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意冷眼看著他,雖沒說話,但眼中的嘲諷意味十足,引得秦明川大怒。
他用力掐著昭意的下巴,恨不得現在掐的是她的脖子。
秦明川忍了忍,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鬆了手。
他站了起來,陰惻惻朝她一笑,對身後的人道:“給她吃的。”
說罷,秦明川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忍不住去掐死昭意。
門口跑來個端著托盤的小廝,托盤裡有幾道菜和一碗白米飯。
昭意不信秦明川能有這麼好心。
她隻嘗了一口,就敏銳地發覺了這飯菜裡下了彆的東西。
昭意沉默了一會兒。
如今秦府還得將她好好地送去州上,應當不會對她下十分狠毒的藥。
而且如果不吃飯,她就沒有力氣去做後麵的事情。
權衡了一會兒,昭意還是拿起筷子,扒拉了幾下,將飯通通咽下去。
或許是怕昭意做些傷害自己的事情,那小廝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吃完後,將飯碗全都收走。
整個院裡都沒有鋒利的東西。
昭意環視著周圍,這裡隻有她一人了。
先前雖吵了些,但好歹人多,如今那小廝一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昭意歎了口氣。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想到珩則了。
以前自己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還好,但後來習慣了身邊有人,現在想來還有幾分不適應。
昭意看了眼日頭,估摸著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到那幾封信了吧。
昨夜寫信時,她猶豫了好久,其實她想說的話有很多。
昭意想讓他再等等,若是她能活著,她就和他一起回蒼山去。
可她又怕如果計劃失敗了,還空給他希望。
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大仇不能報,或者不能活著出來,那也至少換來了那些無辜被抓入秦府的姑娘們的命運,她也不虧。
就不要再給應該還好好活著的人增添負擔了。
於是思來想去,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成了寥寥幾字——願君平安喜樂,一路光輝。
珩則是個好人,雖然此時他孤身一人,但待他找回了記憶,找到了家人,一定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昭意想著,不禁一歎。
窗外的風吹來,竟有幾分冷意,她正想起身關窗,卻驚訝地發現渾身無勁,甚至連手也抬不起來。
她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
應該是飯裡的藥生了效。
不知道是不是當時在蒼山上把秦明川打怕了,叫他這麼忌憚她,下了藥來防止她逃跑。
昭意笑了一聲。
如今空蕩蕩的院子,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實在是有些孤單。
昭意翻了個身,乾脆閉目養神,靠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以此消磨掉這些時光。
*
縣令的隊伍又出城了。
距離上次縣令被刺殺過去不過才幾日而已。
百姓們心中有疑惑,可卻也不敢過問,畢竟這是關於縣令的事情。
這次縣令請了在周圍紮營的軍隊護送,前前後後都圍滿了穿著盔甲的士兵,一般人不敢靠近。
早上出城時,昭意終於見到了那個多年未見的父親。
他和記憶裡的人變了很多,滿頭白發,雙目滄桑,身形也矮了很多。
秦縣令勾著腰,隔著馬車與昭意對望了一眼。
那眼神中的複雜,昭意看不懂。
他道了句:“你和你娘長得很像。”
昭意聞言,實在想大笑。
隻是情緒扭轉了千回,她隻嘲道:“是嗎?你還記得我娘是什麼模樣?”
秦縣令一愣,怔怔地看著昭意。
昭意似乎還怕他不夠痛,靠近了車窗,瞪眼瞧著他,低聲道:“那你肯定也不記得,我娘死前是什麼模樣吧?她恨你,恨你這個背棄心意,狼心狗肺的東西!”
昭意的話狠狠刺痛了秦縣令。
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不敢再去看她,匆匆忙忙走了。
昭意漠然盯著他的背影,心中嘲諷一笑。
其實她娘到死,也沒有恨過這個人。
而且在她娘死後,昭意才知道姓秦的在外麵還養著外室。
視線突然被人一擋,昭意對上了秦明川飽含怒氣的雙眼。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正在上車的秦縣令,怒氣衝衝地看了過來,一把扯下昭意車上的簾子,將外麵擋了個嚴嚴實實。
昭意一愣,隨即心中一笑。
看來,這幾年來秦明川和那個女人過得日子也並非像她想象的一樣幸福美滿啊。
在路上時,小廝給她送了次飯。
小廝照舊站在馬車外,等著昭意用完飯取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