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擺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昭意轉過頭去,長歲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跑到了她身邊,朝她擠眉弄眼的。
昭意看了珩則一眼。
珩則將兩人的舉止都收入了眼中,不等昭意開口,他就一點頭,“去吧。”
昭意思索一會兒,還是跟著長歲溜出了大殿。
待兩人走後,珩則便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酒杯被扣在桌上。
方才拿著酒杯的手忍不住地顫抖著。
然而兩人在大殿裡的一舉一動,皆被遠處的人收入眼中。
落菱看著那刺眼的一幕,心中好笑自己之前居然還想和那個普通的仙娥搞好關係,到頭來卻是她想的太過天真了。
她心中冷笑一聲,麵無表情地盯著昭意離開的背影道:“跟上她。”
落菱身側的仙娥一愣,猶豫地看著落菱,“仙子……”
她周圍的仙娥自然知道天後和赤合不讓她再靠近珩則了,落菱此次能來東海,也是打著要多結交仙君的借口來的。
落菱卻狠狠瞪她一眼,眼神凶惡,“去!”
生怕惹怒落菱,仙娥隻能遵命,忙不迭地跟上已經出了殿門的昭意和長歲。
昭意和長歲兩人一路躥到了龍王的花園裡,長歲迫不及待地拉著昭意就要走。
“我都打聽好了,今日要展出的那些法器就在這邊……”
長歲拽著昭意就要走。
昭意卻站住了腳步,蹲下問長歲,“你可知執真仙君有沒有來東海?”
長歲撓了撓頭,“執真仙君啊……”
突然他一拍大腿,“來了呀,我方才還見到他身邊的仙童了。隻是執真仙君除了較真了一些,還有些小潔癖,像這樣人多的場合,他往往是自己待一間的。”
昭意心中一喜,執真仙君也來東海了,那正好。
“你可否帶我去找找他?”
長歲道:“這倒是簡單。”
因為長歲和昭意皆是上境的仙人,長歲隨便找了個貝殼仙問了路,貝殼仙探出了兩人身上的仙氣,直接給兩人指了路。
所以兩人要找執真仙君算不上難。
龍宮不愧是東海裡最大最繁華的宮殿,就連單獨給執真仙君準備的偏殿也十分絢麗。
殿前的柱子是水凝成的水柱,裡頭還能看到幾條小魚歡快地遊來遊去。
昭意和長歲兩人踮起腳,透過窗戶的水簾,果然見到一位仙君坐在裡麵。
昭意思索了一會兒,對長歲道:“你在這裡等等我。”
長歲一撅嘴,緊緊抓著昭意的衣擺,“又要撇下我。”
昭意朝他笑道:“待回了上境,我帶你去上玄殿裡轉轉。”
長歲眼睛微亮,“當真?”
因為害怕珩則仙君的原因,長歲就沒怎麼去過上玄殿,上次他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去上玄殿找的昭意。
“自然。”
昭意對他道:“在這裡等我。”
長歲狠狠點頭,目送著昭意進了殿後,就蹲坐在水柱邊看著水柱。
執真仙君獨坐殿中,身邊隻有一個侍奉的小仙童。
他舉杯飲了一口後,就放下了杯子,甚至沒朝殿門口看,就道:“來都來了,還躲著乾什麼?”
說罷,水柱後才探出個腦袋來。
昭意慢慢朝執真走去。
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怕執真仙君的,方才她還在殿門口躊躇,沒想到裡麵的人早已察覺到她的存在了。
執真拿過小仙童準備的濕巾擦了擦手,抬眼看著昭意,“不陪著你家仙君,跑我這裡來做什麼?”
昭意穩住心神,對上執真的目光。
她道:“我有一些事,想要問問仙君。”
執真略一思索,便讓身邊的小仙童退了下去。
他才問:“何事?”
昭意看著執真,認真道:“仙君可知在那段前世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執真舉杯的手一頓,“你若要問這個,便請回吧。”
昭意心中一悶,她抿了抿唇,又問:“為何不能在珩則麵前提這事?”
聞言,執真目光變得犀利起來,他冷聲問:“你在他麵前提了?”
撲麵而來的是仙君的威壓。
昭意握緊拳頭,“沒有。”
話音一落,周身的威壓儘數撤去,昭意深深吸了一口氣。
執真臉色似乎才柔和了些,但看上去依然冷漠。
昭意鼓起勇氣,繼續問:“若是在珩則麵前提起這事,會怎樣?”
他垂眸看著自己杯中的酒釀,沉思著,良久,執真笑了笑,他搖晃著手中的杯子。
“或許,會天崩地裂吧?”
昭意有些疑惑地看著執真,她覺得執真並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下一秒,執真的笑容就儘數消失,他抬眼看向昭意,“我說的是真的。”
昭意心中一愣,正是不解時,又聽執真繼續說。
“你以為,珩則掌管的氣運,是什麼的氣運。”
昭意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天下人的氣運。”
執真卻搖搖頭道:“這話不錯,卻不全麵。人間有氣運,妖界有氣運,東海有氣運,上境也有氣運。”
昭意恍然。
執真道:“他所掌管的,是整個天下的氣運,並非人間而已。”
昭意有些驚訝,她問:“仙君的意思是……”
執真打斷她,“若是珩則神智潰散,無法穩住天下氣運,這天下會是什麼結果,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
昭意永遠會記得祝酈的那場天災。
可是她還是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