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魚水之歡(2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11654 字 10個月前

花夭被攙扶著在新榻上躺下,隻覺得身/下又軟又香,躺進去猶如臥在了少女的酥胸,再一摸,竟全是軟糯致密的絲被,不由得“啊”了一聲。

她並不是沒見過好東西,她曾是任城王府的家將,後來也受過胡太後的拉攏,被賜下的絲帛財寶也不少,可是手感這麼好的用物卻是從來沒享受過的。

以前得了什麼值錢的東西,都給她想辦法換成錢接濟家人和兄弟們了。

王娘子讓人把舊榻抬了出去,又命人扛進了許多大塊的毛皮。

“公子說了,現在花將軍摔不得,將這些毛皮毯子都鋪好了,一點硬地都不要露出,都看仔細點!”

她絲毫不心疼的看著下人將那些大塊的毛皮鋪在地上,跪在地上一寸寸的撫平,再小心翼翼地一層又一層的鋪就上去。

鋪在地上的皮子品種很雜,看得出不是早有準備,而是馬文才臨時找來的,但出現在這裡的,無一不是極品,什麼羊皮狗皮貉子皮都是沒有的,最差的也是幾張猞猁皮。

梁國上好的皮毛很少,隻有寒風凜冽的北方才會產出蓬鬆而毛發細密的上等毛皮,花夭以前窮困潦倒時經常帶人上山打獵,運氣好的時偶爾能打到幾頭熊或幾隻狐狸,下意思的已經開始算起這麼多皮子要值多少錢。

“唔,那個是青眼貂皮吧?皮厚絨足、針毛光亮,得八千錢?不,這麼大一塊,得一萬錢吧?”

“這個,這個是白狐皮?我上次好像是一萬兩千錢賣的?這不是貴婦人們最喜歡的裘皮嗎?”

花夭越是計算,越是心疼,好像看到了一屋子金子墊在腳底下的感覺。

她心疼的都忘了身體的痛苦,再看著屋子裡的婢女光著腳在這些價值不菲的毛皮上踩來踩去,更是心痛的無法呼吸。

那些婢女卻好似毫無所覺,用腳不停踩過地上鋪著的柔軟毛皮,不停重複跪下再起身的動作,確保跌下去時隻是微微有點震感,這才站起身來,繼續用毛皮包裹所有堅硬的櫃腿、榻腳等硬物。

“花將軍身體不適,公子吩咐了,所有會讓她咳嗽的東西都丟出去!”

於是原本熏人的油燈被扔了出去,換上罩著琉璃罩的蜂蠟燈;會落粉的斑駁牆壁貼上了被米汁沾著的上好銀光紙,屋子裡一片敞亮。

“仔細點,把衣櫃抬進來!花將軍身上有傷,以前的衣裳穿不得了,針線娘子量下花將軍的尺寸,明天之前務必要把衣衫改出來!”

於是花夭傻眼地看著屋子裡重新抬入邊角圓潤的榻幾、高櫃,又見一群捧著衣衫的針線娘子將一件件精裁細繡的衣裳置入衣櫃之中,男裝女裝皆有,更多的卻是頗有魏晉之風的褒衣博帶,偶爾露出一兩片飄逸的衣袂,隻讓人覺得服章華美、意態風流。

又有各色各樣的發帶、簪釵、玉扣、金銀帶頭等配飾,皆被細心放入鬥櫃之中,顯然都是與衣衫配套之物,也都被馬文才照顧到了。

幾個針線娘子趁花夭發著呆,手中持著軟尺輕輕丈量著她的身材,既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更沒有碰到她的傷口。

有個娘子仔細丈量了她的雙腳尺寸,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本鞋子新做最費時間,沒辦法改動尺寸,現在看來,把馬郎君新做的那幾雙拿來便可,尺寸相差不大。

話說回來,這真是女郎麼?

針線娘子心裡碎碎念著,手上動作卻挺快,已經把尺寸記了下來。

收拾屋子的仆人一**進來,又一**出去,待重新安靜下來時,太醫局中這安靜的“病房”哪裡還有之前昏暗老舊的模樣?儼然就是世家公子暫憩所用的寢房。

所有的東西幾乎都大變了模樣,唯有身處其中的花夭絲毫不變,眼睜睜看著屋中內外的變化。

“這……這是要乾嘛?”

饒是膽量過人的花夭,腦子裡也閃過無數念頭。

莫不是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還是梁國皇帝要了斷我性命,馬文才良心不安,送我最後一場富貴?

“我家公子入宮去了,走之前吩咐奴婢們照顧好花將軍。花將軍再看看,可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要是有什麼其他要求,儘管吩咐。”

王娘子似乎知道花夭在想什麼,笑著解釋:“這幾天怕是有不少人來‘探望’花將軍,您是公子的‘心上人’,怎能住在這麼破敗的地方?”

花夭明白過來,約莫是北海王父子不甘心她被救走,馬文才找了什麼借口打發,做戲給彆人看的。

這麼一想,她就安心起來,整個人癱軟在了軟榻裡。

結果還沒舒服片刻,那王娘子又命了人進來,烏壓壓在她榻前跪了一片。

“你,你們乾什麼!”

花夭現在身體虛弱,麵對四五雙上前掀衣的手掌,根本無法對峙,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乾脆利落將自己身上臟汙的中衣脫了下來。

衣衫被褪儘的時候,她麵前的王娘子輕輕歎息了一聲,露出憐惜的表情,親自取過了濕/熱的細布帕子,上前避開了她身上大小的傷口,輕柔地擦拭她的身體。

“我家公子托徐醫令調製了上好的傷藥,不會太多疤痕的。”

王娘子擦過那些血汙和傷口,動作溫柔的讓花夭想起了早逝的母親。

“就算花將軍留下了傷口,料想公子也不會嫌棄,他並不是以貌取人的庸人。”

隨著她的一個眼神,花夭的腦袋也被健婦有力的大掌托在了軟榻的上方,滿是油膩汗濕的頭發被浸入了放了溫水的銀盆之中,有人用清香撲鼻的澡豆為她細細揉搓。

“喂喂喂,不需要這樣吧?隨便洗洗就行了……唔!”

花夭剛張嘴,一張微熱的帕子就覆在了她的臉上,敷了一會兒才開始用油膏輕輕按摩乾燥的皮膚。

端著澡豆、香膏、篦子、軟布的清秀婢女不停變換著姿勢,好讓伺候花夭的女仆方便取用,一盆又一盆的熱水不停地被送入屋中又更換出去,所有的奴婢仆婦動作都舉重若輕,滿是訓練有素後才有的流暢。

被無數奴仆伺候的花夭像是隻被無辜衝上岸的遊魚,蹦躂了幾下後隻能任由彆人擺弄,最多嘴巴翕動幾下,連個泡泡都冒不出來。

不,應該是馬上等著上菜的魚,先被洗刷乾淨,再換上新鍋,然後煮煮蒸蒸,就可以上桌了。

等到將花夭這位倒黴的將軍重新拾掇清爽,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此時的花夭頭發被仔細擦乾梳篦整齊,手指腳趾的指甲都被修剪乾淨、指間的皸裂死皮都被潤澤撫平,身上、臉上乾燥的皮膚塗上了散發著淡香的脂膏,就連唇上都點上了羊乳製成的乳脂。

待王娘子從櫃中挑選出一件手感最為輕柔、料子最為貴重的中衣為花夭換上後,她終於“放過”了鹹魚花夭,滿意地點了點頭。

“公子不用女仆,這些奴婢是從祝小郎的外宅裡借來的,好在祝小郎那位外室調教的婢女都十分會伺候女郎,花將軍不必害羞,若要起身更衣或擦洗,儘管讓她們去做。”

這麼多年了,家裡主母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個被郎君承認的“心上人”!家中的家主和主母要知道了,一定會欣然落淚吧!

想她王娘子被主母派來伺候公子這麼多年,公子的衣食住行從沒有出過任何錯處,現在公子家大業大,想要照顧好一個女郎的起居,還不是易如反掌?

既然公子吩咐了,她自然會圓滿完成任務!

花夭還能說什麼?

隻能苦笑著點點頭,謝過了她的“好意”。

再不謝謝,說不得還要再留下來折騰她。

另一邊,馬文才與陳慶之在宮中和皇帝“商討”了一天如何“借用”花夭的身份,好不容易商議出了個章程,才匆匆趕回了太醫局。

原本隻想看一眼花夭恢複如何就走,明日再來的,結果輕輕推開屋門,就感覺自己瞎了眼。

!!!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走錯房間,找錯人了嗎?

一臉震驚的馬文才的看完滿室的奢靡,退出去再三看了看左右,才又不敢置信地邁回步子,將目光移向軟榻上斜倚著的長發女子。

輕煙軟霞般的羅衣裹著消瘦纖細的身軀,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散落在軟枕之上,微微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

光這幅“弱不勝衣”的背影,就能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抱歉,敢問這屋中之前住著的……”

他剛一開口,就見那榻上的“美人”便扭過頭來,露出一張五官深刻的熟悉麵龐。

馬文才跟見了鬼似的倒吸了口涼氣。

“馬文才……”

渾身散發著香氣的花夭對著來人齜了齜牙,擠出一張苦瓜臉。

“以後想占你的便宜,都得這麼麻煩?”

忘了她的口花花吧,她下次再也不乾了!

她當的是巾幗將軍,又不是禍國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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