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嘟囔著道:“正是因為貴妃出逃,如今大溟宮越發戒備森嚴,人人謹言慎行、恪守宮規,連陛下都不許姑娘前去無極宮探望大公子了。”
有了貴妃出逃一事,大溟宮自上而下的防備越發森嚴,每日戌時後便開始宵禁,任何人不得輕易走動。
而硯茗珂所在的無極宮又是當今天子的居住之地,戒備自是格外森嚴,若非天子召見,不得擅闖,故而自浮瑤回到永樂宮以來便一直沒有機會見兄長一麵。
想到昏迷不醒的哥哥,浮瑤愁眉不展,就連眸光都跟著黯淡幾分。
“也不知哥哥如今怎樣了……”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過了片刻,像是忽然下定某種決心,“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把正為她整理鬢發的白鷺嚇了一大跳。
“不行!我今日便要出宮待嫁,再進宮就要好幾日以後了,……不能把哥哥一個人丟在宮裡,我這就去求見陛下帶哥哥回家。”
浮瑤說著,推開椅子,轉身就往門邊走去。
“我的好姑娘,這個時辰陛下正上著朝呢,哪有功夫理會你?”白鷺眼疾手快攔下浮瑤,一疊聲勸道:“而且家裡派來接您回府的車駕再過不久就要到了,進出大溟宮管理嚴格,不得超時逗留,姑娘這會子出去,稍後必是趕不回來的。”
浮瑤雙眉若蹙,猶豫道:“可是哥哥一人在此,我如何放心?”
白鷺隻恨自己口無遮攔,姑娘與大公子相依為命,感情甚篤,大公子罹難昏迷一直猶如一塊大石頭堵在姑娘心頭,自己委實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大公子惹姑娘傷心。她素來伶牙俐齒,最擅寬慰人心,此刻見浮瑤目光晦暗、滿麵憂色,一時竟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安慰。
“怎會是一個人?我不是還宮裡嗎?”正當白鷺暗罵自己說話不經腦子、又不知該如何勸解浮瑤時,房門被人推開,蒼梧淮一邊說話一邊大步走了進來。
白鷺如遇救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極有眼力見地退到一邊,給蒼梧淮讓出位置。
“陽景。”浮瑤見到他,眼底才重新蔓延出幾分光亮,她一瞥天色,難掩眉宇間的驚訝神色:“這個時辰,你怎麼不在朝堂之上?”
蒼梧淮挽著她的胳膊坐下,唇邊噙著笑盯著她看,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似的,“你今日離宮回府待嫁,再想見到你便要等大婚之後,我心中萬分不舍,所以向蒼梧澤告了假。”
他將心思說得直白,浮瑤臉頰微微發熱,忍不住垂了眼簾,避開他直勾勾的視線,輕嗔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何須特意告假出來陪我?”
話剛說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握緊蒼梧淮的手,問:“對了,我哥現下如何了?自我被帶到東宮,就再也不曾見過哥哥,如今我又暫時出宮,留哥哥一人在此,我心中甚是不安……”
蒼梧淮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指腹安撫似的輕輕摩挲她因過於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骨節,溫聲道:“我正想與你商量此事。你也知道,近日大溟宮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我知你心中掛念兄長,沒有硯大人的消息,心中定是不安,便替你前去無極宮探望過了。硯大人雖還未醒來,卻姓名無憂,太醫院也一直在全力救治,你大可放心。”
浮瑤仍是不放心,“留哥哥一人在此,我還是不放心,能否替我求陛下允我暫帶哥哥回府?或者讓我能在出宮前見哥哥一麵……”
“這……恐怕不妥。”蒼梧淮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目光微微閃爍,欲言又止。
察覺對方神色有異,浮瑤越發心慌意亂,眸中倏然湧上漣漣水霧,拽著他的衣袖連聲追問:“為什麼呀?莫不是哥哥出了什麼事?”
蒼梧淮哪裡見得她如此模樣,隻很輕地歎了一口氣,目露不忍,緩緩道來:
“蒼梧澤一向視硯大人為左膀右臂,硯大人變成如此模樣,他自是重視,不僅安排宮中最好的太醫為其,還派人暗中調查硯大人重傷昏迷的原因和禍首,如今已掌握了一些線索。”
浮瑤心神一凜,下意識開口追問:“是什麼?”
得知哥哥出事以來,她隻想著翻醫術、嘗百藥,試圖找到能讓哥哥醒來的辦法,根本無暇思考哥哥遇難的真相,如今聽見陛下查到了線索,自是要追根問底。”
蒼梧淮頓了瞬息,深深閉了閉眼,艱難道:
“設計害你兄長之人,可能是魏嘉禾。”
“這怎有可能!”浮瑤脫口而出,難以置信道:“貴妃娘娘與哥哥並無交集,為何要下手暗害哥哥?”
蒼梧淮搖頭:“個中細節,我也不甚了解,隻是蒼梧澤頗為篤定,想來手中已有鐵證。”
說到這裡,他略頓了頓才接著往下道:“蒼梧澤視你的兄長為左膀右臂,甚是倚重,因此得知魏嘉禾可能與此事有關便格外憤怒,本想連夜提審魏嘉禾,誰知就在當晚得知魏嘉禾出逃一事。至此,蒼梧澤認定魏氏畏罪而逃,連帶著曾與她親近的你也被遷怒,恐怕在厘清此事前因後果前,不會輕易讓你和硯大人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