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靠衣裝(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8395 字 10個月前

馬文才一行少年沐浴休憩過後再次出現, 眾人眼中都是一亮。

祝英樓和祝英台兩“兄弟”自是不必說。祝英樓從小習武, 肩寬腿長, 平時為了方便趕路, 雖也是華服,但大多是便於行動的衣衫, 如今要正式見客,自然是打扮一新,就連腰間嵌金鑲玉的蛇鞭都卸下了, 換上了符合他身份的玉革帶。

幾人之中,唯有祝英樓已經成年加,故而獨獨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小冠。他久居上位,氣質也並不親人,如今衣裳博而冠履鮮然,竟也把他淩厲的氣勢衝淡了不少。

從祝母為祝英台準備的那些配飾裡,就可以看得出祝家人其實對這些“禮儀”極為講究,隻不過祝英台恰巧是個不講究的人罷了。而在會稽學館中,祝英台是館中最“隨和”的士生,不但不耐煩帶那些壓袍角的玉佩, 連衣裳製式也和館中庶生差不多,隻不過衣料很好,無人小看罷了,可論精細程度,她在私下裡也經常被人臧否,說是太沒士人風度, 加之後來身上小物屢屢被人“順手牽羊”,隨身的物品越發用的簡樸,經常讓人忘了祝家也是家世煊赫的人家。

祝英樓以為馬文才幾人都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但他明白馬家既然和祝家有意結親,馬家雙親肯定對祝英台有審視之心,不願妹妹被人小瞧了,自然不會讓祝英台和平時一樣隨便穿著,硬是親自為祝英台親自準備了所有見禮的衣裳。

和之前他帶著馬文才等人在“朋友”家做客不同,那些人大多和祝家是利益關係,雖借了彆院莊舍,祝英樓也沒帶著妹妹交際,現在為了讓馬家知道祝家的底蘊,則是無一不細。

祝英台年紀尚小,原本就談不上什麼嬌媚可人,加之扮男人有一段時日了,未免失了些女子的柔美,祝英樓即便再看不出祝英台的變化,這麼長日子趕路也看出妹妹和之前冷淡的氣質有所不同,所以即便知道妹妹皮膚白皙、體態輕盈,是士人們最喜愛的體型,也還是沒有選什麼紫的黃的這般女子愛用的顏色,更不敢用白,獨獨挑了嫩青,再為她配了幾件瑩潤的玉飾,雖寥寥幾件,可每一件拎出來,卻也足以當做一段時日的談資。

而對於梁山伯這樣不太明白其中精貴的寒門來說,隻覺得剛剛沐浴更衣出來的祝英台膚色晶瑩,眉黛鬢青,加之新換上一身淡淡青衫,越發顯得像是一株剛剛新長出的幼竹,說不出的清新可愛,氣度清華。

馬文才也被難得這樣溫潤雅致的祝英台迷惑的失神了一瞬,不過他倒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那驚鴻一瞥的祝英台。

那雪地裡的白裘烏發,冷傲冰清,似乎成了他很長時間裡對祝英台的印象,以至於重生之後,他隱隱對現在的祝英台是有些嫌棄的。

就像你知道毛毛蟲日後會破繭成蝶,可也難有幾個人會對毛毛蟲喜愛起來,哪怕那毛毛蟲長得比旁的毛毛蟲可愛,它也不是那枚蝴蝶。

這一刻的祝英台似乎不知道自己華服之下的容光熠熠,依舊睜著那一對如清水般明淨柔和的眸子,也如馬文才和梁山伯那般打量著對方。

然而不過片刻間,祝英台一張嘴的時間,祝英樓煞費苦心為妹妹打造的“女中君子”形象就破滅了。

“馬文才,你怎麼穿的跟個紈絝子弟似的!”

祝英台指著馬文才,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馬文才無語地看了看身上的緋衣金帶,顏色是豔了點,可也沒到輕浮的地步吧?

要不是擔心身上的傷口因為什麼意外綻開,他才不會選這麼鮮豔的顏色。

“你彆跟我站在一起,紅加綠,簡直沒眼看了。”

他沒好氣的反擊回去。

“是是是,我一定不跟馬公子你站一塊!”

祝英台想起“紅配綠賽狗屁”的俗語,笑意更甚,眼神一晃,晃到了一旁含笑不語的梁山伯身上,指著梁山伯笑著說:“難得梁山伯如此‘標致’,和我衣服顏色也不突兀,我該站那邊!”

“英台,休得胡言,在我身邊乖乖站好!”

祝英樓聽著就頭痛,拍著妹妹腦瓜子低喝。

祝英台已經習慣了自家兄長時不時露出“大家長”的威風,趁祝英樓不注意,對梁山伯擠了擠眼,做出了一個“很好看”的口型。

梁山伯的長相並不符合時下美男子的標準,但他氣質和煦溫厚,五官端正,馬文才為他選了身石黃色的儒衫,正符合他的特質,加上他身量長相都很成熟,又沒祝英樓那麼盛氣淩人,剛剛更完衣束發時,很是撩動了幾個侍女的芳心,全程是紅著臉伺候著的。

他家境貧寒,雖然還不至於和大多數丙生一樣滿身補丁,但一年四季也大多穿著學館裡發的白色儒衫,這時代沒有棉布,麻葛是越洗越白,越洗越疏,穿上身後鬆垮是小事,老舊之後還有一股寒酸氣,更何況梁山伯皮膚並不白,穿著白衣也顯不出什麼風流雅致。

祝英台第一次見他穿著如此合體光鮮的新衣,雖然礙於寒門身份不得著絲錦華服,但這冬衣一看就衣料精細針腳嚴密,連束發的都是銀環綸巾,心裡猜測大概是馬文才準備的,她擔心梁山伯會因此心中不怎麼自在,才刻意誇他穿得好看。

當然,也是真的好看就是了。

梁山伯何等心思,哪裡不知道祝英台故作跳脫對自己擠眉弄眼是為了什麼,當下微笑著頷首也無聲地說了句“多謝”,又微微轉身對馬文才拱手道了個謝。

馬文才原本見祝“毛蟲”擠眉弄眼忍不住想翻白眼,突然見梁山伯向他落落大方的道謝,口中不以為然地哼了聲“難怪說人要衣裝”,嘴角卻微微上揚。

送彆人的東西得到了彆人的喜愛和誇獎,自然是高興的。

幾人隨意攀談了幾句,馬文才大致說了下父母的喜好和家中情況,說話間外麵的車駕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他便止住話頭,領著幾人,上了車馬往太守府而去。

馬文才身上有傷,可為了怕雙親擔心,既著了緋衣,又怕氣色不好,還命下人為他敷了粉,塗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好在是赴晚宴,燈火昏黃,看不出什麼妝感,否則祝英台見了肯定要大笑。

可哪個兒女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即便馬文才看起來好似正常,早早已經站在門口等著獨生子回家的馬太守和魏氏,卻一見到兒子出現就忍不住雙眼泛濕。

馬文才這一番前往北方,清減了許多,五官顯得越發立體,看在魏氏眼裡,就成了“我兒子瘦的都形銷骨立了”。

馬父想的是自己無能,累得兒子還要為自己輾轉謀劃,還數次深處危險之中,又是欣慰馬家有此良子不愁未來前程,又是難過他小小年紀要如此費神,低著頭拍著兒子的肩膀,喉頭哽咽,半天才抬起頭,打起精神招待兒子帶回來的“好友”。

這一番舔犢之情,莫說失了雙親的梁山伯看著鼻中泛酸,微微仰頭以免自己失態,就連祝英台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親生父母,露出了傷感的神態。

祝英樓還以為祝英台是想家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低聲說:“要是想爺娘了,我們明日就回去,爺娘也擔心你在外受苦,否則也不必讓我出來尋你。”

他難得這麼溫柔,可祝英台一聽到“爺娘”二字,腦海裡卻立刻浮現出兩張不苟言笑的威嚴臉孔來,於是臉上的傷感慢慢淡去,變成了一抹輕愁。

“讓諸位笑話了。”

馬驊是典型的古代士大夫,溫文爾雅,氣度儼然,客氣的招呼眾人進府。

他畢竟是一郡之長,就連一貫高傲的祝英樓也彬彬有禮,祝英台在現代時就有點怕這種“成熟叔叔”,雖知道他是馬文才的父親,應對的有點生硬,好在馬家父母都以為祝英台女扮男裝麵對陌生人有點不自在,並沒有多想什麼。

至於對梁山伯,雖然都能一眼看出梁山伯是個寒生,態度卻絲毫不見輕鄙,隻是沒有對祝家“兄弟”那麼熱絡罷了,僅僅這一點,就足以讓梁山伯心中的緊張之情去了七八分。

眾人見禮的見禮,回禮的回禮,因為祝英台等人隻是小輩,也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一番介紹和寒暄後,幾人就被主人家親自領進了飲宴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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