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樓下,昭意掙開珩則的手。
“怎麼話都不說清楚就走?”
她看了一眼珩則,“你知道她的計劃?”
珩則沒有回答。
他偏過頭,緊抿雙唇,“不管怎樣,我們已經知道阿月的姐姐在秦府了。”
他轉過頭來,輕聲道:“若我們能將人帶出來,這老板娘的計劃是什麼並不重要。”
時昭意沉默了一會兒,是有幾分道理。
她看了眼街上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的官兵,雖然心中還有很多不解,但這裡並非是議事的好地方,她便點了點頭。
先前兩人早就做足了準備,一切隻等天黑。
秦府的戒備很森嚴。
巡邏的侍衛幾乎是一批接著一批的。
前幾日縣令外出,在回城的路上被人刺殺了。
刺客打扮成土匪的模樣,從山坡上直接衝了下來,卻不索財,隻將刀鋒對準了縣令的馬車。
當時一把大刀直接插進縣令的馬車裡,刀鋒離他的腦袋隻偏了一公分。
隻是最後在侍衛的保護下,縣令還是等來了木滄縣的救兵。
縣令的命雖是保住了,但人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所以這幾日的秦府的戒備都很是森嚴。
儘管是夜間,秦府裡也一片燈火通明,院裡的燈火快要將秦府照得跟白日一樣了。
昭意與珩則二人遠遠地看著秦府。
昭意瞧著秦府這戒備,不由得皺起了眉。
彆說帶著人了,就算是她自己一人要逃出來也有幾分懸乎。
昭意算是知道為何老板娘要說那樣的話了。
思索間,旁邊的人卻突然一動。
昭意一驚,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乾什麼去?”
黑夜中,昭意看不清珩則的眼神,隻感受到他看了她一眼。
珩則喉結微滾,他看著秦府,“我想試試。”
“不行。”
昭意立即反對。
如今他們能看到的明麵上的戒備就如此森嚴,更不用說若是再加上暗處的埋伏,他們二人下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
昭意一思索,“如今他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暫時不會轉移裡麵的人,我們再想想彆的法子。”
她突然想到了千香閣老板娘的話。
昭意看了珩則一眼。
月亮從雲層中探了出來,皎潔的月光撒在了地上。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珩則的神色。
他緊抿著雙唇,目光凝重,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還是叫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擔憂。
昭意瞳孔微縮。
她或許猜到了珩則和老板娘想到的法子是什麼了。
是她。
昭意穩住了呼吸,但剛才的異樣還是叫珩則看出了破綻。
他一把抓住昭意的手,“不行,我不可能看著你去涉險。”
珩則目光緊鎖著昭意,或許是借著夜黑,他眼裡的感情頭一次不加任何掩飾地流露了出來,卻像烈火一樣灼傷了昭意。
昭意垂下頭,試圖忽視那道視線,可即使這樣,她依然能感受到頭頂上方灼熱的目光。
珩則卻不想再看著她逃避了。
他執起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再想想彆的法子,可好?”
昭意沉默著。
理智卻在失控的邊緣瘋狂跳躍著。
她明明知道前麵有一條最適合的路,若是以往,她定會毫不猶豫地走進去。
但是現在珩則卻拉住了她,勸她再走另一條可能並不存在的路。
恍惚間,臉頰被溫熱的手指輕輕攏住。
昭意一愣,腦袋已經被對方抬了起來,兩人的目光相接,讓她不能再躲避。
夜色下,珩則靜靜地看著她,微風稍稍吹起他的發絲。
那雙澄澈而又熾熱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昭意失神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她想偏過頭,卻不料下巴被對方扣得死死的。
“放開。”
昭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冷淡一些。
但是她不知,臉頰上的緋紅早就出賣了她。
珩則笑了笑,鬆開了手指。
他看著把腦袋扭到另一邊不肯看他的昭意,道:“有時候我會疑惑,明明你在其他事情上都那麼勇敢果決,為什麼一到了感情的事上就變成了縮頭烏龜。”
昭意看著遠處,淡聲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珩則眼神一暗。
他捉住昭意的手,“我不信你不知道……”
話未說完,手就被昭意一把甩開了。
珩則一愣。
昭意咬著牙,將下唇咬得泛白。
她紅著眼,卻用最冷漠的聲音道:“你若想找人成相愛相守,我想你找錯人了。”
昭意抬眸,直直地看向他,斬釘截鐵道:“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人成親的。”
說罷,她不再去看珩則臉上的神色,轉身便融入到夜色之中悄然消失了,仿佛不曾來過一樣。
隻留站在原地的珩則愣神。
半晌,他才沉默地看著昭意消失的方向。
而匆匆離開的昭意心中也並不平靜。
她大步朝前走,卻不知要去哪裡。
在昭意對秦府為數不多的記憶裡,最多的便是她被關在小小的院子裡,每個人都用冷漠輕蔑的眼神看著她。
那時新的縣令夫人正討得縣令歡心。
當時的她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知娘死後,那個和藹可親的父親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