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就看看這小子有什麼好說的。
陸炳很是乾脆的問道:“賢侄,你小小年紀便懂官場之道嗎?”
我年紀小怎麼了,我能未卜先知啊。
曾淳連忙謙虛道:“陸大人,官場之道學生自然沒您懂,學生隻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而已,還請陸大人多多指教。”
你這種勸法倒是比沈煉說的要好聽多了。
陸炳微微點頭道:“你且說來聽聽。”
說罷,他便拿起筷子吃起菜來。
看樣子便宜師父那一招挺管用,官場上的人大多強勢,就算表麵不是內心也是,跟人家頂那是找不痛快,隻能以柔克剛。
曾淳裝作虛心道:“陸大人,嚴閣老今年六十有八了吧,您覺得他還能掌權多久?”
這個。
陸炳明顯頓了一下,這才淡淡的道:“嚴閣老掌權多久與我何乾?”
這意思他就是想趁嚴嵩掌權大撈一筆而已,嚴嵩嗝屁了他估計也撈夠了。
曾淳又裝作虛心道:“陸大人,您覺得嚴世藩所作所為,如果沒了嚴閣老的庇護能保住性命嗎?”
這家夥,太不是個東西了,如果沒了嚴閣老的庇護,恐怕死定了!
陸炳拿著筷子頓了好一陣,這才淡淡的道:“如非謀逆,不至於牽連子女。”
這意思嚴世藩保不住性命也沒事,嘉靖看我的麵子上不可能收拾我女兒和我女婿。
曾淳聞言,不由心中暗喜。
這下機會來了。
他假裝不解道:“陸大人,好像通敵賣國也要滿門抄斬吧?”
你小子亂說什麼呢?
陸炳頗有些不悅道:“賢侄,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帽子不能亂扣,子虛烏有的事胡亂說那叫誣陷。”
曾淳煞有其事道:“餘姚謝氏滅門一案陸大人應該知道,傳聞謝氏是因為朝中無人了,又掌控東瀛那邊龐大的利益所以才被滅門的,當然,這個隻是傳聞,沒人能查出來。
不過,謝氏滅門了,東瀛那邊龐大的利益肯定是有人接手的,接手的是誰這個也很難查出來,學生隻能根據最近發生的事情來旁敲側擊。
謝氏滅門,朝廷派出右副都禦史朱紈朱大人巡撫浙江福建沿海,剿滅倭寇和海盜,朱大人的確是剿滅了好幾個海盜和倭寇的交易據點,而且嚴格實施海禁,搞得海盜和倭寇根本沒法和岸上的人做生意。
結果如何呢?
朱紈朱大人很快便被逼死了,誰把他逼死的,這個想必陸大人很清楚。
陸大人,私通倭寇算不算是通敵賣國呢?”
這個!
陸炳又看向沈煉,鄭重道:“純甫,福建都司都指揮僉事盧鏜怎麼說?”
沈煉微微歎息道:“盧鏜已判死罪,按理無需嘴硬受刑了,但他一直咬定剿滅倭寇和海盜據點之事是真的,是他親自率軍去的,而且,那些被他們搗毀的據點並不是消失了,我們完全可以派人去查看。”
盧鏜竟然還在被刑訊逼供!
嚴氏父子太毒了!
曾淳咬了咬牙,繼續道:“嚴世藩通敵賣國之事陸大人可以派人慢慢去查,這個暫且不論,陸大人,你可否算過一個帳。
我大明一年的稅賦有多少,他嚴氏父子一年又貪了多少,還有他們手底下的貪官汙吏一年又貪了多少,傳聞嚴府管事嚴年都已經家資巨萬了!
他們這麼貪下去,大明朝廷有多少錢給他們貪,他們把錢都裝進自己的腰包之後,朝廷哪裡來的錢糧抵禦北虜,朝廷哪裡來的錢糧剿滅海盜和倭寇,朝廷哪裡來的錢糧賑災?
陸大人,你應該也知道,他們多能貪,你有沒有算過,他們多少年能把朝廷的錢全貪光?
他們現在是能蒙蔽聖聽,等到了那一天,朝廷乾什麼都沒錢的時候,聖上還會被他們蒙蔽嗎?”
陸炳聞言,臉色都變了。
這個他的確沒算過,嚴嵩帶著他們瘋狂貪腐,國庫貪空之後朝廷乾什麼都沒錢了,聖上肯定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到時候,怎麼辦?
曾淳見狀,乾脆繼續道:“陸大人,這還隻是小事,以後你就會發現,凡是率軍剿滅海盜和倭寇的都會被嚴黨瘋狂彈劾,輕則罷官削籍,重則斬首示眾,大明會越來越亂,朝廷會越來越缺錢。
我可以斷定,嚴嵩還沒下台,國庫就要被他貪得空空如也,到時候他們私通倭寇之事也會水落石出,嚴家沾不得,沾了必定家破人亡。”
陸炳的臉色已然難看至極,但他還是嘴硬道:“你未免有點危言聳聽了。”
你這意思你奶兄弟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你家破人亡是吧?
曾淳最後提醒道:“陸大人,你與太子交情如何,你與裕王交情如何?”
他這就差擺明說了,嘉靖不可能長生不老的,就算太子不繼位,裕王也會繼位。
到時候人家把他跟著嚴嵩父子瘋狂貪腐的事給抖出來,太子和裕王能饒了他?
太子和裕王是不大可能如同嘉靖般對他好的,因為他跟太子和裕王的關係一般,根本沒有跟嘉靖的關係之萬一。
人家也不可能如同嘉靖般容忍他!
想到這裡,他都有點慌神了,不過,他還是嘴硬道:“你說的這些根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讓人如何相信?”
你怕了吧?
你怕了就好!
曾淳又假裝不解道:“陸大人,學生還有一事實在是想不明白,其實賺錢的法子多得很,何必冒險貪腐呢?
嚴嵩父子隻知靠貪腐瘋狂撈錢著實不知所謂,很多事情不但自己能賺錢還能讓老百姓跟著過上好日子,還能讓大明更加富強,他們怎麼就不去想,不去做呢?”
陸炳聞言,不由好奇道:“還有這種事?”
這種事多了!
看樣子陸炳之所以攀附嚴氏父子就是為了跟著人家撈錢,這會兒陸炳應該也意識到跟著嚴氏父子混沒有好下場了,接下來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