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眉目如畫(2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7218 字 10個月前

在徐家暗地裡產業被暴露的危險和自身的安危之間,徐之敬選擇了後者,隻猶豫了片刻,便對大管事說:

“這幾日若有異常或是人手不夠,去長乾裡的裴家客店求助,你說‘天子門生’,那裡的人便知道了。”

大管事訝異於他的慎重,肅然應下。

而後幾天,因為丁妃薨了,秦淮河上也有眼色的低調了幾天,沒有再夜夜歌舞升平,隻是在發現宮中並沒有傳出要禁市的消息,也沒有禁止宴飲婚嫁,便知道皇帝沒有追封丁妃為後的意思,這才又重新恢複了熱鬨。

新橋泊是魚龍混雜之處,來尋歡的恩科有市井小民,更多的卻是達官貴人,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徐之敬打聽了幾天消息,心裡也有了數。

蕭衍有八子,丁妃生的便有三人,在後宮裡雖無皇後之名,卻一直管著後宮,如今她死了,按道理為了穩固東宮之位,理應將丁妃追封為後,如此一來東宮便占有嫡長之名,朝中內外也要持後喪之禮。

然而丁令光突然薨逝,皇帝不但並沒有追封她為後,甚至還傳出皇帝並不準備讓她與百年後的自己葬與一處,命太子在自己的寧陵附近為她尋一處墓地,也隻能附祭於小廟。

無論生前身後,蕭衍隻準備躺在郗皇後身側,就連丁令光死了,也不願意給她一個名分。

這種事說起來是帝後情深,可對東宮幾位皇子來說,就是殘忍了。

正因為如此,太子和皇帝第一次起了爭執,似乎是為了享堂和墓地之事,原本性格寬厚孝順的蕭統第一次在朝堂上失了態。

與此同時,丁令光是因為曾經暗害郗皇後而畏罪服毒自儘的流言也漸漸傳出宮外,最大的證據便是太醫署的太醫丞徐之敬被太子帶走後下落不明,外界皆稱徐之敬已經因為此事而被滅口,隻有徐之敬曾經的幾位好友馬文才、祝英台與褚向等人還在積極奔走,多方打探徐之敬的消息。

聽聞褚向多次拜訪東宮和三皇子府上,希望能得知徐之敬的下落,皆被心情大壞的皇子命人趕了出去。

徐之敬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幾位皇子應當更沒有心思去管他,但依然不敢放鬆警惕,每日裡隻在艙房中配藥,絕不踏上畫舫甲板半步。

就這般又過了數日,某一日月黑風高,“芳”字畫舫上來了一位“貴客”,由大管事親自引進了艙裡。

徐之敬已經提前得到消息,本已有了心理準備,可兩人對視之後,皆是吃了一驚。

徐之敬驚詫著褚向換了一身女裝,不但如此,還描眉畫目,使得原本就豔麗的五官越發絕殊離俗,猶如神仙中人,就連徐之敬此刻也是愣了片刻才認出這是褚向,更彆說旁人。

便是褚皇後在這裡,若不是仔細打量,恐怕也認不出他來。

褚向則是驚訝於徐之敬的清瘦。不過幾日沒見,這位好友的兩頰已經可以見到顴骨,眼下也全是黑青。

大約是這段日子都沒有見日光,精神更是有些萎靡不振。

“你怎麼這般模樣!”

“你怎麼這般模樣!”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笑了起來。

“我和你平日裡交好,你失蹤之後,想來太子肯定派人盯著,所以隻能裝作焦急的樣子到處奔走。我樣貌出眾,想要私下來見你不被發現太難,索性乾脆喬扮成女子,混在秦淮河邊的伎人之中,偷偷上了船。”

褚向要是一身男裝來這裡,必定要被不少老鴇之流攔住攬客,但“她”若是秦淮河上的伎人,那帶著打手護院在新橋泊出入,最多隻被當做哪艘船上新來的花娘。

徐之敬為何如此消瘦,不必說也能猜到,褚向體貼的沒有問這個,而是急切地問起最為關心之事。

“你在宮中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連太醫署都不回了?難道真和傳聞一樣,丁夫人畏罪自儘,是你給的毒藥?”

徐之敬一想到這件事就大感倒黴,身為太醫最擔憂的就是卷入這種後宮陰私之中,於是愁眉苦臉地將自己所知所曆之事說了一遍。

褚向雖出身褚家,但褚皇後對他掌控欲極強,擔心他得了勢後會去投奔舅舅,所以在褚家並沒有什麼話語權,隻知道二皇子是蕭寶卷之子,也因為這個把柄,吳貴人這麼多年來對褚皇後言聽計從,蕭寶夤也對二皇子與旁人不同。

如今聽聞徐之敬說完這些秘聞,頓時心驚肉跳。

二皇子不是蕭寶卷之子,更大的可能是蕭衍的親子;

丁令光手段狠毒,先皇後和大皇子都是他暗害的;

以皇帝對先皇後的重視,丁令光要做出這些事,能活才是怪事!

說不得伺候皇帝隻要一看到太子,就會想到自己嫡親的兒子,想到太子搶了嫡親之子原本該有的位置……

而無意間知曉了這些的徐之敬,怕是要成為太子最急著除去的汙點。

褚向越想臉色越是蒼白,忍不住攥住了徐之敬寬大的袍袖,仰起臉焦急地說道:“那你還想什麼,趕緊走啊!”

“走?”

徐之敬苦笑。

“如何走?”

“往北走!梁國你是不能待了,無論是太子日後登基還是失勢,你都沒有好下場,隻有學那楊白華另投他國,方能活命。好在你徐家有嫡親血脈在北朝為官,你我又曾出使過魏國,想來即使你在魏國,也不會太過落魄。”

褚向關心則亂,一咬牙,說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舅舅在建康給我留了人,你若要北投,我遣人將你送去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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