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官府來人(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10232 字 10個月前

傅歧帶了大黑出來是沒辦法,他沒下人,連托付狗的地方都沒有,便隻能帶了出來。

好在陳慶之問過這狗是名種,還是經過訓練過的獵犬之後,同意了他把狗一起帶上路,晚上就睡在院子裡的空地上看家護院,所以大黑也就有了同行的理由。

這客店魚龍混雜,位置又在熱鬨的集市上,但梁國是有宵禁的,這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驚動了犬吠?

於是哪怕那犬吠聲漸漸變成了一股低低地哼叫聲,陳慶之還是披衣起了身,立刻吩咐左右去看看情況。

傅歧則是衣服都沒披,生怕是遭了賊自家狗要吃虧,穿上鞋就跑出了屋子,直奔前院大黑看守的地方。

他動作這般大,把馬文才也驚動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隨手拿了床邊搭著的外袍,喊上值夜的追電,一起跟了出去。

當陳慶之派來的護衛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那隻黑色獵犬,朝著馬廄後圍牆的方向不住齜牙低吠的樣子。

“怎麼了?”

陳慶之身邊的護衛問正在安撫狗的傅歧。

“不知道,我剛剛來的時候,從它嘴裡取出了這個。”

傅歧莫名其妙地遞上一塊黑布,那塊布明顯是大黑從哪裡撕扯下來的,黑色的細麻布邊沿還帶著不少硬扯下的碎麻和口水。

就著四邊護衛圍過來的燈火一看,黑布上還有兩點血跡,應該是被大黑咬下來的。

這是曾有人來過?

“你們徹夜值守,沒看見有人進來嗎?”

護衛首領斥責道:“你們還沒一隻□□用!”

那幾個被訓斥的護衛滿臉委屈:“我們肯定是要保護人的安全,還有那些車上的貴重之物,誰會專門派人看著馬廄啊?”

說罷,瞪了那黑狗一眼。

誰知道這狗有跟馬同睡的怪癖?!

“牆外是什麼地方?”

馬文才也已經匆匆趕到,問清發生了什麼後問其他人。

侍衛首領在傅歧讚歎的眼神裡三兩下就上了牆,站在牆頭往外眯眼看了一會兒,又蹲下身仔細檢查過了牆頭,跳下牆來說道:

“外麵是一條車道,大概是為了方便趕車或騎驢、騎馬的客人從這邊進出修的,要繞個圈才能到客店正門口,兩側沒什麼店鋪也沒什麼人家。我剛剛看了下牆頭,確實有人來過,腳印還很新鮮,應該跑的不遠。”

他對傅歧等人拱了拱手。

“屬下要帶人到附近搜搜看,少陪!”

看著這侍衛首領領著七八個護衛兵分兩路,一半去了陳慶之的院子,一半出去搜人,傅歧越發迷茫。

“這是你家什麼人?這麼精乾?”

他家是將門出身,見到這些人行事,倒升起了熟悉之感。

“也是客卿,我父親請來照顧我一路上安全的。”

馬文才看了眼馬廄,見裡麵不少馬和驢還在閉著眼睛吃草,知道剛剛的不速之客沒有對馬做什麼,也鬆了口氣。

“什麼蟊賊想占便宜,把我家大黑都嚇到了。”

傅歧鬱悶地拍了拍狗頭。

“還好大黑沒吃虧,就是沒把那人咬一塊肉下來,隻是咬了片布片,實在不解氣。”

“那布片呢?”

馬文才伸手討要。

傅歧將地上的布給了馬文才,馬文才和他打了個招呼,便去了隔壁陳慶之的住處。

聽明馬文才為何而來,陳慶之接過布片,讓隨扈執著燈,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一僵。

訓斥宵小蟊賊,既然淪落到入室偷竊,生活必定算不上穩定,庶人穿不得錦衣絲衣,尋常人不是著麻,就是葛布。

但也有些富裕的寒門和商賈,不耐麻布的粗糙,又不可穿絲衣錦袍,這其中大有商機,便有布商想了個主意,用細麻和絲線混織成一種布料,從外表看來是細麻布的光澤和樣子,實際穿上輕盈透氣,既有細麻的耐磨,又有絲綢的細膩和易乾性,被稱為“絲麻”。

隻是這種絲麻也不是什麼人家都能穿的,一旦被發現也會有麻煩,所以即便很多人買得起這種料子,也都隻是做成中衣或貼身的衣物,亦或者在自家使用,很少光明正大的穿出去。

但有一種人,不用擔心以此做外衣而獲罪。

那些大戶人家被主子賞賜的門客,是可以堂而皇之的穿著這種與絲綢同等價值的料子,以高門隨扈的身份行走於各處而不必擔心被獲罪。

時間久了,這種料子也已經成為一種身份的象征——既不是真正的高門,又不是毫無特殊地位可言的寒門,介於兩者之間,為高門排憂解難之人。

得到這種賞賜是一種榮譽,即便是為了在其他門客之中彰顯主公對他們的寵幸,這些人也會經常穿著這種布匹製成的衣物進出內外。

果然還是來了!

陳慶之握著布料的掌心一點點收緊,麵如沉水。

“是在哪裡發現這塊布料的?”

“大黑在馬廄休息,有人翻牆而入引起大黑的警覺,應當是有人翻下牆的時候被大黑咬了,聽到犬吠慌忙逃走,被撕下這塊布料。”

馬文才臉色也不是很好。

馬廄裡不是隻養著拉貨的駑馬,他的象龍和似錦,以及先生的兩隻青驢也在廄中,馬奴和看守馬廄的小廝卻都沒有發現有人偷偷摸摸翻牆進來,除了他們今日也很疲憊恐怕偷懶打了瞌睡以外,來人經驗豐富身手敏捷也是一方麵原因。

若不是獵犬嗅覺聽覺都極為靈敏,說不定就被他們得了手。

“馬廄?莫非是要對馬匹坐騎下手?”

陳慶之蹙眉。

難道京中那位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又不能確定他的真實意圖,所以才處處阻攔他四處查案?

他隱在馬文才的隊伍之中,卻依舊能有人找上門來,可見他被盯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不定從出京開始,就有人在謀劃。

但看這行為的方式,無論是連探路都沒做就跳下來被狗咬,還是似乎往馬廄的馬下手,這謀劃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成型的主意,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似什麼深思熟慮之下的決定。

陳慶之倍感頭痛。

他不怕彆人深思熟慮,就怕人胡亂出招,毫無行為邏輯可言。

“先生,從這布料上能看出什麼嗎?”

馬文才擔心的卻是其他:“今晚夜探客店的人,是不是先生之前說‘有危險’的原因?”

“是,也不是,充其量隻算是爪牙,算不得什麼‘危險’。”

陳慶之收起布料,對馬文才說。

“我出門辦案,怕是哪邊走漏了什麼風聲。在路上行走容易追蹤,明日我們離開錢塘後前往柳浦埭,到了柳浦埭棄車乘船,再令人趕空車和不要緊的行李走陸路,我們在義興再彙合。”

他思維敏捷,一會兒就想出了應對的法子。

“這樣,陸上能掩人耳目,而無論是什麼宵小,都不方便在水中追蹤船隻的行蹤,便可甩開有心之人的跟隨。”

陳慶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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