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古怪地環顧四周,隻見無論是誰,都手中持著一把小棍,或橫或豎,均是一臉認真的在桌子上排列著,等排列完後,再數著小棍的排列方式,在紙上仔細地寫下數字。
如此幾番撥弄小棍之後,數字也越寫越多,等到馬文才、伏安和梁山伯等人都擱下筆時,祝英台已經懵了。
這這這小棍……
難道跟他們小學時候學算數的小棒子一樣?
祝英台還在發懵,一直注意著她的祖助教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見她麵前的算筒都沒有打開,有些不悅地從案上拾起她記著答案的紙,再見隻寫著一兩行數字,臉色更是不好。
可看到最後的答案,祖助教“啊”了一聲,指著那答案低頭問祝英台:“不用算籌,你如何得出的答案?”
祖助教一句話,引得所有人齊齊向著祝英台看來。
包括馬文才和梁山伯。
算籌!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算籌!
祝英台恍然大悟,而後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她,身子微微一僵。
“就,就這麼算……”
她哪裡會用算籌!摸都沒摸過,隻是聽說過這個東西而已!
“這麼算是怎麼算?”
祖助教繼續逼問。
“……心,心算……”
祝英台被祖助教迫人的目光壓得有些害怕。
沒想到聽到祝英台的話,剛剛還眼神嚇人的祖助教卻突然展開了笑顏,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樂嗬嗬地拍了拍祝英台的肩膀。
“不錯,天賦異稟!隻可惜沒生在我祖家。不過也彆氣餒,為師會好好‘教導’你的!”
聽到祖助教的話,屋子裡的老生們齊齊一抖,看向祝英台的眼神滿是同情。
祝英台卻鬆了一口氣,笑得燦爛。
“是!謝祖助教的誇獎!”
於是上午的一整堂課,便在祝英台用不來算籌,隻能硬著頭皮用手指在書案上和心中打草稿的時光中度過。
和入學試的題不一樣,祖助教的算學偏重於實際計算而不是理論,許多學子算的手指抽筋滿頭冒汗。
等課上完,祖助教滿臉愉悅的離開,許多學子已經癱坐在了案後,一副劫後重生的樣子。
就連馬文才收起算籌的時候,力道都比平日裡大了幾分。
“能讓最挑剔的祖助教誇獎,祝兄的算學果真厲害。”梁山伯誠心實意地誇獎著,“聽聞祝家經營有道,想不到連家中子弟都精於計算。”
“嗬嗬,還好吧。”
祝英台有些心虛地客套。
“我剛剛就想問你們,怎麼今天都來西館了?”
“今日甲科正好無課,我已經好幾年沒回過西館了,昨日聽你提起西館,有些懷念,便回來看看。”
梁山伯摸了摸鼻子,解釋道。
“那馬兄呢?”
什麼?昨天祝英台也跟梁山伯提起了西館?
什麼時候?
“哼。”
馬文才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眼神從兩人臉上掃過,表情極臭。
不知為何,祝英台麵對這個一言不合就掉好感度的馬文才,倒比他剛剛入舍時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時候自在的多,立刻順毛去摸。
傲嬌嘛!
大家都懂的。
“我知道,肯定是你昨天聽我抱怨,心裡放心不下我是不是?”
祝英台滿臉感動地合起掌高舉過頭頂,對著馬文才擺了擺。
“真正的君子之交就是你這樣的!馬文才,你真是個好人!”
“嗤。”
馬文才偏過頭,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出聲。
“你彆不理我啊!我在館裡又沒什麼朋友,你要不理我,我真是淒涼到都熬不下去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是我想的太天真,這不,我都已經受到教訓了……”
祝英台聲音低低地求饒。
“和好吧?啊,我們和好?”
雖然順毛摸,但她還是要點臉的。
聲音大了,沒臉做人啊!
梁山伯大概也沒見過哪個士族這樣,略有笑意地看著兩人。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願意和好嘛!要我背著荊條繞著學館走一圈,大呼‘馬文才請原諒我’嗎?”
祝英台睜大了眼。
“你敢!”
馬文才終於忍不住低吼。
她是想要將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議論再挑起來嗎?
搶了他丙科第一的位置所以負荊請罪什麼的……
他丟不起這個臉!
“那你就原諒我,趕緊搬回來唄!”
祝英台笑語殷殷,又指了指梁山伯。
“他那地方沒小廝又擠,你不可憐可憐我,也要可憐可憐梁山伯和傅歧啊!是不是,梁山伯?”
“咳咳。”
梁山伯又摸了摸下巴,笑著道:“擠倒不擠,隻是馬兄夜夜在外間碾轉反側……”
“略吵。”
他在瞎說什麼?!
馬文才耳朵一紅,怒瞪麵前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他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