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從隔間裡取出足夠的黑泥,分彆關在一個密封的環境下不同的地方,看看他們會不會被彼此吸引集聚到一起。
在此之前貝拉還特意確定了單獨這些黑泥裡的黑暗元素是不足以凝聚成一個整體的,有了這個前提後,才會有後麵的實驗。
繆爾戳了戳裝有黑泥的透明箱子,“沒動,是不是實驗失敗了?”
“還沒開始呢。”
貝拉脫下了轉移黑泥用的特殊手套,環顧一圈後指揮著繆爾把這箱子抱到了外麵淨化魔法陣的範圍外。
取黑泥的部分他死也不肯參與,現在總該做點體力活了吧。
繆爾自覺心虛,十分乾脆的就用海水托起了這足足有兩人高的巨大箱子,跟著貝拉走到了外麵。
就和貝拉想的一樣,離開了魔法陣的淨化範圍,箱子裡黑泥沒一會就活躍了起來。
注意到黑泥動的瞬間,繆爾猛的抖了一下,仔細看能發現他的身體特彆僵硬。
“怕的話你可以先進去。”
“誰、誰說我怕了!”繆爾下意識反駁,就是這聲音有點大了,“明明就是這玩意太惡心了!”
貝拉不置可否,她也覺得這些黑泥活動的時候看著有些惡心了,就跟軟體蟲似的。
【所以你為什麼要設定這樣?就不能換種更美觀的方式嗎?】
【您覺得該怎麼改?】伊甸虛心求教。
貝拉想了想,【霧化不好嗎?非要搞得像毛蟲一樣,還爬來爬去的。】
抱怨歸抱怨,貝拉也知道現在想改為時已晚,隻能湊活著看下去了。
繆爾是沒一會就用海水蒙住了眼睛,美名其曰洗眼睛,順便把臉也給洗了,還很認真的拿出了毛巾。
貝拉直接隨他去,反正除了出力他也派不上什麼用場,而就算沒有他這部分她也是能自己完成的。
這話繆爾可不會高興聽,哪怕他知道自己是沒幫上什麼忙,卻不希望貝拉覺得他沒用。
所以不管貝拉怎麼說他都沒有離開,硬生生忍下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眼睜睜看著那十幾灘黑泥一點點彙聚到一起,越堆越高,越堆越大。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模糊扭曲的人形出現了。
“有意思。”貝拉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過程,“看來不同個體也是能實現合體的。”
倒是真和史萊姆一模一樣了。
繆爾臉上的嫌棄厭惡就沒有消失過,見貝拉得出了結論,立馬就催著她把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解決掉。
貝拉對此沒有意見,試過繆爾火燒的提議後,她發現還是用淨化術更容易些。
這些黑色物質本來就是黑暗元素的具象化,用相克的光明元素來對付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就是不知道黑泥消散後會不會對周圍的空氣土壤產生影響。
“你想的真的好多啊。”繆爾忍不住感慨。
換成他的話哪裡會管這麼多,說不定還要抓狂半天這醜玩意怎麼還不死。
長年生活於海底的海妖大多隻會水係魔法,隻有少數擁有木係魔法和光明魔法的天賦,而繆爾則擅長的是水係和變異後的冰係魔法,對光明魔法那是一竅不提。
所以真要他對上這些怪物,想像貝拉這樣輕鬆果斷解決還是有點難度的。
“屬性相克,運用好這四個字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天才蒙蒙亮,已經開始有人醒轉過來了。
最先醒來的是一個名為泊威爾的中年男人。
在他們睡著的時候,貝拉檢查過他和其他人的身體,泊威爾的體質明顯比其他人好不少,但身上的暗傷也很多,有最近的也有很久以前的,所以她猜他應該是從事冒險者或是守衛這類會參與戰鬥的職業。
對此繆爾表現出過疑問,“為什麼要猜?你不是能看到他們的記憶嗎?”
貝拉的回答是,“擅自查看他人記憶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她也有自己的底線,善用能力是一回事,擅用能力就是另一回事。
於是在貝拉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句話變成了又一個在繆爾看來能證明她很善良的證據。
貝拉替泊威爾又做了一次檢查,結果非常樂觀,他體內的黑暗元素已經完全消失了,隻是被腐蝕掉的那部分一時半會沒辦法迅速長出來。
她是有藥劑能加快這個過程,但也沒打算拿給他們用。
泊威爾擺擺手,一點也不在意,還費力的拖著沒什麼知覺的一條腿跪倒了地上,鄭重感謝了貝拉的救命之恩。
他是最近才被抓住的,加上多年來的生活經曆,自身的抵抗能力本身就要比其他和他差不多一起被抓住的普通人強,所以他也是清醒時間最長的人,有時看似昏迷也隻是故意他出來的。
他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
貝拉也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思量後,貝拉向他提出了請求。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繆爾心中一突。
泊威爾一口應下,“當然可以,要怎麼做?”
“這個。”
貝拉拿出了兩瓶藥劑。
“你把這瓶喝下去,我就能看到你的記憶。”
看到熟悉的藥劑,繆爾猛地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
泊威爾問了也沒問這是什麼,拔開蓋子就打算喝下。
“整個過程你是主導,你可以控製哪些記憶是能給我看的。”
泊威爾點點頭表示了解,對準瓶口一飲而儘,沒有說一個多餘的字。
貝拉就喜歡這樣的爽快人,跟著把第二瓶藥劑喝了下去。
他們在看記憶的時候,繆爾百無聊賴的站在一邊,半垂著腦袋看著地麵,周身的氣息竟變得有些寂寥。
這明明應該是他和貝拉的秘密...
繆爾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他就是控製不住。
想要貝拉隻屬於他,不想讓任何一人參與到他們中間。
這難道很過分嗎?
繆爾抬起眼,看向了側對著他的貝拉,目光漸漸變得飄忽起來。
果然他還是...
貝拉並沒有在泊威爾的記憶中看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大部分她都已經知道了而已。
這也不奇怪,畢竟她這段時間可不隻是乾坐著等而已。
儘管如此,貝拉還是對泊威爾說:“謝謝,你幫了我們大忙。”
“那就好。”
泊威爾笑了,或許看著不怎麼好看,卻是個非常輕鬆的笑容。
而這個笑在繆爾看來就非常礙眼了。
不管是美還是醜,隻要是異性在對貝拉笑,他的情敵雷達就會響起來,攻擊**也在瘋狂上漲。
貝拉看了他一眼,讓泊威爾好好休息,就拉著繆爾出去了。
“人家好歹也幫了我們,你就算不說謝謝,也不至於這種表情吧?”
繆爾輕哼一聲,聽著還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貝拉捏了捏他的臉,“我也沒打算把他們一直留著,等都醒了我就讓他們離開,彆生氣了,恩?”
這聲“恩?”像根羽毛一樣在繆爾的心上撓過,讓他幾乎繃不住表情。
“...好吧。”繆爾不情不願的說,“醒來就送走!都要送走!”
貝拉失笑的附和,“恩,送走,都送走。”
繆爾滿意了,卻不知貝拉背地裡是這麼和伊甸說他的。
【帶孩子真的好累啊,你們男人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
伊甸表示他並不是人,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貝拉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是嗎,我怎麼覺得你應該很了解他的想法才對。】
【您是想讓我分析他的想法嗎?】
貝拉懶得再搭理這個裝模作樣的家夥,轉頭對繆爾問。
“能幫我一個忙嗎?”
想也沒想就回了當然後,繆爾就被貝拉派出去探路了。
走在黑漆漆的地洞裡,繆爾突然很後悔,他為什麼要嘴這麼快,留貝拉和一群男人在一起,自己跑到這麼個陰森的地方來。
可事情是他答應的,現在來也來了,總不好什麼都沒完成就回去。
想起貝拉的囑咐,繆爾的步伐快了不少。
這裡他之前跟下來過,是黑暗神殿的據點之一,也是那兩個倒黴鬼喪命的地方。
貝拉說,讓他來這裡找找有沒有一個名為卡蘿的年輕女性,看著並不比她大多少。
卡蘿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沒見過但是聽貝拉提起過,是東國的第五公主,去年被黑暗神殿的人擄走了。
他還記得那天還有一個人是疑似想擄走貝拉,但被他當做普通的竊賊打暈了的。
不提起這件事繆爾還想不起來,雖然之後沒再見其他人來,但指不定他們還對貝拉有想法。
一想到有這種人存在,不管是覬覦貝拉美貌還是盯上了她的能力,都已經觸及到了繆爾的底線。
要是讓他是誰做的...
想到這,繆爾動動嘴角扯出了一抹滲人的笑容。
其實也不用知道是誰,不是嗎?
繆爾離開後沒多久,就陸陸續續又醒了好幾個人。
這些人裡有一個是還以為自己被關在地牢裡的,醒來後也沒看清自己在哪,有光線照射到臉上就以為是那些人又來了,抱著腦袋就開始求饒。
過了會他又開始精神崩潰的大喊大叫,抓到什麼扔什麼,說了也不聽,沒有辦法貝拉隻能再次讓他睡下去,然後重新調配了一份藥劑讓人給他喂了下去。
被這麼一鬨,之前還挺輕鬆的氣氛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
劫後餘生固然是幸運的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擔經曆的這一切。
有人讓貝拉不要忙活了,可能是覺得貝拉治不好這個人,這麼執著下去,這人隻會變成她的負擔。
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她一個小姑娘,沒必要替他們承擔這些。
被抓走的是他們,抓人的是黑暗神殿,而她是救他們出來的人,要付出代價的怎麼也不該是她。
貝拉笑笑沒說什麼,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沒停下。
那人歎了口氣,在貝拉調配好藥劑後還主動把藥瓶接來給躺著的人喂了下去。
貝拉把藥劑給他,轉身又去準備給他們的食物。
在這些人麵前,她的“善良小仙女”人設可以說是立的嚴嚴實實,牢固得怎麼也搖不動的那種。
很好,這是她要的效果。
貝拉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擔心這些人會不幫她完成計劃裡接下來的部分。
哪怕沒有答應繆爾,想計劃能夠順利,貝拉也得把這些人送走。
於是她把食物帶過去後就一個個問他們住在哪,有什麼親戚是她可以聯係的。
他們失蹤這麼久,家裡人一定很擔心。
貝拉做足了替他們擔憂的姿態,沒人會懷疑她是彆有用心。
而這些人裡有的人是單獨被抓來的,也有一家子從家裡被擄走的。
前者有急著回家的也有不著急的,比如泊威爾,而後者則比較複雜。
他們是想離開,卻不是回家。
“我的妻子也被抓走了,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的妻子也,還有我的孩子...她才兩歲啊!”
好好一個大男人,竟是想著想著就掩麵哭了起來,旁邊有人在拍背安慰他。
“會沒事的,你會再見到他們的。”
泊威爾下意識摸了摸耳朵後麵,貝拉看得出他是想找煙。
摸了個空,泊威爾抬起的手頓了頓,這才故作無事的放了下來。
“那就去找吧。”他說,“不找,你永遠也見不到她們。”
哭聲漸漸弱了下來,顯然都聽到了他的話。
貝拉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半晌,突然有人砸了下床板。
“該死的黑暗神殿!老子遭了那麼多得罪,要是這樣就回去,那之前的吃的苦算什麼?”
說話人原本是那幾個急著回家的人之一,這會聽到了泊威爾的話,他就改變了想法。
他家裡並沒有人在等他,父母雙亡也沒有妻子孩子,那為了自己拚一拚,似乎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