道輕重,平日裡連屋子都不出,吃喝拉撒都在屋裡。不過梁縣令也沒去看過他,我覺得吧,這事不見得梁縣令想管,多半是他跑出去亂嚷嚷,惹出更大的亂子。”
“就是因為梁山伯沒去見,我才忍了他,否則讓他這縣令做到頭!”
楊勉惡狠狠地說:“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讓老張他們想個法子,把這小子給解決了!他不是還有個寡母在城裡麼?從這裡下手!”
主簿應下了這事,心頭一陣忐忑。
這楊勉嘴裡說得硬氣,可自從梁山伯的人來了,他也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對方硬碰硬過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民間的老話不是白說的,若梁山伯不給楊勉臉,立刻卸了他們的職,全部換上自己的人,無論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沒人能說什麼。
“劉主簿可在?”
沒一會兒,皂班的人尋到了此處。
“在,在!”
他打起精神,迎上前去。
“梁縣令找你,快去後堂一趟!”
“可知是什麼事?”
主簿好聲好氣地打聽。
“好像是官府作保借糧,幾家大族催債的事。”
那皂隸和主簿相熟,有意賣好。
“梁縣令帶來的算吏和書吏把積年的老欠條都翻出來了,說是要讓百姓們還債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