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人想要讓我們父子分離,我偏不能讓他們如願!”
蕭衍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大郎這是要讓二郎去死,我這把老骨頭怎麼也要熬到二郎回來,才敢安心入土!”
他竟是完全不管不顧,將對東宮的恨意放在麵前了。
陳慶之和馬文才乍然聽到皇帝說出這樣的話,都是一驚,隻能假裝沒有聽見,心裡卻湧起一陣不安。
聽皇帝的意思,在徐之敬回國之後,皇帝怕是已經查到這件事和東宮有關,所以才將太子恨成這個樣子。
以往皇帝對幾個兒子都十分寵愛,尤其是太子,因為是第一個兒子,又是日後繼承大統的嗣子,不但關懷有加,還帶著重重的期望。
可自從丁妃死後,皇帝之前對這位大兒子有多麼愛重,現在就有多失望,這種失望到蕭綜失蹤後,已經不是失望那麼簡單了,更有一種痛恨在其中。
身為天子近臣的馬文才和陳慶之都嚇成這樣,一旁的張生和梁山伯的駭然更是可想而知,梁山伯還算穩重,張生已經直接跪了下來。
“陛下,此事若是出於東宮陷害,還請陛下還二殿下一個公道!”
他護主心切,當即喊了出來。
“二殿下剛剛為國建功,卻遭此下場,天理不容啊陛下!”
馬文才嘴角忍不住撇了撇,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
這件事固然是東宮的人惡毒,可蕭綜也不是那麼清白的。若不是他有心皇位,聽說太子病重從而爭儲心切,東宮的人原本也算計不到他,之前假借皇帝連送三封的家信沒有召回他就是鐵證。
至於他輕信心腹、準備不周而導致這樣的結果,純粹是他處事不密行事急躁的緣故,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他是睚眥必報的人,被蕭綜陷害落入絕龍穀卻不能訴苦,對外還要表現出是魏人設下的埋伏,心裡已經十分憋屈,現在再聽彆人將蕭綜誇得如何英明神武來叫冤,隻覺得好笑。
然而顯然皇帝不是這麼想的,他甚至親自上前扶起了張生。
陳慶之怕皇帝意氣用事,連忙在他發話承諾之前提前開口:“陛下,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應當召集諸位中書集思廣益,商量出妥善的處置辦法。”
原本在一旁靜靜候著的梁山伯也開口諫言:“陛下,魏國如今掠走了豫章王,很可能會以此要挾我國。連豫章王殿下自己都囑咐‘不要答應任何要求’,顯然已經預見到了這種可能。此事該如何應對,才決定了豫章王在魏國如何,現在商議彆的,都是本末倒置了。”
蕭衍這時方似注意到了梁山伯,皺著眉問:“你是王大夫舉薦出京的那位裴禦史?搜出臨川王罪證的那位?”
他對梁山伯抱著賬本在金殿裡的那幕還有印象,故有此問。
梁山伯連忙躬身回應:“正是臣。”
“你這兩次差事都辦的不錯,難得還有一顆諫臣之心,敢於直言進諫,王大夫後繼有人呐!”
蕭衍將梁山伯誇了一遍,又看了馬文才一眼,歎息道:“如今朕的一乾大臣,老的老,去的去,年輕的又都被東宮招攬了去,與朕並不齊心,仔細看下來,竟隻有你們幾個年輕人可以重用……”
馬文才一怔,和同樣怔然的梁山伯對視了一眼,不敢接話。
“還有之前那個徐之敬,為了報訊,硬生生三天便跑回了京中,兩邊大腿都磨爛了,可見也是個忠心的……”
皇帝頓了頓,又歎:“當初朕設立‘天子門生’,本也對此沒有太大的希望,卻沒想到老天有眼,真降下了幾位年輕俊彥與我大梁。”
一旁站著的“老臣”陳慶之聞言,蹙起了眉頭,這話已經是赤/裸/裸/的招攬了,可他本是天子,重用誰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為何如今說的如此鄭重?
“裴山、馬文才……”
皇帝突然喚起兩人的名字。
“臣在。”
“臣在。”
“你二人留下,其他人先出去,朕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