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淳高中狀元,曾府大肆慶賀了一天。
夜幕降臨,賓客尚未散儘,留下的那都是他的親信。
他們都在等著曾淳交待接下來的行事方略呢,曾淳卻有點不行了。
這幫家夥也太能喝了,一頓十壇酒都不夠!
他雖然一直在小口小口的抿,這會兒也有點頭暈了,王世貞、黃鑄、楊守讓,包括他老爹明顯也有點不行了。
他隻能讓賈元春打來洗臉水,讓這幾個都好好洗了把臉,又服下東壁堂新產的醒酒藥清醒了一陣,這才鄭重道:“沈叔、仲芳兄,你們會寫青詞嗎?”
青詞這東西其實並不難寫,特彆對於他們這些進士來說青詞那就是小菜一碟。
說白了,青詞就是類似於對聯乃至八股文的長短句而已,隻要對仗工整,寓意是神神道道方麵的內容就行。
這對仗工整就是寫八股文的基礎,對於他們這些狀元文章都能做出來的八股文高手來說,青詞自然是小菜一碟。
關鍵寫青詞去拍嘉靖馬屁,得不要個逼臉才行。
他們要臉,所以從未寫過。
沈煉借著酒勁狂放道:“伯忠,你讓我們寫青詞去糊弄聖上?那是奸佞所為,我們才不寫那玩意呢。”
你這話說的。
曾銑聞言,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他就是在寫青詞糊弄嘉靖呢,除了青詞他就沒寫過彆的,進入內廷之後他甚至奏折都沒寫過一封。
沈煉見狀,連忙解釋道:“子重兄,我不是在說你啊,你那是沒辦法,嚴嵩父子那是挖空心思糊弄聖上,不一樣的。”
曾淳搖頭苦笑道:“我不是讓你們寫了呈上去,我是想請伱們寫了交給我,由我呈上去。”
楊繼盛聞言,那都不由得詫異道:“伯忠,你都已經高中狀元了,還如此作賤自己乾嘛?你不用寫青詞也能青雲直上啊。”
曾淳微微搖了搖頭,細細解釋道:“你們這是太輕敵了,嚴嵩父子可沒這麼好對付,我這個狀元是搶了唐汝楫的,而他們是想培養唐汝楫接嚴嵩的班出任內閣首輔。
我等於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嚴嵩父子的手段,不論我乾什麼,那他們都能雞蛋裡麵挑骨頭,給我挑出毛病來,讓那些言官不斷的彈劾我。
他們這麼搞,那我就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誰知道他們會怎麼整,萬一不小心正好犯了聖上的忌諱那我就完了。”
這話倒是有道理,按大明律言官風聞言事無罪,所以,人家成天捕風捉影胡說八道都沒事,他們乾的就是這活計,要是當個言官一年到頭都不上幾封奏折彈劾一下朝臣,那就不是個合格的言官。
嚴嵩父子手底下的言官可是多得嚇人,他們若是發動言官輪流不斷彈劾曾淳,那著實很麻煩。
沈煉皺眉沉思了一陣,還是無奈歎息道:“問題你寫青詞也沒用啊,他們該彈劾你還是要彈劾你。”
曾淳卻是微微笑道:“我就光寫青詞,其他什麼都不乾,他們怎麼彈劾我?”
沈煉不由目瞪口呆道:“這樣也能行?”
曾淳反問道:“這樣怎麼不行了,難道他們彈劾我天天寫青詞想著糊弄聖上,他們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嗎?”
好吧,你這想法著實奇葩,新科狀元什麼都不乾,天天寫青詞!
沈煉愣了半餉這才問道:“那我們該乾點什麼?”
曾淳果斷道:“寫青詞那是給彆人看的,我們要暗中做好準備,儘快收拾鹹寧侯仇鸞。
鹹寧侯仇鸞打仗不行,克扣糧餉、殺良冒功卻是一把好手,他多掌控一天宣大的兵權,宣大兩鎮的邊軍就要多被削弱一分。
我們抵禦北虜入寇的關鍵就是宣大兩鎮,如果宣大兩鎮的邊軍都被鹹寧侯仇鸞禍害完了,那北虜就會年年入寇,年年入寇,到時候大明就會被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楊守讓這個愣頭青聞言,竟然迷迷糊糊道:“伯忠,我曾聽我大哥說,若是能收複河套則北虜便不可能再輕易入寇中原了,我們為什麼不上疏請收複河套呢,這樣不是一勞永逸嗎?”
你是喝多了還是不知道?
曾淳微微搖頭歎息道:“你可彆上疏請收複河套啊,你不知道嗎,嚴嵩當初為了將首輔夏言拉下馬,糊弄得聖上暴跳如雷,直接說了一句,再議收複河套者斬!
聖上金口玉言,這話都說出來了,你還上疏請收複河套那就是找死,知道嗎?”
嘉靖那剛愎自用的脾性可不管什麼忠奸對錯,他話都說出來了,誰要再上疏收複河套,他真斬!
楊守讓聞言,連忙把頭一縮,閉嘴收聲。
這嘉靖朝是彆想收複河套了,而不收複河套北虜就會憑借河套肥美的牧草繁衍生息,越來越強,所以,嘉靖朝的北虜之禍才會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