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勢在必得(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14435 字 10個月前

馬文才和祝英台在門口閒談間,馬文才特意請來的醫者已經為劉有助換好了傷藥。

他的傷口不大,但是傷口很深,加上後背又有傷,每次換藥都是一種折磨,就連馬文才都不願意在屋裡看他換藥,怕他為了麵子而苦撐。

這一次換藥的速度比昨日要慢一點,兩人起先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等醫者臉色沉重的出來,兩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破傷風發作了?”

祝英台心中暗想。

“破傷風會發作的這麼快嗎?”

“兩位,借一步說話。”

那醫者對兩人拱了拱手,示意他們過來。

“可是有什麼不對?”

馬文才心中想的和祝英台差不多。

“他的傷口惡化了。”

醫者對這種傷也很是棘手:“他的傷口太深,如果隻是傷口大的話,還能把上麵開始腐壞的部分剜去,或是用火炙烤創麵讓惡化的地方焦灼,再以藥敷之,等它慢慢長好。可他的傷口是直著進入身體裡的,惡化的地方從裡到外,我又不能為他開膛破腹施以刀針,這肉一開始爛了,病情就危險了。”

聽到醫者說的這般凶險,馬文才和祝英台俱是一驚。

“不是風症嗎?”祝英台沒想到是傷口感染,“可有什麼藥物能治療感染?”

“他背後原本就有傷,身體虛弱,又遭穢物侵蝕,雖然傷口處理的及時,可他畢竟不是身子強健的人,無法抵禦邪穢入體。”那醫者想了想,“我看病人那傷藥的方子很是精妙,應當是醫術高明之人,也許他有法子。”

徐之敬能出手救劉有助已經是天大的恩惠,如今叫他來看一看傷口,恐怕又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白眼。

祝英台不由自主地向著馬文才看去。

“我知道了,驚雷,送方醫士回去。”

馬文才點頭表示知道了,麵色如常地送客。

“要不,我去吧?”

祝英台目送著醫生離開,歎了口氣說道:“這種求人的事情,我倒是拉的下麵子。”

“你去他不會理你的,更何況劉有助一直以為自己的病會好,徐之敬若開口冷嘲熱諷,劉有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無疑。”

馬文才拍了拍祝英台的肩膀。

“他本來就身子不好,如今更需要求生的勇氣。”

“那怎麼辦?看著他傷口惡化?”

這時候又沒有抗生素,傷口一旦感染,隻能靠人自己扛過去。

可那醫生說的沒錯,如果是身體健康的人還好,劉有助原本就中了十脊杖身體虛弱,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怎麼抗得過傷口感染?

“我先去問問徐之敬,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馬文才歎氣。

“隻能這樣了。”

祝英台心裡很難受,可她也知道馬文才說的沒錯,目前也沒什麼好法子能選,何況會稽縣的名醫明天就能到了,說不得不比徐之敬差,徐之敬畢竟年紀尚輕,也許經驗沒有這些名醫豐富。

馬文才去找徐之敬了,祝英台心裡裝著事,在和劉有助聊天時不免有些走神,她擔心自己的異狀被劉有助發現,隻能匆匆離開。

等她回到小院,發現不但傅歧不在,梁山伯也不在,馬文才大概是去找徐之敬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隻有那隻叫大黑的狗被拴在傅歧的院子裡,一看到它就“虎視眈眈”想撲上來的樣子,嚇得她隻能抱頭鼠竄又回到院中。

生平第一次,她開始恨自己隻是個化學生,學的不是醫術。

***

“知止精舍”是會稽學館中處理館務的地方,是一座建在竹林中的精舍,這裡環境幽靜,最適合談玄,有時候館中有什麼事情無法決斷,助教和館主們就會齊聚精舍,討論出結果後再公布出去。

雖說館中如今出了大事,先是有人投蛇,後又發現有盜竊之事,但既然真凶已經被抓住,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官府的職責,他們隻是學館,不是衙門。

今日精舍裡人人彙集,乃是為了乙科騎射先生的事情。

賀革張榜出去已有半月,他性子謹慎,沒有急著確定人選,而是等了足足半月有餘,才一一篩選合適的人選,最終將合適之人召入館中,擇優者錄取。

這先生隻代課三月,因為魯仁和伏安的事情,賀革更看重人品而不是才能如何,否則引狼入室,學館中這麼多學生都有危險。

姚華投了薦書後已經等了近半個月,身上盤纏花的也差不多了,要賀革再不給她消息,她也沒錢再住客店,隻能放棄這個差事去自謀生路。

好在就在她盤纏即將用儘的時候學館裡終於來了消息,姚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直奔會稽學館而來。

她在學衛的引導下來了精舍,卻發現屋子裡並不是隻有她一人,除了投書那天看到的館主賀革以外,還有兩位助教打扮的儒生和一位學官。

除此之外,屋中跪坐著七八個人,年紀最小的看起來也有二十六七歲,年紀最大的已經四十開外的樣子。

姚華一見這些人就明白了館主的想法,她的條件大概不差,隻是年紀太輕了點,又不是南人,恐怕館主想找的是最妥帖的人選而不是本事最高的那個,隻能無奈地也跪坐了下來,靜觀其變。

館主賀革見人都到了,正準備開口說明聘請騎射先生的事宜,卻見門口突然出現了一人,完全不顧門口護衛的阻攔,大咧咧地也走了進來。

“傅歧?你為何來這?”

幾個助教見到來的是之前將騎射先生趕跑的“罪魁禍首”,一個個站了起來,對著傅歧怒目而視。

傅歧一點畏懼之心都沒有,反倒笑嘻嘻地說:“聽說你們又在招騎射先生,我好奇過來看看。”

“你不好好上課,又到處亂跑!”

其中一個助教氣的吹胡子瞪眼。

這傅歧仗著自己是高門出身,在館中一賴就是三四年,誰也趕不走他,偏偏他又學了一身好武藝,成績也馬馬虎虎,這幾年將乙科攪得天翻地覆,幾位乙科的助教看到他就頭痛。

“夫子忘了,今日上的是騎射課,這騎射先生一個月都沒來上課了,我們到了騎射課的時候除了閒逛,還能如何?”

傅歧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聽說館主和夫子們找了騎射先生來,同窗們都很是高興,托我來看看誰能當我們的先生。”

‘聽你鬼扯!’

幾個助教氣呼呼地心想。

賀革好涵養,不願在外人麵前跟學生閒扯,隻能冷著臉指了指屋角:“既然是乙科的學子們托你來的,那你就坐下來看吧,彆乾擾到我們就好。”

“謝館主!”

傅歧高興地咧開了嘴,連忙在屋角坐下。

“我們館中乙科的騎射先生有事還家,多則半年,少則三月才能回返。館中生徒數百,學騎射的人也有幾十,雖比不上丙科書算那樣學生眾多,卻也是館中的大課,所以對代課先生的選擇,館中是慎之又慎,還望諸位體諒。”

賀革說了下學館中的情況。

眾人都皆稱明白。

“諸位候選之中,善騎者請到左邊,善射者請到右邊,騎射皆擅長的,請在中間。”

賀革撚著胡子說道。

一時間,屋中七八人都站起了身子,有的站左,有的站右,騎射皆擅長的隻有三人,那年紀最大的也在中間。

賀革點了點頭,對左右兩邊的人拱了拱手:“館中用度有限,請不了兩位先生,之前的騎射先生也是騎射皆精,諸位,對不住了。”

會稽學館的代課先生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這些人來也不過是碰碰運氣,善射的大多倒是獵戶,善騎的也隻不過曾經做過馬夫或在大戶人家養過馬,見賀革“謝客”,心中再怎麼不甘,也隻能認命的離開。

剩下的三人都知道對方是此次的競爭對手,尤其是年紀大的那位,見一個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一個是明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心中不由得一喜。

“胡師傅曾在軍中曆練,解甲歸田後一直在鄉裡任團練,此次是由山陰縣胡家莊舉薦,想來師傅本事不弱。”

賀革最中意這位老成持重又經驗豐富的年長武士,所以最先介紹的也是他。

“館主過獎了!”

被稱為胡師傅的心中已經十拿九穩,嘴上雖然說的是“過獎”,麵上卻有了得意之色。

“秦師傅乃是餘姚縣衙推薦,以前是皂班班主,餘姚縣令高升,秦師傅家小和老母都在餘姚,不願隨縣令遠離,又不能留任,遂投書求任騎射先生。”

皂班班主就是衙役頭子,一般都會些拳腳功夫,因為要傳遞文書或緝拿犯人,也必須學會騎馬,班頭的月俸一般是縣令支付。

縣令高升一般都會帶上原班人馬,這秦師傅以“父母在不遠遊”的理由說明自己不能留任,大半可能是那縣令不願帶他走,但他又被縣衙舉薦,所以賀革沒見到他的本事之前,也不好推辭。

待看到年紀最輕的姚華,賀革頓了頓,語氣也最為怪異:“這位是湘州將軍的參軍姚華,湘州現在沒有戰事,如今正在休沐之中。他到會稽來是為了訪友,暫無落腳之地,想要在館中任騎射先生以求食宿。”

賀革的話一出,原本以為自己十拿九穩的胡師傅和秦師傅都吃了一驚,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姚華。

他們一個是小吏,一個是給莊園主練兵的退伍兵勇,可麵前這年紀最小的,已經有參軍之職?

難道是蒙蔭入伍,將門出身?

有這樣的出身,隨便在哪個大戶人家做個護衛每月也不止兩貫,怎麼會圖這每月兩貫錢的月俸,跑到學館裡教什麼學生?

傅歧原本一直含笑聽著,待聽到那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竟是什麼參軍,頓時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他才多大,怎麼就是參軍了?”

“我十四入伍,在軍中已有四年。”

姚華低頭看了屋角的傅歧一眼,撇了撇嘴說道:“何況上陣打仗,比的是殺敵的本事,又不是年紀。”

她此言一出,頓時有種凜然的殺氣噴薄而出,站在一旁的胡師傅原本就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姚華氣勢一放,那胡師傅渾身一顫,似乎又回到了昔年戰鼓連天、戎馬倥傯的日子,竟悄悄往一旁讓了一步。

他是受夠了不停殺人和被人殺的噩夢,所以才找了個機會解甲歸田,如今一點也不想再記起那些可怕的日子。

胡師傅有種預感,無論是騎射還是拳腳,自己絕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當年他就是靠這種預感才無數次從戰場上活了下來,如今更是不願自取其辱。

沒了這裡的差事,他還能回胡家莊當團練,惹惱了這個武將,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既然這位姚參軍久在行伍,騎射功夫應當比在下這個老家夥要出色的多,在下放棄角逐這騎射先生之位。”

胡師傅抱了抱拳,對賀館主抱歉地一笑。

“在下這就下山。”

姓胡的自己放棄了這份差事,倒讓其他人有些意外,賀革雖不知道他為什麼改了主意,可他去意已決,也不好勉強,隻能請人送他離開。

於是適合騎射先生的人選就隻有秦師傅和姚華,兩人都對此位當仁不讓,賀館主咳嗽了一聲,開口說:

“既然如此,精舍外已經準備了石鎖、馬匹和弓箭、箭靶,兩位不妨比試一番,這騎射先生的位置,擇優者得。”

姚華笑了笑,乾脆地往門外而去,那秦師傅聽了也不甘落後,兩人幾乎是並肩奔向精舍外的竹林。

助教們和傅歧都跟著出去看這熱鬨,隻見姚華看了看那匹果下馬,露出了有些嫌棄的表情,起身先去取了弓箭,居然返回了精舍的屋簷下,也沒怎麼瞄準,在百步開外對著箭靶射了三箭。

三箭皆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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