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自己成為他們眼中的罪人吧。
張祈靈是最後被紅線拽走的,他回看著煙霧散儘後的陳平陽等人,展露出懷中已死的陳明輝,學著黑瞎子挑逗他人時的樣子,衝他們勾出了個諷刺的笑。
仿佛在說,
人,我殺的,
有本事就殺了我。
正在被巨蛇銜著的張祈靈,隻覺得身上的傷口在快速的愈合,連疼痛感也消失不見,這條蛇也沒有爬到儘頭,而是像直穿地心般,一路蜿蜒向下。
他的視線一直在地麵上,隻能看到鋪滿灰塵,許久無人踏足的石路,張祈靈恢複了力氣,用力扭動著腰身,將被銜住的背麵換成了正麵,他的手抱住了蛇的下顎,腿則鉗住了蛇頭,巨蛇感覺到不舒服,卻仍然沒有張開嘴。
張祈靈見狀,感覺和心中猜的沒錯,這裡的所有生物所要的都不是自己的這條命,它們比其他的人,更希望他活著到達它們所引領的終點,他腿部發力,直至一個翻越到蛇頭上,隨後半蹲著扒住它其中翹起的一張鱗片,防止自己掉下去。
張祈靈如今居於蛇頭頂的視野變得開闊,這裡有很多沒有孵化的巨形卵囊,被一層如血般鮮紅的外膜包裹著,還在因裡頭心臟的跳動在不斷鼓起。
此時被紅線綁住的黑瞎子想要罵人,但是怎麼都開不了口,福福的體格沒辦法將他抬走,隻能讓紅線將黑瞎子拽到半空,自己隨著另一條所有人都沒見過的路開始行走,他也對這個墓很熟悉,黑瞎子暗罵合著就自己一個實心眼?!
這時候的黑瞎子也終於看清楚福福是個什麼東西,福福走在自己的前麵,他的手指尖變成無數延伸出的紅線,亦如一個在操控木偶的傀儡師,黑瞎子心中在擔心張祈靈的同時,還在暗自慶幸對方沒給自己擺出什麼羞恥的姿勢。
不過,張祈靈原來是要讓福福帶自己回家嗎?這個傻子哪知道他的家在哪裡?
“想說話?”福福看著被吊在天花板的黑瞎子,仿佛懂對方的欲言又止,於是綁住黑瞎子嘴部的紅線逐漸褪去開來。
黑瞎子的唇周被勒出了痕,卻也不影響帥氣,他連問了好多個問題
“你和那傻子到底是什麼時候交流的,什麼帶我回家?他能知道我家在哪裡就怪了?!那扮老頭的死鬼也是你殺的吧?而且你又是個什麼鬼東西?還有那傻子被帶到了哪裡……你…”
他還沒說完,福福露出嫌惡的表情,明顯覺得黑瞎子話多擾耳,於是又給他嘴纏上了。
不過好在福福還是願意解答這種疑問的,或者這時候的他隻是剛好閒了下來,“我才不是鬼東西!”他生氣的反駁著黑瞎子,又快速冒出粉紅泡泡。
“如果不是張哥哥讓我把你帶出去,我才不會和你交流呢!而且張哥哥可厲害了他摸我腰的時候,就知道我殺了人!”他說的頗為激動,話裡頭也帶著興奮,就是這個摸和腰倆字一組合,讓黑瞎子品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味道。
張祈靈當時在被紅線抓走時,順便確認了福福皮帶下的東西,纏在福福腰間的軟刃,隻露出一個細小的刀柄,他握住的那刻卻沒有拆穿福福,而是眸中閃過一絲早知結果的失落。
不過福福顯然沒有理解張祈靈當時的情緒,隻是自顧自的害羞抱著臉,耳尖也紅透起來,“他摸到了我的刀!我的刀從來不會給外人摸的,隻有…隻有…”他開始打著磕巴,嘟嘟囔囔的像個初懷春的少年,“隻有…我心悅之人才能摸到…”
黑瞎子不是,我真的應該知道嗎?
“他真的和衍大人說的一樣聰明!就憑著我的刀,就能知道我殺了人!”福福越說越激動,像是在回味那會的感覺。“張哥哥會去到他該去的地方,衍大人已經等他很久了!就是…我大概要很久才能再見到張哥哥了……”他像是惋惜著以後難見到張祈靈,表情也變得悲傷起來。
衍大人…該呆的地方?
黑瞎子心裡升騰起各種疑問,被捂住嘴的他發出反抗的悶哼聲,卻也隻能像個漂浮的小精靈掛件一樣,被紅線吊在天花板上向不知名的路途裡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