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本就不關心究竟有什麼“內幕”,隻是他現在帶著這麼多同窗同行,要為他們的安全負責。
聽陳慶之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他也總算是鬆了口氣,告辭後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梁山伯也來打探消息,聽說是夜裡進了賊,但是沒抓到之後,心中也有很多擔心。
好在他們隻是在此打尖不是常住,清早去把東西置辦好就能離開,既然有賊,這店也就不能算可靠了,大清早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馬文才和祝英台則陪著傅歧去置辦東西。
子雲先生一早就帶著人走了,也不知去安排什麼,徐之敬去了錢塘有名的幾家藥鋪,要為自己的藥箱添些藥材,這隊伍裡能做的了主的幾乎走了個遍,梁山伯隻能留下來,照看著力士們裝箱套車,等其他人回來後出發。
好在經過昨天包車輪的事,梁山伯和其中幾位老成的侍衛都混了個麵熟,也不算尷尬。
但就在其他人離開後不久,客店裡突然來了衙役,說是要見他們。
“衙役?”
梁山伯一愣。“衙役找我們乾嘛?”
那來後院遞話的客店小廝也有些不安,悶著頭說:“咱們客店也是幾十年的老營生了,從未有過入賊的事情……”
昨晚又是狗叫又是有人上街追拿,動靜不小,客店裡也有更夫和巡夜之人,當然知道了此事。
“所幸各位客官沒什麼損失,隻是有一就有二,掌櫃的和主家都擔心日後賊人還會再來,所以去報了官。”那小廝見梁山伯年輕,說話也自在些,“李縣令聽說昨夜遭了賊,又聽說是城門卒子推薦的我們家店,怕貴人們對此地產生不好的印象,立刻派了捕頭和衙役來查探。”
梁山伯聽完來由總算了解了始末,但還是抱歉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但是能做主的人都出去了,而且昨晚我睡得太死,什麼都不太清楚。”
“這……我也隻是傳話,要不這位公子去和大堂的差役們說說?”
客店的小廝也沒指望這隊伍的主人會出去見一群皂吏,畢竟一看就知道是能用馬車的高門出身。
他想著就算最多派個管事打發,至少有人出去見這些官府裡來的人,否則一群拿著哨棒的衙役留在大堂裡,他們也不要做生意了,還不知道傳出什麼樣的名聲。
若今日真是馬家的管事在這裡,還真不一定會理這些差吏,管他們想什麼,他們今早都要離開了,抓賊是官府的事情,左右他們沒丟了東西,鬨大了對他們的名聲也不好。
但這小廝遇見的是寬厚心腸的梁山伯,其父又曾經是縣令,知道治理一地,尤其是有高門路過,有什麼岔子最是擔心,所以聽過之後並沒有什麼猶豫,乾脆地跟著他去了大堂。
那小廝也沒想到這群人這麼好說話,千恩萬謝地領著他見了那一群官府來人,滿臉感激涕零。
見到後麵終於來了人,衙役之中一名年約三十來歲的精壯男子向前一步,對著梁山伯施了一禮。
“小人是此地的捕頭,封此地李縣令之命前來問詢昨日進賊一事。”
梁山伯點了點頭,溫和地說:“昨夜是進了賊,但是沒丟什麼東西,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職責所需。”
那捕頭解釋,又詳細問了他們的身份,是不是帶了大量財物,有沒有惹過仇家,目的地為何,是如何發現的賊人,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等等。
梁山伯撿些不要緊的說了,也說了是隊伍裡有人養了看家的獵犬,獵犬發現的賊人,沒抓到賊也沒看見賊的樣貌影子。
“那如何確定是進了賊?也許隻是那狗半夜隨便叫叫而已,是不是有發現什麼證物?”
捕頭眼中精光閃閃,雙眼緊緊盯住梁山伯不放。
這話問出來已經像是逼問,饒是梁山伯性子再好,心裡也有些不舒服。
他見那人對此案如此重視,原本想如實說那狗的主人在狗嘴裡拽下了一塊人身上的布料,而那料子並非他們隊伍裡任何一個人所有,可話到嘴邊心中一陣古怪,硬生生將它咽了下去。
定了定神,梁山伯鎮靜地說:“我們的侍衛首領在牆頭發現了不少腳印,圍牆外也有淩亂的痕跡,諸位如果不信自可去車道那邊的牆頭查看,要是留下什麼證據,何必你們來找我們,我們早就拿著證物去報官了。”
“真的沒有?”
那捕頭將信將疑,一雙刀子樣的眼神在梁山伯麵上掃來掃去。
梁山伯認得這樣的眼神,當年他父親手下最能乾的捕快每次問案之時也是如此聲勢,許多做賊心虛的人一見便嚇得吐露出了真相。
隻不過後來父親最倚重的那人,在他父親死後卻消失無蹤……
想到此,梁山伯也沒了和他在糾纏的心情,敷衍地點了點頭:“是,沒有。此間隊伍的主人是吳興太守之子,我隻是他的同窗,隨同他一路北上的,你若覺得問的不夠清楚,可以等馬兄回來,但我不保證他會見你。”
這便是送客了,那捕頭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見梁山伯再三確定沒有證物,便留下三四個差吏等待,等他們走後,再去他們住的院子裡查探賊人的影蹤,自己卻先行告辭,回去覆命。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出去的諸人陸陸續續回返,馬文才等人自然不會從大堂進出,而是從後麵貴客走的車道回來。
他們一回來便發現梁山伯等在院中,而院子裡的力士們動作也加快了不少,馬文才當先便過去問了。
“你是說,那錢塘縣令派人來過了?這麼快的消息?”
馬文才和梁山伯一般,也是心中覺得有些古怪。
“說是客店的掌櫃天不亮就去報了案,李縣令不敢得罪高門,又怕我們對此地治安產生不好的印信,便一早來了。”
梁山伯心思細膩,話語間都是狐疑:“但是他們要大清早就得到了消息,不會不知道住在這後院的‘貴人’都前呼後擁的去集市了,為何在無人做主的時候派人來問案?”
馬文才一聽,麵色漸漸嚴肅起來。
“除此之外,他們似乎是來確定什麼的,不但問了我們是什麼人、去哪裡,還反複問我為何知道是有賊入室,是不是那賊留下了什麼證物。”梁山伯問:“他為什麼老是反複提及證物?”
“什麼證物?”
身後跟著侍衛首領的陳慶之邁入院中,聽到梁山伯那邊在說證物雲雲,立刻關注了過來。
“子雲先生。”
“子雲先生。”
梁山伯和馬文才連忙見禮。
見陳慶之回來了,兩人也就沒再胡亂猜測,梁山伯將剛剛官府來人的事情提了,又重點說了那衙差詢問證物之事。
“學生看那捕頭應該是乾吏,會這般問我,也是看出我並非高門,也不是隊伍裡能做主之人,加之看起來年輕又是學子,態度強硬點也許能問出來。”
梁山伯皺著眉。
“但他越是在我身上用這些刑訊的手段,我就越是覺得古怪。我們是被賊光顧的受害之人,又不是賊,就算要問案,也不該用這種語氣問我們,我心中有疑,就沒說那片布料的事,用牆頭腳印搪塞了過去。”
他早上聽傅歧說狗咬下了一片布料就知道來人托大了,大概是臨時起意,但隻以為是賊,就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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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可現在想想,大清早官府都來詢問,而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道個歉就走,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陳慶之聽完梁山伯的話,也定定思忖了一會兒,而後召來一為隨扈,附耳說道:“你去查查此地縣令什麼來曆,這幾天見過什麼人,我會在錢塘城外的柳浦埭等你。”
那人一點頭,立刻離開去探查。
陳慶之沒想到自己隻離開一會兒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看了看梁山伯,笑著讚許。
“梁山伯,此事你做的不錯。”
小劇場:
陳慶之:(讚許)梁山伯,你做的不錯。
梁山伯:謙虛一笑。
馬文才:(咬手絹)傅歧要丟了那布還是我發現了帶過來的呢,你都沒誇我,沒誇我!(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