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風氣敗壞(1 / 2)

由於不久之前才發生了魔族的事,書院裡很是風聲鶴唳,多了宵禁,經常抽查屋舍,還要去小樹林檢查有沒有魔族藏匿。魔族是沒找出來,畢竟前段時間才通查過一次,倒是抓到了不少談情說愛的小情侶,據說是藏起來親親我我,惹得思戒堂兩個長老都不敢突然襲擊抓人了。

思戒堂並不管這些,可這事傳到了那些修為高深的老古板們耳朵裡,引得許先生在課上講了一番修仙之人要恪守道心,少情寡欲,專心修煉的道理。

此時是六月末,天熱的很,蟬鳴聒噪,不絕於耳。

陳意白同謝長明坐在一處,小聲嘀咕:“無趣的很,先生們都是這樣。人間如此,修真界竟也沒什麼不同。”

又歎了口氣:“唉。”

歎完了,又偷偷摸摸瞥了謝長明一眼,很古怪,似乎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謝長明沒在意。畢竟陳意白腦子不太聰明,時常有許多奇思妙想,如果都需弄清楚,恐怕時間並不夠用。

這一堂課上的人昏昏欲睡。

臨下課前,許先生總算收起了那番長篇大論,搖了搖扇子,不緊不慢道:“方才講的,都是上麵說的教導,你們且聽一聽,不必上心。你們能不能找到道侶暫且不論,若是真能找到,倒也是功德一件。”

底下坐著的學生大多都隻有十幾歲,正是年少輕狂的好時光,其實心裡很同意許先生的話,可聽他這麼說,又杠精上身,忍不住要辯一辯,大聲問道:“先生何出此言?書院裡有德望的前輩多有言,情愛之事,要麼因欲念迷心,要麼是傷情自悲,總之都於修道有礙。這樣的事,怎麼能算是功德呢?”

許先生向來不阻止有人和他抬杠,也不以勢壓人,聞言笑道:“所以那些前輩都無道侶,有道侶的,還有閒工夫與你傳道嗎?”

滿座哄堂大笑。

許先生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生之圓滿,不在於修道,也不在於道侶,在於己心。”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不過如此。”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漸低,又和著響起的鐘聲,不知有幾個人聽到了。

很明顯,陳意白肯定是沒聽到,他早已轉身問身旁的謝長明:“謝兄可曾想過日後要與什麼樣的道侶同行?”

謝長明道:“我以為你是專心修道。”

陳意白搖頭:“小時候,我家裡遭了大難,全家都沒了,隻剩下我一個人,被萬法門撿了回去,幸好有些天賦,沒有被煉成人丹。我至今也沒想通,那些和藹可親的長輩……”

他頓了頓,突兀地換了個話題:“我修道,最開始是不想死,求的是長生。畢竟全家隻活了我一個,若我也死了,我們家就沒人了。可現在想想,若是沒人相伴,孤身一人,即使長生,似乎也不大痛快。”

“謝兄以為?”

謝長明怔了怔。

他活了快一百年,從未對哪個人很上心,自然也沒有與哪個人同行。

第一世的前十幾年已記不清了,吃了果子,睡了三年後醒過來撿了隻鳥,過了幾年吵吵鬨鬨的好時光,後來大多時候都在逃命,或許是肩頭停了隻鳥,倒也沒覺得苦累。

第二世是忙著報仇,忙著找鳥,山川湖海都來不及去,隻嫌四洲太大,藏一隻鳥太容易,也未覺得孤單。

直至如今,謝長明獨行的年頭已遠多於有鳥的日子了,也從沒想過要找一個同行之人。

他隻找與自己同行的鳥。

而鳥,今世又遇了一隻。

這麼想來,似乎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若是在話本子裡,年少相遇,又彼此托付性命——實際上是謝小七的性命單方麵托付給了謝長明。總之,相伴十多年的靈獸最後肯定是要化身為人,為報多年恩情,與主人約定終身,成為道侶。

但現實是謝小七是個小廢物,修不出人形,對不可能像話本子裡那樣含羞帶怯地叫“主人”。

不能再想下去了。

謝長明搖了搖頭。

他覺得自己是被陳意白荼毒了,竟也胡思亂想起了這些。

他與小禿毛之間的感情,若是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來,他認為是父子情深。

就是爹當的有點早。

謝長明又恢複了平靜,並因為方才的腦補遷怒陳意白的話太多,打擊他:“道侶大典要花費許多靈石,你可能要先掂量一下荷包。”

陳意白:“?”

明明方才還在做夢幻想,怎麼突然轉到人間真實。

做夢也不行嗎!

總之,在必須宵禁、不得聚會飲酒的日子裡,書院裡結交道侶、或是假借學伴之名,實則偷偷談情說愛的風氣愈演愈烈。

直到書院通知折枝會開始報名,為期三天,過時不候。

消息一出,不良風氣果然大為好轉,甚至已經有口頭約定結為道侶的學生大打出手,就此決裂,隻因討論如果在擂台上相遇該如何應對。

第一日,謝長明收到許先生發來的消息,不為所動。

第二日,謝長明為盛流玉輔導了一整天,因為比往日更凶,小長明鳥久違地對他罵罵咧咧,也沒罵出個新花樣。

第三日,謝長明看了一上午閒書,直至午後,中天已過,他終於放下書,帶上玉牌,趕往多璧山的竹嶼閣。

今日的朗月院很安靜,隻有蟬鳴聲。

謝長明轉了三個傳送陣,終於到了多璧山。

今日是最後一天的下午,若是想參加折枝會,早就該報好名了。謝長明本以為不會有很多人,可以很快解決。結果依舊是人山人海,竹嶼閣本就不大的院子裡擠得腳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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