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徐州之爭(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6060 字 10個月前

元法僧的獻書到建康時, 徐之敬和蕭綜的隊伍還沒有走。

蕭綜是有封國的成年皇子, 蕭衍又不曾虧待過兒子們,他的王府裡人數不少, 就連侍衛也都是軍中挑選的精銳, 這一番要遠去彆地領軍,蕭衍不但又給他增添了不少人,甚至還準備調動北府兵護送。

這一番變化, 但凡是個人都看得出, 皇帝是想要兒子去掙前程,而不是“流放”的,於是一時間二皇子府上門庭若市, 更有不少人毛遂自薦, 而蕭綜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以前府中的那些老人也跟著水漲船高。

蕭衍現在督領南兗、兗、青、徐、冀五州諸軍事,其職權和當年領著軍權的臨川王蕭宏沒有兩樣, 更彆說元法僧準備獻北魏的“徐州”時,整個東宮的人都幾乎瘋了!

梁國讓蕭綜統領的五州, 說起來很多, 其實隻是說起來好聽,和漢至魏晉時期的五州完全不能比,由於常年南北對峙, 這片區域其實大部分都在魏國疆域裡, 但是南朝一直沿用之前的政治劃分, 隻是以“南徐州”、“南兗州”這樣的名稱區分, 一旦戰爭過後收歸了故土,那些領土就是“北徐州”,沒被收回時,便還是南北之分。

從劉宋之後,南朝對北方的戰事有輸有贏,這五州的領土也經常是城頭變幻大王旗,蕭衍將五州的軍事督領分給了蕭綜,不過是名頭上好聽,蕭綜手再長也伸不到魏國去,便是封了他“洛陽王”,難道他還能去洛陽當王?

最多不過是邊境要突起戰事時,蕭綜有調兵和決策的權利罷了。

說到底,蕭綜的一大堆封號裡,唯有南兗州刺史是實職,他要去的地方也不過是離建康極近的南兗州而已。

然而如今元法僧要獻徐州,那可是實打實的徐州,徐州轄七郡二十四縣,按後世的地理位置看,據魯、豫、皖、蘇要衝,曆來是軍事重鎮,更彆說魏國還在這裡囤積了幾萬大軍。

蕭綜被封的詔書在先、獻書在後,一旦梁國收歸了徐州,那蕭綜就從一個剛剛起步領兵的宗室一躍成為真正手握軍政大權、守衛邊境的實權王爺,這一連串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還不是蕭綜從哪裡爭來的,純屬意外!

在一些篤信命理的人看來,這蕭綜運道好到嚇人,他剛被賜持使節督領五州軍事,這徐州就要南歸了,這不是天命所歸,什麼是?

於是乎,豫章王府的聲勢一下子高漲到東宮都不可小視的地步。

元法僧的獻書到了梁國之後,蕭衍立刻就召開了禦前朝議,梁國流內、流外的文武官員都齊齊到場,一乾皇子也均都到場,共同商議這徐州收不收的問題。

南朝這麼多年都沒有將徐州打下來過,能將徐州收歸梁國實乃不世之功勳,沒有人會對這樣誘人的餡餅不動心,蕭衍也不例外,然而他才剛剛起了個頭,便有三四位重臣出來反對。

“陛下,元法僧雖然提交獻書獻上徐州,但元法僧不過是魏國的宗室,又不是魏國的皇帝,這獻書隻憑他一人之意,如何能作數?”

左仆射徐勉躬身道:“如今魏國大軍已經快要抵達徐州邊境,元法僧叛國又要南投,軍中怕是早已軍心浮動。臣擔憂吾等去接收徐州的人馬還沒到徐州,徐州就已經易了主,到時候我國騎虎難下,難道要拿著元法僧的獻書去向魏國皇帝討要徐州不成?”

徐勉提出的意見也是大部分官員的疑慮,蕭衍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大,微蹙著眉沒說話。

另一位站出來反對的是征虜將軍、竟陵公曹皎,他的祖輩曾是劉宋時期的徐州刺史,父親是梁國名將曹景宗,此時亦有發言權。

他憂心忡忡地說:“陛下,魏國雖有內亂,但一直都是宗室內亂,之前魏國接受我國的結盟請求,更是派遣了使臣來到我國,如今接受元法僧的獻書,乃是背信棄義之舉。”

曹皎頓了頓,又說:“如果我們接受了獻書,便等於魏國宣戰,兩國剛剛和平沒有多久,就又要再起刀兵,苦的隻是兩國的百姓。臣更擔憂的是,一旦我國和魏國宣戰,魏國必定先一致對外,那些原本的矛盾和動亂會被轉移到我國,倒解了魏國現在的燃眉之急。”

魏國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仗打,鮮卑貴族為主的軍中得不到升遷和發財的機會,六鎮也窮到要活不下去。

如果舉國而戰,軍隊勢必要重新崛起,魏國本就國力昌盛、兵強馬壯,這一番豈不是給了魏國上下一心的機會?

“陛下,現在是農忙之時,怕是不適合這時候出戰啊!”

“陛下,元法僧素無治乾,又貪婪暴虐,這樣沒有德行的人投效我國,是禍不是福。更何況徐州身處魏、梁夾地,周邊又有蕭寶夤的大軍虎視眈眈,一旦我們得到徐州,便要派遣大軍防衛周邊的魏軍,得不償失!”

一時間,朝中反對之聲越來越大,好似那元法僧獻上的不是徐州,而是什麼一碰就炸的妖物。

蕭衍默然不語,冷眼看著這些人據理力爭,一個個一副恨不得肝腦塗地的樣子,心中卻有了冷意。

尤其當秘書監王筠提出“沒有德行的人沒有資格投效我國”時,蕭衍心中的不悅終於到了頂點。

這些不願意接收獻書的,都是東宮一派的官員。為什麼如此反對,他心裡明鏡一樣的清楚。

若是一些小事,蕭衍為了太子的地位和權威,多半也就應和一番,給了他足夠的尊重,可這件事事關徐州,他卻不想和往常一樣。

而且“沒有德行的人沒有資格投效我國”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是治國的人該說出來的話。

王筠是他挑選給太子的東宮侍官,他出身琅琊王氏,在東宮之中身份極為清貴,學問也好,無論詩書還是繪畫都有極高的造詣,對德行也特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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