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獻祭者(十三)(2 / 2)

少女的鐮刀 北途川 9292 字 7個月前

他坐在白真真對麵,有一搭沒一搭拆著快遞,快遞裡是一本書和幾個整蠱玩具,白真真現在看到書就緊張,眉頭都不自覺皺起來。

是朋友的惡作劇,周南笑罵了聲:“傻b。”

白真真背著包,周南隨手塞進她書包裡,然後招了下手:“請你吃飯。”

她在吃飯的地方再次看到姐姐,他們在二樓,隔著木質欄杆能看到樓下的大廳。

姐姐在樓下點單台打包了一份鰻魚飯,她出神望著,似乎又從姐姐的身影裡看到了另外一個影子。

吃完飯他們就回學校了,周南路過花萊書屋,再次走了進去,他選了兩本雜誌,坐在門口的塑料椅子上發呆,玻璃牆外種著幾株植物,但都已經乾枯了。

花萊走出來,她灰白的眼珠有時候看起來十分的陰鷙和可怖,白真真問了句:“你眼睛看不見了?”

花萊步履略微蹣跚,走得很慢,但卻並沒有眼盲的表現,看起來不像是瞎子。但聽說,花萊已經接近全盲了。

女人頭發已經花白稀疏,很瘦,所以顯得腦袋很大,微微佝僂著腰,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二十歲,整個人跟一顆巨型豆芽菜似的。

“嗯。”花萊輕聲應和,然後走到門前的空地,把晾曬的書籍收起來。

那些書是受潮的庫存書,曬乾後,被她收起來放在特價區。

周南很任性,不想回學校的時候,哪怕席地坐在校門口都不會踏進二中,他坐在那裡旁若無人地看雜誌,而白真真也並沒有拋棄他獨自回學校,她百無聊賴跟著花萊走了進去,倚靠在特價區的展櫃前,隨手抽了一本綠皮卷頁的書。

【影子快要吞噬你姐姐了,你不害怕嗎?】

白真真又看到字條,好像冥冥之中一直有雙詭異的雙眼在暗處盯著她。

她狠狠敲打了一下自己頭,都要疑心自己是個精神病了。

她害怕地深呼吸,閉上眼許久才又睜開,重新翻開一頁。

【不要翻頁,仔細看。】

她的恐懼一瞬間攀升到極點,整個人一動不動僵在那裡。

她仿佛進入到了冥想世界,又或許是頁麵開始幻化場景。

她看到影子吞噬望伯的全過程。

姐姐也會被吞噬嗎?

不可以。

白真真像瘋了一樣開始奔跑,跑出書店,跑到馬路,她沒看到出租車,就那麼奔跑著,一直跑到星光KTV。

店門口站著許多人,前台在接待客人,這家KTV總共有七層,姐姐在哪兒?

哦,在頂層,她想起來了。

她要乾什麼來著?

大腦像是與身體解離了,她越急切,腦子越混沌迷茫,到最後站在姐姐麵前的時候,隻是睜著雙眼,問一句:“姐,你最近還好嗎?”

今晚很熱鬨,整層樓的包廂都滿了,有幾個包廂裡很鬨騰,人也不太正經,白曉萱有些煩躁,不希望白真真來這裡,她皺起眉,推著她往外走:“回去上課,你來這裡乾嘛。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不用擔心我。聽話,快回學校。”

她叫來保安,讓保安務必把她帶出去。

白真真蹲在側門,抽了兩根煙,路過的男人衝她吹口哨,問她多少錢一晚。

她今天穿著校服,頭發紮成中規中矩的馬尾,或許不該抽煙,或許不該出現在這裡,或許……

沒有或許,一切都剛剛好是最糟糕的樣子,她破口大罵,極儘惡毒地詛咒他,用最臟最下流的詞語回敬,用帶滿生殖器的羞辱詞彙罵他生瘡潰爛,她罵完看到對方暴怒的臉色開始笑,眼淚都要流出來,對方衝過來要打她,被身邊人拽走了。

白真真遠遠衝人豎中指,最後罵一句孬種。

她看著對方被朋友拽著走的樣子特彆像條蛆,笑得更瘋癲了,笑著笑著她就哭了,仰天大罵一聲:“操。”

她並不覺得痛快,每個罵她的人她都狠狠罵了回去,她也和人打得頭破血流過,她像個戰士,帶著滿身的傷痕和勝利的榮耀,她踩著無數人可憐的自尊高昂著頭顱,但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自己不生在泥濘裡,不需要戰鬥就可以獲得尊重。

隻是一點點……作為人、基本的尊重。

她回學校了,花萊書屋前,周南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白真真安靜地看一會兒,轉了個彎去了書店。

學校不下課不放學的時候,花萊書屋幾乎沒有客人,房間裡隻開了一盞頂燈,每個書架上都掛著一排小射燈,但此時全都熄滅著。

“燈的開關在門口,不好意思啊,想著省一點電。”花萊的聲音有氣無力,顯得蒼老病弱,仿佛自言自語道,“沒辦法啦,日子不好過,養一個娃娃,要費多少心血呢?都要把自己熬乾了。”

是的,姐姐也快把自己熬乾了。

白真真抹了一把眼淚,隨手抽了一本雜誌:“我在這兒待一會兒。”

花萊應了聲“嗯”,白真真靠坐在書架前,這次書上依舊有字。

【你姐姐隻有你了。】

姐姐隻有我了。

白真真反複呢喃,她回學校上課,晚自習下課,她又跑出去,她想回家去找姐姐,但回家姐姐又要生氣,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好好學習,可自己不是那塊料。

又或許,是她太懶惰。

她辜負了姐姐的付出。

她還是回家了,偷偷翻牆進自己家,姐姐已經回來了,隻開了一盞小燈在臥室,靠坐在床邊哭泣。

影子安慰她:“不要哭了,我說幫你殺了他,你不該阻攔我。”

白曉萱生氣:“你隻會這一句,我不想殺任何人。”

影子很不滿:“人類就應該毀滅,許多人都死不足惜。”

白曉萱問:“我也死不足惜嗎?”

影子:“不,你是最珍貴的。”

白曉萱搖頭:“我什麼都沒有,一無是處,隻有一堆爛攤子。”

影子沉默了,白曉萱哭得更厲害了,今天店裡很忙,有個醉酒的男人把她堵在包廂裡戲弄,雖然他沒有侵犯到她,保安也很快就來了,但那種惡心黏膩的感覺還是如影隨形。

影子出來嚇唬了他,但今天的男人膽子很大,根本不當回事,影子想要主導白曉萱的身體去揍他的時候,白曉萱奪回了控製權,她不確定影子能夠遵守法律和道德,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怒氣上頭直接把人打死,畢竟他一向沒有什麼同理心,但卻充滿淩虐欲。

不知道過了多久,影子才再次開口:“很奇怪,連我都覺得你的處境是如此糟糕,但我還是覺得,你無比珍貴。好吧,我道歉。”

白曉萱擁抱自己,歪著頭,把自己臉頰貼在肩膀,輕聲說:“流光,我好想抱一抱你。”

影子說:“真遺憾,我沒有這個能力,或許我寄生在彆人身上……”

他還沒說完,白曉萱就打斷他:“不,不要離開我。”

……

白真真驟然推開門,想要問姐姐那是什麼東西。

可她推開門的瞬間,姐姐突然痛苦□□一聲,然後整個人形態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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