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和顧烜一個家在吳興,一個家在吳郡,會讀會稽學館都是另有原因,兩人來看英台,都不過是給家中一個理由提早出發罷了,此時接到了英台,回學館倒不是那麼著急了。
但祝家莊有著急的理由,幾乎是急不可耐的準備好了一切,又派了專人送三人從水路前往會稽學館。
為了讓祝英台在會稽學館中能得償所願,祝家派出了家中的大船,除了祝、馬三人外,還帶了四個侍衛和半夏。
原本祝夫人還想讓祝英台帶上女扮男裝的女羅,謝天謝地,女羅的身材太過豐滿長得也太好了,根本沒辦法讓人信服,結果祝夫人能讓人帶上的眼線就那幾個侍衛。
他們是男人,就注定了不能進入祝英台所住的內室,隻要不是一天到晚盯著,祝英台自信有許多能做的事情。
“你們家好大的手筆。”
馬文才看著被不停搬入船艙底部的箱籠,笑著道:“現在不擔心引人注意了?”
“我們家冶鐵坊那麼多,炭是從來不缺的。”祝英台撇了撇嘴。“那些冬衣很多是為莊中表現好的蔭戶準備的,為了給館中,也不知有多少蔭戶要挨凍。至於引人注意……”
她看了看馬文才。
“不是有你和顧烜同行麼?你們兩都家大勢大,我們一起回學館,誰知道這些箱子是我的還是我們的?”
“這麼說,祝夫人倒是老謀深算。”
馬文才心想。
“或者說,是早已經計劃好了,將劣勢化為優勢。”
“我現在是能回去啦,可我阿娘說,她不會讓我留到秋天考核‘天子門生’的時候。”祝英台看著曹娥江的江水,喪氣道:“現在‘祝小郎’名頭太盛,我是出去躲風頭的。”
“等太子那邊看到了你的字,下了求賢令,也由不得你父母了。”馬文才神情有些得意:“太子最有容人之量,又善於用人,即使知道你是個女子,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若你表現出足夠的才學,便是在東宮裡做個女官也可以的。如此一來,你便能擺脫祝家莊的控製。”
祝家莊手在長也不過就是鄉豪,雖不知他們在做什麼,可太子蕭統的身邊卻肯定是安全的。
最重要的是,若他記得不錯……
太子後來與皇帝有隙,且並不長壽。
馬文才眯了眯眼。
“可太子是個短命鬼啊!”
祝英台心裡嘀咕。
“一個短命鬼能護我多久?”
她還是抱緊馬文才的大腿吧。
兩人心中皆有秘密,卻不知那秘密雙方都早已知曉,如今各懷心思,卻也能皆大歡喜。
這一路極為順利,就連最挑剔的顧烜也慶幸自己搭上了祝家的船。
上虞本就離會稽學館很近,附近的船舶又都賣祝家的麵子,船舶行進速度快,冬日江上也沒有什麼顛簸,沒幾天就到了會稽山。
馬文才先是在山下和彆院裡的驚雷、追電彙合後,知道自己安排的一切都沒有出什麼意外才上了山,這時候祝英台才發現馬文才居然在會稽山下有個彆院,嘖嘖稱奇。
因為是冬天,士生大多還沒有回返館中,寒生也不會下山,所以馬文才一行人行李雖多又人多勢眾,居然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
眾人一回館中,便去拜見賀革,賀革已經接到了祝家的信函,麵對祝家如此之多的“讚助”,這位正在為館中物資不足而頭疼的館主不得不為之動容。
馬文才和祝英台受館主召見之時,梁山伯也在。
“你們來了?”
看見馬文才和祝英台來了,賀館主停下和梁山伯的交談,回身招呼二人。
待馬、祝二人行過禮後,賀革開門見山。
“祝英台,你父親說你大病未愈,需要靜養,請我安排你一人獨住。”賀館主道:“你也知道,甲舍本來就不夠住,且訪問官來過後,又有不少觀望的高門子弟想要入會稽學館就讀,開春後恐怕有許多乙舍都要清理出來供他們住宿。”
祝英台本就不想和馬文才分開,聞言反倒大喜,剛準備說自己無所謂……
誰料賀革卻話音一轉。
“不過,徐之敬除士後,我門下弟子所住的偏院裡空出一間來,我考慮了下,準備讓馬文才搬入徐之敬原本住的院子,如此一來,你便能獨居了。”
“這……我不同意。”
祝英台皺著眉,搖頭反對。
“我們和徐之敬一同前往浮山堰,可謂是患難之交,他被除士原本已經是令人惋惜的了,我們不但不能幫他什麼,反倒要雀占鳩巢,豈不是更令人寒心?”
“這種雪上加霜的事情,我們不能做。馬文才,對吧?”
“正是如此。”
馬文才點頭,“我便是去住乙舍,那間偏院也是不會去住的。”
賀革見兩位弟子都如此“正直”,欣然大笑。
“哈哈,你們來之前,山伯正在與我說你們不會同意,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