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明:“……”
是的,謝長明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讓小長明鳥知道了什麼是虛偽、欺騙、趁人之危以及出爾反爾。
盛流玉雖然沒有學會,但已經不再是從前那隻單純的鳥了。
謝長明覺得這樣不好。
他的本意並不是如此。
幼崽就要有幼崽的樣子,可以是天真的、高傲的、不知世事的,不願意努力,不願意搭理人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過錯。
不要輕易地被帶入險惡的人世。
因為對於長明鳥漫長的一生來說,幼年隻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
騙鳥的時候,謝長明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倒是慢慢察覺到自己犯下了什麼罪過。
於是,謝長明道:“不是你自己說我是個討厭鬼?那就不要和我學。”
盛流玉哼了哼。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到了青臨峰頂,疏風院前的薔薇即使在深夜也依舊是盛開的。
是盛流玉要這麼做的,他想讓彆人知道,這個院子不歡迎客人。
他們穿過薔薇叢,謝長明推開了門。
門是虛掩著的,後麵站了個人。
他長得和盛流玉一模一樣,卻很乖順,仰著臉,歪著腦袋,皺了皺鼻子,僅能靠嗅覺辨彆眼前的人。
是阿九。
盛流玉感覺到停了好一會兒,拽了拽謝長明的袖子:“到了嗎?”
謝長明“嗯”了一聲,又道:“你的幻象在門口等你。”
盛流玉急忙鬆開袖子,伸出手,可能是想要把阿九往裡麵推,卻因為是個小瞎子,根本找不著。
阿九磕磕巴巴道:“鬆,鬆子。果子。”
這一次,謝長明聽明白了。
難怪上次那麼聽話,是嗅到了鬆子的味道。
謝長明忍不住發笑,阿九不會是把不動木當成鬆子才接下來的吧?如果真是如此,自己沒有收到一串沾滿口水的不動木真是萬幸。
盛流玉聽到輕微的笑聲,警惕地問:“阿九怎麼了?”
又亡羊補牢似的添了句:“他是個小傻子,你不要聽他瞎說。”
謝長明道:“他朝我要鬆子。”
阿九聽不到謝長明的汙蔑,也不記得盛流玉上次的告誡,依舊怔怔地看著謝長明,有點可憐巴巴的。
在閒暇無聊的時候,謝長明剝了許多鬆子,卻沒有鳥可喂,裝在袋子裡,也沒什麼用處。
小禿毛是隻很護食的鳥,本不應該將給它剝的鬆子送給彆的鳥。可謝長明上次騙了鳥,作為道歉,還是拿出一袋鬆子,遞給了阿九。
盛流玉聞到了鬆子的味道,約莫是猜到了什麼,卻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連忙擠到謝長明身前,連手上拿著的靈石都顧不上,抓住謝長明的手腕:“不許給他。”
盛流玉就那樣朝謝長明的方向偏過頭,眼睛是閉著的,卻像是有一道實際存在的譴責的目光,仿佛他把鬆子給阿九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是必須要挽回的錯誤。
謝長明看著小長明鳥正抓著自己的手,很白,很瘦,很用力地推拒著自己,卻因為太過弱小而沒什麼用處。
費力做不可能的事,隻能依靠另一個人的憐憫。
就像是撒嬌。
謝長明皺了皺眉,不自覺地講出十分危險的發言:“不要撒嬌。”
他們離得不算遠,卻也不是嘴巴正對著耳朵,盛流玉隻能聽到微弱的氣音,問道:“你說了什麼?”
幸好沒有被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