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修仙之人確實不太怕冷。二來,阮流霞是玄冰門嫡傳弟子,出手大方,拿靈石補償了譬如修行損失費、精神損失費等一乾費用。
阮流霞雖然付出了這麼多靈石,卻依舊很歡喜。
一個真正的玄冰派弟子就應當這樣,走到哪兒,就將冰雪帶到哪兒。即使舍友反對,也不為所動,用自己的壓歲錢堵住他們的嘴。
解決完這件事,陳意白跟著謝長明進屋,不服氣地問:“你方才怎麼同意阮流霞那般過分的要求?”
謝長明將書擱在桌上,飲了口茶:“圖個清靜。”
陳意白更加不服氣:“那你昨天怎麼不搬走,不更清淨?”
謝長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真想知道?”
陳意白堅定地點頭。
謝長明道:“你是散修。”
陳意白不明所以。
謝長明繼續道:“阮小姐是玄冰門弟子。你聽說過嗎?後星峰常年積雪,住著的應當是那位阮小姐的師叔。”
他瞥了陳意白一眼,點到為止,不再說出更殘忍的話。
陳意白明白了。他是個散修,威脅一下,閉嘴了就沒有以後。而阮流霞不同,打了小的還有大的。
陳意白難以接受這個殘忍的真相,失魂落魄道:“謝兄,我看錯你了。”
謝長明平靜地喝茶。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陳意白一個深刻的道理:沒本事又沒門派依靠的散修就是這樣的。
其實主要是阮流霞做的這事沒有反對的必要。謝長明隻想安安靜靜地在麓林書院的藏書閣找到小禿毛的下落,畢竟不是魔頭了,做事要低調謹慎一些。
他又想到,以阮流霞玄冰門的出身,師叔還是麓林書院的一峰之主,也隻能住八個人的院子,弄個提升修為的法陣,先斬後奏後,到底還要征求舍友的同意。
可見沒有什麼優待。
而盛流玉則不同,提前入學,單人獨院,要什麼有什麼,怕是把青臨峰山頂夷平,也不會有人說半句閒話。如果不是遇上許先生,怕是逍遙快活得很。
怎麼又想到了那隻小長明鳥?
謝長明搖了搖頭,不再想不相乾的事。他與盛流玉間的交集大概到此為止,日後即便是上課,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麼。
況且長明鳥是神鳥,謝長明不覺得他像表麵那樣可憐、弱小,可能看到的那些隻是偶爾露出的情態,做不得真。
謝長明拎起書,走到自己的屋子,點亮了蠟燭,將書攤開,從第一頁看起。
燈火徹夜不熄。
第二天正式開學,上午的課是陣法通識。
謝長明到教室的時候偏早,此時來的都是願意努力學習的同學,占滿了前幾排的位置。
謝長明不同,他雖帶了課本,卻隻想摸魚看靈獸錄,便從容地走向一個偏僻的角落。
這節課的學生很多,教室裡的位置幾乎坐滿了。
到了快要上課的時辰,從後門走進來一個人,是盛流玉。
他依舊蒙著煙雲霞,手上捧著本書,站在後門,抬起眼,遙遙地看了過去。
教室雖然擠,到底還有幾個空位,可盛流玉看了一會兒,一個都沒有選。
謝長明猜測,他可能是不想和人同桌,想找個兩人的空位。
可教室裡確實找不到了。而且他站得越久,越多人看他,甚至有人和相熟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而盛流玉聽不到說的話,也看不明白他們的動作,他透過煙雲霞看到的,大抵是一團一團的熱源,所以依舊固執地不肯入座。
謝長明歎了口氣。
他摘下左手的珠串,結了個法印,將自己的體溫、呼吸藏了起來。
下一刻,盛流玉果然朝這裡走來,坐下來,攤開書。
當然,僅僅是攤開書。課本很厚,裡麵繪滿了各種基礎法陣。
盛流玉是個小瞎子,書上陣法總不會有溫度,煙雲霞什麼也看不出來。
作為同桌的謝長明看得清清楚楚,盛流玉不過是裝模作樣看著書罷了。
不過謝長明也沒有認真聽講。第一世的時候,謝長明修到金丹之後,修為再無寸進,他便又學了陣法、結印和符隸等雜學防身。陣法通識,已經不適合他了。
教陣法通識的先生很有耐心,不僅講,還用白紙一步一步將陣法的步驟繪了下來,對於普通的學生,自然很有用,可對於盛流玉而言,隻是徒增煩惱。
謝長明看著盛流玉也跟隨旁人的動作,抬眼朝白紙上看去,約莫是努力地追尋先生繪圖的痕跡,可繪製陣法與寫字不同,即使是簡單的陣法,繪製起來也很複雜,先後順序不同,從未接觸過的人很難僅憑想象就能將陣法畫出來。
盛流玉昂著頭堅持了小半節課,眉頭緊蹙,終於放棄了。
這門課,盛流玉大抵是通過不了考試了。
謝長明意識到自己方才一直在看他,低下頭,掩飾似的翻開靈獸錄。
他一低頭,頭發上便飄下來一朵重瓣的梅花,大約是阮流霞催開的梅樹上的,不小心落在了謝長明的身上。
那朵重瓣梅花飄飄搖搖,落在了盛流玉的手邊。
謝長明還沒來得及拿走,就見盛流玉拾起梅花,輕輕地笑了笑,像是無聊時找到了玩具。
謝長明一怔。
或許,不拿走反而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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