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可能的,這不就是她在炒菜嘛……”
“彆緊張,我剛剛一直抽空往那邊看,是那個姑娘在做菜沒錯,但她用的全是什麼蝦啊乾貝啊海參啊什麼的,那個湯哦都是吊了幾個小時的清湯,用這些東西能不鮮嗎?正常。”
“正常嗎?”
“當然正常。”那個一邊乾活一邊偷瞄幾眼的幫廚信誓旦旦地說,“全是品質很好的鮮貨,我炒我也行啊!”
典型的我上我也行了。
“啊?那條黃魚你也行啊?”
“嗯?”那人這時候正在擇菜,聞言又忙裡偷閒瞟了一眼。
甘脆兒麻利地炒完餡兒後,馬不停蹄地又用熱油淋好了晾了一晚上的黃魚。
這淋油用的是油淋雞的方法,不要把魚整條放進鍋裡,隻拿在上頭,開著小火用低溫的油一遍遍地淋在魚身上,不能用太燙的油否則魚會焦,淋到表麵微微金黃就行。
這一步甘脆兒駕輕就熟,很快就淋好了魚,整條大黃魚表皮微金黃色,油淋過後的魚肉更加緊實,成了非常不錯的“容器”了。
這時候就可以把裡麵的廚房紙全部掏出來,晾乾油淋過後的魚也不會像昨晚那樣往裡癟進去。
她現在正在做灌湯這一步——將炒好的金湯和餡料倒進乾淨的保鮮袋裡,再把保鮮袋的口子塞進魚嘴裡,將裡麵的餡料和湯擠進去。
這一步也可以用漏鬥,但她懶得去要工具,保鮮袋也很方便快捷。
“你看她在往魚裡麵灌湯,湯一點兒都沒有溢出來,這有點牛啤了吧,你也行?”
剛剛那我上我也行的幫廚微微張大了嘴,聞言有些心虛地犟嘴說:“行啊,怎麼不行,不就是把湯倒進去嘛,我也可以用個漏鬥往裡麵倒……”
“拉倒吧你,裝什麼傻呢!”另外一個在後廚裡待了幾年的小工鄙夷地看著他,“這樣做魚肯定是裡麵的內臟和大骨頭都掏乾淨了啊,不然這灌進去的東西怎麼吃?她這個魚裡麵掏乾淨了,但是灌湯不漏汁,那肯定是魚肚子沒破,這是怎麼做倒的啊?”
“可能是用線縫了?”
“縫線嗎?那口子也不能太大吧,也挺厲害了……”
“縫什麼線啊?”過來拿東西的韓春勉徒弟聽到了這句話,昨天剛漲了見識的他頓時很有優越感,嗤之以鼻地說,“真沒見識,像甘大廚這麼厲害的廚師還用給魚肚子切口?還縫線?完全沒有好吧!”
“啊?大力哥,你知道的可真多,能不能詳細給弟弟說說唄?那個女孩子是誰啊,她不在魚肚子上拉條口子怎麼掏的內臟?”那小工忙堆著笑討好地追問。
旁邊的小工也都眼巴巴地看了過來,這讓大力心裡很是滿足,那種優越感爆棚。
“她可是王家做壽特意請來的大廚,你們可彆看人家年紀小,老師都很願意給她打下手,據老師說,甘大廚應該是某位魯菜名廚的高徒,從小培養的那種……你們知道她現在做的是什麼菜嗎?”
“什麼菜?”
“大力哥,你多說說,多說說嘛。”
小工們都催促起來,這個八卦實在太博人眼球了!
年輕的名廚傳人,一來就讓他們的主廚心甘情願打下手,臥槽這是什麼爽文劇情啊?趕緊的,多聊五塊錢的!
“大力哥,你快說啊,這到底在做什麼菜?”
“就是,好奇死我了,快說啊!”
平時廚房忙碌的時候要是他們這麼摸魚閒談,小組長肯定已經開始嗬斥了,但這次他也沒說話,悄悄支起耳朵聽。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後,大力菜與有榮焉地說:“聽說過滿漢全席不?甘大廚做的就是裡麵的頭菜——灌湯黃魚!”
“哇!”
“什麼,這就是傳說中的灌湯黃魚嗎?”
“我們市裡的酒店好像都沒人會做這道菜!我就隻聽過這個名兒,還以為就隻是傳說呢。”
“不會吧,我居然有幸能見到能做灌湯黃魚的大師傅!她好年輕啊,天啊!”
“喂,你不是說你上你也行?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竟然隱藏的這麼深,居然是這麼厲害的廚師!”
“哈哈,我上我也行,哈哈哈哈……”
空氣中一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剛剛那誇下海口的小工臉色“唰”地紅了,他也沒想到啊,他總覺得用那麼多鮮貨做出來肯定香,那女孩兒好像也就是隨便炒炒沒什麼技術含量啊……
果然,做菜這種事情,越不會的人看著越簡單,看啥大師做啥菜都簡單!
“大力哥,你剛剛說那黃魚沒有拉刀口,裡麵的東西是怎麼弄出來的?”還有小工記得這茬呢。
“這我怎麼可能隨便告訴彆人?”大力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他昨晚也沒能看全就
被韓春勉趕出去了,“彆人大師的做菜技巧,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教你……”
“唉,也是……”
“可惜嘍,不過估計很難,教我也不會……”
倒也沒人特彆失望,畢竟大力說的很對,彆人吃飯的手藝,怎麼可能隨便外傳?
快到中午飯點的時候,王家來試宴的人前後腳坐進了得味樓的包廂。
一共就來了六個人,王浩的爸爸,他大哥,三弟和他的女兒以及王浩和家裡剛剛高中畢業非常無聊的堂妹。
王大伯看著很是威嚴,平時工作忙得很,很重視親爸這次的壽宴,所以百忙之中也抽出了時間過來。
“浩子,”王浩爸見人都齊了,很是嚴肅地說,“你先斬後奏哄你爺爺請了個鄉下廚師來做菜,我早就想削你了,要是今天的菜我跟你大伯不滿意,你自己回去跟老爺子說。”
王浩老神在在,要是昨天之前他恐怕還真會緊張,畢竟他隻是在相親宴上吃過甘大廚的菜,念念不忘再加上那道拆燴鰱魚頭很見功底,這才攛掇爺爺請她的。
他也不知道甘脆兒會不會做其他的大菜,說不定人家就會一道拆燴鰱魚頭呢?
提前幾天請甘脆兒過來跟韓春勉團隊磨合,也是想再觀察一下對方行不行,如果有意外,那就讓韓春勉當主廚。
但昨天看到甘大廚要做灌湯黃魚——特彆是他自己覺得簡單卻把幾條魚紮的千瘡百孔後——心就徹底放了下去。
都是能做正宗滿漢全席的大師傅了,他爸還能不滿意?全市也找不出更好的大廚了,沒看到連韓春勉都心甘情願開始打下手了嘛。
“爸,你放心吧,大伯,我怎麼會拿老爺子的壽宴開玩笑,等著品嘗甘大廚的手藝吧!”王浩自信滿滿地說。
王大伯沒說話,他從來不會提前下判斷,總得先嘗一嘗才會發表意見。
倒是王浩的兩個堂妹,王雁和王玥年紀輕,雖然不敢在長輩麵前大聲說話,不過可以拉著堂哥低聲嘰嘰喳喳地問。
“哥,那甘大廚做菜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嗎?”王雁好奇地問。
“當然,童叟無欺。”
“堂哥,聽你說甘大廚是在農村燒席的,那她那麼厲害,為什麼不來城裡大酒店工作?”王玥問道,在她看來,人往高處走,就沒有人有本事的人不來城市裡反而窩在鄉下的。
“這就是甘大廚的不凡之處。”
王浩之前也猜測過甘脆兒為什麼願意待在鄉下燒席,明明來大酒店裡會更有前途。
想了許久,他也隻
能歸咎於甘大廚不慕名利,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不願意高價隻做給達官貴人吃,而是想讓那些菜給更多普通人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