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花夭連想都不想就說出“不可能”的結果,他也隻能暗暗可惜。
花夭看出了幾人神情中的意思,有些煩躁地捏碎了手中的木棍,將木屑拍於案上。
沒一會兒,她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堅毅的神色,似是已經有了什麼決定。
就在這時,守在門外的馬家護衛突然來報,說徐之敬和褚向前來拜訪。
馬文才一愣,扭頭看向花夭,眼中有征詢之意。
“不必顧及我,我無妨的。”
花夭知道馬文才是顧及她的身份,好脾氣地說:“他們和你是同窗好友,回國後來敘舊乃是人之常情。”
馬文才是秘書郎,祝英台書令史,傅歧金部郎,都不是什麼能觸及梁國核心的權臣,她與他們來往,也不算什麼敏感的行為。
沒一會兒,細雨便引了褚向和徐之敬進來,見花夭在屋中,兩人俱是一驚。
褚向反應更快,驚訝過後連忙一揖:
“不知道花將軍在此……”
“褚向,你沒認出他是姚華先生嗎?”
祝英台訝異地一指。
“居然這麼客氣?”
徐之敬在一旁“不客氣”地大笑。
他當然早就認出來了,但兩邊都故作不認識時間久了,這種客套的關係一時也難以改過來。
褚向見花夭笑眯眯地看他,有也有些好笑地點頭。
“是,是我迂腐了。”
既然花夭在這裡,那就肯定是以私人身份來訪的,他再用官職相稱呼就不合適。
褚向眼睛在屋中掃視了一圈,見隻有花夭和傅歧身邊還有空位,猶豫了一會兒,選擇挨著花夭坐下了。
徐之敬無所謂地坐在傅歧身旁,下意識伸手給他把了下脈,揶揄道:“喲,火氣這麼旺,看來這一年多是沒遇到什麼紅顏知己啊。”
傅歧頓時鬨了個大紅臉,狠狠瞪了徐之敬一眼。
“我以為你們還要幾天才有空閒。”
祝英台興致勃勃地又掰了兩根快化掉的冰棍遞給徐之敬和褚向,“怎麼,太子殿下沒召你們去?”
“送回來的人質還沒安排好,其他人不好做這些,此事便交給我們了。”徐之敬也沒隱瞞。
“他們本來身體就虛弱,又奔波了這麼久,殿下的意思是,等他們身體恢複好了再讓他們回去,現在被安置在光宅寺裡。”
“傅大公子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啊……”
馬文才喟歎,“就不知道那蕭寶夤怎麼能那麼輕易就將人質們放回來。”
他話音剛落,徐之敬和花夭齊齊看向褚向。
“任城王那時已經勒令他交出人質,他隻是少個台階下,我隻是恰巧送了個台階而已。”
褚向尷尬地摸摸鼻子。
“不敢居功。”
在祝英台好奇的眼神下,徐之敬言簡意賅地說明了始末。
當時壽春之圍已解,任城王下令蕭寶夤回洛陽述職,後者擔心魏國趁機解了他的兵權,就向任城王行賄,希望這位大元帥能免了他回京之事。
恰巧此時梁國遞交國書要北上出使洛陽,任城王出於謹慎決定親自護送這支人馬,這舅甥兩便如此見了麵。
蕭寶夤和褚向的母親是同胞兄妹,亦是褚向活在世上血緣關係最親密之人,謝舉建議讓褚向開口求蕭寶夤釋放人質,以換取褚向在梁國的人脈和功勞,蕭寶夤考慮再三後,選擇了釋放了這批人質。
隻是那時候這批人質長期被關押在牢獄裡,身體已經垮了,不可能立刻跟著他們上京,於是這批人質便逗留在壽春休養身體大半年,等到回程時才帶回了梁國。
蕭寶夤不願回洛陽,卻將手中一支精兵交予了元澄護送梁國使臣,算是給足了誠意。
隻是這支精兵一路上與其說是保護梁國使臣,不如說是保護他自己外甥的,除了褚向誰也指揮不動他們。
如此一來,褚向與這些人質有大恩,又有了來自舅舅的武力倚仗,而蕭寶夤對褚向抱有感情也讓褚向有了更多籌碼,使得梁國使臣和魏國人都不敢怠慢與他。
蕭寶夤逃到北魏之後,因為容貌非凡,得到了孝文帝之女南陽公主的芳心,這位下嫁蕭寶夤的南陽公主性格溫順,為蕭寶夤生了三個兒子。
褚向和蕭寶夤長相神似,南陽公主愛屋及烏,到了京中後對他頗多照拂,這也讓梁國使臣在洛陽得到了不少方便。
可以說,謝舉這次出使,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便是帶上了褚向。
徐之敬為褚向的“奇遇”得意,花夭在一旁則是笑而不語。
“你簡直是逆襲的典範啊……”
祝英台在一旁聽得驚歎連連,有些不確定地問:“你這是要投奔你舅舅去了嗎?”
這話其他人都不敢問,畢竟蕭寶夤身份特殊,梁帝又對他恨之入骨,即使他們心中有這樣的猜測,也不好直接問褚向。
於是反而是心中坦蕩的祝英台問了。
褚向也沒想到祝英台如此直接,怔了怔後,澀然道:
“我若投奔家舅……”
他神色黯然,突然頓住。
“……褚家上下,必定雞犬不留。”
是馬文才,替他說出了他難以開口的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