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蕭綜有了後代, 哪怕隻是庶子, 幾個幕僚和心腹依然很是興奮。
幾個皇子成婚都早, 蕭綜也不例外, 他的嫡妻袁氏和他已經成親數年, 卻一直未曾有孕。蕭綜對子嗣之事並不那麼熱衷,無奈袁氏一直無子, 宮裡宮外各種議論不斷, 袁氏迫於壓力,最後選擇了親自為蕭綜納了姬妾。
她雖然迫於子嗣讓蕭綜納妾了,但選的都是雖然絕色但出身低的女子, 打的便是一旦有了兒子,便抱在膝下的主意。
雖說士族的庶子毫無地位可言,但在皇家,庶子與否倒沒那麼重要,蕭衍自己的皇後就無子, 就連太子的母親也是妃嬪的份位,袁氏打的這個主意, 也算是情理之中。
最近一切都不順利, 這個孩子是男孩,又是長子,哪怕蕭綜再怎麼不上心,也去看了看。
這男孩長得很漂亮, 眼睛很大, 下巴尖尖, 和蕭綜長得肖似,但蕭綜隻看了一眼就不喜,更希望孩子長得像蕭衍或是太子。
蕭家幾個皇子都是四方臉,隻有他和蕭綱像母親,是尖下巴。
雖然蕭綜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孩子,但袁氏還是將孩子當做了寶貝。在這個孩子出生之前,外界總傳聞是蕭綜不能生育,如今看來有問題的恐怕是她。
蕭衍是個非常重視家人的皇帝,隻要她對這個孩子足夠重視,宮中也會認可他的地位。
出於這樣的想法,雖然隻是個妾室生的孩子,二皇子府上還是準備大操大辦,袁氏給各處人家都送了帖子,連平時交情泛泛的也不例外。
臨川王蕭宏犯了事,皇帝心情不好,這個孩子又不是正妃所生,京中上下都小心翼翼生怕觸了皇帝的黴頭。拿到帖子的人家都在觀望著宮中的情況,直到宮中賜了東西下去,賀禮才一個個送到,但去的人還是不多。
馬文才離京,是祝英台收到的帖子,雖然好奇為什麼不是辦滿月宴而是這麼小就辦宴席,但是她還是寫了一幅祝福的字畫,作為賀禮送到了二皇子府上。
也許是這個孩子和臨川王相克,就在蕭綜府上為長子辦洗三宴時,一直以來都得了“風寒”的臨川王在前一天突然告危,說是病情嚴重恐不治,蕭衍之前再怎麼恨這個弟弟,卻還是遍尋宮裡宮外的名醫和禦醫,全送到了蕭宏的府上,各種珍貴的藥材如流水般賜到了臨川王府。
於是當祝英台等人參加這孩子的誕生宴席時,就見得宴廳中稀稀拉拉沒有幾個人,而且大多是她一樣品階不高的閒臣。
人不多,他們自得其樂,女眷都在後麵看孩子,他們就在前麵賞賞梅花,看看風景,準備把這場宴席混過去。
沒多久,蕭綜也來了,臨川王不好了,皇帝讓幾個兒子都去探望,他剛從臨川王府回來的,連衣服都沒換,便來前麵招待賓客。
本應是和樂融融的場麵,然而沒有多久,就見到後院有管事匆匆趕來,神情慌張地向蕭綜說著什麼。
蕭綜聽完那管事的話立刻起了身,徑直往後院而去。
“發生了什麼事?”
祝英台好奇地問旁邊的傅歧,“怎麼二皇子走了?”
傅歧是代表他父母過來的,聞言派家中的侍從去打聽了下,大概是發生在後院的事情有不少人知情,沒花多久,那侍從就打探了回來。
前麵在宴席時,後麵正在辦洗三,現在正是冬天,雖然屋子裡點著暖烘烘的炭盆,又有不少奶娘和奴婢照料,可是孩子還是有些不妥。
聽說就在添盆時,被抱到房間裡的孩子突然憋紫了臉,還沒等洗完,全身都紫了,來添盆的婦人們嚇了個半死,當場混亂起來。
袁氏也沒養過孩子,連忙給孩子穿了衣服,抱到後麵照顧,一麵派人去請太醫,一麵去前麵找蕭綜。
見孩子出了事,那些被邀來的官員家眷們也不好再留在後院,又見裡外亂成一團,都悄悄退了出去,隻有幾個和袁氏交好、又生兒育女過的婦人在一旁幫忙。
出了這樣的事,再好的宴席也吃不成了,傅歧和祝英台商量了一會兒,剛準備向二皇子告辭,卻聽聞二皇子府上一位管事命人關了四門,又派了人把守,不準人離開。
“這是為何?”
傅歧皺眉問道:“既然主人家有事,我們做客人的就該回去!”
“我也是奉命行事。”
那管事是位宮中賜下的宦官,似笑非笑。
“麻煩各位使君和夫人在此稍等。”
有人不願意惹事,聽說不能離開,乾脆就繼續吃那已經涼了的宴席,但有些人心中忐忑不安,非要離開,兩方拉扯之下,就和守衛起了衝突。
蕭綜禦下極嚴,那些侍衛把守住門戶,絕不準任何人進出,到後來甚至拔了兵刃。
祝英台眼尖,看到侍衛裡有一人極為眼熟,再一看,正是他們從臨川王府帶出來的燕舞。
當時從王府裡救出來的有兩人,冷翠跟了三皇子,聽說現在成了侍童,十分受寵,燕舞則去了二皇子府上學習武藝和兵法,因為感念二皇子收留之恩,就做了府中的侍衛,手底下領著幾十個人。
祝英台認出了燕舞,稍微猶豫了下,悄咪咪摸了過去,向他打探消息。
“是你。”
燕舞也認出了祝英台,意外地問:“你怎麼也在這裡?”
祝英台和燕舞聊了一會兒,摸回席上,對傅歧說:“二皇子的孩子在後院出了事,好像是中毒,二皇子懷疑是去慶賀的婦人們帶了有毒的東西添盆,所以正在查驗。查驗未完之前,二皇子禁止府中之人離開。”
傅歧聽傻了。
“那也是不準那些婦人離開啊,為什麼我們也不準走?”
“好多婦人是跟著他們的夫君一起來的,隻留下女眷不會有人同意的。如果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沒走,矛盾更會激化,所以索性全留下了。”
祝英台心中也為那孩子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