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淳騙來嘉靖的口諭硬給唐府裝東西,唐汝楫也沒辦法,他可不敢擺明了欺君,不把嘉靖的口諭當回事。
他也隻能眼不見為淨,天天跑去嚴世藩那裡,就讓府裡的管事帶著人死死盯著曾淳一夥。
曾淳倒也沒折磨人家太久,十來天時間,他便將暖氣給人家裝好了,而且他也沒在唐府留下什麼人。
這暖氣用起來也不難,隻要會燒煤火會添水,會開關閥門會調節溫度就行了,他們細細教了一天,唐府的人也就會了。
接下來他竟然就如同忘了要給嚴府裝一般,跑回去認真讀書去了,十天半個月都沒動靜。
唐汝楫一開始還疑神疑鬼,帶著人細細查看了一番,問題,他就不懂這東西,而且這東西好像也沒什麼毛病,房裡除了鐵架子、銅管子和木板子就沒其他東西了,一目了然,好像根本就沒辦法搞鬼。
他疑神疑鬼了幾天,也就慢慢習慣了,這天氣是越來越冷,暖氣的好處那很快就體現出來了,不管外麵多冷,這屋子裡都是暖和的啊,而且這暖氣還可以調,洗澡的時候都能調得跟大夏天一般,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陸炳是一有這好東西就想到了嘉靖,唐汝楫卻是一有這好東西就想到了嚴世藩。
其實,嚴世藩那裡才是最需要這東西的,因為嚴世藩就不喜歡穿太多的衣服,嚴世藩嫌脫起來太麻煩了。
人家三妻二十四妾,三四百個水靈的丫鬟呢。
唐汝楫跑去跟嚴世藩一說這東西的好處,嚴世藩還真想裝了,因為冬天實在是太難過了,衣服一脫就冷得直打哆嗦,特彆是滿身臭汗的時候,那還得趕緊把衣服穿上,要不然就冷得受不了。
那感覺特難受,大冬天的裡麵的衣服是濕的,還黏糊糊的,著實讓人受不了。
說實話,暖氣這東西整個大明朝最需要的是嚴世藩而不是嘉靖,畢竟嘉靖絕大部分時間還是穿著衣服的。
嚴世藩想要,唐汝楫那自然會儘力滿足他。
於是乎,這天一大早,唐汝楫剛走進廣業堂中,便逮著曾淳問道:“姓曾的,聖上不是讓你給嚴府也裝上嗎,你怎麼不去裝?”
你這什麼態度,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曾淳假裝為難道:“唐兄,你也知道嚴府有多大,那院子多得數都數不清,那需要多少材料你知道嗎,我這總得保證先給皇宮裝上吧?”
唐汝楫頗有些不耐煩道:“誰讓你給整個嚴府都裝上了,伱隻要給嚴閣老的院子和東樓的院子裡裝上就行了。”
我當然知道,我就故意不去裝,我就要讓你們莫名其妙,不知道我想乾嘛。
曾淳假意小心確認道:“東樓兄真讓我去裝?”
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一會兒說材料不夠,一會又說東樓。
唐汝楫傻乎乎的點頭道:“是啊,東樓讓你趕緊去裝呢。”
唉,就你這傻叉樣,也能考上狀元!
曾淳很是乾脆的朗聲道:“大家都聽到了啊,是東樓兄讓我去嚴府裝的啊。”
廣業堂中一眾朝堂要員的子孫臉上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曾家和嚴家的關係好像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差啊,要兩家是死對頭,嚴世藩能讓曾淳去嚴府裝東西?
曾淳之所以這麼扭扭捏捏,不但是想讓人家摸不著頭腦,其實還有點緩兵之計的意思在裡麵。
這會兒嚴嵩父子那真是如日中天,嚴黨勢力之大,那著實駭人以極。
人家如果選在這個時候逮著他搞,那他真有點受不了。
這會兒以他們父子所受的恩寵嚴世藩是不一定能搞死他,但是,人家卻能搞得他什麼事都乾不成。
他還想悶聲發大財呢,如果被嚴世藩給盯上了,他十有八九就沒法發財了。
所以,他惡心了唐汝楫一番就沒再去惡心嚴世藩了,他得讓人家來求他去裝,這樣才不會氣得人家立馬發動嚴黨暗地裡搞他。
當然,他也知道嚴嵩父子是不可能跟他善罷甘休的,他和嚴嵩父子遲早要決個生死,他隻是不想現在就跟人家決個生死而已。
嚴世藩心眼是多,鬼點子也多,但是,在精於算計的曾淳麵前,他還是差了一點,他是真想不出來曾淳到底想乾什麼。
唐汝楫催促了一番之後曾淳倒也沒有再扭扭捏捏了。
沒過幾天他便趁著放假的工夫帶著上百匠戶,拉著幾十車材料來到了石大人胡同,嚴府大門外。
這石大人胡同其實有點問題,石府也就是現在的嚴府主宅那更是有點不吉利,天順朝的時候這裡是有名的凶宅,因為石大人就是奪門之變中的領軍將領武清侯石亨。
石亨雖然因為擁立英宗重新上位有功而進封忠國公,但石亨叔侄也如同嚴嵩父子一般恃寵而驕,扶持自己的黨羽掌控朝堂,大肆貪腐,陷害忠良,於謙就是被石亨害死的。
結果,石亨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他最終因謀逆罪而入獄,死在獄中,家也被抄了,他侄子石彪也被斬了。
這結局與嚴嵩父子何其相似啊,嚴嵩也被抄家了,嚴世藩也被斬了,隻是嚴嵩最後不是死在獄中而已。
嚴嵩也不知道膽子怎麼這麼大,明知道是凶宅還敢買。
或許,他應該讓嚴嵩也死在獄中,讓這對父子和石亨叔侄的結局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