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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怪物的祂 霧矢翊 98402 字 3個月前

甚至“江逝秋”這個名字,是不是那隻深海異種本身的,也沒人知道,現在“江逝秋”已經成為人類世界中嚴厲禁止提及的字眼。

秘書調出酒店的監控。

隻見監控裡,一男一女相攜走進酒店。

他們手裡都提著東西,像是剛從外麵大采購回來。

女人的打扮很隨性,穿著白襯衣、緊身牛仔褲,襯衣下擺紮進腰間,外麵套了一件黑色馬甲,腳上穿著一雙皮靴。

至於男人,他穿著黑色的大風衣,風衣的領口豎起,遮住大半邊臉,頭上還戴著一個鴨舌帽,帽簷下壓,看著十分神秘。

兩人的外形條件都十分優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所過之處,很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如果隻看兩人的穿著打扮,會以為這是一對來安全基地玩的年輕情侶。

然而隻要熟悉他們的人,便能迅速地認出他們的身份。

季魚。

江逝秋。

基地負責人在心裡默念著這兩個名字。

如今的人類世界裡,隻怕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一個是淨化師,聽說她體內的汙染值是恒定的,被視為人類的救星,隻要能研究透徹,說不定便能研究出讓人類不再懼怕汙染的藥物,將會改變人類和異種的戰爭。

一個是深海異種,一個可以變成人的怪物,其中的危險性便不用說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一人一怪物,居然還是戀人。

聽說是一對準備結婚的戀人。

那晚發生在禹安區研究院的事已經傳開,隻是上麵對江逝秋和季魚的態度十分曖昧,並未下達什麼通緝令之類的。

仿佛這一人一怪物的離開,就隻是簡單地走了兩個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人類政府那邊不敢輕易招惹一隻深海異種,所以選擇繼續觀望。

視頻並不長,不過短短十幾秒,在兩人進入電梯後就結束了。

基地負責人反複看了幾遍,說道:“確實是江逝秋,我以前見過他。”

不是在電視屏幕上見,而是在戰場上,親眼見過本人。

相信隻要見過江逝秋在戰場上的表現,都會被刺激得腎上腺素飆升,然後由衷地戰栗,產生一種臣服的慕強心態。

他實在太強了,強得人類仰望,異種哀嚎。

隻是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名人類,為人類

誕生這樣的強者而高興。

基地負責人回想江逝秋在戰場上的表現,心臟湧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震顫,熟悉的亢奮和驚懼在身體徘徊。

好半晌,他說道:“不用理會。”

“長官?”秘書不解,遲疑地道,“要不要通知中洲那邊……”

畢竟那是一隻深海異種,讓他這麼大大咧咧地混進安全基地,想想就頭皮發麻。

基地負責人冷聲道:“不用。”

見長官不容質疑,秘書隻好應下,並通知酒店的人,讓他們繼續盯著,什麼都不要做。

等秘書離開,基地負責人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

花了幾天時間,又吃又喝又玩,東西買得差不多,季魚和江逝秋離開安全基地。

車後廂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就像進城采購的鄉下人,滿載而歸。

離開安全基地,軍車朝著海邊開去。

車開到海邊,找了個地方停放好後,接著江逝秋變成怪物,將季魚和買的東西都放到體內的安全囊裡,然後怪物入了海。

季魚也是現在才知道,怪物體內的空間是一個安全囊,專門用來攜帶伴侶的。

“攜帶伴侶?”季魚很好奇,“難道你們深海異種體內都有這樣的安全囊?”

江逝秋想了想:“其他的應該沒有,隻有我才有。”

“為什麼?”

“大概因為我是最特殊的!”

這話聽起來很不要臉,像是在誇自己,但季魚覺得,他說的可能是大實話。

這隻怪物確實是最特殊的。

要是他不特殊,會上岸給自己找老婆嗎?會混進人類世界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嗎?甚至和那些深海異種打架,從來沒見他輸過……

季魚想到一個可能:“這安全囊那麼小,如果你找的伴侶太大,裝不進去怎麼辦?”

江逝秋很困惑,“不會啊,阿魚小小的。”

“我說如果!”

“沒事,它可以繼續撐大。”

季魚:“……”

這次他們回到的是當初江逝秋築巢的那座島嶼。

這座島嶼距離大陸很遠,至少怪物江逝秋要在海中穿行大半天才到。

海島沒什麼變化,風景依然是那般祥和寧靜。

季魚坐在椰樹林下,手裡捧著一個椰子,上麵有一條吸管,喝著裡麵清甜的汁水,看某隻怪物勤勤懇懇地搬運東西。

晚上,他們在島嶼深處的溶洞睡覺。

雖然這溶洞很適合怪物築巢,也適合人類居住,但季魚還是嫌棄它太深太黑,進出不方便。

於是她決定,在島上建棟房子。

日後這裡應該是他們常住地之一,建個房子,也方便他們過來居住。

不然做什麼都是幕天席地的,太考驗她作為人類的羞恥心。

江逝秋對她的話向來是沒有意見的,她說要建房子,那就馬上動手建。

島上有一片連綿的森林,森林裡的木材非常多,決定就地取材,建一棟木屋。

怪物的動手能力是杠杠的,和季魚一起設計好木屋,然後動手伐木。

三天後,木屋就建成了。

這木屋有點像童話故事裡的房子,屋簷上粗糙的木頭彆有一番野趣,圈了一個大院子,用木頭做的欄柵圍起來,欄柵和牆壁都爬著移植過來的牽牛花。

當晚,兩人便住進木屋。

季魚甚至還很有儀式感地搞了個暖房宴,讓江逝秋將藍瓊玉請過來幫忙暖房。

江逝秋不太情願:“請他做什麼?他超級能吃的!”

雖然很不情願,不過最後他還是將藍瓊玉叫過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叫的,隻見他變成怪物,沉入海底,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季魚這才知道,原來藍瓊玉的地盤就在附近,怪不得上次他經常過來串門。

藍瓊玉上岸時,穿著江逝秋上次給他做的衣服,看著挺整齊的,宛若高中男生,能看得出他非常愛惜這套衣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的動手能力沒江逝秋好,做的衣服都像是麻袋裝。

雖然是怪物,但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知道什麼好看,什麼不好看,它覺得江逝秋和季魚兩人身上的衣服就挺好看的。

聽說他們要請他過來暖房,他還有些茫然:“什麼是暖房?”

“新房子入住時,請親朋好友過來吃吃喝喝,就算是暖房了。”季魚簡單地解釋了下,“我們在這邊沒什麼朋友,隻有你一個,就叫你過來啦。”

聽到這解釋,藍瓊玉哦了一聲。

晚餐是江逝秋準備的,非常豐富,以海鮮為主,佐以他們在安全基地買的調味料,讓第一次嘗到人類食物的藍瓊玉驚為天人。

“好好吃啊……”

他捧著木頭做的餐盤,表情有些迷幻,呆呆愣愣的,仿佛怪物生都白活了。

季魚抿嘴笑,“喜歡就多吃點……”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埋頭大吃,明明長得像個清澈愚蠢的高中生,但那胃口就和他的本體一樣,分明就是個怪物,食物統統炫進他嘴裡。

江逝秋趕緊將幾盤菜挪到一邊,這是給季魚留的,一邊嫌棄地說:“我就說他很能吃嘛。”

藍瓊玉確實很能吃,將江逝秋準備的所有食物一掃而光。

最後意猶未儘地盯著季魚麵前盤子裡的食物,被江逝秋不耐煩地趕走。

“滾滾滾,這是給阿魚留的!”

吃了人家的東西,藍瓊玉便給他們送來不少水果、寶石之類的當作暖房的禮物。

他瞅著兩人,說道:“我也要建棟房子,到時候請你們過去給我暖房。”

季魚笑道:“好啊。”

藍瓊玉並未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或許深海怪物之間有感應,江逝秋回來時他就知道了。

他就像一個鄰居,時不時過來竄個門,

順便蹭吃蹭喝,最後還和江逝秋學怎麼搭建房子。

他原本說要建房子,結果發現,這隻怪物還真不會建房子。

隻能過來求助江逝秋。

江逝秋嘴裡一邊嫌他蠢笨,一邊朝季魚得意地說:“阿魚,你看,天底下也隻有我一隻怪物是最聰明的,其他的怪物連藍瓊玉都不如。”

季魚:“……”

一個月後,兩人又一次上岸。

不上岸不行,因為藍瓊玉經常過來蹭吃蹭喝,導致他們先前買的一些存糧和調味料等都消耗光了,得再去安全基地補充一些。

深海怪物的食物很雜,以海裡的生物為主,典型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但季魚不行,季魚是一個在人類世界中正常長大的人,還是習慣人類的食物,她不可能和這些深海異種一樣,天天都吃海鮮,茹毛飲血。

她還是更喜歡米麵等主食

上岸後,江逝秋將藏在海邊一處溶洞的軍車扛出來,確認軍車還能用,開車去附近的安全基地。

他們住的仍是上次的酒店,然後開始大采購。

在安全基地待了幾天,采購完後,兩人就準備離開了。

離開的前一晚,有客人登門拜訪。

當時季魚接到前台的電話,說是有客人要拜訪他們時,她還很驚訝,不知道什麼客人這麼大膽找過來,直到那位客人來到麵前。

“席隊長?”季魚愣了下。

席長風應該是風塵仆仆過來的,能看到臉上疲憊的痕跡,似乎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季魚沒將人拒之門外,請他進來。

席長風跟著季魚進入酒店房間,等他看到屋子裡,正在用觸手收拾明天要帶回島上的東西的江逝秋時,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下,然後沉默了。

季魚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趕緊道:“席隊長,坐啊。”

她親自給席長風倒了一杯水,讓他緩緩。

江逝秋撇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繼續用觸手收拾。

觸手收拾的速度比雙手要快多了,等收拾完,他就可以抱著阿魚親親熱熱,何必將太多時間浪費在收拾雜物上。

當然,讓阿魚幫忙收拾,他肯定是舍不得的。

見江逝秋沒理會客人,季魚隻好主動招呼。

“席隊長,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席長風鎮定地喝了一杯水,季魚見狀,又給他倒一杯,他一口喝光,然後自己拿起水壺倒水。

連續喝了三杯水後,席長風好像終於鎮定下來。

他說:“我收到消息,聽說你們出現在安全基地,過來看看。”

季魚哦一聲,並不意外,他們的行蹤並未怎麼掩飾,不管是進入安基地,還是在基地裡采購,隻要有心人就能認出他們。

至於認不出,大概是不敢相信吧。

他們來這座安全基地兩次,她就不信沒有人認出江逝秋,畢竟這位曾經可是人類到處宣揚的第一強者。

“有什麼好看的?”江逝秋瞥他一眼,“是要打架?還是要逮捕我們?”

席長風麵露苦笑,不管是打架還是逮捕,他都做不到。

而且,這裡是沿海一帶最大型的安全基地,基地裡生活的人類無數,如果在這裡動手,隻怕死傷無數,席長風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無辜人類受牽連。

席長風說:“江逝秋,其實你可以不暴露自己,繼續偽裝的。”

如果不知道江逝秋是怪物,人類會一如既往地信仰他,將他當成英雄,當成人類心中的支柱。

然而他選擇了暴露。

“沒意思。”江逝秋說,“我來人類世界,隻是為了找阿魚,其他的都沒意思。”

席長風微微一愣。

這是江逝秋第一次明確告訴他,他來人類世界的目的,也是透過他告訴他身後的人類政府。

原來,真的隻是為了一個人類嗎?

就這麼簡單?!

自從江逝秋暴露後,人類政府那邊一直在猜測他混入人類城市的目的,他們猜了很多,甚至各種陰謀論都甚囂塵上,唯獨沒有猜到與季魚有關。

畢竟,世人皆認為異種是沒有感情的怪物,怎麼會為一個人類壓抑異種毀滅、破壞的本能呢?

深海異種算是傳說中的怪物,沒人會覺得它們上岸是為了談戀愛而來啊。

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季魚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腳趾已經在摳地。

不用懷疑,這隻怪物就是這麼戀愛腦,她也沒辦法啊!!!!!

江逝秋卻不想和他嘰嘰歪歪,說道:“你來得正好,當初策劃襲擊禹安研究院的幕後勢力有哪個,你列個單子給我。”

“做什麼?”席長風下意識問。

“當然是報仇!”江逝秋妖異的臉龐露出凶戾氣息,“你不會以為,我這麼好說話吧?他們膽敢算計我,算計阿魚,怎麼著也要付出代價。”

可不是那個討厭的負責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負責人是死了,但他身後的勢力還有很多人好好的。

席長風沉默了下,在季魚以為他會拒絕時,誰知道他竟然說:“行,我回去後發給你。”

接著他要了兩人的聯係號碼。

季魚給他號碼時,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席長風居然出現在兩人手機通訊錄上的好友名單之中。

席長風沒多留,好像真的隻是過來看看他們,很快就離開。

季魚知道席長風是人類培養出來的異能者戰士,這輩子都在為了保護人類而戰,可謂是日理萬機,不可能千裡迢迢趕過來,就為了和他們說幾句話。

或許是要確定他們的態度吧。

如今人類和異種的鬥爭仍在繼續,這些鬥爭都是以陸地為主。

隻要翻看過人類和異種的鬥爭史,就會發現一個現象,深海異種很少會出現,它們就像是隱世的怪物,輕易不會上岸。

季魚不知道人類的未來會如何,至少現在,人類和異種之間,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至於哪天會打破,誰都不清楚。

那邊,江逝秋總算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妥當,過來抱住季魚。

“阿魚,都收拾好啦,好累呀。”

季魚扭頭看他,要是不看他身後那些觸手,她就相信他的話。

她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嗯,獎勵你!”

江逝秋黏黏糊糊地摟著她蹭,覺得這個獎勵太敷衍,想要更好的獎勵,最好是她身體力行的那種。

季魚一巴掌將得寸進尺的觸手拍開,先上床睡覺了。

第87章

翌日,江逝秋的手機裡收到席長風發過來的一串名單。

他看過後,對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的季魚說:“阿魚,咱們上岸吧。”

秋千是江逝秋特地給季魚做的。

天氣好的時候,坐在秋千上,蕩得高高的,可以看到遠處金色的沙灘、碧藍的海水,飛過大海的飛鳥……

可以說,每天季魚有事沒事都會來坐上一會兒,可見她有多喜歡這秋千。

季魚轉頭看他,問道:“去哪?”

“先去中洲。”江逝秋說,“然後你想去哪裡,咱們就去。”

季魚想了想,說道:“我想去各個汙染區看一看。”

這是她曾經的想法,她想多了解汙染區,想知道汙染物到底能不能淨化,想知道當初父母死在汙染區時,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季魚的父母都是淨化師。

他們的工作很忙,季魚出生後,一直都是保姆照顧的。在她小學五年級時,照顧她的保姆因病去世,她就沒讓父母請保姆,而是一個人開始獨立生活。

她早早地學會了獨立,學會了獨自一個人生活。

後來還是林父林母心疼她,時不時叫她來家裡吃飯。

其實季魚並不怪父母沒辦法陪自己成長,當她選擇成為一名淨化師時,才知道淨化師有多忙碌,沒辦法好好地照顧家庭。

在她高一時,傳來父母的死訊。

她的父母死在汙染區。

雖然在此之前,一年到頭她都不一定能見到父母一麵,但父母好歹是和她一起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當他們死亡時,代表她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

他們的氣息徹底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後來季魚就想,不知道汙染區是怎麼樣的,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去汙染區呢?

等她成為淨化師,她發現自己居然也對汙染區產生好奇,甚至想去汙染區。

難道這就是淨化師的通病嗎?

“嗯,應該是淨化師都想要給人類找一條出路吧。”江逝秋回答她,“災變的原因是汙染,隻要汙染源一天沒有消失,汙染物就會源源不斷地誕生,就算人類有淨化師,但淨化師的數量是有限的,淨化師們沒辦法拯救所有被汙染的人類……”

“就像阿魚你知道自己體內的汙染值是恒定時,你選擇回到人類世界,配合人類的研究一樣。”

說到這裡,江逝秋皺眉,很不高興她這麼選擇,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更不高興那些人類如此算計她。

但他仍是選擇尊重她,陪她回到人類世界。

季魚怔怔地看他,唇角驀地揚起笑。

她突然抓著秋千的繩子,站在秋千上,秋千高高地蕩起,在半空中時,朝前一躍。

整個人就像飛起來,在墜落之時,被一雙有力的手牢牢地抱住,甚至為了防止她被撞到,腰間還有一條觸手緊緊地纏著。

她輕盈地投入他懷裡,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那一刻,她大笑出聲,笑得如此輕快活潑,像一個愛玩鬨的小孩子。

江逝秋縱容著,看她高興的樣子,似乎也受到感染,忍不住仰頭,深深地吻過去。

好半晌,季魚雙手攀著他的肩膀喘息。

這個角度,她比他還要略高一些,他仰頭迎視她紅通通的臉,眼睛水潤潤的,像潤著兩丸深海中的黑珍珠。

“江逝秋,你說得對。”她像是讚歎,又像是不可思議,“原來你居然也會說出這麼有內涵有哲理的話。”

江逝秋頓時不滿,微微眯起眼,“你將我當成那條藍鯨不成?”

他時常在季魚麵前嫌棄藍瓊玉又蠢又笨,現在發現,自己在她眼裡,可能和藍瓊玉差不多。

真是氣死怪物!

季魚一點也不怕他,捧著他的臉親了幾口,親得他繃不住,滿臉喜氣時,她笑道:“我這不是覺得,人類的想法和怪物不相同嘛。”

怪物怎麼會去揣摩人類的想法呢?

因為沒必要,物種不同,想法也不同。

可眼前的這個怪物,居然真的用心揣摩人類的想法,雖然不能理解,但他選擇尊重。

沒有比這個更讓她悸動的事。

他是怪物,但他在試圖了解她,並尊重她。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讓她明白,是人又如何,是怪物又如何?

當那個人,或者那個怪物選擇理解你、尊重你,願意陪你去做傻事,護著你安全無憂……

如果這都不算愛,她不知道是什麼。

**

怪物再次帶著季魚上岸。

這次他們不用去安全基地采購,於是直接開車越過安全基地,朝中洲而去。

他們上岸的地方,仍是在西南交界處的海域,想要去中洲,要先繞過南洲,再從東洲轉道去中洲。

如果乘坐飛機的話,隻需要十幾個小時就到了。

隻是荒野上有被拋棄的軍車,飛機這種東西是沒有的,除非他們進入安全基地,找安全基地的負責人要一架飛機。

這種事嘛……

季魚覺得,這次他們是去找麻煩的,還是低調點吧。

主要也是不趕時間,可以慢悠悠地去,反正名單裡的人也沒辦法跑,畢竟要跑就得跑到汙染區了,他們敢跑嗎?隻會乖乖地待在城裡等他們。

依然是江逝秋開車,季魚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拿著一包小魚乾啃。

這小魚乾是江逝秋特地給她做的零食,很有嚼勁,越嚼越香的那種,食材是深海中的某種小魚,反正也不知道是什麼魚,味道很好就是了。

走了大半天,季魚突然發現,江逝秋選擇走的路,周圍的異種特彆多。

就像捅了異種窩一樣,異種真是一窩又一窩地跑過來送死。

黑色的觸手如同絞肉機,將那些異種統統絞殺,一路上留下無數腥濃的血氣,宛若殺神臨世。

季魚疑惑地看他,總覺得他殺氣騰騰的。

她試探性地問:“江逝秋,你是不是殺太多了?”

“有嗎?”江逝秋疑惑,“也沒有吧,是它們自己送上來的,我當然是先殺為敬。”

季魚瞅著他,可是有些不是自己送過來的,也見觸手追過去殺了。

他現在又不是特異局的異能者戰士,不用再接什麼剿殺異種的任務,怎麼對殺異種這麼積極?

不會是當了兩年異能者戰士,留下什麼毛病吧?

麵對她的疑惑,江逝秋理直氣壯地說:“因為它們覬覦我老婆!”

他的老婆這麼香,其他異種會饞也是正常的,為了杜絕它們太饞,殺了以絕後患。

季魚:“……”很好,這理由很強大。

在汙染區,季魚就像黑暗中的那盞明燈,不自覺地吸引異種前撲後繼。

要不是有個厲害的怪物男朋友,隻怕她早就被異種撕碎吞噬。

然而男朋友實在太厲害,沒讓一隻異種能靠近她百米內,讓她心裡起不了一絲波瀾,反而在觸手殺異種宛若絞肉的一幕幕中,她漸漸地淡定,甚至習以為常-

在汙染區行走,總免不了遇到異能者戰士。

對這些異能者戰士,季魚和江逝秋的態度是:想救就救,不想救就走。

當然,大多數時都是救的。

這日,江逝秋和季魚又救了一支被異種包圍的異能者小隊。

當看到為首的常卿君和她身邊的遊樂時,不得不感慨一聲:真是緣分呐。

周圍到處都是異種的屍體,血腥衝天。

站在異種屍體包圍中的一群異能者戰士宛若遇難的小可憐,瑟瑟發抖地看著從車裡走出來的兩人。

不,應該是一人一怪物。

畢竟其中一人身後的那些黑色觸手還沒收回呢,張牙舞爪地在將暮未暮的天色中昭示它們的存在,向世人展示它們凶殘的殺傷力。

季魚看到這群人,輕快地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問道:“要治療嗎?”

常卿君僵硬地看了看江逝秋及他背後的那些觸手——現在這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嗎?

又看向季魚親切的笑臉,再看身邊受傷的隊友們,她果斷地說:“要!”

最後,季魚和江逝秋跟著這群人去附近的一個安全屋休息,順便給這些人治療。

她先給他們降低體內的汙染值,然後再處理他們身上的傷。

一群異能者戰士就像暴雨中無處可躲的鵪鶉,擠在一起瑟瑟發抖,連呼吸都是小小的,被弄痛時都不敢叫一聲。

無比乖覺。

就連颯爽如常卿君,也是如此。

特彆是江逝秋給他們包紮傷口時,人抖得像害了什麼大病。

季魚看得好笑,安慰他們:“放心,江逝秋很好的,不會隨便殺人,除非有人惹了他。”

常卿君穩住呼吸,試探性地問:“什麼樣的情況叫惹了他?”

季魚:例如,我們救了你們,你們卻不識好歹地背刺……”

“不不不——”

一群人瞬間像是吃了搖頭|丸,紛紛表衷心。

“不會,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我們不會乾的!”

“對對對,我們非常感謝你們相救,也非常感謝江隊長的幫助,要不是你們,我們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撤退,你們已經救過我們兩次了!”

…………

說到這裡,這支來自南洲的異能者隊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江逝秋是深海異種,是非人類的怪物。

但江逝秋救了他們。

這一刻,怪物又如何,人類又如何,界線已經模糊了。

季魚唇角含笑,笑眯眯地說:“你們能這樣想就最好啦,知恩圖報是人類的傳統美德,人類應該繼續保持。”

“季醫生說得對!”

“正是,人類有這麼多美好的品德,都應該保持下去。”

“……”

說到最後,眾人漸漸地放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江逝秋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笑出聲。

給他們治療完,季魚便拉著江逝秋準備離開。

“季醫生,江隊長。”常卿君開口,“外麵天色暗了,今晚你們就在安全屋住下吧。”

“是啊是啊,安全屋裡有房間,比在車裡睡要舒服。”

其餘的人紛紛開口勸道,雖然他們仍是不怎麼敢直視江逝秋,卻也善意地挽留兩人。

季魚看向他們,最終接受他們的好意。

“那好,打擾了。”

“說什麼打擾。”常卿君笑道,“有你們在,其實更安全,我們住得也更放心。”

她這話也沒說錯,有江逝秋這隻深海異種在,其他異種都不是事——他的戰鬥力,他們先前就看到了,噫,那些觸手真可怕;gt;__;lt;……

在安全屋休息一晚,可能眾人的情緒已經緩和過來,第二天早上,看到季魚和江逝秋出現,還能自如地和他們打招呼。

常卿君等人仍是給他們準備了早餐。

就像上次一樣。

等季魚他們坐下來吃早餐,常卿君問:“季醫生,江隊長,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因為不知道怎麼稱呼江逝秋,所以他們仍是決定繼續叫他江隊長。

江逝秋對這稱呼不置可否。

季魚喝了口豆漿,溫溫和和地開口道:“我們打算去中洲,找當初策劃襲擊禹安研究院的人算賬。”

她說得輕描淡寫,這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一群人又被震住了。

可以說,今年對人類影響最大的事,就是從禹安研究院被襲擊伊始,也讓人們深深地記住禹安研究院這個地方。

將來隻怕人類的曆史中也要為禹安研究院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這樣啊。”常卿君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僵,“那……祝你們順利。”

季魚溫聲道:“謝謝。”

一群異能者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總覺得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這份氣定神閒的氣度,常人難及。

可不是如此,至少人類曆史上,還沒有哪個人類敢和一隻深海異種結伴同行,甚至還是戀人關係。

人和異種也能有感情的嗎?

可能居住在城市裡的人類還有些天真的疑惑,而經常與異種打交道的異能者戰士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絕無可能!

異種的本能是毀滅和破壞,它們永遠不可能遏製這種本能,永遠在毀滅與破壞中反複。

它們的破壞欲和毀滅欲,讓它們不可能和人類共存,更不可能和人類產生什麼感情。

更不用說,季魚在那些異種眼裡,就是一道美味的食物。

人和牛排能談戀愛嗎?

就如同這個道理。

可以說,江逝秋和季魚的關係,相信的人有,不相信的人也有,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作為和他們在危急之中接觸過兩次、並得到他們幫助的人,常卿君等人此時心裡是動搖的。

好像,能相信的吧。

就像林母說的那樣,一個人的感情是沒辦法騙人的,江逝秋對季魚的感情,明晃晃地表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中,他從來不吝嗇地展現出來,看到的人都不忍直視。

簡直就是個戀愛腦啊!

他們居然懷疑這樣的戀愛腦?實在有罪!

季魚和江逝秋離開安全屋時,依然是常卿君和遊樂送他們出去。

常卿君這次很沉默,再也沒辦法心無芥蒂地像上次那樣,問江逝秋一些對付異種的問題,甚至心裡還有些尷尬,她這是問一個異種怎麼殺其他異種嗎?也虧得江逝秋沒生氣。

遊樂就單純多了,見隊長沒吭聲,他就積極地調動氣氛。

隻見他樂嗬嗬地對兩人說:“江隊長,季醫生,我還是覺得你們非常相配,祝福你們!”

他在胸前比了個心。

江逝秋朝他看過來,當他的目光離開季魚時,他的神色是冷漠的、傲慢的,氣息是陰冷的。

就像一個沒有人類情緒的怪物。

很符合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現在,他居然不吝嗇給遊樂一個陽光明媚的笑容,說道:“說得不錯,你很有天賦,人類都應該多向你學學。”

“是、是嗎?多謝江隊!”

遊樂受寵若驚,隻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第88章

季魚和江逝秋的行程沒有任何遮掩。

在他們漸漸靠近中洲時,所有人類都知道,那個曾經混入人類世界、被稱為“人類第一強者”的深海異種怪物朝著中洲去了。

至於去中洲乾什麼?

瞬間所有人都想起幾個月前發生在西洲禹安研究院的事。

現在的禹安研究院已經在重建,然而短短幾個月,尚沒辦法建成,更不用說研究院中的很多高端的設備還要重新向上頭申請,從其他地方運過去。

光是重建的費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中洲那邊更不用說了。

中洲人都在害怕。

那隻叫“江逝秋”的怪物去中洲做什麼?不會是來報複的吧?他們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不過,很快又有消息傳出,江逝秋去中洲,隻是找襲擊禹安研究院的幕後指使者算賬。

這消息雖然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至少很多中洲人都鬆口氣。

特彆是中洲的那些普通民眾,他們安安分分地生活、工作,沒摻和那些事情,怎麼著那隻怪物都不會牽連他們吧?

會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江逝秋混入人類世界幾年,從來沒聽說過他濫殺無辜,也沒聽說過人類世界發生大批人類失蹤、死亡等事件,而且死在江逝秋手裡的異種,比人類殺的更多。

這是一隻殺異種如麻的怪物。

禹安研究院被襲擊的那晚,他還救了不少人。

就算當時他殺了人,也隻是殺算計他和季魚的那些人,沒有牽連到無辜,顯然是一個很有原則和底線的怪物。

這麼一想,他們就放心了。

普通民眾是放心了,那些高層卻不放心,更不用說那些當初參與禹安研究院襲擊事件的高層勢力。

他們終日惶恐不安,要不是城市外到處都是汙染區,都恨不得逃出去。

正在出任務的席長風被緊急召回來。

中洲中央區特異局的局長第一時間問他:“如果你和江逝秋打起來,你有多少勝算?”

席長風毫不猶豫:“沒有任何勝算。”

“真的?”

“真的!”席長風冷靜地說,“當初我快要異化時,和他打過一架,被他打斷一條胳膊,是他將我帶回城裡治療。”

所以他算是欠這隻怪物一條命。

局長頓時沉默,最後拍拍他的肩膀:“長風啊,你和江逝秋也算是有點交情,這次他們來到中洲,就麻煩你多招待了。”

這話透露出來的信息不少,席長風心中微動,然後點頭。

**

在萬眾矚目中,季魚和江逝秋抵達中洲的中央區。

為了達到震懾的目的,江逝秋用一種非常拉風的方式出場——變成怪物。

宛若來自虛空的邪神降臨,闐黑的龐大身軀,分布著血紅色吸盤的觸手,張牙舞爪,哨塔被拔起,炮轟的炮台被觸手砸爛,高空降下的導彈被觸手擊落

,無數的大型武器對著它炮轟,卻沒有傷到它絲毫。

須臾間,觸手將堅硬的鋼鐵城牆洞穿、摧毀,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方式摧毀人類高大堅固的城牆,進入中央區。

高空中的無人機將這一幕清晰地拍攝下來,並向所有人類直播。

那一刻,人類呆若木雞,一股極深的恐懼由然而生,攝住了心弦,讓他們恐懼得幾乎休克。

這樣的怪物,人類怎麼可能戰勝?

怪物進入中央區後,便盤踞在中央區的一座高塔上。

那所謂的高塔,在怪物麵前,就像小孩子的玩具,它的觸手搭上去。

有眼睛利的人注意到,那觸手上,似乎還站著一個人,一個穿著休閒的女款白襯衫、牛仔褲的女人。

隻是怪物太大,人類在它麵前太渺小,以至於人類站在它身上時絲毫不起眼。

當屏幕放大,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人類的模樣。

是人類的淨化師季魚。

這是唯一能行走在汙染區,絕對不會被汙染的人類,她體內的汙染值是一個非常美妙的恒定數字,這世間的任何汙染物,都不會增加她體內的汙染值,絕對不會異化的存在。

那一刻,很多人類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這一切的起因,便是因為有人想將季魚帶去中洲引起的。

帶她去中洲做什麼?

為了能更深入地研究她體內恒定的汙染值,還有人類高層的博弈,利益的紛爭,以及殘酷的權利爭奪……-

西洲的人同樣在看直播。

這是一場麵向全人類的直播。

方局長、趙院長和溫部長等人坐在一起,方局長他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重新投入到正常工作之中。

看著屏幕中出現的恐怖怪物,以及坐在怪物觸手上的季魚,比起恐懼,他們的心情更複雜。

方局長忍不住低低咒罵一聲。

也不知道罵的是怪物江逝秋還是那些中洲的高層,在場的人覺得,應該是那些利欲薰心的高層。

趙院長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當江逝秋選擇來到中洲,代表他徹底地與曾經的“特異局江逝秋”的身份分割開來。

他低聲道:“其實,江逝秋還是手下留情了。”

那可是一隻怪物,可以不管不顧地殺進中央區,不需要顧忌人類的死活。

但它最後隻攻開城門,盤踞在中央區最高的塔樓上,沒有再做什麼。

雖不知道這是它的本意,還是季魚的意思。

人類最強大的熱武器都無法殺死它,證明深海怪物的可怕——不,或者說,證明這隻怪物的可怕,它可是完美地偽裝成人類幾年,直到它自己主動暴露,才讓人類得知它的身份。

如果它想的話,人類的文明隻怕不複存在。

或許,深海異種不輕易上岸的原因,也是它們對人類沒興趣?-

在人類絕望之時,曾經的人類第一

強者席長風被推了出來。

席長風來到高塔的怪物麵前,與怪物交涉,上麵已經同意處置策劃襲擊禹安研究院的罪魁禍首,並請求與深海異種進行建交。

前麵那個就算了,聽到後麵的請求,就連季魚都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季魚坐在一條觸手上,觸手將她送到地麵,與席長風麵對麵。

她怪異地看他,再三確認:“沒弄錯?”

席長風一臉正直,肯定地說:“沒弄錯。”然後又問,“除了江隊長,應該還有其他像他一樣的深海異種吧。”

這個“像他一樣”的字眼就很微妙了。

季魚的神色有些怪異。

席長風一直盯著她,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一動,果然人類智囊團的推測是對的。

深海異種既然能變成人類的模樣,那麼他們肯定也有自己的智慧,可以當作一種智慧種族來建交。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

季魚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委婉地回答他:“能變成人類的深海異種確實不少,但像江逝秋的學習能力這麼出眾的……可能隻有他一個吧。”

想想做衣服隻會做麻袋裝、建房子就像在拆房子的藍瓊玉……

深海異種的智商好像都不太行啊。

席長風道:“沒關係,人類居住在大陸,與占據海洋的深海異種之間其實並不起什麼衝突,隻是想建交一下。”

季魚:“……”

這話中的糟點太多,作為人類的季魚都無力吐槽。

最後她隻好老實說:“我覺得那些深海異種是沒興趣的。”

據她所知,深海異種更喜歡怪物的形態,很少會變成人類形態,撇開江逝秋不談,藍瓊玉會選擇變成人,是因為她和江逝秋都維持著人類形態,他隻好也變成人,方便過來竄門。

因為江逝秋不會對變成人的藍瓊玉打打殺殺。

不知道那些人類智囊從中聯想到什麼,對此沒有勉強,席長風道:“是嗎?那真可惜。”

不過怪物不行,不是還有眼前的人類嗎?

席長風碰了碰耳朵上的通訊器,對季魚道:“想必季醫生應該不介意與我們合作吧?”

季魚問:“怎麼合作?”

一個小時後,季魚和變成人類的江逝秋坐在一間辦公室裡。

辦公室的上首位置坐著一名年長的老者,隻要看過新聞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人類現在的領袖,中洲的領導人-

季魚和江逝秋在中央區待了幾天。

之所以會留下來,是因為江逝秋變回人時,對那些人類說的一句話。

“既然來都來了,你們就順便給我們發結婚證吧。”

眾人:“……”好一個來都來了。

當時跟著席長風一起過來將他們迎去中央區政府大廳的異能者戰士、警衛人員們一言難儘。

你一個怪物,居然想領

人類的結婚證?

這是什麼毛病?

人類的結婚證保護的是人類的婚姻,而不是保護人類和怪物的婚姻啊,迄今為止,還沒有人類和怪物結婚的例子。

雖然一言難儘,基於某種考慮,人類高層方還是同意了,讓民政局給他們發結婚證。

民政局的人親自過來給他們拍照,再給他們現場頒發結婚證。

這一幕就和當初方局長答應的差不多。

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新鮮出爐,江逝秋非常滿意,愛不釋手地翻看,笑眯眯地說:“阿魚,你看,咱們結婚了。”

季魚:“……嗯。”

或許是這本結婚證又刺激到那些人類,季魚敏銳地發現,周圍的人類麵對江逝秋時,沒有一開始的如臨大敵,放鬆不少。

大概是人類對一隻戀愛腦的怪物,總是升不起太多的恐懼吧。

現在,人類的智囊團終於相信,江逝秋這怪物上岸,或許真是為了一個人類而來。

深海異種從來沒有表現出要侵占大陸、統治人類的意思,更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戀愛腦為了找老婆上岸。

他們認為,可能是季魚體內的汙染值太過恒定,吸引了這些深海異種上岸。

季魚和江逝秋離開中洲時,是席長風過來送他們。

席長風說:“你們先前的身份賬戶已經恢複,賬戶裡的錢也可以正常使用,還有你們在西洲的房子也留著,你們要是想的話,隨時可以回去住……”

原來的手機號和身份賬戶,先前處於被凍結的狀態,現在又恢複使用。

這也是人類那邊的一種態度。

季魚很是高興,說道:“太好了,江逝秋的賬戶裡還有很多錢呢,這些都是他的獎金和工資。”

這是江逝秋辛苦工作賺到的錢,為什麼不要?

還有她的存款,也是她辛苦工作得來的。

席長風輕咳一聲,又說:“如果季醫生想的話,你也可以回禹安研究院工作,上頭會給你安排好,不會有什麼困擾。”

季魚愣了下,然後搖頭:“算了。”

她是很熱愛工作不錯,但現在她更想去汙染區看看。

席長風說:“還有,人類現在已經研究出一種能在短時間內降低汙染值的藥物。”見她驚訝地看過來,他肯定地說,“聽說是從季醫生的血液裡提取了些什麼物質研究出來的,還要多謝季醫生對人類的貢獻。”

“真的啊!”季魚由衷地高興,“挺好的。”

席長風嘴角微勾,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也難得露出輕鬆的神色。

“這隻是初版,聽說他們還在繼續研究,說不定將來真的能研究出可以淨化汙染的藥物,讓人類不再因為汙染而異化。”

這一刻,他的神色無比的堅定。

人類最恐懼的便是異化成怪物,所以當季魚這個汙染值恒定的人類出現時,才會讓他們如此瘋狂,甚至不惜犧牲一個

區的人,隻想將她帶走,掌控住她。

**

離開中洲後,季魚和江逝秋先去了一趟西洲。

不為彆的,隻是想去看看林家人。

大概是忌憚江逝秋這隻怪物,在他們離開後,林家雖然被調查人員幾番調查,卻沒對他們做什麼。

現在林安雅的腿已經恢複,回到正在建的研究院工作。

林父林母的生活同樣也恢複正常。

江逝秋和季魚進入西洲時,知道的人不多,上頭特地給他們安排一條特殊通道,不必與其他人類一起走。

雖說是季魚和人類合作,其實人類高層看中的是她身後的江逝秋。

隻要有季魚在,江逝秋就是一隻不會傷害人類的怪物,而他身後的那片廣茂的海洋,以及豐富的海洋資源,才是人類的目的。

當兩人出現在林家時,林安雅瞬間變成尖叫雞。

“江、江江……”

江逝秋不滿,“我不叫江江!”

林父林母隻是微微一愣,然後熱情地招呼他們,仿佛他們不曾離去,江逝秋的身份不曾暴露。

和以往一樣,林父林母做了豐盛的飯菜,留他們在家裡吃飯。

林安雅坐在沙發上,屁股上像是有針紮一樣,坐臥不安,時不時偷看江逝秋,然後又飛快地移開視線。

江逝秋起身,將帶來的水果拿去清洗。

見他離開,林安雅瞬間就坐到季魚身邊,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訴說離彆之情。

“阿魚,真是想死我了,長這麼大,我還沒和你分開這麼久呢!”

她這麼說也沒錯,兩人從小就是鄰居,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工作……就算季魚和江逝秋交往,成為男女朋友,她幾乎每天還是和季魚混在一起的。

季魚笑著拍拍她。

然後就見林安雅紅著眼睛,她小小聲地問:“阿魚,江逝秋……你真不害怕嗎?”

季魚敏銳地察覺到正在洗水果的某人豎起耳朵,不禁莞爾。

“嗯……不知怎麼的,實在害怕不起來。”想了想,她又添一句,“大概戀愛腦實在讓人沒辦法害怕吧。”

林安雅愣了下,然後淡定了。

她深沉地道:“你說得對,當初他追你時的那副倒貼的模樣,實在不值錢,可不就是個戀愛腦。”

這個印象實在太深刻,深刻到覆蓋了對怪物的恐懼-

離開林家,他們回到郊區的房子。

屋子裡很乾淨,一看就是有人特地過來打掃的,也不知道是林父林母過來的,還是上頭特地派人打掃。

兩人決定今晚就住在這裡。

翌日,方局長和趙院長登門拜訪。

進門時,方局長就直接開罵:“臭小子,回來都不來看看我!”

趙院長笑嗬嗬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和季魚打招呼。

江逝秋比他更生氣,埋怨道:“當初你要是讓民政局過來,我和阿魚早就結婚了,害得我們現在才結婚。”

“什麼?你們居然結婚了?”方局長大驚失色,“誰給你們發的結婚證?”

江逝秋一臉得意,“當然是中央區那邊的民政局發的。”

方局長無言以對。

兩人在家廝混幾天,算是補他們的新婚夜。

江逝秋開始計劃著去哪裡度蜜月,他們總算結婚,自然要度蜜月的。

隻是還沒展開計劃,就接到席長風的緊急通知,告訴他們,有一隻深海異種出現在海邊,準備上岸。

“什麼深海異種?”季魚問。

“是一條非常巨大的藍鯨……”

季魚:“……藍瓊玉?他怎麼上岸了?”

席長風一聽,就知道是季魚認識的,那敢情好,趕緊讓他們過去看看。

季魚現在算是和人類有合作,合作的方向是幫忙探索海洋,以及如果有深海異種上岸,他們可以選擇幫忙,儘量不讓深海異種上岸屠殺人類。

兩人趕去海邊,看到在深海區遊來遊去的一條藍鯨。

席長風帶著一群異能者戰士駐守在附近,嚴陣以待。

這可是藍鯨啊,災變之前海洋最大的生物,災變後,藍鯨就沒了蹤影,還以為是被其他的深海異種殺死了,沒想到藍鯨居然也異化成深海異種。

在兩人出現時,那條藍鯨發出一道像哭一樣的叫聲,震得一群異能者血氣翻湧,汙染值飆升,趕緊取出最近研究出來的新藥服下,壓下汙染值。

等他們抹去口鼻流出的血,再次看過去,發現藍鯨失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衣服的高中男生從海洋那邊走出來。

人類:?????

等到季魚和那看起來像高中男生的人打招呼,眾人才知道,這人是剛才那條藍鯨,也是一個能變成人的深海異種。

季魚問:“藍瓊玉,你怎麼上岸了?”

席長風驚訝,原來藍瓊玉長這模樣?

藍瓊玉說:“來找你們!衣服壞了,沒衣服穿,想來人類世界這邊換。”

隻是他第一次靠近海岸,不知道去哪裡換,這些天都在尋找人類的蹤跡。

季魚看向他身上的衣服,在他轉過身時,看到他背後的衣服撕裂了一條非常大的口子,像兩塊破布搭在一起。

季魚疑惑,“怎麼壞成這樣?”

藍瓊玉老實地說:“打架弄壞的。”

江逝秋嗤笑,“你居然連件衣服都護不住,不會打輸了吧?”

“沒有,打贏了,撕壞我衣服的異種被我咬死了。”

眾人:“……”

一群人類搖搖欲墜。

原來深海異種都這麼凶殘的嗎?也對,都是深海異種了,肯定凶殘的,說不定每天都在打架——啊啊啊,大海好可怕啊!

當然,這種想法很快就在藍瓊玉極有禮貌的問候中沒了,變成:“深海異種原來都這麼有禮貌的嗎?”

藍瓊玉這隻深海異種上岸,受到人類極大的歡迎。

隻因為他的攻擊性不強,似乎還很親近人類,據說他的名字還是人類取的,瞬間得到人類的認同。

人類將他帶去附近的安全基地,滿足他想要衣服的要求,甚至他提出想學建房子,人類也滿足了他。

季魚觀望幾天,發現藍瓊玉在人類這邊混得挺好,雖然人類有小心思,但麵對一隻擁有絕對破壞力的深海異種,也不敢欺騙它,頓時放心了。

大概藍瓊玉確實是唯一親近人類的深海異種。

比起江逝秋這個戀愛腦,藍瓊玉更好說話,據說它已經答應,等人類探索深海時,他會保駕護航,以免其他深海異種攻擊人類的船。

季魚和江逝秋沒在海邊逗留,兩人開始他們的蜜月旅行。

後來季魚總結:他們的蜜月模式是,先找個汙染區殺一殺異種,然後到處浪。

第89章

因為工作調動,季魚即將要出國。

親朋好友聽到這消息,都很為她擔心,特彆是聽說她要去的國家是一個根本就沒怎麼聽說過的小國度,很多人都對它不了解,網上能查到的相關消息都沒幾個。

季魚倒是無所謂,笑道:“放心啦,我問過人了,這個國家雖然小,宗教信仰非常濃鬱,而且挺安全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如果選擇出國,不僅工資提升幾倍,還有各種福利補貼,要是不去就太可惜了。”

聽到這話,親朋好友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勸。

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這個世界上,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往往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難。

季魚現在確實很需要錢。

季魚很小的時候父母去世,是大伯父和大伯母養大她。

大伯大伯母都是普通人,大伯季敏山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大伯母溫雅茹是小學老師,夫妻倆的工資都有限,他們有自己的孩子要養,多養一個孩子,負擔非常重。

縱使如此,夫妻倆也沒有虧待過季魚,自家孩子有的,她也有,將她當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養著。

在季魚心裡,大伯父大伯母和她親生父母沒什麼不同。

她現在已經出來工作,自然想孝順兩個長輩,為他們減輕負擔。

季魚畢業後,順利進入一家生物研究所工作,工作雖然忙,工資卻不少。

平時她不怎麼花錢,錢都是存著,時不時補貼家用。

然而今年年初時,大伯季敏山出了車禍,花了一大筆錢,不僅將家裡的存款花光,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少,一下子負債累累。

雖然大伯大伯母讓她彆操心太多,但季魚怎麼可能不操心?

兩個堂弟堂妹還在讀書,一個讀高一,一個讀高三,他們的學業不能落下,家裡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季魚自然要努力多賺點錢。

所以當公司要調派人出國,給的福利補貼都不少,季魚便去報了名。

季魚安慰他們:“反正隻去一年,一年後就回來了,挺快的。”

雖是這麼說,季敏山夫妻倆還是很難受。

他們明白,季魚這是想幫忙減輕家裡的負擔。

她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從小到大都很貼心,不僅幫家裡乾活,還幫忙照顧兩個弟弟妹妹,讓他們夫妻倆輕省不少。

可這是要出國啊。

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他們不熟悉的國家,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去那裡,他們怎麼不擔心?

不管季敏山夫妻怎麼擔心,季魚已經和研究所簽好合同,沒辦法違約,夫妻倆隻好幫她收拾行李。

在校的季丹心、季丹風姐弟倆聽到她要出國的消息,也趁著周末趕回來。

姐弟倆都舍不得季魚。

季魚的父母結婚早,夫妻倆生孩子的時間也早。

所以季魚的年紀比堂弟

堂妹倆都要大幾歲,在兩個堂妹堂弟心中,這個堂姐就像親姐姐一樣。

季丹心說:“姐,國外不比國內安全,你要小心啊!”

季丹風是男孩子,看的事也不同,“你長這麼漂亮,小心外國的色狼,要準備好防狼工具,我已經下單給你買了一些備著,用完後你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再給你寄過去。”

聽到這話,季丹心趕緊問買了什麼,夠不夠,不夠她這裡還有些零花錢。

季魚噗地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兩個少年人的腦袋。

“行啦,我也沒漂亮到讓男人見色起意的地步,你們瞎操心什麼。”然後又告訴他們,“研究所裡有不少同事一起去,我有伴的。”

聞言,姐弟倆瞅著她,覺得她真是沒點自知之明。

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像一朵盛開的嬌花般,有一種很淡雅清澈的書卷氣,典型的東方美女,皮膚很白,鴉羽般的頭發披在肩膀上,眉眼精致秀麗,身段纖細窈窕,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就算披著件麻袋裝,都是說不出的秀美好看。

如果這樣還不叫漂亮,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叫漂亮。

姐弟倆想起從小到大,時常有不少男生跟在她身後,甚至還有男生賄賂他們,讓他們在堂姐麵前幫他們說好話……

這麼一想,更擔心了怎麼辦?

特彆是季丹風上網查過季魚要去的國家,這國家確實很小,相關的消息更是少,但偶爾網上也會有些捕風捉影的消息,說這個國家有什麼怪物出沒之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讓人越發擔心。

季丹心大驚失色,“真有怪物?”

季丹風沉重地將手機遞給她看,“網上是這麼說的。”

上麵還有圖有真相,隻是那圖看起來很模糊,看著像是一隻巨大的野獸,又像是一道黑影,反正看不出是什麼。

“應該不是真的。”季魚安慰他們,“丹風你也說啦,是捕風捉影。”

其實有沒有怪物季魚並不清楚,不過那個國家經常出現一些未知的生物倒是真的,這也是研究所裡研究的一個項目。

聽說他們公司在那邊也有一個研究所,每年都會派員工過去,而且那些過去的員工都平安地回來。

正是了解過,所以季魚才會報名。

季魚好說歹說,終於讓姐弟倆不那麼擔心。

至於他們下單的東西,為了讓他們安心,最後她還是笑著收下,轉頭就給他們轉了些零花錢。

姐弟倆的零花錢本就不多,今年他們將自己攢的錢都補貼家用了,口袋裡有多少錢,季魚最清楚不過。

**

轉眼就到出發的時間。

季魚和家人道彆,乘車去機場,和研究所的人彙合,一起坐飛機前往目的地。

這次一起出國的同事有十三人。

其中有三人是前些年過去的前輩,其他都是第一次去,有的是為了研究那邊未知的生物,有的和季魚一樣,都是為高昂的工資和補貼去的。

錢這東西,真是極少有人不愛。

“季魚,聽說那邊的天氣比較溫和濕潤,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陰天,不用帶太厚的衣服。”莫菲菲笑著和季魚說道。

為了這次出國,她也是查了不少資料,還問了很多人。

季魚笑著點頭。

莫菲菲和季魚都是剛進研究所不到一年的新人,現在隻能乾一些助理的活。

大概是兩人年齡相仿,平時也聊得來,交情倒是不錯。

這次兩人一起報名出國,正好有伴。

季魚和莫菲菲聊了會兒,直到飛機起飛,兩人戴上眼罩,開始閉目養神。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終於降落。

一行人下了飛機,坐上這邊的研究所派過來的大巴車,一路搖搖晃晃,如此又是幾個小時,直到天色快要暗下來,終於抵達目的地。

下車時,一群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疲憊又憔悴。

又是坐飛機又是坐車,連續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好好休息,沒多少個人的臉色會好的,也沒什麼精神去查看周圍的環境。

大巴車停在一條街道旁。

研究所派過來接他們的是一個嚴肅的中年男人,他知道這群人應該又餓又累,先帶他們去找個地方吃東西。

季魚拉著行李箱,跟著大部隊走,打起精神觀察未來即將要工作一年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小鎮,遠離大城市的喧囂,第一眼給人極為安靜寧謐的印象,繼而是神秘。

它座落在山腳下,建築都比較古老,有一種回到中世紀歐洲的感覺。

此時天色已晚,小鎮披上一層暗紫色的暮紗,透著一種古老神秘的氣息。

街道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行人卻仍是不少,穿著的衣服古裡古怪的,像文藝複興。

季魚注意到小鎮儘頭的山腰上,有一座龐大的建築群,好像是莊園或者城堡。

應該吧。

天色太晚,除了小鎮還有些光亮外,其他地方都是黑魆魆的,看得不太清楚。

中年男人帶他們去吃了一頓風味十足的西餐,然後將他們帶去研究所的宿舍。

來到宿舍,季魚發現這邊的宿舍區非常大,而且住的人很多。

研究所裡有這麼多人嗎?

聽中年男人介紹,眾人才知道,原來這些人確實都是研究所的人,而且來自各國的人都有,都像他們一樣,是被調派過來的。

他們所在的生物研究所背後的老板是外國人,聽說很有錢,在各國都有產業。

這麼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宿舍是兩房一廳一衛的公寓,兩人一間,季魚和莫菲菲選擇一間。

時間不早,加上實在累得慌,季魚和莫菲菲輪流洗完澡後,彼此道一聲晚安,直接進房休息。

季魚選的是左邊的房間。

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等。

有一個窗戶,窗外正對著小鎮儘頭的山的方向,那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寧靜的仿佛一片死地。

季魚隻看了一眼,便拉上窗簾。

隨便收拾了下,季魚直接躺下,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或者是來到新的地方,季魚睡得並不安穩,恍惚間聽到尖叫聲,或者是某種喁喁私語聲,讓她的腦袋脹脹的十分難受。

直到後半夜,那些動靜方才消失,她總算得以安穩睡去。

第90章

清晨,季魚醒來了。

可能是連續舟車勞頓,也可能是昨晚太吵鬨沒睡好,讓她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雖然很累,但生物鐘的影響下,她仍是爬起來。

換好衣服後,季魚將窗簾拉開。

窗外是一片蒙蒙霧靄,籠罩著古老的小鎮,為那些充滿曆史氣息的古老建築披上一層薄紗,宛若穿越到幾百年前的中世紀。

季魚瞬間就清醒了。

她倚在窗邊,欣賞沐浴在晨霧中的小鎮,那些簇擁在一起的異域建築,植滿鮮花的街道,蜿蜒而去,雖然在晨霧中隻能窺探到一角,遠比夜晚時所見到的要漂亮。

再往遠處看,白霧阻擋了視力,隻能看到那片白霧中,若隱若現的山脈輪廓,以及濃霧中的尖塔。

看來要工作、生活一年的環境還算不錯。

季魚的心情不覺大好,懷抱著某種輕快的心情,去了衛生間洗漱。

等她洗漱出來,就見從房間裡出來的莫菲菲,也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滿臉的疲憊。

“早啊。”莫菲菲有氣無力地打招呼,接著抱怨道,“昨晚樓下有人在開派對,實在是吵死人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尖叫什麼,好不容易睡著,又被嚇醒……”

季魚拿起一瓶水喝了口,說道:“確實挺吵的,不過是在開派對嗎?”

她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尖叫聲,聽起來好像很驚恐,還有某種喁喁私語,沒怎麼注意。

總覺得不像是在開什麼派對。

“我覺得一定是在開派對!”莫菲菲肯定地說,她的雙眼無神,“聽說那些老外很愛搞這種,以後不會三天兩頭都搞這種吧?”

越說她越擔心,決定等會兒L去找那些曾經來過這邊的前輩問一問情況。

見季魚已經洗漱好,莫菲菲馬上道:“季魚,你等我一會兒L,我很快就好。”

研究所那邊很體貼,對於他們這些剛到的人,給他們三天時間安頓、休息,讓他們三天後再去上班。

昨晚兩人就約好,今天一起出去逛逛,順便看看有什麼需要買的。

為了方便,眾人帶的行李都不多,大多數簡單地準備了衣服、電腦和慣常用的東西,以及一次性的日用品等,其他的東西還得在這邊買。

公寓裡空蕩蕩的,被單席子雖然是新的,但蓋著不合適,還得去買新的才行。

還有一些生活用品之類的東西,看著需要買的還不少。

季魚讓她彆急,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給國內的親朋好友打電話,讓他們彆擔心。

昨天到這邊時實在是太累了,隻發了條報平安的消息就睡下。

等季魚和家人打完電話,莫菲菲也洗漱好。

和季魚細心謹慎的性格不同,莫菲菲的性子很爽利大方,做事不拖拖拉拉的,也因為如此,兩人的性格算是互補,相處得很不錯。

莫菲菲換了一條春日的半袖裙子,臉上簡單地化了妝

,明豔動人,很是漂亮。

見季魚雖然也穿著長裙子,但外麵還套了一件針織衫,她不禁笑道:“聽說午後應該會出太陽,到時候可能會熱,不需要穿太多。”然後又湊近季魚,羨慕地說,“季魚,你這皮膚也太好了,都不用怎麼遮瑕……”

季魚不習慣和人湊得太近,偏了偏臉,說道:“我比較怕冷,先穿著。唔……我這皮膚是天生的,我們季家人都是這樣的皮膚。”

不管是她,還是堂弟堂妹都是這樣。

所以除了必要,季魚很少會化妝,都是素麵朝天,最多就是抹點口紅。

也是她天生麗質,彎彎的柳眉,不描而黛,眉下鑲嵌著一雙清澈水潤的杏眼,鼻子挺翹,唇色也很好,是一種粉嫩的櫻色,簡單地塗個潤唇膏就行。

極大地省了買化妝品的錢。

莫菲菲摸了把她的臉,然後快快樂樂地拉著她出門。

雖然昨晚沒睡好,不過接下來還有三天時間休息,再加上初來乍到,這小鎮的環境看著也不錯,讓人的探索欲大大地提升,精神也跟著好起來。

兩人走出宿舍,遇到一群剛從外麵回來的研究人員,都是外國人,各種膚色的都有,有男有女。

他們看起來十分疲憊的樣子,像是剛從實驗室那邊回來,做了一晚上的實驗。

見到兩人時,他們的神色都比較冷淡,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過來,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不像在國內的研究所,厄爾浦斯的研究所裡的研究人員來自世界各地,什麼膚色的人種都有,還有不同的語言,彼此之間的關係十分冷淡。

隻是一年罷了,想想也能理解,沒必要深交。

季魚和莫菲菲先去研究所的食堂吃飯。

昨晚抵達時,研究所派過來接他們的中年男人簡單地為他們介紹了下這邊的情況,食堂就在宿舍區旁,很容易找。

食堂很大,菜品很多,幾乎各國的菜都有,兩人還看到中餐的早點油條豆漿包子,算是一個驚喜。

隻是等她們吃進嘴裡,臉上的驚喜頓時沒了。

“一點都不地道。”莫菲菲小聲抱怨,“好難吃啊。”

季魚也是艱難地啃著包子。

包子的口感發硬,一點也不喧軟,豆漿也不醇厚香濃,豆腥味非常濃,油條更不用說,軟趴趴的,居然還有點發苦,一點油條的樣子都沒有。

莫菲菲道:“我提前問過錢姐他們了,說食堂的西餐做得挺好的,中餐馬馬虎虎,如果吃不習慣,可以自己在宿舍做飯。”

錢姐就是以前來過這裡的前輩,很照顧後輩,眾人從她這裡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季魚點頭,“那行,咱們等會兒L去買點廚具吧。”

正說著,就見又有人來食堂吃早餐,其中便有剛才提起的錢姐。

錢姐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她身邊還有幾個年輕人,都是國內研究所的同事。

看到她們,錢姐走過來說:“小莫、小季,你們也

在啊!等會兒L我要帶他們出去認認路,順便買些東西,你們也一起吧。”

“好的,謝謝錢姐!”

季魚和莫菲菲趕緊起身,笑盈盈地說。

年輕女孩青春洋溢,十分漂亮,看著很是養眼,錢姐的心情不覺大好。

錢姐等人也吃完早餐,一群人便出發。

**

這座小鎮叫厄爾浦斯,小鎮出乎意料的大。

隨著晨霧漸漸散去,厄爾浦斯的真麵目也漸漸地展現在眾人麵前,讓人不得不讚歎一聲漂亮。

不說那些充滿中世紀氣息的古典建築,道路兩邊到處都是盛開的花,鮮花滿簇,整個小鎮仿佛是花的海洋,很是漂亮。

這一天,季魚跟著同事們一起在小鎮到處跑,買了很多需要的東西,中午在錢姐的帶領下,他們去鎮裡一家西餐館吃飯。

這家西餐館的味道比昨晚吃的那頓好,隻是價格也貴。

季魚有一個東方人的胃,實在吃不慣西餐,偶爾吃一兩次還好,要是天天吃,隻怕沒辦法接受。

莫菲菲也差不多,兩人決定,以後如果工作不忙,還是在宿舍裡自己做飯吧。

正好宿舍還配了個小廚房,做飯也方便。

回到宿舍時,已經是下午。

由於她們買的東西多,兩個女孩子實在拎不動,便有熱心的男同事幫忙。

這些男同事都是西方人,在路上遇到的,知道他們是研究所的同事,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錢姐等人心知肚明,這些男人都是奔著季魚和莫菲菲兩個女孩子來的。

研究所每年四五月份時,都會有來自各國的調派人員,這次過來的調派人員中,要數季魚和莫菲菲兩個東方女性最漂亮。

她們一個具有古典東方美人氣息,一個開朗大方、明豔動人,雖然是不同類型,但一樣漂亮,吸引人。

雖說東西方的審美不同,但有些對美的欣賞是相同的。

不管是季魚還是莫菲菲,在這群西方男人眼裡,都是非常漂亮的姑娘。

將那些熱心幫忙的男人送走後,便見錢姐過來。

季魚給她倒了一杯水,感激地說:“錢姐,今天麻煩你了。”

錢姐接過喝了口,也不急著走,笑道:“有什麼麻煩的?我幾年前來這邊待過一年,當時也是前輩帶我們。”

莫菲菲將先前買的水果切了,請錢姐過來吃瓜。

錢姐吃了片瓜,看著麵前的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多提點幾句:“這邊白天時挺安全的,風景也好,你們有空可以四處逛逛。不過到了晚上時,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特彆是一個人的話,最好不要輕易離開研究所……”

季魚和莫菲菲知道她是過來人,將她的話都聽進去,很嚴肅地點頭。

錢姐看她們的眼神帶著某種看不透的複雜,不過她確實是帶著善意的。

莫菲菲想到昨晚的吵鬨,和她說起這事。

錢姐道:“沒事,每個月會有那麼幾天,其他時間都是挺安靜的,等他們鬨過就好。”

“每個月?”季魚問道,“他們在乾什麼?是開派對嗎?”

錢姐輕鬆地道:“不是開派對,是一些慶典活動。這邊的宗教信仰挺濃的,每個月都會舉辦一些活動,你們要是感興趣,也可以去看看,挺熱鬨的,不過到時候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想到什麼,她又笑道:“對了,正好明晚就有一個狂歡節日,你們可以去看看,還是挺有趣的。”

莫菲菲馬上感興趣地問,得知到時候可以穿一些奇裝異服上街,打扮成各種怪物。

“怪物?是鬼怪吧?”她雙眼發亮,“是不是像萬聖節一樣?”

錢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說道:“差不多吧。”

季魚想起昨晚到小鎮時看到的,當時街道上有不少打扮古裡古怪的人,難不成昨晚確實有什麼慶典活動?

那些尖叫聲也隻是活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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