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助紂為虐(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6623 字 10個月前

禮賓院裡, 北海王父子相對無言。

北海王元顥是個標準的鮮卑貴族, 從小學習武藝強健體魄,十四歲就誕下嫡長子, 而後父親去世, 順風順水的繼承了父親的北海王爵、立下世子,不到二十歲時就已經完成了身為一名宗室該完成的任務, 完全鬆懈了下來。

他的青年時期,宗室裡有任城王、高陽王和清河王這樣德才兼備的領袖支撐著, 朝堂上有勤勉的君主主持著,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麼棘手的事情。

然而從他邁入中年起,這個王朝突然開始風雨凋零, 以往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宗室領袖們隨著動蕩的時局一個個離去, 待北海王再回首時,發現自己的血脈竟已經是為數不多可以繼承那個位子的人選。

但本質上,他還是那個從青年後就一直鬆懈著自己的王族。

所以, 他才會在大難來臨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而不是頑強抵抗;

所以, 他才會永遠想著借著彆人的庇護完成心願,而不是自己努力。

這一切世子元冠受都知道,可是他還是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他在強忍著恐懼苦苦周旋時,父親卻帶著所有心腹和精銳的侍衛獨自逃跑。

也無法接受他回來後,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的粉飾太平, 連一句“抱歉”都沒有。

可他是自己的父親, 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當初我就說, 不要那麼對待花將軍……”

北海王世子歎氣說,“父王是要成就大事的人,且不說她在軍中的聲望,就衝她殺了胡太後這一點,若是被人知道她被我們這麼折辱,以後哪裡還有義士敢投奔?”

他們鮮卑人最重英雄,哪怕是敵對方,一旦被認可了,被放回去都是常有的事,先祖時鮮卑三十六部也並不全是靠武力征服的,花夭那時候隻是為了保護舊主,理論上他們才是德行有虧的那方,本應該將人放了的。

現在可好,花夭被舊識救了出去,他們做的事很快就會被人知道。

她是懷朔鎮將之後,又是任城王的舊部,先後殺了元叉和胡太後,給清河王與不少遭到迫害的人報了仇,得了不少宗室和將領的感激。

一旦他們與她結仇,他們在宗室裡就更加聲名狼藉了。

“區區一個女子,有什麼值得忌憚的?要不是看在她秘密組建了一支傭軍對我們可能有用,半路上殺都殺了。”

北海王反倒覺得自己不夠乾脆,要是不圖謀那點兵力,早早將人殺了就好了,“說到底這隻是我們魏國內部的糾紛,梁帝那邊不見得會理會。”

他可惜著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元彝那小子哪裡比我強?扶持那麼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難道不比扶持我好嗎?!”

“如果花將軍隻是領著黑山軍,如今她在梁國,確實沒什麼好忌憚的,可現在不一樣了,那馬文才親口向我承認過花夭是他的心上人,說不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誤會’,都是馬文才設計了來救人的。”

北海王世子缺乏曆練,但並不是沒有腦子。

“梁帝說的那般清楚,如果要借兵給我們,隻能借本部的白袍軍,此時我們得罪了馬文才,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波折?”

早在宴會時,北海王世子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馬文才對他們的敵意,可那時他沒有推測出馬文才的敵意在哪兒。

後來再想想,怕是那把磐石現世的時候,這個青年就已經推斷出了花夭遭遇了不測。

在明知心上人出了事的情況下,還能隱而不發,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一點點設計謀劃、借勢借力,再一擊必中。

此人的手段之老辣,城府之深沉,已經到了他們不足以為敵的地步。

更何況,他手中掌握著白袍軍。

果然,說到白袍軍,北海王元顥沉默了。

“那梁帝也是敷衍我們!”

北海王冷笑了一聲。“梁國邊境十幾萬大軍,僅上次護送那便宜兒子去徐州就調動了五六萬,我堂堂魏國王爺,回去是要繼承大統的,梁帝就拿一支白袍軍應付我……”

他是魏人,“魏國騎兵天下第一”的念頭根深蒂固,對梁國的騎兵實在看不上,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知道梁國能給他們湊一支上萬人的騎兵不容易,所以心裡雖然有所不滿,卻也不敢開口就說“借我們幾萬步卒”這樣的話。

何況全魏國能繼承皇位的宗室都在往洛陽趕去,他要的是速度快,除了騎兵也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父王說的是氣話,這是皇帝的本部兵馬,再差能差到哪裡?”

北海王世子沒見識過之前的白袍軍,用的是魏國羽林郎的標準勸說父親。

“我打探過了,我國出使梁國時,花夭還曾幫著訓練過白袍軍,現在白袍軍騎著的都是我們魏國的河西馬。也因為這個,花夭當年和馬文才有了私情……”

“能克製我國騎兵的,唯有了解我國騎兵特點的將領。這支白袍騎本就是我魏人訓練出來的,又騎/乘的是我魏國的好馬,肯定能和那些逆賊的騎兵抗衡。所以我們能不能回洛陽,端看他們會不會儘力護送了……”

他歎氣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馬文才、和白袍軍結仇比較好。畢竟在梁國的魏國宗室,也不是隻有我們。”

隨著兒子的勸說,北海王元顥臉上原本不可一世的表情漸漸垮掉,繼而浮現的是忐忑不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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