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2 / 2)

沈箬忙收斂起心神,朝小沙彌客氣一禮,問清了如何去前世裴恒口中的院落後匆匆離開。

隻是天不遂人願,她帶著沉月尋邊了院落內的每一處角落,都未見兄長那半塊玉佩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了狐疑。

難道那時裴恒是騙她的?

一旁的沉月氣喘籲籲地從東北角跑過來,臉色熱得通紅,上氣不接下氣道:“姑……姑娘,奴婢裡裡外外又找了三回,沒有您說的半塊玉佩啊!”

她抹了把沿著額角滑落的熱汗,用團扇不停扇著風,顯然已經累極。

聞言,沈箬眸中僅剩的幾分希冀儘數熄滅,她沉了眉,纖柔細嫩的指尖用力摳緊掌心,直到那處傳來尖銳的刺痛,才蹙著眉心鬆了手。

裴恒此人果真不可給予半點信任,朝夕相處五年,他竟然連這句話都是騙她的!

她冷道:“回府吧。”

……

主仆二人出了靈台寺,將要踏上馬車原路返回時,沈箬突然頓住了腳步。

就見小門斜對著的一片小竹林裡,閃過一片灰色的衣角,很快就往裡急退消失了。

沈箬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麵上浮上猶疑。

為何她覺得那身影好似在哪裡見過?

可天色已然不早,不容許她再一探究竟,沈箬隻好壓下心頭的疑慮,由沉月攙著提裙登上了馬車。

回程的路途還算順遂,下了山又在荒僻的小路上行了一段距離,遠遠的,高聳的城門就在眼前。

入了城門,馬車再行一柱香的工夫就能回到沈府了。

沈箬折騰了一路已有些疲累,且今日天氣乾燥,口中也覺出點渴,便盤算著一會兒回了府定要喝些冰飲解解熱氣。

正這麼想著,她忽然聽到馬車外響起一陣馬蹄聲。

那馬蹄聲十分急促,由遠及近,像是在追趕什麼人似的。

因著方才離開時見到的那名行蹤可疑的灰衣人,沈箬的心不由自主地繃緊。

驀地,耳邊一道女子高昂的“籲”聲傳來,緊接著她所坐的馬車也硬生生停下了。

沈箬身子不受控地要往前倒,她下意識手扶著車內橫木,驚疑未定。

這聲音……

沒等她細想,一隻染著豔紅丹蔻的手抓住車簾子往上一撩,車外對方的臉露在眼前。

和對方視線相觸的刹那,沈箬眼眸一亮,心中的緊繃瞬間散了,欣喜道:“阿萱姐姐,你怎的在此?”

眼前的女子一身颯爽騎裝,將滿頭黑發高高豎起隻用一根紅色絲帶綁了。長眉高鼻,一雙眼睛笑意盈盈,下巴卻棱角分明,透著股直爽的豪氣。

來人正是禮部尚書之女,亦是她的好友林萱。

林萱見沈箬一臉欣喜,朝她一揚下巴,數落道:“動靜小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幾年沒見到我了,我今日可是偷偷溜出來的。”

話畢,她又是一笑,朝沈箬擠了個促狹的眼神:“擇日不如撞日,騎馬溜溜?”

沈箬才想起來,自己已不再是哪個被困在落泉院中和外界斷絕一切關係的滅門孤女了。

如今她正當年少,性子最是活潑愛玩,更是常常和眼前這位性子不羈、為人直爽的“混世魔王”林萱廝混在一起。

隔世而生,再次和至交好友重逢,沈箬忍了眸中的酸澀傷懷,脫口而出:“你哪回不是偷跑出來的!”

林萱聞言,立刻惱了。

口中“嘶”了聲,利落地翻身下馬,繞到車門處探進身子就要來抓人:“幾天不見,你這小丫頭是越發牙尖嘴利,看我不將你的小嘴給撕了。”

沈箬躲了幾回,終究不低對方身手敏捷,又扭又笑著連連討饒:“阿萱姐姐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

林萱果然停了撓她癢癢的手,一雙利落明亮的眼睛看著沈箬,口中“嘶”一聲,盯著她眼尾那抹湧起的紅色,沉了聲線:“眼睛怎麼紅了,誰欺負你了?”

沈箬一愣,忙轉過視線掩飾道:“哪有什麼紅,風沙進眼睛裡罷了。”

林萱了解沈箬,知道她在說謊,可也從不會逼她說不願意說的事,她跳下馬車,回過身朝沈箬伸出手:“下來,帶你騎馬。”

……

林萱今日帶了郊外馬場裡沈箬最喜歡的那匹小紅馬,牽給沈箬後自己則選了性子較烈的絕影。

她正要上馬,卻被身後的沈箬扯住了衣袖。

沈箬上前一步,看著絕影正踏著蹄子隨時準備馳騁,道:“阿萱姐姐,今日我們換換,你騎小紅馬,我騎絕影,好嗎?”

林萱瞪了她一眼,立刻搖頭:“不行,你騎溫順的馬慣了,絕影性子烈,萬一摔了我怎麼向沈伯父交代,絕對不行!”

她雖行事不羈,但對於沈箬的安危一直都很謹慎。

“阿萱姐姐,你說過人生在世總要做些出格的事,方不枉來這世間一遭,更何況我平時騎術還成,不會有事的。”沈箬滿眼希冀的看著林萱。

她並非任性,隻是重活一世,前世的種種線索紛繁複雜,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靜時擾得她喘不過氣,她太想放縱自己宣泄心中的愁悶了。

林萱看出她眼中的認真,亦察覺到了今日沈箬的反常,掙紮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願意拂了她的意,道:“那我騎著小紅馬跟在你身側,記住,千萬彆太快。”

沈箬立刻轉憂為喜,笑得眉眼彎彎:“好。”

……

不遠處,裴恒一身沉金鎧甲,手握佩劍登上了城樓。

他今日當值,負責京都城門的安全,方才在周圍走了一圈並無異常,便登上城樓遠眺城門外廣闊的土地。

城樓上風大,冷風倏然湧來,吹得他的下擺烈烈飛揚。

秦風上前為他披上大氅,低聲道:“主子,那半塊玉佩找到了。”

裴恒神色未變,隻輕點了下頭。

他視線掃過城外大片寬闊平地,驀地一頓,落在城外不足一裡地的郊外馬場。

馬場內,兩道身影一前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