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獻祭者(十三)(1 / 2)

少女的鐮刀 北途川 9292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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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和我通話嗎?”

誰要和她說話?

是誰的惡作劇嗎?但為什麼這個紙條能出現在任何一本她隨手翻開的書裡,這太詭異了。

白真真突然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影子盯著她,這讓她感覺到恐懼,於是本來就不怎麼看書的她,再也沒有翻開過任何一本書。

生活到底還是打磨了她,她害怕給姐姐惹事,那代價太大了。

她其實很軟弱,很恐懼,但她必須要昂著頭、板著臉,她要擺出最臭的表情,要用鼻孔看人,要毫不留情地謾罵和反擊,才會換來彆人一句“彆惹那個瘋子”。

她這才知道,欺軟怕硬才是許多人的底色。

她已經不奢求彆人的愛了,她希望彆人怕她,不要惹她這個“瘋子”。

隻要長大就好了,或許長大就好了,她總是這麼自我安慰。

可是好漫長、好孤獨,每一天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而未來遙遙無期。

姐姐最近很忙,她每次回家都看不到她,有一次她太想姐姐了,就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盛夏暴雨天,她撐著傘走在路上,白曉萱休息的間隙出來,正在街邊吃麵,她遠遠看見,便忍不住彎起嘴角。

她還有姐姐,她想。

她急匆匆走過去,又輕手輕腳走在姐姐身後,想要嚇一嚇她,然後抱住她,像小時候那樣。

她們是那麼親密。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她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準確地說那是一個虛影,男人的臉甚至和姐姐有點像,他就虛浮在姐姐身體裡,一刹那像是某種幻覺,姐姐的靈魂似乎被晃出來了。

白曉萱一邊吃麵,一邊“自言自語”:“你在乾嘛,彆晃來晃去的,我頭暈。”

影子甚至看向白真真,然後挑眉帶著挑釁似的微笑。

白曉萱的聲音轉換了聲線,仿佛自問自答:“知道了,吃完飯我們去哪兒?”

“回去上班啊!這幾天店裡很忙的。”白曉萱說。

影子“哼”一聲,“每天都上班,真的很無聊。”

“可是我要賺錢。”白曉萱停頓片刻,“對不起嘛,但我隻有你了,就當是陪我不好嗎?”

“你還有妹妹,你這麼辛苦也是為了她,我才是隻有你了。”影子的聲音帶著酸澀。

“那不一樣,等她長大,我就完成了任務,那時候我就帶你離開,去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影子哼笑,“我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白曉萱笑了笑:“是的是的是的。”

白真真就那麼僵直地楞在那裡,很難想象,那一瞬間嫉妒比恐懼更占上風。

過了很久她才開始思考,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和姐姐相依為命,親密無間,每一個喜悅和難過的瞬間都彼此分享,她們肩抵著肩足抵著足地一同睡在一起取暖,她們在眼淚中彼此擦乾對方的難過,她們……

她們那麼要好。

但姐姐有彆人了。

那是什麼東西?

姐姐會有危險嗎?

她竟然最後在思考這個問題,她不敢去問,好像一開口,姐姐就再也不屬於她了。

之後的幾天,白真真都心不在焉,她變得暴躁、易怒、一點就炸。

周南來找她,問她要不要出去吃個飯。

又是雨天,她臉色極臭,但還是點了頭。

他們翻牆外出,在街邊吃一碗烏冬麵,她沒什麼胃口,隨便填兩口就飽了。

“那天你聽到了。”周南抬頭看她一眼。

是在說那天校門口蘇雅清的話,已經過去很久了,白真真無所謂地扯了下唇角:“然後呢?”

她渾身都豎起防備,本能地以為自己又要接受審判和淩辱。

“你那天走的太快,沒聽到我的回答,我說……”

白真真抬起頭,大到失真的眼眸盯著他看,臉上是一種複雜而糾結的神情,好像期待他站在自己這邊,又怕隻是自己自作多情。於是連期待都帶著攻擊性。

“我說關你屁事。”周南聳聳肩,“這回答還滿意嗎?”

沒有人能理解白真真那一刻的震動,她甚至因此而感覺到由衷的受寵若驚,轉瞬間又因為那片刻的熱淚盈眶而感覺到莫大的悲哀。

那一瞬間的千轉百回被她壓了下去,太久沒感受到一點來自於同齡人的尊重,她感覺到她都快要忘記如何做一個正常人,於是她彆扭地撇撇嘴:“湊合吧。”

她其實想說謝謝,但她好像已經失去了這種能力。

周南無所謂地扯了下唇角笑著,“待會兒陪我回家一趟。”

白真真頓時擰著眉看他,那表情警惕又悲憤,仿佛是因為剛生出的信任被背刺。

“我隻是回家去拿個東西。”周南覺得莫名,“你不想去可以自便。”

白真真還是沒能放鬆警惕,不過周南也懶得解釋,他有時候覺得她很有意思,願意跟她一起玩,但有時候又覺得她神經兮兮,惹人煩。

不過他耐心還沒告罄,也就無所謂她如何,自顧自吃了飯,帶她一起回自己住的地方。

他家裡是做礦產生意,老爸中年乍富,一股子土皇帝審美,娶了個文雅的老婆,也沒能改善身上的土腥氣,兩個人從濃情蜜意,到現在劍拔弩張,最後因為養娃意見出現難以磨合的分歧,最終走向不可彌補的分裂。

父母誰也看不上他,互相覺得是對方把孩子教成了不可理喻的樣子,於是最後誰也不想要他,把他安排在這裡上學。

這裡是爸爸的老家,但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周南住在一棟被命名為嘉閬公館的獨棟彆墅裡,彆墅的麵積很小。

——比起他爸媽的家來說。

兩層樓,不到二百平,家裡有兩個保姆,一個司機,白真真原本等在院子門口,可最後還是走了進去,站在客廳裡,拘謹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江城還有這種房子嗎?

她對房子最奢侈的想象,連這裡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周南上樓了,保姆端來飲料和水果給她,她甚至忘記說謝謝,隻是木然地站著。

過了大約十分鐘,周南才下樓,保姆忙迎上去,說收到一些快遞,問怎麼處理,周南思索片刻:“拿來我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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