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究竟是以什麼受到賀館主推崇的?你究竟擅長什麼?”
陸使君倒好奇起來。
“大約是學生的時務策做的不錯,又肯用功吧……”
馬文才總不能不要臉的說自己比較善於心計,隻能模棱兩可的自謙。
“哦,通實務。”
陸使君見他就是個“俗人”,對他徹底失去了好奇心,再也沒看一眼,告辭而去。
馬文才撇了撇嘴,似笑非笑。
“馬兄,切莫放在心上。”
孔笙擔心以馬文才的高傲,麵子上會下不來,好心安慰。
“陸使君是‘清官’,不用煩勞實務,又在協助太子修纂詩文,來往的不是大儒就是名士,所以……”
“我明白的。”
馬文才接受了他的好意。
陸使君所在的世界,曾是他向往的世界。
也是讓他自卑的世界。
但現在……
已經不會了。
***
無論祝伯元和祝夫人多麼不願承認,祝英台的字已經到了當世名家的承認,而且很有可能由此進入太子的視線中,已經成了即將肯定的事實。
此時夫妻二人並肩立於內室之中,為此憂心忡忡。
“現在這節骨眼上英台揚名,實在是大大的壞事。”祝伯元眉頭緊蹙,“等各方接到消息,前來道賀的人肯定不少,你派人告知江楓一聲,讓他無事不要出來。認識他的人雖少,但現在正在風頭上,隻要有一個認出他來,對我們家就是大禍。”
“我現在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英台畢竟是女孩,若是此事一旦露了出去,反倒傳為雅談了。若是有高門來求親,拒絕倒像是不識抬舉,可以我們家如今的情況,是萬萬不能高嫁的……”
祝母想的卻是其他事情。
“這可如何是好?”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祝伯元氣極反笑,“如今這局麵,難道不是你那好女兒惹出來的嗎?當初為何要讓她去會稽學館讀什麼書!”
“這難道不是老爺你自己同意的嗎?江楓的師父就曾說我家英台是短命之兆,馬家那邊又有那麼多巧合,何況那時候‘那位’又生出了娶英台為姬妾聯姻之心,我哪裡想讓英台去做妾室?”
祝母焦急地在屋中走來走去。
“現在如何是好?那邊知道英台是女人,若英台真因此事去了太子身邊,那位會不會以為我們有另投之心?”
“所以‘英台’不能活了。”
祝伯元臉上難看。
“你說什麼?”祝母眼神一冷,“祝伯元,我說過,你做什麼都可以,不許動英樓和英台的心思!”
“我苦心謀劃多年,難道不是為了這一雙兒女嗎?”祝伯元解釋,“我說的是,祝家郎君‘祝英台’不能活了。”
“你是說……”
祝夫人一愣。
“非但祝家的‘小郎’不能活了,祝九娘也必須儘快嫁出去。”
祝伯元咬牙道:“英台在會稽學館便太出風頭,現在書品又極高,怕是早就引起了那位的好奇。之前我讓英樓急匆匆將她帶回來,就是怕她去浮山堰被那位誤會。”
“除非我們重新讓她去上學,謀什麼‘天子門生’,否則入了那位眼裡,想讓她不去建康都不可能。可無論是天子門生還是太子門生,英台若真得了,她倒是能活,我們卻不能活了。”
祝伯元冷酷道:“她自己惹的禍,自己去解決。讓‘祝小郎’死,再將她偷偷地嫁出去,已經是我能為她鋪的最好之路了。”
“可全莊都知道,祝英樓並無兄弟,突然死了一位祝小郎,這可如何解釋?”祝夫人愁道:“胡大之事壓下去都已經費了我不少心思,還有英台的同窗……”
“會稽學館中的士生大多是會稽本地的高門望族,上虞便有好幾家都有子弟在會稽學館就讀。既是同窗,哪怕沒有什麼交情,也會上門來道賀的。”祝夫人恨道:“她那同學馬文才和孔笙幾人本就難糊弄,要再來幾個,總有知道祝家隻有一個嫡子的,把消息給露出去。”
“那就叫英台回會稽學館去。”
祝伯元思忖了一會兒,又說:“‘祝小郎’不能死在祝家莊,最好是暴斃,又或者是死於意外,學館中發生什麼意外是最正常不過了,之前不還有嫉妒英台之人放蛇害人嗎?”
他思路漸漸清晰,心中立刻謀劃起來。
祝夫人見丈夫終於不再亂了方寸,也鬆了口氣。
“夫君既然已經有了主意,我就安心了。”她頓了頓,“你之前說的儘快把英台嫁出去的事,你看……”
“那馬文才家的求親,是不是可以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馬文才點蠟。
為祝英台點蠟。
為梁山伯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