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
“之前楊大眼死時,他的幾個兄長便逃到了你們梁國,此事你應該知道。”
馬文才點頭。
“我知。”
“這件事他隻告訴了幾個朋友,此次南下,他原本是想混在我們使團裡逃出來的,誰知道太後太喜歡他,命宮女對他寸步不離,他沒有想到法子。但我知道他心性堅忍,又有毅力,最終一定有本事逃出來,我可以讓懷朔的弟兄們去投奔他,然後幫他一起出逃……”
花夭並不是笨,隻是不善算計,此時說起“偷渡”之事頭頭是道:
“他之前便向南方遞過消息,他在梁國的幾個兄弟願意接納他,也會派人接應。隻要他們一起到了梁國,我那些兄弟們就能以楊家子的名義去給你們做教習,並不算偷渡。”
花夭和這楊白華可謂是難兄難弟,她是被胡太後逼迫著要到後宮當貼身侍衛,楊白華是直接被逼著出賣“美色”,她尚且還能借任城王的舊部在太後得逞前逃出魏國,楊白華卻是連如廁都有人盯著,要走還得花好大的功夫。
以楊大眼的威名,楊白華到了南梁一定會被好生善待,畢竟南朝能打的人不多,但楊白華的“侍從”卻不一定會受到彆人關注,被其他人家招攬也不會太過引人注意。
馬文才聽了花夭的計劃,差點要撫掌說出一個“妙”字。
他幾乎迫不及待地問:“既然如此,能不讓你投奔的兄弟們帶些種馬來?逃跑的路上需得好馬,也不算什麼出格之事!”
“可。”
花夭乾脆地點頭。
“多謝花將軍願成人之美,我會命人奉上黃金百兩,給你的兄弟們以作路費。等種馬到了南方,按市價再加一倍,如何?”
馬文才不來虛的,大手一揮就撒錢。
軍戶的馬都是戰馬,這種種馬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
花夭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兩人又商議了些諸如如何走私白糖、如何定價、如何將白糖和雪糖偽裝成普通貨物過關的細節,花夭又說會讓自己的家將陳思和馬文才的侍從對接此事,談論了好一陣子,花夭才出聲告辭。
送走花夭的馬文才不由得望著她的背影歎息,誰能知道魏國一個小小的送嫁將軍,竟然能隨手就呼喝出八千兒郎?
如果六鎮如今這麼艱難,連一個武騎尉都能帶著徒弟們去做傭兵,那些軍鎮的鎮將和豪強豈不是能隨意便召集起數量更眾的軍隊?
如此一想,馬文才就覺得北魏的太後和大臣們腦子被門夾了,擁有這麼一支可以橫掃天下的軍隊,不供起來就算了,卻不給人家當兵的發糧餉,也不讓人家轉為平民去尋找生路,這是怎麼想的?
還有北魏那麼多的閥門,不去招攬這些軍戶、想辦法吸收他們做私兵,還任由他們逃到山裡去套馬養家,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北麵是老壽星上吊,嫌國運不夠長?
聽著花夭的話,馬文才都恨不得傾儘所有招募北方的能征善戰之士給自己當兵了,他隻恨自己沒生在魏國,這麼好的“時機”竟然都沒辦法抓住。
眼饞歸眼饞,也隻能想法子和花夭弄些厲害的騎兵教頭來,再伺機和花夭打好關係,以交好一支勢力。
至於錢?
按祝英台的話說,梁國人傻錢多,散去又來。
***
馬文才和花夭私下的交易並沒有其他人知道,祝英台大致知道馬文才在幫花夭賺錢,卻不知道具體的。
對於他幫男神賺錢這件事,祝英台也是舉雙手雙腳讚成,她甚至想要送花夭怎麼做冰棒的方子,後來聽說北方得到冰比南方容易,這種賣冰的生意也有人在做,多是地窖裡的冰,開了庫就要儘快賣掉以免融化,所以價格也不是特彆高,便作罷了。
魏國人在南方待的越久,就越發感覺到南方人安逸與享樂,並不願意打仗的性格,尤其是上次在臨川王府,花夭一人竟能抵擋臨川王府那麼多精銳的侍衛,對南方的軍備力量也有些輕視。
大約是感受到了魏國人的態度變來變去,皇帝和眾大臣也做出了決斷,謝舉有一侄名為謝昶,年歲和蘭陵公主正合適,又未娶妻,謝舉替自己的侄子做媒,向北海王求親。
這位謝昶並不是國子學的學生,卻也是梁國士族中少有的上進之人,年紀輕輕就做了太子中庶子,擔任束宮管理文牘的職務,這是實務而不是閒職,謝家自謝禧死後,對他的期望就很大。
北海王原本對女兒和親之事隻是在猶豫,然而北方突然傳來的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魏國使團,甚至差點要立刻中止通使、返回魏國。
一力推動和談的任城王元澄,在洛陽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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