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明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但沒有誠惶誠恐的跪拜,還吐槽“我也是按你爸意思辦事”,永興公主更是氣急,目光從馬文才額間的紅痣上掃過,大怒道:
“你這是剽竊了我阿弟的榮華富貴!”
簡直是瘋子!
“來人,把那顆痣給我挖下來!”
永興公主高聲命令道路兩旁的侍衛。
那幾個侍衛看了馬文才一眼,知道這位如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儼然是第二個陳慶之,可以自由出入宮城的,便假裝沒聽見。
這下永興公主更氣了,指著馬文才的臉咒罵道:“你以為有我阿弟的臉就有他的運道?不知道你可有命享受,我阿弟現在還在土裡躺著呢!”
“人人最後都是要入土為安的!”
入土後不能安,飄蕩世間的噩夢簡直是馬文才最大的陰影,永興公主的話像是喚醒了馬文才的噩夢,他終於被激起了怒氣,顧不得對方的身份,怒懟道:
“生老病死,皆是天意,誰也逃脫不過。”
永興公主死死盯著馬文才,柳眉剛豎就牽動了臉上受傷的肌肉,這才想起來自己狼狽的樣子,大概是覺得麵子更重要,於是氣結後沒有再和馬文才糾纏,匆匆去了。
隻是臨走前,她充滿怨毒的眼神實在讓馬文才心底生寒。
待馬文才抱著文書進入殿內時,殿中已經被宮人收拾的毫無痕跡,隻是蕭衍仰躺在榻上閉目眼神,殿中氣氛實在算不上好。
想到之前永興公主那副樣子,馬文才心裡也有些了然,多半是公主受了氣,或是蕭衍在公主那受了氣。
聽通傳馬文才來了,蕭衍緩緩睜開眼,見馬文才臉上有道血痕突然一怔:“你臉怎麼了?”
“沒什麼。”
馬文才避輕就重,“來時的路上被樹枝刮了下。”
“容止是官員的尊嚴,豈可隨意損傷?”
蕭衍心情不好,馬文才恰好又撞上,便借題發揮將他罵了一頓,算是遷怒。
馬文才鬱悶極了,又不能頂嘴,好在他城府過人,不但沒有露出委屈的表情,反倒誠摯地接受了所有的指責,又安排好了今日秘書省裡的文書,這才離開了宮中。
隻是等他回到秘書省後沒多久,蕭衍大概是從宮人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對誤會他生出了愧疚之心,又感激他沒有在那個時候告公主的狀,命宮人賜了一柄如意給他。
同時和如意一起送來的,還有明日在玄圃園開的詩會請帖。
蕭衍和兒子們都極好詩文,北朝人也知道他這個毛病,思忖著到了南方肯定要鬥詩,所以這次派來的全是擅長詩文的使臣。
蕭衍也果真要展現出南朝鼎盛的“文風”,下令在太子的莊園玄圃園開了一場詩會,宴請北魏的使臣。
能拿到這次請帖的,無不是當世名聲極盛的名士,哪怕是王謝這樣的門第,蕭衍不認可對方文采的,都不會給一張名帖,所以人人都以拿到這次詩會的帖子為榮,能赴宴就成了“人才上品”的標誌。
在以“名聲”為性命的南北朝,名聲就等於你日後上升的本錢。
隻是馬文才看著手裡的請帖,麵上卻沒什麼表情。
他的詩才當然是不夠格的,寫策論的本事倒是還有點,想要趁這一次揚名立萬簡直是胡想瞎想,蕭衍給他這張請帖,對他隻有湊熱鬨的作用。
相比較之下,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位。
想起永興公主臨走之前看向他及身後大殿的怨毒表情,馬文才完全沒辦法安心去附庸風雅。
“下了班”之後,馬文才直奔梁山伯住的地方。
因為褚向現在借住在裴家客院,梁山伯現在住在禦史台在京中安置上訪之人的地方,這地方平時沒多少人住,馬文才來也不算紮眼。
梁山伯正好奇馬文才為什麼來找他,就聽馬文才沉著臉開口:
“梁兄,勞煩你幫我查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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