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過河拆橋(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7123 字 10個月前

北海王世子回去後情緒不太高, 北海王想弄清楚談判如何,被世子幾句“還好”敷衍過去, 雖然滿肚子疑惑,卻也不敢再多詢問。

他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沒有兩天,梁帝詔花夭入宮的消息傳來,北海王元顥開始心急了。

他在梁帝麵前雄心壯誌,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但那樣子是做給彆人看的,隻要花夭在梁帝麵前嘀咕幾句,他拋棄鄴城軍民千裡南逃、路上搶劫於闐商人的種種就會暴露出來,現在這些梁國人對他的看法和態度也會迥然大變。

北海王在禮賓院裡焦慮不安, 北海王世子聽聞花夭入宮的消息, 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花夭雖是女人,但家中世代將種,帶兵打仗的本領勝過許多軍中宿將, 而梁國缺乏名將, 哪怕她現在傷勢嚴重, 做個軍略參謀也是綽綽有餘,北海王世子很擔憂梁帝惜才, 把花夭給留下了。

他還覬覦著黑山軍的兵力, 心中對花夭又有些許愛慕之情, 自然不願意這麼個有用的女人落入梁國之手。

好在梁帝大約是對女將軍沒什麼興趣, 之後也沒有傳出將花夭留在梁國為官的消息, 倒是賜了不少財帛出來, 又封了她“安前將軍”的虛職,從這稱號上來看,大概是想請她為白袍軍做個先鋒向導,並不準備讓她領軍。

消息傳來,北海王父子都十分欣喜,等梁帝再召北海王入宮時,他們都以為皇帝是急著送他們回魏國了。

結果梁帝蕭衍確實是著急了,卻不準備送“他們”回國。

“聽說王爺這幾日身體不適,朕也不好召你入宮。如今身體可好些了?”

蕭衍像是不知道那天禮賓院發生了什麼似的,笑吟吟地寒暄著,“南方天氣陰冷,京中不少元魏的宗室剛來這裡時,冬天都不適應,總要生病。”

北海王元顥聽著蕭衍這語氣,估摸著花夭並沒有在皇帝麵前搬弄是非,心裡頓時一鬆,也笑著回應:

“不過是些許水土不服罷了,歇一歇也就好了,勞煩陛下掛念。”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花夭的事情,好似並不知道有這個人一般。

在蕭衍看來,花夭曾遭受北海王迫害,人又是他們梁國人救的,去魏國時就應該跟著白袍軍、為白袍軍出力,而不是幫著北海王。

而且花夭在軍中名望不低,又是任城王舊部,有馬文才一力擔保她可以為蕭綜回國出力,蕭衍也就願意嘗試一二。

北海王則是單純不願出醜。

在場的文武大臣安靜地看著皇帝和北海王“賓主儘歡”,客套的差不多了便話鋒一轉,商議起借兵之事來。

在一番討論後,梁國和北海王達成了協議,梁國借出白袍軍一萬人護送北海王回國,在梁國境內的糧草輜重由梁國提供,而進入魏國後的糧草輜重則由北海王負責。

由白袍軍攻占下的城池,若梁國派兵接管的,則歸於梁境。

後麵那條看起來似乎對魏國十分不利,但兩邊都知道隻是大空話。

北海王想要回國,自然各種許諾,蕭衍的目的是救回兒子,對北海王也是各種寬待,要人給人,要路給路。

對於朝中大臣來說,此事更多的像是投機,損失的隻是皇帝的本部人馬,又不需要多少糧草輜重,白袍軍是騎兵,人數又少,能占下的城池也不會是什麼大城,肯定沒多少值得派兵接管,但是要能占到便宜的不占也可惜,權看後續情況如何。

北海王自己都沒想到這件事這麼順利,正在心裡慶幸著蕭衍是個好說話的,卻聽得後者在條件將要達成前輕飄飄丟了一句:

“北海王千裡迢迢回國,路上著實凶險,依朕之見,王世子就不必跟著一起回去了,就留在建康吧。等時局平穩些,再回洛陽。”

元顥吃了一驚,他的親信範亮眉頭一皺,對自己的主公輕輕搖了搖頭。

“陛下,吾兒身體強健、意誌堅定,並不懼怕危險。何況他是我的左膀右臂,回國之事少不了他出謀劃策,留在建康,未免太過可惜。”

對元顥來說,自己這個兒子不但是他的血脈,更像是他最得用的管家,而且最重要的是聽話,他根本不願意把兒子留在這裡。

“小王領會了陛下的好意,但……”

有些話皇帝不方便說,而大臣就是現在這時候用的。

“北海王殿下急著回國,我國便要出兵出糧出力,這一路凶險異常,說不得死傷慘重,對我梁國又有什麼好處?”

隻見得侍中朱異冷笑道:“北海王世子若不在京中做客,誰敢把白袍軍借給你?到時候殿下入了洛陽、登了皇位,將城門一關,昨日還是護軍,今日就成了敵軍,能不能回國都是疑問!”

“我怎是這樣的小人!”

北海王被朱異的質疑喝得臉色又青又白,連聲否定:“陛下對我以誠相待,待我入了洛陽,自是會對白袍軍好生犒賞、送他們安全歸國,怎麼會過河拆橋?!”

“這可難說,畢竟此一時彼一時也,陛下仁德願意借兵給您,可我梁國付出這麼多犧牲,為的是北海王你的大位,難道您卻一點都不願犧牲嗎?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幾位中書舍人也都紛紛逼迫,“你用的可是我梁國的兵馬,不是魏國的!”

北海王雖然是魏國的王室,卻並沒有多少政治上的經驗,被一群口才犀利的臣子們一片“圍攻”後,心理也跟著動搖。

到後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梁國就憑他的名號就借了他一萬兵馬,又願意承擔風險送他回國,他連一點“小小的犧牲”都不願意退讓,確實很難讓人看出他的誠意。

就算他現在是找蕭寶夤借兵,少不得也是要許諾許多的,也許是官職,也許是爵位和封地……

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在梁國人怒氣衝衝地疑問之下,竟頭昏腦漲的簽下了文書,答應了留下嫡長子做質。

一旁陪同的王府長史範亮在他應諾時臉色煞白,恨不得上前撲住主公的紙筆,然而他身份不夠,沒辦法靠的太前,又被梁國幾個大臣有意無意擋住了身體,根本沒有勸諫的機會。

待出了宮,北海王也有些惴惴不安,拉著親信的袍袖遲疑道:“房卿,我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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