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陳慶之便知道了馬文才說的“得看接下來情況如何”。
曾經鎮守潼關的黑山軍和“征西軍”人馬,一路向西攻克了雍州,占長安、收編齊軍,又一路南下,奪取了豫州。
雍州自古是關隴豪族控製的地方,民風彪悍尚武,但因為魏國的國策原因,這些世居的豪族已經久不能出仕、亦不能領軍,大多蟄伏一地對魏國層出不窮的戰爭冷眼旁觀,蕭寶夤能趁機奪城也是如此。
也不知馬文才的黑山軍是如何說動的關中豪族,竟跟隨黑山軍競相起兵,除了平複了雍州,還滅掉了一直危害秦州、雍州地方的萬俟醜奴亂軍,拿下了秦州,並鎮守地方。
豫州地處河南,位屬中原,現在正值農忙時節,當地軍民根本無心打仗,黑山軍約束軍紀,一路隻奪城不殺人,豫州各地城池根本就不抵抗,一見敵人旗幟就開了城門,再見他們並不掠奪財物和田地,一路投降的人就更多了。
不過一個月功夫,雍州、秦州、豫州儘入馬文才之手,而滎陽、睢陽、彭城一線也都由白袍軍舊部或白袍軍盟軍所占。
如今的馬文才已經占據潼關,進可入關中、得中原,退可從豫州南下聯合梁國,洛陽已東的要塞城防又在陳慶之的一路攻伐下聞風散膽,哪怕現在洛陽失了,誰也擋不住他來去自如的腳步。
有了稱霸天下勢力的馬文才也不再遮遮掩掩,所有被黑山軍和征西軍占領的城池都打出了“馬”字旗號。
那旗幟也不知用什麼手段製成,即使在夜晚那“馬”字也清晰可見,在夜間遠遠看去,就好似每一個城頭上漂浮著一個碧幽幽的“馬”字,仿佛天選一般。
到了這時,陳慶之才真正對馬文才俯首稱臣。
不為彆的,而是他真正的向他展示了什麼叫“以堂堂正正的手段謀奪天下”,什麼是“不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勝利”。
若說據守潼關是馬文才在整個大局中的“神來一筆”,在得到征西軍後徹底扭轉整個天下大勢的本領,就不是用運氣能解釋的了。
當然,齊軍死於洪災的全軍覆沒、那日夜閃耀著光芒的“馬”閥旗幟、關隴豪族的全力支持、甚至魏國柱國大將軍花夭對他的傾心,都給馬文才的成功染上了一抹傳奇的色彩。
在朝野上下的議論紛紛中,曾經的讖言又卷土重來,傳播與洛陽的街頭巷尾、童言童語之間。
其實在白袍軍北上之前很多年,魏國就曾有過童謠讖言,曰“侯非侯,王非王,千軍萬馬入洛陽”,又因為洛陽是中原正朔,便有“得洛陽者得天下”之說,各方都勢力拚命的想要得到洛陽。
這個讖言曾攪動了整個魏國風雲變幻。
六鎮兵馬聽聞後,以為“侯非侯、王非王”指的是他們六鎮子弟不能列為王侯,而先後起事;
爾朱榮以為自己部下侯景第一個衝入洛陽正是應驗了此事,原本隻是勤王的初衷變成了想要謀國,殺的整個魏國宗室儘亡;
蕭綜以為“侯非侯,王非王”,指的是自己先得到了世人眼中的豫章王、東昏侯之子的身份,而後又失去,自覺天意在己,肆意殺伐籌謀,隻以為得了洛陽便應了天意……
如今馬文才的白袍軍和花夭的黑山軍已經控製了魏國的半壁江山,這“侯非侯、王非王”的傳聞又被套在了他們身上。
“說起來,這侯非侯、王非王安在你身上,也合適。”
花夭在得到黑山軍拿下豫州的戰報後就來馬文才的住處,此時調笑道:“你不是給梁主封了個縣侯麼?怕是這侯爵你也沒辦法回去領了,非侯沒錯……”
她又笑眯眯的,“你得了雍、秦、豫三地的消息一傳來,陛下和任城王就有些慌神了,商議著要立你為‘梁王’呢。以你的野心,估計這‘梁’王也做不久,豈不是侯非侯,王非王?”
“不是‘你得了雍、秦、豫’,而是‘我們’。”
馬文才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了看花夭,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寫起書信。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之前那小小的參軍,來往戰事的通報、與過往豪族的交流大多要親力親為,有些還能交由陳慶之幫忙,有些則無人可托,這讓他有時甚至覺得有些吃力,恨不得梁山伯和在建康的下屬能前來魏國,為他分憂。
花夭本來是調笑馬文才,沒想到被馬文才一句“我們”說的臉紅了紅,沒能再調笑下去。
到了此時,兩人心裡早已經清楚,無論是他們彼此、還是在天下人的眼裡,他們都已經成了一體,代表著“馬閥”這一支的實力。
從黑山軍和征西軍聯合拿潼關、謀奪三州開始,無論於公於私,她與馬文才都已經無法分開。
不,應該說,從馬文才再見花夭而未還馬、磐石壞而斷水留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注定糾纏不清。
隻是馬文才是情緒內斂甚至不解風情之輩,一直保持著“我們心照不宣就好”的態度,從未直接與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所以這一句“我們”,竟然自詡老臉皮厚的花夭也微微紅了臉。
大概是氣惱於隻有自己不自在,花夭待那一絲羞赧過去,便笑著逗弄他:“若你是為了我的黑山軍,大可不必同意陛下的什麼婚約,反正他現在的話也沒多少威信,要是你對我無意,可以放棄這個婚約,我花夭從不因私廢公,哪怕你我並無鴛盟,我亦會對你俯首稱臣、鼎立支持你。”
“我從不拿自己的嫡妻之位做交易,在建康時,陛下與太子都曾為我說媒,而我並未應允。”
馬文才手中微微一頓,一雙眼眸掃過花夭,“梁帝之權威厲害遠超元子攸,我尚且不肯屈從,如今卻順水推舟,你難道不明白是為什麼麼?你以為我蹉跎至今、無妻無妾,是為何?”
這話實在太意有所指,其中蘊含的內情更是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心中小兔亂跳,花夭雖不是尋常女子,但此刻嘴角也不免揚起了笑意。
“那我怎能得知?也許是你有斷袖之癖,也許是……”
本就是逗弄的話,然而馬文才一向一本正經,自己的“猜疑”竟能逼得他說出幾分心意,這讓花夭頓時大受鼓舞,準備再接再厲。
“咳咳,哪裡有問題。”
她眼睛微微瞟向馬文才端坐在案後後的下腹處,語意雖未儘,可一見那壞笑,便能知曉她指的是哪裡。
馬文才哪裡不知道她如此“豪言壯語”是為了什麼,嗤笑了一聲,根本不回應她的質疑。
花夭本就隻是調笑,但說著說著,也有些懷疑。
“說起來,祝英台也說你從沒有過什麼紅顏知己、也不狎妓、更沒眠花宿柳過。你身邊都是小廝隨從,沒什麼美貌婢女……”
花夭越想越是心慌,聲音越來越小,一點點挪到馬文才身邊,又壓低了聲音,擔憂地看著他:“就連我幾次自薦枕席,你也是惱羞成怒。尋常人在這個歲數都兒女成群了,你……”
馬文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凶惡,手中筆杆捏的死緊,大有她再多說一句就在她臉上畫個大王八之感。
“不行不行,我得為了我自己的幸福考慮考慮!”
花夭一想到這可怕的可能,竟將腦袋往前一湊,用手捏著他的下巴,雙唇貼上馬文才略顯寡淡的薄唇。
她的先天之力能少動用就少動用,原本還想著他要抵抗就用些力氣,卻沒想到馬文才竟沒抗拒,反倒閉上眼,任由她唇舌纏綿起來。
花夭嘴上口花花,其實也沒什麼經驗,可底下兄弟都是糙漢子,抱著婆娘當眾親也是有的,沒經驗但是見得多,見馬文才並不抗拒,那溫熱的柔舌便探入了馬文才的口中,輕輕舔舐。
馬文才的唇和他的人一樣,起初微涼,接觸後便溫熱起來,並不火熱,卻帶著讓人舒適又心醉的溫度。
馬文才的吻也和他的人一樣,每當花夭覺得已經足夠、生出稍退之意時,便有更熱切的回應勾纏著她的舌頭,吮吸留人,互相交換著彼此口中的津液,讓其每每欲罷而不能,甜蜜的令人心悸。
兩人此時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絕非什麼純情少年,這麼多年久曠在身,初一情動,可謂是“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
馬文才是個悶騷的性子,不拒絕就已經表示了最大的順從,既然是要“檢查”,花夭自然是心領神會,原本是跪坐在案幾後的姿勢,漸漸變成了將他壓在身下,捏著他下巴的手也靈活的解開了他腰間的腰帶。
白色的中衣半敞開,露出馬文才肌肉緊致的胸膛,花夭被觸手感受到的溫熱和彈性所吸引,伸手探入他衣內,輕輕摩挲著他的皮膚。
兩人都是一樣的年輕有力,一樣隻為彼此而熱情,馬文才在花夭手指的拂動下輕顫著,迅速升溫的熱度讓他心跳如春雷轟鳴。
而與之唇齒交依的花夭,亦在馬文才晦暗幽深的眸光下渾身炙熱,眼中泛起一層誘人的水光。
“我錯怪你了,你是哪裡都沒有問題……”
花夭氣息綿長,但舌尖已經有些麻意,借著說話微微退後,可抵著馬文才腿側的膝蓋卻是往前微微動了動,摩挲著他的要害,沙啞著聲音道:
“就是太久沒用,不知道有沒有憋壞了……”
馬文才從未與人如此親密接觸過,見花夭微微起身,便用雙手摟住了花夭的腰肢,即是阻止她離開,也是為她支撐、讓她少用些力氣。
他低笑著任她輕薄。
“有沒有憋壞,可以試試……”
他和花夭雖在元子攸的“好意”下有了婚約,但具體的婚期和大婚地點卻沒定,馬文才不願委屈了花夭,況且他的親朋好友都在梁國,此時請他們入魏實在是困難,所以隻定下了婚書。
以馬文才的性格,定下婚書、以天下共取為聘,花夭便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此時她再“自薦枕席”,便與之前意義不同。
“現在不行……”
花夭笑著咬著他的耳垂,那手卻漸漸往下移著。
“要不我們先回臥房,這書房的地也忒冷了……”
“你先讓我起來。”
馬文才被她用生疏的手段“折磨”著,明明該是件羞恥的事情,卻偏偏不想推開,喉中隻有嗬嗬的粗喘聲。
花夭往後微微退了點,衣衫不整的馬文才吸口氣坐立起身,赤裸精壯的胸膛上還覆著一層薄汗,手中的毛筆早就不知丟到了哪裡去、案幾上的卷牘也是一片散亂,腰帶更是亂糟糟地被丟與一旁……
看著身上衣衫整齊的花夭,馬文才眸光閃了閃,正準備動手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番,就聽得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高喊。
“馬文才,我來啦!”
“不好,他從來不知道敲門!”
聽得這道聲音,馬文才麵色大變。
果然,還未等他們整理好一切,就見得一個健壯的漢子高喊著推開了房門,滿臉興奮地踏入了房中。
“沒想到是我吧!驚不驚喜,刺不刺……呃?”
見馬文才門前沒有侍衛把守,傅歧便知馬文才沒有什麼要緊之事,剛剛準備心大地想要進來“嚇一嚇”好友,就被好友嚇到心塞。
“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傅歧舉起手,慌亂地退出屋外。
“彆彆彆殺我!”
救命啊!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