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魚水之歡(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11654 字 10個月前

“哈哈哈哈, 你居然被花將軍嚇跑了?”

徐之敬在屋子裡笑得肚子都疼。

不怪他要這樣笑話馬文才,實在是他沒想到馬文才竟然還有這麼“羞澀”的一麵。

花夭受了傷必須要在太醫局休養,皇帝想知道花夭身上的秘密,允了馬文才過來“探視”,徐之敬知道兩人私交不錯, 就把一些瑣事交給了他,又讓太醫局的幾個醫女貼身照料她的起居。

但有些東西必然是不能假手於人的,比如說每日例常的看診和問藥。

當時徐之敬恰巧過來看花夭的情況,馬文才命人要的雞絲粥要遞過來, 他就順手端著粥過來了, 聽見裡麵在談什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覺得有些不合適, 就下意識沒敲門,準備先行離開。

結果就聽到了後麵更勁爆的內容。

他還沒來得及“避嫌”呢, 馬文才就氣急敗壞地衝出了門, 將他手上端著的雞絲粥都撞翻了。

徐之敬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看著馬文才惱羞成怒一頭撞死吧?隻好跟著他回了自己在太醫局的住處。

“我隻是沒見過這麼不知羞的女子!”

馬文才咬牙切齒。

“哈哈哈,魏國女子性格奔放, 世人皆知。何況花將軍隻是喜歡言語調戲你,舉止倒是端方的很,說不定隻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徐之敬雖然沒有娶妻, 但並不禁欲, 他又管著花船上的生意, 對男女之事要比馬文才“老練”的多。

“誰說……”

馬文才一想到當年她教馬術時的動手動腳, 剛想反駁,一看到徐之敬滿臉想聽八卦的表情,那話硬生生給轉了個彎。

“她敢動手動腳!”

“是是是,她不敢動手動腳。”

徐之敬心裡笑噴了過去,但是麵上卻還得顧及好友的麵子。

“說正經的,她這傷不太好,你和她開玩笑行,但彆傷到她。”

馬文才一愣,表情也漸漸正經起來。

“怎麼?”

“她之前常年征戰,身體已有暗傷,這次出事,不過是多年的暗疾都一起發作了出來,所以尤為來勢洶洶。不過好在她底子好又年輕,好生調養幾年,倒是能不留隱患,但以她的身份,想要安心靜養幾乎是不可能。”

徐之敬也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歎息道:“之前北海王為了控製住她,將她多處關節卸了、又長時間藏在狹小的箱子裡,這讓她的四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我雖然將她的骨骼都恢複了原位,但半年之內,如果她的四肢提起重物或受到大力的撞擊,還是很容易習慣性的脫位,並且再難醫治……”

“更麻煩的是她身上的內傷。”

徐之敬麵露難色:“我並不習武,所以不知道她為什麼經脈錯亂,我徐家善用針石藥劑,可她整個人經脈全是錯亂的,我用針石沒辦法對症治療,也不知該如何疏通她堵塞氣亂的經脈,想要解決,得找會內家功法的醫者。”

徐之敬每說一句,馬文才臉色就難看幾分,難看之餘,又不免震驚於花夭的堅強。

莫說馬文才,就連徐之敬也不由得露出敬佩的表情。

“你莫看她還能和你開玩笑,其實從她的情況來看,她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尋常人隻承受一種痛苦就已經痛不欲生,她卻內外傷勢都極重,關節被人硬生生卸脫位,這段時間北海王甚至不給她好好進食,連恢複的可能都沒有。”

徐之敬不由自主地撫著自己的肩關節,“之前關節脫位還隻是麻痹,現在被我安上去了,疼痛反倒會加劇。”

“她來時候隻著中衣也是有原因的,她身上有不少刀劍的傷口和箭痕,但是一路上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傷口已經有些潰爛,會隻穿著中衣,大概是北海王那裡的下人方便為她處理傷口。”

他抬頭看著馬文才。

“我若是她,怕是乾脆昏死過去更舒服,哪裡還有精神和你調笑?”

“可有什麼辦法,能減輕她的痛苦?”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問他。

“無非就是安心靜養,這半年裡不能讓她再動武了。她說她從小先天真氣護體,那真氣確實一直滋養著她的經脈和肌肉骨骼,讓她不容易受傷也更容易恢複,但現在她經脈氣息亂了,就與常人無異。”

徐之敬說,“我能給她開一些安眠的藥物,讓她經常陷入昏睡,但她卻拒絕了,說是在北海王那裡每天昏昏欲睡好似死人,這樣的痛楚反倒提醒她還活著……”

有這樣的意誌力和自控力,她年紀輕輕便能成為魏國有名的將軍,絕不隻因為她是身負神力的女人而已。

“她曾救過我的命。”

馬文才深吸了口氣,對徐之敬說:“若徐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若是對她傷勢有幫助的,我都會設法送來。”

“珍稀藥材我這倒不缺,不過要說隻有你能幫上忙的,還確實有一件。”

徐之敬對馬文才說:“丹陽陶氏也是醫家,茅山上那位陶真人又是道家宗師,會‘以氣禦氣’之法。花夭身上錯亂的氣脈我無法調理,但陶真人卻也許有辦法。”

在這一點上,他自認技不如人。

“祝英台如今在茅山當了女冠,我雖不知到底怎麼回事,可你必然知道其中的原因。既然有這層關係,你替花夭向陶真人求醫應該很容易,你不妨試試?”

馬文才眼睛一亮。

“好,我會給英台去信問一問。”

徐之敬見到馬文才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

之前還一副嫌棄彆人浪蕩的樣子,結果一聽說有救,整個人紅光滿麵,實在是心口不一。

嘖嘖嘖,說不得把他拉到那座花船上待兩天,他就不會這麼假正經了。

那邊馬文才卻不知徐之敬在心裡埋汰自己,得了他的指引後便安心了不少,又轉身要去靜室,告訴花夭茅山上的好消息。

結果等他打開房門,卻發現剛剛還精神十足要他當“入幕之賓”的花夭,已經歪著頭在榻上昏睡了過去。

因為疼痛,她的頭發汗濕了大片,淩亂地披散在軟榻上,有些臟汙的中衣上血漬、藥漬混成一片,散發著怪異的氣味。

即使在睡夢中,她也依舊保持著防衛的姿勢,手掌撫著枕畔,似乎隨手能在那裡抽出一把武器來。

他是愛潔之人,以往見到這樣邋遢的人,莫說攙扶擁抱,就連看一眼都覺得難受。

可他剛剛和她共處一室那麼久,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狼狽。

好似隻要她一睜眼,那股磅礴的生機和希望就會迎麵而來,她眼中的神采和話語中的淡然自若,總讓人忘了她其實隻是個孱弱無力、身受重傷的女子,那些旁人無法忍受的挫折在她眼裡,也隻是已經過去了的某種經曆而已。

隻要還活著,她就已經勝過了天命。

這是和善於傾訴的祝英台性格截然相反的女子,卻是個和祝英台一樣值得信任和尊重的女子。

馬文才歎了口氣,將太醫局老舊的被子給她蓋了蓋,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去。

***

花夭是在一陣喧鬨中醒過來的。

她原本是最為警醒之人,哪怕熟睡隻要有個風吹草動就會醒來,然而這段時間緊繃的精神終於有了可以放鬆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沉睡了過去,連屋子裡什麼時候來了一群人都沒有發現。

“這個,這個櫃子搬出去,馬郎君說了,能撞到人的笨重東西全部搬走,將地方空出來空出來!”

一個舉止穩重的中年娘子指揮著一乾小廝搬動著屋子裡的東西。

“還有這個,這個也搬走!”

房門大開,屋子裡原本陳設的老舊家具被搬動一空,隻留下空空蕩蕩的空間和飛舞起的浮塵。

那娘子也知道這些浮塵會讓人難受,所以另有幾個婢女端著水盆,每抬起一架家具,那幾個婢女就不停灑水,讓灰塵不不至於揚起。

一屋子的小廝婢女抬東西的抬東西,灑掃的灑掃,動作頗大,如果這樣子花夭還能睡著,那就不是睡著,而是死了。

見到花夭行了,中年娘子連忙上前一禮,笑著道:“花將軍安好,我夫家姓王,您喚我王娘子就好,我是公子派來伺候花將軍的管事。”

“公子?”

花夭此時還有點發蒙,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就是馬郎君。”

“花將軍醒了剛好,公子吩咐送了新的軟榻來,因為您沒醒就一直放在外麵,既然您醒了,我們這就扶您起來,換張新榻!”

那娘子笑得爽朗,做事也爽利,嘴裡把話說完,已經有兩三個健壯的小廝將那方新榻搬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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