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逗了兩句,謝長明便用玉牌給陳意白發消息,要他去靈植園摘些果子來。
陳意白道:“大冷天吃什麼果子,明天再給你摘。”
“十枚靈石。”
“妥。”
三年了,哪怕修到了元嬰,不說高手雲集的書院,在小地方也算得上是一方大能了,陳意白對靈石和金錢的追求也沒有改變一點點。
謝長明抬眼看向盛流玉。
小長明鳥安靜地坐在火爐旁,垂著眼,托著下巴,露出手臂上戴著的鐲子,與衣裳很相襯,熠熠生輝的模樣。
院門打開,立刻合上,是陳意白出去了。
不多一會,院門再次推開,有人進來了。
盛流玉就那麼坐著,沒有要用幻術騙過陳意白的意思。
謝長明問他:“從前不是不要被人看到在我這裡?”
盛流玉輕輕“哼”了一聲:“那時候耳聾眼瞎,被問到很煩。”
最好是一個人,誰也不認識,誰也接近,彆人才不會問。
言下之意,並沒有刻意和謝長明拉開距離。
謝長明有點好笑。
最開始的時候,小長明鳥又是罵騙子,又是罵討厭鬼,很刻意地討厭他,被威脅後更是結下深仇大恨,現在就都忘了。
但,在門被推開的一瞬,盛流玉還是立刻用了幻術。
因為陳意白在外頭興致衝衝地問:“謝兄,我方才回來的路上,看到有人護送著神鳥也回來了,聽人說是去了一趟絕頂峰,他去那做什麼?”
推開門,隻有謝長明一人對著爐子烘火,陳意白本能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沒有多想,隻是感歎:“神鳥出入倒是很快,不久前還看他同你在一起,一轉眼就去了一趟絕頂峰。”
“比不上比不上。”
謝長明沒說話,從籃子裡的果子裡拿出一個,慢慢地削皮。
陳意白又問道:“對了,你同神鳥是怎麼認識的也不說。他那個性子,竟然也會對人笑著說話。”
大約是猜到謝長明不會回答,於是又自顧自道:“依我看,必不可能是是尋常的途徑,得有些巧遇。譬如神鳥受傷,化成原形,跌入凡間,被謝兄收養,於是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不,你們都是男子,不能以身相許,至少也要奉上靈石法寶作為回報。”
謝長明瞥了一眼,小長明鳥的拳頭大約是又硬了。
他將削好的果子放在在白瓷碟上,堆得很高,往盛流玉那邊推了推,又慢條斯理道:“在書院真的埋沒你了。”
陳意白也很驚訝,又轉而沾沾自喜道:“怎麼,你也發現我天賦卓群,本該在外呼風喚雨,都是書院嚴苛繁雜的課程耽誤了我的修行!”
謝長明道:“你讀書不行,修仙二流,但要是去茶館說書,能日進鬥金。”
陳意白恨恨道:“不要以為我打不過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顯然,多年的宿舍生活已經讓陳意白狗膽包天,再也不似從前一般畏懼。
盛流玉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很清脆的一聲。
陳意白收了靈石,本該離開,卻又頓住:“對了,今天回來的時候,看到阮流霞獨自一人在亭子裡坐著,也不修煉,默默地歎氣,不知道這大小姐還能有什麼煩心事不成?”
謝長明:“沒問麼?”
陳意白:“我和她不對付,問了也是白瞎。”
謝長明:“你也知道和她有仇,還這麼關心?”
陳意白:“總是舍友,我義務扶助罷了。”
如今朗月院已經隻剩下五人,剩下的三人由於不能長期忍受冬日的環境,收了阮流霞的補償,已經歡歡喜喜地搬去了彆處。
謝長明一貫不太管閒事,但若是朗月院裡的人遇到什麼難事,還是第一個會想到他。
例如昨日叢元要去捉辟黎,也是要謝長明出手相助。
謝長明總是很靠譜。
謝長明道:“若是有事要人幫忙,阮流霞必然會說。若是她不想說,也問不出來。”
陳意白很糾結:“你說的也是,但也不能當沒看見。算了,下次再見到她這幅樣子,我自己去問問看。”
說完,便轉身離開。
盛流玉忽然道:“你又騙他。”
謝長明道:“騙誰了?”
盛流玉道:“阿九。”
謝長明意識到,大約是方才聽到陳意白的話,小長明鳥切回阿九那裡看了一下,又被模糊地告了狀。
謝長明解釋道:“不是故意的,確實是沒有鬆子了。”
又溫聲問:“今日趕了一天的路,累不累?”
其實盛流玉是乘仙船來的,那船狗腿的很,恨的不能化作神鳥的腳下祥雲,並不用他多走一步路。
可被這樣一問,盛流玉又應了,似乎真的很累了。
謝長明道:“那邊由阿九應付著,你要在這睡一會嗎?”
於是,吃完果子後,盛流玉躺到了床上,蓋上謝長明一直用的那床細麻薄被。
謝長明將爐火調的很小,扔了幾枚果子到鐵架上。
片刻後,很輕的酸甜味充盈著整個房間。
盛流玉被妥帖地照顧著,感覺很滿足,很安心,似乎什麼都不必想,也不用探究黑暗的儘頭有什麼。
他慢慢地、慢慢地墜入深眠。
這是三年以來,他第一次睡這樣好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