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分庭抗禮(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8061 字 10個月前

“你要辭官?”

蕭統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麵色一呆。

“祝令史, 你已經在玄圃園待了快五年了,早已經是編修《文選》不可或缺之人, 如果是因為這五年你都沒有升遷的原因,我可以讓……”

“殿下, 和官職無關。”

祝英台苦笑著斷了蕭統的話, “臣並不在意官職,當初會來玄圃園編修《文選》,也是因為興趣使然……”

順便給梁山伯找找範文什麼的。

“這幾年編修《文選》已經步入正軌,已經沒有什麼臣要做的,臣實在是無功不受祿。”

祝英台露出為難的表情。

“況且,以臣和裴禦史的私交, 也不再適合留在東宮了。”

從去年起, 皇帝就不再關注編修《文選》的事,東宮裡也就對這一塊輕忽很多。加上經過十餘年的編修, 《文選》已經收錄了不少該有的文章, 其實有沒有祝英台查遺補缺已經不重要了。

從一年多起, 她就和玄圃園大部分書令史一樣, 隔三岔五才去點卯, 其餘時間都在幫助馬文才完成煉銅的事情。

一開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 可當她連續幾個月開小差都沒人責怪她時,她就知道隨著東宮越來越緊張的局勢, 編修《文選》已經成了一項麵子工程, 沒有人再在乎誰在抄字、誰來借書了。

更何況, 在其他人眼裡,東宮其實一直是在苛待祝英台的。

她未滿十五歲就被召入東宮,因文才出眾、書法超群而被擢為書令史,又和宮中幾位皇子有著私交,連三皇子都和她結為好友,當年曾羨煞不少人,就連當年進入國子監的“天子門生”們都覺得她以後必定是前途無限。

可五年過去了,當年曾經一起在會稽學館讀書的同窗中,徐之敬已經成為皇帝身邊最信任的太醫令,傅歧是尚書省的金部郎中,褚向為通市監,孔笙入了國子監為博士,馬文才更不必說,手握兵權又能自由出入宮中,已經是位極人臣。

而比他們起家更為優異的祝英台,卻一直還任著東宮的書令史,雖官位清貴,卻根本沒有得到過升遷。

三皇子蕭綱曾好幾次提到過這件事,認為祝英台在編修《文選》上有極大的功勞,應該論功行賞,但一來祝英台有名士之風,自己根本不太在意官職,二來則是她和裴山、馬文才私交太好,而這兩人這幾年不但數次拒絕了東宮的招攬,還隱隱有和東宮對立之勢,所以在東宮裡的身份就越發尷尬起來。

也不知太子是因為被數次拒絕傷了顏麵,還是掩耳盜鈴假裝沒在意,總而言之,明明有禮賢下士之名的蕭統,卻任由祝英台一肩挑起編修《文選》中絕大部分的瑣事,卻漸漸將她邊緣化了。

這幾個月來,“裴山”接連彈劾、參倒了東宮中數位核心人物,甚至連尚書仆射徐勉都被彈劾有索賄之嫌,和裴山有“斷袖”關係的祝英台,也不免成為了東宮不少官員的遷怒對象。

在這種情況下,祝英台會辭官,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預料的事。

“若是因為裴禦史的事,祝令史大可不必煩憂,你是你,他是他,孤分得清。裴禦史也是為國儘忠,孤也不怪他。”

蕭統聽到祝英台的理由,隻猶豫了一會兒,便答得乾脆。

可惜就因為他這一下猶豫,又下意識用了“孤”的自稱,連祝英台最後一點內疚都打消了,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殿下可以不責怪臣,但東宮諸位使君卻不能。臣不能讓殿下為難……”

“再說,我……更不能讓裴山為難呐。”

祝英台露出一個羞澀地表情,嬌羞之態儘顯。

太子蕭統不好男風,不由自主的被祝英台散發出的嬌媚之態驚得一哆嗦,竟迷迷糊糊地答應了祝英台的辭官。

祝英台得了太子的允諾,高高興興地離開後,沒有一會兒,滿頭大汗的蕭綱尋了過來,四下張望。

“皇兄,英台呢?”

“剛走。他向我辭官,我已經允了。”

蕭統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答道。

“阿兄,你糊塗啊!”

蕭綱急得直跺腳,“你以為我和英台交好是為什麼!他是馬文才的妻弟,馬文才這麼年都沒有娶妻,說明對那位早去的嫡妻念念不忘,英台隻要還在東宮一日,馬文才總還要顧及這點香火情,現在英台都辭官了,你想拉攏他就更難了!”

“三郎,你也未免將祝英台看的太重了,馬文才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一個區區的妻弟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倒是那個裴山,這一年多來跟條瘋狗一樣盯著東宮官員撕咬,東宮裡不少人早已經對祝英台有了惡意,我準他辭官,也是為了保護他,保全和他的一點君臣之義。”

蕭統不以為然道:

“你看他這幾年,哪裡是像有心仕途的?不是遊山玩水就是稱病在家,以前還顯些詩才,這都一年多沒做過詩了,當年的靈氣早已磋磨乾淨,你卻還覺得他該再往上升一升,他既沒有顯名,又沒有功績,我升他官職,又怎麼服眾呢,咳咳咳……”

他從前年大病了一場,就有了胸悶之症,話一說急了就會劇烈咳嗽,不得不停下話頭,稍稍休息一會兒。

蕭綱見因為爭執而引發了兄長的舊疾,也不敢再勸了,隻是忍不住扼腕,恨不得派人去將祝英台追回來。

這幾年,父皇對東宮步步緊逼,雖然依然允許皇兄協理政事,但隻要稍有不足就動輒訓斥,常常也在眾臣麵前表現出對皇兄的不滿,這讓原本就重孝的皇兄常常心情鬱結,胸悶之症也無法得愈。

東宮上下上千人,早已經將皇兄封為主君,即使麵對父皇也保持著一種微妙的態度,加上前幾年因為蠟鵝壓勝之事,父皇對東宮也有了猜疑,這幾年清算了不少東宮官員,讓東宮人人自危。

偏生他顧忌自己的“賢名”,若有求去者,便任其來去,如今連有名士之名的祝英台都自請求去了,明日之後,有多少人會選擇離開,更難說了。

蕭綱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似乎從蕭綜離國後,一切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做什麼都像是逆水行舟、事倍功半。

更可惡的蕭綜留下的那群人,大約是因為失了主人,看待東宮猶如有不共戴天之仇,在朝中也是步步緊逼,加上父皇有意借由他們平衡朝堂局勢,這幾年也有幾個升得飛快,開始影響到徐勉等人的位置。

蕭綱心裡劇烈掙紮,覺得自己兄長對東宮已經失去了掌控能力,卻因為身份之彆無法直諫,心裡又是掙紮,又是痛苦。

想到未來東宮還不知如何,蕭綱眼神越發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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