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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怪物的祂 霧矢翊 97625 字 3個月前

第91章

第二天是個陰天。

季魚拉開窗簾,看著陰翳沉沉的天空,昨天雖然早晨也是陰天,但中午時確實出了太陽,陽光下鮮花簇錦的厄爾浦斯真的很漂亮。

陰天的厄爾浦斯像是布上一層陰霾,仿佛連空氣都變得陰冷。

現在是四月中旬,正是北半球的春末。

然而厄爾浦斯的氣溫還是有些低,約莫在十幾度左右,算是一個很適合的溫度,不過對於季魚來說,還是覺得有些偏冷了,需要在春衫外再披件薄外套。

白天時,季魚和莫菲菲去辦理這邊研究所的入職手續。

辦理完後,她們順便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準備中午自己做飯。

兩人回宿舍時,路上遇到幾個外國的同事。

這些同事有白皮帥哥,也有黑皮和蜜皮的帥哥,他們的身高樣貌十分出眾。

這兩天,季魚已經發現,這邊的研究所裡的員工很多都是帥哥美女,外形極為出眾,也不知道是帥哥美女的智商都比較出眾,還是研究所挑選員工時,還特地挑容貌好看的。

“嘿,愛麗絲,麗薩!”

帥哥們熱情地和她們打招呼,叫她們的英名文字。

昨天一天,季魚他們除了去小鎮買東西外,也在研究所裡逛了一圈熟悉環境,認識不少外國同事。

有些外國同事很冷漠,也有些很熱情。

當然,這些熱情可能是因為季魚和莫菲菲這兩個漂亮的東方女性招來的。

今年調派過來的各國人員中,以年輕人居多,年紀最大的也不會超過四十,正是因為年輕,大多都是比較愛玩。

帥哥們邀請她們今晚一起去參加小鎮裡的狂歡節日。

聽說這種狂歡節日,整個小鎮的人都會參加,甚至連研究所都會特地給研究員們放假,讓他們可以和小鎮的居民一起狂歡。

還挺人性化的。

莫菲菲禮貌地拒絕,表示已經有邀請。

她也不算撒謊,昨天聽錢姐說今晚的狂歡節日後,莫菲菲就特地在工作群裡問了其他同事,要不要一起參加。

這個工作群隻有十三人,是這次一起出國的同事。

出門在外,而且還是人生地不熟的外國,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同胞更可靠,出國前錢姐就拉了一個十三人的群,有什麼事都可以在群裡說。

群裡的人對小鎮的狂歡節日也挺感興趣的,都表示要參加。

季魚雖然沒什麼興趣,但也不想做個不合群的人,於是也跟著報名參加。

大夥就約好,今晚一起去參加狂歡活動。

拒絕這些帥哥後,莫菲菲趕緊拉著季魚走。

回到宿舍,她嘀咕道:“這邊的帥哥可真多,還都是熱情如虎的猛男,一下子都看花了眼,不知道挑哪個好。”然後問季魚,“季魚,我看對你有想法的外國帥哥不少,你有沒有想找個男朋友?”

季魚搖頭,“暫時沒想過。”

“為什麼?”莫菲菲好奇,像季魚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居然一直沒有談過戀愛,挺讓人奇怪的。

季魚老實道:“沒感覺。”

這話聽起來就像搪塞人的理由,不過莫菲菲了解季魚,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她沉吟道:“嗯,感覺這種東西挺玄的,還真不好說……現在帥哥這麼多,你真的不動心嗎?”

光是這兩天遇到的外國帥哥就不少,而且還熱情如虎,很難令人招架。

莫菲菲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招架不住。

可是看季魚,依然無動於衷,至少這兩天,不管遇到什麼帥哥,她都是四平八穩,要是有帥哥和她搭訕,她也非常禮貌地拒絕。

她覺得季魚簡直就像個另類。

長得這麼漂亮,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她居然從未動過心,聽說她學生時代一心一意讀書,工作後一心一意賺錢,從未動凡心。

整就是一副斷情絕愛的模樣。

季魚還是那句話:“沒感覺。”

她對男女之事看得比較淡,就算到情竇初開的年紀,身邊也圍繞著不少出色的男性,仍是沒起過什麼心思,可能是她在男女之事上的感情天生比較淡薄吧。

莫菲菲朝她豎起大姆指,果然是要斷情絕愛的節奏啊。

她笑道:“季魚你長這麼漂亮,追求你的男人那麼多,隻怕那些男人都要失望了。”

自從季魚進入研究所,追求她的同事不是沒有,隻是都被她拒絕了。

季魚道:“你長得也很漂亮。”

莫菲菲頓時笑得花枝亂顫,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季魚,你知道嗎,每次你一本正經地誇彆人時,真是好可愛啊!怪不得隻要和你交流過的男人,對你都會抱有極大的好感……不,女性對你的好感也很高。”

季魚無語地看她,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

“莫小姐,你冷靜一點,現實世界裡沒有瑪麗蘇這東西,大家都是凡人。”

哪知莫菲菲笑得更誇張了,清脆的笑聲從沒有關閉的公寓門飄出去,引來對麵公寓的男同事探頭張望。

中午,季魚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因為莫菲菲有事出去了,季魚一個人懶得做飯,將早上買的食材放到冰箱裡後,決定去食堂隨便應付一頓。

食堂的食物雖然不算好吃,但價格挺便宜的,算是員工福利。

季魚點了一份西餐,不加調料烤熟的肉,還有土豆泥和水煮蔬菜。

光是看著,就讓吃慣中餐的人沒什麼胃口,季魚每樣隻要了一點,找了個角落坐下。

剛坐下,一道高大的陰影投下。

季魚抬頭,發現是一個金發碧眼白膚的帥哥,西方人的骨架大,魁梧壯碩,在季魚看來,眼前這個白皮帥哥就像行走的鱷魚。

“嘿,麗薩,日安。”

對方手裡端著一個餐盤,露出一個明亮燦爛的笑容,然後問她可不可以坐下。

季魚微微頷首,回想這帥哥的名字,好像昨天他幫忙送東西到宿舍,至於叫什麼名字……

原諒她對西方人的臉盲,那麼多人高馬大的外國帥哥聚在一起,一時間難以區分,更不用說他們的名字,聽起來不是傑克就是湯姆,聽多了覺得名字好像都差不多。

“我叫尼克斯。”白皮帥哥無奈地說,像是早已發現她沒記住自己。

季魚就算心虛得厲害,麵上也不顯,臉上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尼克斯先生,日安。”

尼克斯將餐盤放下,看向季魚麵前的餐盤,驚訝地說:“麗薩,你就隻吃這麼點?你們東方人的胃口也太小了。”

他見過其他東方人吃飯,雖然食量沒西方人大,但也不至於像麗薩這麼小。

怪不得她如此纖瘦,不過該有料的地方確實不差,看著嬌小玲瓏,格外迷人。

尼克斯偏好這種充滿東方古典韻味的美人,瓷白的肌膚,細膩光滑,沒有絲毫的瑕疵,像瓷娃娃般。相對西方人而言偏纖細嬌小的骨架,仿佛可以攏在懷裡的寵物,真的非常可愛。

更讓人著迷的是,她身上有一種非常香甜的味道,那是血液的味道……

季魚一本正經:“早上吃多了。”

她瞥了眼對方的餐盤,看到上麵的三分熟的牛排,剖麵上下兩層呈灰褐色,但切開時,那肉還是血紅色的,有大量的鮮紅血水溢出……

季魚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心裡卻有些難受,更沒胃口了。

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三分熟——可能三分熟都不到的牛排,吃牛排隻接受七分熟以上的,最好裡麵也是全熟。

不過雖然不習慣,她也不會置疑彆人,而是選擇尊重。

尼克斯是個很健談的人,說起話來幽默風趣,明明季魚的反應不多,他卻能很適當地將話題聊下去,不會讓人覺得枯燥。

季魚哪裡沒感覺到他的追求之意,隻是她對西方男人真的沒興趣,也不打算在這邊找男朋友。

隻是對方沒明確表示追求,她也不好拒絕,努力表現得冷淡,希望對方能明白她的意思。

季魚不想和尼克斯有過多交流,將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很快就將盤餐裡的食物吃完,禮貌地要告辭。

尼克斯見她要走,趕緊道:“麗薩,晚上的狂歡慶典,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

“抱歉,我已經答應彆人的邀請了。”

季魚再次禮貌性地拒絕,趕緊離開-

下午莫菲菲回來時,抱著一個包裹回來。

她去拍季魚的房間門,將她叫出來,笑著說:“季魚,晚上的狂歡慶典,咱們要入鄉隨俗,一起打扮吧!我也給你帶了衣服回來,你看看合不合適。”

季魚看到她帶回來的衣服,是一套女巫服,到時候還要化妝。

一看就很麻煩。

“不用。”季魚說道,“我問過錢姐了,不打扮也是可以的,聽說有很多人不打扮。”

菲菲見她不喜歡也不勉強。

她自己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也是個社牛,光是這兩天,就在這邊結交到不少朋友。但季魚顯然不是,比起自己,季魚的性子更加安靜內斂,而且偏保守,連愚人節都不會過的人,更不會熱情地參加這種國外的狂歡活動。

季魚坐在客廳裡看書,看著莫菲菲興致勃勃地忙上忙下。

莫菲菲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性感漂亮的東方女巫,頭上戴著尖帽子,不僅不嚇人,反而很令人著迷。

“季魚,怎麼樣?”她扭頭問道。

季魚很捧場:“寶貝,很漂亮,非常適合你,你肯定是今晚最迷人的女巫!”

莫菲菲叉腰哈哈大笑,表示今晚她要勾搭個外國帥哥,談場短暫的異國戀愛,才不枉出國一趟。

等她打扮完,時間已經差不多。

莫菲菲將一個猙獰的鬼怪麵具遞給季魚:“不打扮也行,到時候戴個麵具應景一下哈。”

季魚笑著謝過她,直接將麵具戴在臉上。

接著兩人一起出門,到宿舍門口和其他人彙合。

其他人早已經等在那裡,他們的打扮也很應景,各種西方鬼怪的打扮,隻有錢姐沒有打扮,像季魚一樣,隻在臉上戴個麵具。

看到莫菲菲的裝扮,眾人一致好評,稱讚她是最漂亮迷人的女巫。

然後又問季魚:“你怎麼和錢姐一樣不打扮啊?你要是打扮,今晚咱們這裡就有兩個漂亮的女巫了,絕對能驚豔那群老外,讓他們知道,咱們東方的美女也是不差的。”

季魚道:“還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歡參加這種活動,隨便看看就行。”

眾人也知道她的性格,比較喜靜的女孩子,聞言也沒勉強。

彙合後,一群人離開研究所,朝鎮裡的廣場而去。

今晚的狂歡是在廣場那邊舉辦。

遠遠的便聽到那邊傳來的風琴聲,還有禮花響起的聲音,一派熱鬨景象。

已經是傍晚,天色即將要暗下來,路燈還沒亮起。

一路走來,隨處可見打扮成各種怪物形態的人,似乎鎮裡的居民傾巢而出,相比之下,他們這些人的打扮還算保守了。

“他們怎麼都打扮成怪物啊?”莫菲菲有些迷茫,有些怪物的形態真是非常嚇人,也太逼真了。

其他人也暗暗吞咽口水,第一次接觸這種陣仗,不免有些害怕。

這時,一個半邊是人半邊身體都是肉色觸須的人走過,他身上的那些肉色觸須就像某種肉蟲,也不知道用什麼高科技,它們居然能不斷地蠕動,就像是真的蟲子。

在他路過時,季魚隻覺得那些肉蟲好像往自己這邊伸了伸,有些甚至碰到她的衣服。

瞬間,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差點想要變身尖叫雞。

她實在接受不了這種蠕動的蟲子,看起來就像是長在人身體上的。

錢姐淡定地道:“這是厄爾浦斯的傳統狂歡,和萬聖節不同,這些人更喜歡打扮成怪物

,各種各樣的怪物,呃,就和異形電影裡的一樣,不是傳統的鬼怪。”見那些人的臉色不好,她又安慰道,“放心,都是假的,是用了某種高科技,這裡的傳統就是這樣,越逼真越好。”

聞言,眾人總算安心許多。

雖然看著確實很逼真,但如果是用某種高科技的假貨,還是能接受的。

有人發現季魚的臉色不太好,問道:“季魚,你怎麼啦,臉色好難看?”

“沒事。”季魚憋著氣說,“就是空氣不太好。”

“空氣不太好?”那人疑惑地聞了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沉醉的花香,這是厄爾浦斯特有的,挺好的啊。

季魚不知道怎麼說,白天時的厄爾浦斯的空氣確實好,空氣清新,暗香浮動。

隻是剛才那個半人半蟲的男人經過後,她就聞到一股腥臊氣,像很多蟲子蠕動在一起散發的腥臊氣,讓她一陣反胃。

隻是看周圍的人,好像都沒聞到,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季魚看著街上到處跑的“怪物”,隻覺得越發的難受,有些想離開。

大概是她的臉色確實不好,錢姐道:“那邊左拐有個酒館,你去那邊坐坐吧,順便吃點東西,等會兒L我們過來找你。”

現在時間還早,季魚還沒吃晚餐,於是便應下了。

季魚去了酒館。

酒館門口有一個用某種奇怪的骨骼製成的風鈴,隻要有人進來,就會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初聽起來非常悅耳,聽多了又覺得透著某種說不出的冰冷怪異。

酒館裡的人不多,雖然他們也打扮成各種怪物,但看著好像比較正常,沒有外麵的行人那麼恐怖,空氣中也沒有奇怪的味道,總算鬆口氣。

季魚坐下來,點了一杯飲料,又要了份烤肉填飽肚子。

點完餐後,季魚將臉上的麵具取下來。

在取下麵具時,她敏銳地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轉頭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酒館裡的“怪物”們都在狂歡,不是喝酒就是在舞台上扭動,展示自己的怪物身軀。

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季魚很快便收回目光。

同樣打扮成怪物的服務員很快就將她點的東西送上來。

季魚簡單地吃了些烤肉,又喝半杯飲料,便坐在那裡,拿出手機看研究所發過來的一些資料。

正看得入迷時,又感覺到某些難以忽略的視線,讓她心裡生出一種不舒服感。

季魚抬頭,正要查看,突然聽到門口響起一道清脆的風鈴聲,她隨意地瞥了一眼,發現又有人走進來。

季魚先是一怔,爾後仔細看過去。

沒彆的,因為在這眾多打扮成“怪物”的人中,進來的人極為正常,穿著休閒的黑色長風衣,踏著春日的寒氣而來,風衣下擺微微揚起。

這讓她忍不住多看一眼。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非常高,身高腿長,約莫有一米九,就算在一群高大魁梧的西方人中,這身高也是不俗的。

他的一隻手隨意揣在風衣口袋裡,行走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像是古老的貴族,一舉一動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當看清楚那人的模樣時,季魚呼吸一窒。

酒館昏暗朦朧的光線灑落,那人黑發黑眼,有一張極為出眾的臉,五官精致,輪廓深邃,應該是一個混血兒L。

似是發現她的目光,男人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時,季魚隻覺得心口悸動得厲害,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臉頰也開始發燙。

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她不敢再看,硬生生地移開了目光,努力逼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落到手機的資料上。

隻是越是逼自己,心頭那股悸動越厲害。

季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早上時,還和莫菲菲聊過,表明自己對男人沒什麼感覺,也不打算談戀愛,一副要斷情絕愛的模樣。

現在她卻突然對著一個陌生男人心跳加快,心裡的某種悸動難以忽略。

就在季魚努力忽視心中的悸動時,察覺有人靠近。

她警惕地抬頭,當看到那張精美到極至的臉時,呼吸又是一窒。

近距離時,才發現他的容貌宛若上帝最完美的傑作,無一絲瑕疵,修眉俊目,鼻梁高挺,唇色殷紅,皮膚是一種冷白色,酒館昏暗朦朧的光線為他鍍上一層暖光,使他看起來神秘而優雅,就像應該生活在城堡裡的王子。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踏著春日的寒氣而來,優雅又神秘。

季魚下意識地捏住手機。

接著,她聽到男人彬彬有禮的聲音:“你好,打擾了,我可以坐這裡嗎?”

季魚愣了下,這是字正腔圓的中文,並不是英文,也不是厄爾浦斯當地的語言。

“你……”她下意識也用了母語,“你會說中文?”

男人朝她笑了笑,笑容格外迷人,聲音低沉醇厚:“嗯,我的祖母是華人,我從小跟著她長大,會說一些。”

這可不是一些,而是很標準好嗎?

季魚在心裡暗忖。

大概是在這滿屋子都是“怪物”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個穿著打扮的正常人,而且還是會說母語,季魚放鬆許多,一個沒留神,便應允他坐下。

打扮成怪物的服務生再次過來,給男人送來一杯咖啡。

男人先是自我介紹,“我的中文名叫江逝秋,算是厄爾浦斯人。”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明明說的是中文,卻有一種很優雅的腔調,聽他說話無疑是一種享受,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季魚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和剛才那些讓她不舒服的視線不同,他的視線讓她有些心慌氣短,不覺抿嘴,說道:“我叫季魚。”

“你是來厄爾浦斯旅行的嗎?”江逝秋問道。

季魚神色一頓,說道:“不是,我是來這裡工作的。”

聞言,江逝秋恍然:“你是羅普生物研究所的研究人員?”

季魚再次點頭,就見他一臉讚歎地說:“聽說能進研究所的,都是天才,你真棒!”

瞬間,季魚的臉蛋爆紅。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天才,能進研究所一直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但被他用一種優雅讚歎的腔調說出來,還是挺羞恥的。

季魚有些想離開這裡了。

雖然麵前的這個男人挺好看的,和他說起中文時,有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但總讓她直覺危險,甚至控製不住心中的悸動,而且還一直想看他。

這是以往沒有的情況,讓她直覺想逃離。

江逝秋專注地凝視她,那雙眼眸倒映著她的身影,似乎察覺不到她的坐立不安,聲音低沉溫醇,不疾不徐地和她聊天。

“因為祖母的原因,我很喜歡東方的文化,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說一些?”

季魚定了定神,問道:“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說中文?”

“直覺。”他笑著說,笑容讓那張臉越發的迷人。

季魚又有些暈乎,覺得可能是美色誤人,這簡直就是藍顏禍水,長得這麼好看,相信凡夫俗子很難會拒絕吧。

接下來,季魚全程不在狀態,連自己說什麼都沒注意到。

她很想離開這裡,但每次想要提出告辭時,都會莫名其妙被引走話題,又不好粗暴地打斷他。

到了最後,他提出邀請。

“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江逝秋說,語氣很溫和,“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一起去參加狂歡慶典?”

季魚遲疑,“可是……”

“有什麼問題嗎?”江逝秋問,爾後想到什麼,他有些失落地說,“是不是太冒味?確實是我的問題,我今天一個人出來,家人都不在這邊……”

當他露出這種失望的神色時,無疑是讓人心碎的。

季魚被美色所迷,脫口而出,“沒有,我很……樂意!”

話落,她在心裡譴責自己,可看到對麵的男人熠熠發亮的模樣,好像連頭發絲都變得開心起來,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

然後,她暈暈乎乎地任著他拉著自己,將她帶出酒館。

第92章

季魚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她居然和一個剛認識的陌生男人在狂歡中的厄爾浦斯快步穿行,去參加這裡的狂歡慶典。

走出酒館時,江逝秋將她手裡的麵具拿過去,為她戴上。

他的動作非常快,而且十分自然,季魚還沒反應過來,麵具就已經戴在臉上。

接著便見他也戴上一個麵具,遮住那張精致優美令人讚歎的臉龐。

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下來,厄爾浦斯亮起路燈。

霓虹燈下,大街小巷中,一群又一群的怪物在狂歡。

老實說這一幕是極為可怕的,因為在夜色中,那些怪物的模樣太真實,相比之下,萬聖節的鬼怪真不算什麼。

似乎感覺到季魚的害怕,江逝秋將她拉到身邊,並讓她走在人少的地方,不讓那些“怪物”碰到她。

他溫聲安撫:“不用怕,沒事的。”

周圍一片熱鬨喧囂,他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僅是聽到那醇厚優雅的聲音,季魚的心跳就控製不住,下意識看他。

他的身形頎長,明明身量看著很高,卻沒有西方人那種魁梧壯碩的笨拙感,反而越顯清雋優雅,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季魚注意到,周圍有不少人都在看他。

明明他還戴著麵具,分明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隻要他站在那裡,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果然,有些人縱使沒有露臉,隻是一道身影,亦如天上的星辰,吸引萬千目光。

兩人來到廣場這邊。

廣場很大,正在舉辦篝火大會,隻見一群穿著鮮豔民族服飾、戴著麵具的少女正圍著篝火跳舞,周圍還有耍雜技的人,一桶桶的酒水被抬過來,以及各種美味的食物堆放在長桌上,風琴的聲音飄揚,男男女女或者怪物們都在狂歡。

確實很熱鬨。

季魚想著,不覺受到這邊的氣氛感染,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很多人都在跳舞狂歡,圍著篝火扭動身軀,將酒當水喝,與身邊的人不斷地乾杯慶祝。

“要跳舞嗎?”江逝秋突然問她。

季魚回過神,趕緊擺手,表示不會跳舞,也不想和一群陌生人跳舞。

“那行,我們去那邊喝點東西。”江逝秋指著廣場邊上不遠處的棚子。

那裡有一些穿著厄爾浦斯當地民族服飾的婦女正在將一杯杯加了鮮花的茶水倒出來,倒入杯子裡,變成一杯杯鮮花飲。

她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極為細心,顯然都是做慣了的。

季魚昨天喝過鮮花飲,發現還挺好喝的,是厄爾浦斯的特產。

厄爾浦斯一年四季鮮花綻放,鎮裡有不少用花製成的特色食物,鮮花醬、鮮花餅和鮮花飲等都是它的產特。

正在製作鮮花飲的一名胖乎乎的婦女見兩人過來,笑著遞給他們兩杯。

季錢要付錢,那胖乎乎的婦女用當地的語言說了句什麼,季魚沒聽懂,有些無措

地看向江逝秋。

她記得這人說他是厄爾浦斯人,應該能聽得懂當地的語言。

果然,江逝秋為她翻譯:“她說請我們喝。”

然後他又對那婦女說了句什麼,婦女聽後笑得很開心,朝他們比了個手勢,嘴裡重複著一句話。

季魚莫名其妙地聽著,捧著一杯鮮花飲,滿臉茫然。

等他們離開,季魚問道:“剛才你們到底說什麼呀?”

江逝秋麵不改色地說:“她以為我們是情侶,所以請我們喝鮮花飲,我告訴她,我們不是……”

季魚的臉瞬間就紅了,有尷尬、有無措,還有不知名的心悸。

她此時非常慶幸自己戴著麵具,沒有人能看到她發燙的臉。

江逝秋看她低頭著,雖然看不清臉,不過能看到她緊張時的某些小動作,很容易便能分辯出來,格外的可愛。

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其實當時對方問的是他們是不是要即將結婚的情侶,並且祝福了他們。

季魚等臉不那麼燙後,將麵具推開,低頭喝鮮花飲。

因為心緒太亂,一時間也沒喝出什麼味道,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居然一口氣將一大杯的飲料都喝完了。

江逝秋以為她渴了,將手裡的那杯遞過去,聲音很溫和,“我不愛喝這些,給你吧。”

季魚有些尷尬,“不用不用,我不渴了。”

事實上,她現在肚子撐得厲害,隻想趕緊去散散步,緩一緩。

“那行,我們繼續走吧,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可以去看看。”江逝秋體貼地說,指著廣場的另一邊,那邊的街道燈火通明,能看到穿梭的“怪物”的身影。

季魚一臉正經地點頭,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肚子。

她今天穿的是比較寬鬆的春衫,不顯腹部,應該不會被人看出她喝撐了吧。

江逝秋帶著她慢吞吞地走著,那不緊不慢的步伐,讓季魚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喝撐了,不然這速度咋這麼慢。

這麼一想,她又有些尷尬,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季魚發現,江逝秋確實很照顧她,他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紳士。

每當人多時,他都會不著痕跡地將她圈在懷裡,卻又隔著一段距離,禮貌地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發現她害怕那些打扮得過於真實的“怪物”,會讓她走在人少的那一邊,儘量轉移她的注意,讓她不去看那些“怪物”。

季魚在心裡感歎,這人不僅長得好看,脾性也很好。

或許先前在酒館時,心裡那種奇怪的反應是因為不認識他,加上他的氣質太過神秘,才會覺得他危險,下意識想規避他。

應該吧?

正當季魚這麼想著時,她又聞到空氣中某種腥臊的氣息。

那種腥臊氣夾雜在厄爾浦斯特有的花香中,若有似無,讓她忍不住又開始反胃。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身體緊繃起來,江逝秋問道,若

有所思地瞥了眼旁邊一條黑暗的巷子。

今晚是厄爾浦斯的狂歡慶典,燈火輝煌,不過仍是有些地方的路燈因為某些原因壞了,十分昏暗。

季魚張了張嘴,想說沒事,但那腥臊氣飄過來,忍不住又想吐。

她覺得自己的嗅覺可能出問題,不然怎麼總覺得聞到不好的味道,身體也實在是難受得厲害。

她小聲說:“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江逝秋伸手掀開她的麵具,看到她麵具下的臉色確實不好,神色一頓,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季魚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嗯一聲。

江逝秋帶著她往回折返。

路上的“怪物”實在太多,他再次護著她,時不時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季魚已經漸漸地緩過來。

她發現,隻要遠離那些怪異的氣味,就沒有那麼難受。

“我現在好多了。”她說道,“可能是剛才空氣不好吧,我……聞不得一些奇怪的味道。”

說到這裡,她偷偷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矯情。

彆人都沒有聞到,隻有她聞到,而且反應那麼大,在正常人眼裡,隻怕都是矯情的吧。

季魚也奇怪,不知道怎麼總是聞到那些不好的味道。

江逝秋溫聲道:“沒關係,聽說有些女孩子的嗅覺比較靈敏,這是正常的。”

這話聽著很是熨貼,季魚不覺抿嘴笑起來,越發的覺得這人真是個紳士。

江逝秋將她送到研究所的大門前。

研究所裡的人都去參加狂歡慶典,這邊冷冷清清的,隻有保安亭的門衛儘職地守著,一眼看過去,沒什麼人。

江逝秋站在路燈下,臉上的麵具已經取下,關切地問:“你的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他還記得剛才她難看的臉色。

“不用。”季魚道,“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江逝秋嗯一聲,“那行,你回去休息吧。”

季魚感謝他送自己回來,正準備離開,又聽到他說:“對了,我還沒你的聯係號碼呢,不如咱們交換號碼吧。”

交換號碼?

季魚不禁有些遲疑。

雖然今晚做了很瘋狂的事,居然和一個剛認識的男人一起去參加狂歡慶典,但她還是覺得,兩人以後沒有聯係的必要。

她更願意將今晚當作一個偶遇。

偶遇過後,自然不需要再有什麼聯係。

她實在不想再麵對一個男人時控製不住心跳加速,不僅不像自己,那種時不時湧上來的些許的危機感總在提醒著她,這人不如表麵看著那般溫和紳士,或許是個很危險的人。

江逝秋見她猶豫的模樣,仍是一派溫和,溫聲說:“今晚我玩得很開心,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以後是不是能繼續聯係……”

說到最後,他有些靦腆,居然透出些許赧然。

季魚聽得心臟又

開始亂跳,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想著,她忍不住看過去。

不得不說,這張昳麗漂亮又不失男性陽剛英氣的臉實在占便宜,很難讓人硬起心腸。

季魚隻要看到這張臉,發現就控製不住自己,又是腦袋一熱,反應過來時,已經和他交換電話號碼不說,還在某個熱門的聊天軟件上加了朋友,可以直接聊天。

反應過來,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怎麼了?”江逝秋不明所以地看她,一副擔憂的樣子。

季魚斂去臉上的神色,不敢再看他的臉,生怕自己又犯糊塗,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謝謝你的陪伴。”

江逝秋輕笑出聲。

在夜色中,他的笑聲醇厚悅耳,像羽毛輕輕地飄過心間,讓人心頭無端發癢。

他說道:“嗯,季魚,祝你今晚有個好夢。”

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季魚心臟又悸動得厲害,含糊地應一聲,轉身就進了研究所。

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在注視著她。

縱使不回頭,她也知道那人應該就站在那裡,凝望著她的背影。

季魚的身體僵硬,卻不敢停下,直到走到拐角,那道視線消失,終於鬆口氣,僵硬的身體也漸漸地放鬆下來。

她忍不住擦了擦汗,按下狂跳的心臟。

明明厄爾浦斯夜晚的氣溫很陰涼,但她卻生生地出了汗,可見剛才有多緊張。

這個叫“江逝秋”的男人,就像踏著夜色而來的精怪,那麼神秘漂亮,又那麼不真實。

或許天亮後,就應該消失了吧?

季魚胡思亂想著回到宿舍。

宿宿裡靜悄悄的,沒什麼人,透著一種孤寂的氣息。

默默地坐了會兒,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在群裡發了個消息,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回來了,不用去酒館找她。

群裡沒有反應,估計大夥兒還在玩。

莫名的,季魚又有些擔心,總覺得今晚的狂歡慶典透著某種危險,明明那麼熱鬨,街上人來人往,好像燈光照不到的暗處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

或許是她疑神疑鬼了。

季魚在心裡歎氣,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自己漂亮到能讓人費心算計的程度。

要說漂亮,江逝秋才是真正的漂亮,那是一種超越性彆的美,夜色為他鍍上一層神秘的氣息,宛若暗夜的使者。這樣的人,沒必要算計自己吧?

季魚晃了晃腦袋,決定將江逝秋驅除出去。

雖然交換聯係方式,但她其實並不怎麼想與江逝秋接觸,總覺得不接觸更好。

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便去洗澡。

洗完澡,吹乾頭發,季魚準備上床睡覺。

剛躺在床上,手機裡就有消息跳出來。

季魚點開,發現是江逝秋發來的消息,她剛才還覺得以後最好和這人不再接觸,哪知道對方的消息這麼快就來了。

正想當作沒看到,又一條消息跳出,同樣是江逝秋的。

季魚深吸口氣,決定還是打開。

先是看了一眼江逝秋的頭象,是一張圖片,交叉的銀色雙劍,被荊棘纏繞著,整體透著一股冰冷的色澤。

隻看了一眼,她就看消息。

第一條消息是問她睡了沒有,第二條發了個晚安。

既然都打開了,基於禮貌,季魚也回兩條信息。

【正準備睡了。】

【晚安。】

發完後,她正要關掉對話框,突然又見他發信息過來。

【你今晚心情不好嗎?】

季魚愣了下,回道:【沒有。】

【可是我覺得你離開時,心情不太好……抱歉,可能是我的錯覺,因為你一直沒有回頭,而且你走得很快……】

季魚看著他發來的消息,回憶自己那時候的反應,確實走得很快,至於回頭……為什麼要回頭?

再次深吸口氣,季魚違心地發了一條“沒有生氣”,然後不等對方再回複,直接發一條“我要睡了”,就關掉對話框。

季魚握著手機,發了會兒呆,然後將被子拉起,蒙住頭開始睡覺。

算了,就當多一個聊天的網友吧。

以後不再見麵就好。

第93章

今晚仍是很吵,睡到半夜時,季魚就被一道尖叫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體很累、很困,痛苦地將臉埋在枕頭中不願意起,懵了會兒,發現天還沒亮,倒頭繼續睡。

就這麼睡睡醒醒,直到後半夜,方才沉沉睡去。

早上,季魚醒來,隻覺得十分疲憊。

後半夜雖然睡著了,但她連續在做噩夢,先是做了一個漫天血色的夢,夢裡出現一片血海,吞天噬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然後夢境一轉,變成一片無邊的黑暗,在那黑暗中,有一個巨大的恐怖黑影,宛若來自虛空的邪神怪物,有張牙舞爪的觸手……

都不是什麼好夢。

季魚撐著額頭,頭發從頰邊垂落,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頹喪的氣息。

昨晚離開前,江逝秋還說“祝你今晚有個好夢”,結果好夢沒有,隻有連續的噩夢。

好半晌,季魚吐出一口濁氣。

她倒是沒有將自己做噩夢的事怪在江逝秋身上,覺得應該是初來乍到,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才會休息不好,連續作噩夢。

以前在國內,她很少會做夢,更不用說噩夢。

既然已經醒了,季魚沒再睡,起床洗漱。

剛換好衣服,就聽到手機響起消息的提示聲,有人一大早給她發消息。

季魚拿起手機查看,發現是江逝秋。

她的手指不由蜷縮了下。

天亮了,夢應該醒了。

不管夜晚做了多麼瘋狂的事,天亮後,都應該清醒,並且理智歸來。

季魚雖然不太想和江逝秋繼續聯係,但又覺得人家給她發信息,不能如此沒禮貌,隻好打開聊天軟件,查看消息。

【早安。】

江逝秋發了一個早安的消息過來,並附帶一張圖片,圖片裡有一支插在花瓶上、掛著晨露的嬌豔玫瑰。

玫瑰非常漂亮,是一種熱烈的火紅色,原諒季魚從來不關注花卉,更沒什麼情調,連玫瑰花有什麼品種都不懂,隻覺得它們挺好看的。

至於那花瓶,她更沒什麼鑒賞能力,看不出它的價值。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這裡,定能認出這花瓶是一個價值連成的古董,隻是被主人簡單粗暴地用來當花瓶。

季魚想了想,也發一個“早安”的消息回去。

哪知道她剛發過去,對方馬上就回複:【昨晚睡得好嗎?】

季魚盯著這行字,有種自己和江逝秋是朋友的錯覺,可以在生活中聊一些閒雜事。

季魚精神不濟,繼續回複:【不太好,昨晚很吵。】

【狂歡日就是這樣,等它過了就安靜了。】

季魚嗯一聲,她已經了解到,厄爾浦斯每月中時都會有一個狂歡日,狂歡日這幾天會很熱鬨。

也不知道這裡為什麼這麼多節日,可能和它濃厚的宗教信仰有關。

兩人簡單地聊了會兒,季魚便去洗漱。

走出房間時,她注意到莫菲菲的房間門是關著的,客廳裡的沙發上隨意丟著一套女巫服和尖帽子,散發濃鬱的酒氣,應該是昨晚莫菲菲回來後,喝得醉薰薰的,隨手將衣服丟在這裡。

洗漱過後,季魚去食堂那邊解決早餐。

宿舍區到食堂都是靜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在休息,昨天的狂歡慶典,大夥兒都玩得很晚,想必有些人直到早上才入睡。

也幸好研究所連續給他們放了兩天假,讓他們得以休息,不然今天肯定沒多少人能爬得起來。

食堂裡果然沒什麼人,季魚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便回宿舍看書。

快到中午時,莫菲菲終於醒過來。

她像遊魂一般飄出來,聞到廚房那邊飄來的食物的香味,頓時精神一振,探頭一看,發現季魚正在廚房裡熬粥。

“親愛的,你做了什麼,好香啊!”

莫菲菲問道,肚子應景地發出咕嚕聲。

現在已經是中午,對於一個處於消化係統良好階段的年輕女孩子而言,已經餓得不行。

季魚道:“我煮了白粥,燙了一道青菜,拌了點鹹菜,還有一份香煎牛舌。”

莫菲菲一聽,頓時精神大振,不用催就趕緊去洗漱,然後進廚房幫忙端菜。

白粥熬出米油,燙青菜加了醬油和蒜蓉,用熱油澆,鹹菜可口開胃,香煎牛舌肉香十足。

莫菲菲吃得非常滿足,捧著碗感慨地說:“季魚,你的手藝真好,這些家常菜做得非常可口。”

昨晚狂歡慶典時,她喝了不少酒,今天沒什麼胃口,正好喝粥養胃,再配上幾道開胃菜,有葷有素,真是滿足。

可以看出,季魚特地為她做的,讓莫菲菲感動不已。

“季魚,你真是太賢惠了,以後誰娶了你,真是有福了!”

“這可不行。”季魚開玩笑地說,“如果以後我要結婚,我是不會做飯的,讓男人來做飯!男人不會做飯,那就彆結婚。”

就像在季家,做飯的一般都是大伯,除非他實在忙,堂弟季丹風長大後,就是季丹風做飯。

家裡的女孩子都是很少做飯的,最多幫忙分擔些家務。

耳濡目染之下,季魚覺得,男人結婚後就應該做飯。

莫菲菲朝她豎起大姆指,“你說得對,憑什麼結婚後是女人做飯?這是一種誤區,男人也可以做飯,餐館酒店的廚師都是男人,證明男人就應該做飯。”

這話聽著有些強詞奪理,季魚笑個不停。

吃過午飯,季魚還做了兩杯開胃解膩的檸檬水。

兩人坐在一起喝檸檬水,莫菲菲興致勃勃地和季魚說起昨晚的慶典,他們玩到淩晨三點才回來。

“你沒去真可惜,真的很好玩,怪不得研究所要給大夥兒放假,讓我們儘情地玩,這也算是厄爾浦斯的特色吧,這裡的狂歡慶典真的很有特色,雖然那些怪物看著可怕了一點,但看久了,也就那樣……”

季魚無所謂地哦一聲,覺得一點也不可惜。

她其實有去玩,而且還有一個漂亮神秘的男人相伴,撇開其他的不談,其實昨晚她玩得也是挺開心的。

昨晚的經曆,就像是她平凡的人生中唯一的出格,算是難得的體驗-

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班,這一天季魚都沒有出門,窩在宿舍裡看書,或者和人聊天。

聊天對象是江逝秋。

其實季魚很不想和他聯係,覺得兩人應該算是萍水相逢,不應該繼續深入交往。但江逝秋好像很閒的樣子,時不時會給她發信息,和她聊天。

基於禮貌,季魚隻好回複他。

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開始聊個沒完沒了。

季魚有家人和朋友,但還沒哪個人像江逝秋這樣,可以閒得沒事乾和她聊個不停,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學習和工作,哪能像這樣一天到晚找人聊天。

季魚的性格其實有些被動,她更喜歡人際關係中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時各過各的生活,逢年過節時彼此問候一聲,很少會單純地和誰聊天。

江逝秋:【你明天開始工作了,是嗎?】

季魚看了一眼,回複:【是的。】

【工作辛苦了。】

【……】

【習慣這裡的生活嗎?其實厄爾浦斯很漂亮,是一個非常適合生活的地方。】

看到這條消息,季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今天又是一個陰天,陰翳沉沉的天空下,整個厄爾浦斯布上一種陰霾的氣息,雖然仍是鮮花簇錦,卻無端地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

季魚暗忖,陽光下的厄爾浦斯確實很漂亮,但一年中,隻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出太陽,實在不符合正常人心目中的理想居住地。

不過江逝秋是厄爾浦斯人,厄爾浦斯是他的家鄉,家鄉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都是特殊的。

季魚違心地附和他:【你說得對,厄爾浦斯非常漂亮。】

【真的?很高興你也這麼認為,我覺得你很快就會愛上這裡的,希望你在這裡住得開心。】

從這話裡行間中,能感覺到他的愉悅,以及有種迫不及待地想讓她愛上這裡的錯覺。

季魚覺得應該是錯覺。

江逝秋隻是基於對家鄉的熱愛,才會這麼說。

晚上九點,莫菲菲過來敲響季魚的房間門:“季魚,我的電腦壞了,借你的筆記本上傳些資料。”

她一臉煩躁,明天得找人幫忙修電腦才行。

季魚現在不用筆記本,讓她隨便用,自己坐在一旁,一手拿著本專業書,一手拿著手機,時不時回複消息。

見她忙個不停,莫菲菲好奇地問:“季魚,你和誰聊天呀?”

真難得,第一次見她捧著手機聊個不停。

季魚神色一頓,說道:“一個網友。”

“難得呀,你居然會和網友聊這麼久,是哪裡的網友?”莫菲菲隨口問道。

季魚道:“是厄爾浦斯的當地人。”

“真的?”莫菲菲感興趣地問,“是男是女啊?你們是從聊天軟件上認識的吧?我昨天也加了幾個厄爾浦斯的當地網友,不過現階段隻在問好的程度。”

季魚含糊地說了一個“男的”,便沒再多說。

等莫菲菲離開,季魚也結束聊天,繼續看書,直到時間差不多,去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睡前仍是彼此道了一句晚完。

今晚終於沒有莫名其妙的尖叫聲,季魚睡得非常安穩,翌日醒來時,精神十分不錯。

**

季魚開始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其實這邊的工作和國內沒什麼不同,季魚的工作經驗不豐富,現在仍是乾著助理的活。

不過助理之間也是不同的。

她被分到一位叫埃德蒙的教授身邊,這位教授的年紀不小,已經五十多歲,是一位資深的研究人員,研究所裡的人對他十分尊敬。

埃德蒙教授是個工作狂,一天窩在實驗室裡的時間非常長,有時候甚至直接住在實驗室這邊的休息室裡。

有這麼一個工作狂的上司,他的助理們自然隻能配合他。

埃德蒙教授身邊的助理不少,都是各國的精英,季魚隻能算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不過她做事細心嚴謹,上頭交給她的工作總能完美完成,很快就讓周圍的同事接納她。

工作一段日子,季魚已經和同事們熟悉了。

這日,結束一天的工作,時間已經不早。

季魚疲備地揉了揉發脹的腦仁,正準備下班,一個同事過來,說道:“麗薩,今天的工作日記給我。”

季魚將工作日記遞過去。

對方接過後,隨意翻了翻,讚歎道:“不錯,記得很細心,怪不得連教援都稱讚你。”

季魚保持微笑。

正說著,又有一名同事過來,笑著說:“麗薩,盧斯卡,明晚有一個聚會,你們要不要去?”

“薇薇安,是什麼聚會?”盧斯卡問道。

盧斯卡是一個棕發蜜膚的帥哥,容貌端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西方男性特有的性感魅力,聽說私生活非常浪蕩,經常將不同的女人帶回公寓。

薇薇安是個身材火辣的姑娘,紅發碧眼,性格熱情如火。

她笑道:“是艾琳娜舉辦的聚會,在西街的玫瑰酒館。”

“那行,我一定去!”盧斯卡馬上說。

薇薇安看向季魚,“麗薩呢?一起來吧,到時候來的同事很多,一起認識一下,你來這麼久,咱們應該給你辦個歡慶會的。”

話說到這裡,季魚自然不好拒絕,笑著說一定會去-

晚上和江逝秋聊天時,話趕話間,季魚不覺將這事和他說了。

【什麼聚會?】

季魚簡單地說了下。

這種聚會其實很普遍,聽說莫菲菲這段時間都已經參加過好幾場,反正下班後,如果沒什麼事,大夥兒都喜歡搞這個那個的聚會或派對。

莫菲菲交友廣闊,經常被邀請去參加各種聚會派對,晚上基本不在宿舍吃飯。

【玫瑰酒館的環境不錯。】江逝秋給她發消息,【不過晚上不要太晚回去,會有危險。】

季魚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她知道江逝秋是好意,也承這份情。

第94章

下班後,季魚換下工作服,將物品擺放好,便離開研究所的實驗室。

她先回宿舍換了一身適合參加聚會的衣服,一邊查看手機的消息,十分鐘前,盧斯卡和薇薇安都給她發了信息,問她什麼時候過去。

季魚一一回複完他們的信息,準備出門。

剛出門,正好遇到回來的莫菲菲,見季魚一副外出的打扮,她驚訝地問:“季魚,你要出門?”

這段日子,她已經摸清季魚的習慣,非常宅。

隻要不工作時,她就喜歡宅在宿舍裡,哪裡都不去,看看書,刷刷手機,很少會接受其他人的邀請,仿佛她來這裡就是為了工作的,工作之外的玩樂一律不參與。

她自己是個喜歡玩樂的,對季魚這種能宅得住的性格非常佩服。

季魚笑著道:“是啊,薇薇安邀請我去參加聚會,算是歡慶會吧。”

莫菲菲恍然,得知聚會在玫瑰酒館,讚許地說:“玫瑰酒館裡的食物和酒水都很不錯,那裡的環境也不錯,我前幾天也去過一次,研究所的人大多都喜歡在那裡舉辦什麼聚會,你可以嘗嘗那邊的食物。”

季魚笑著應下,問道:“你呢?今天還出去嗎?”

“出呀。”莫菲菲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長卷發,笑眯眯地說,“我今天也是有約的,托克約我今晚去喝酒。”

季魚眨了眨眼,問道:“菲菲,你和托克在交往嗎?”

最近隻要不是工作時間,莫菲菲經常和這個叫托克的外國男人一起出去遊玩,這種孤男寡女一起遊玩,很容易讓人多想。

“這倒沒有。”莫菲菲無所謂地說,“隻是有些好感,還要繼續看看。”

這裡的帥哥實在太多,她也有些挑花眼,反正對她有好感的帥哥那麼多,不必那麼急著挑對象。

季魚聽後沒再說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需要旁人說什麼。

和莫菲菲道彆後,季魚離開研究所。

玫瑰酒館在西街那邊,距離研究所有很長一段距離,得坐公交車過去。

厄爾浦斯雖然是個鎮,但它的麵積確實很大,小鎮分成東西兩部分,其中東街部分是以古建築為主,西街則是後來新擴建的商業區,那裡有不少娛樂場所。

為了方便小鎮居民出行,鎮裡也有公交車。

研究所在東街這邊,和西街相對,如果走路過去,起碼要走三、四十分鐘,當然是坐公交車比較方便。

季魚在公交車站等了會兒,就見一輛宛若十九世紀的蒸汽公交車開過來,非常複古的款式,和厄爾浦斯的建築很搭,並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這也算是厄爾浦斯的一大特色吧。

車上的人不多,季魚上車後挑了個位置坐下。

公交車走走停停,約莫十五分鐘左右抵達西街。

季魚下了車,又找人問了問,終於問清楚玫瑰酒館的位置。

已是華燈初上,西街這邊極為熱

鬨,玫瑰酒館所在的街道燈火輝煌,這裡整條街都是酒館,晚上是最熱鬨的時候。

季魚來到玫瑰酒館,剛要進去,就遇到捧著一束玫瑰花的尼克斯。

“麗薩,你也來了。”他驚喜地說,直接將那束玫瑰花遞給她。

季魚自然推辭,“謝謝,不必那麼客氣,我不需要……”

“這是薇薇安塞給我的,現在送你啦。”

尼克斯說著,拉著她進去。

季魚不太習慣被不熟悉的人碰觸,想要掙脫,但那隻拉著她的手力氣非常大,像鐵鉗似的,根本掙不開,隻能被動地被他拉進去。

酒館裡的人不少,放眼望去,都是年輕人,俊男美女非常多,他們正在肆意地喝酒聊天。

見尼克斯拉著季魚進來,不少人曖昧地看過來。

人群中的薇薇安招手道:“麗薩,你來啦,快過來坐。”

其他人朝尼克斯打趣,“尼克斯,你不會是發現麗薩小姐來了,特地去接她的吧?”

這裡不少人知道,尼克斯正在追求這位東方美人。

看好的人有,不看好的也有,大多數人都是起哄居多,賭尼克斯什麼時候能成功抱得美人歸。

季魚被尼克斯拉著坐下,手裡還捧著那束玫瑰花,聽到這些人的起哄,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雖然她知道這隻是一種打趣,他們並無惡意。

尼克斯笑著回了一句,給季魚遞了一杯啤酒,聽她說不喝酒,讓侍者換成果汁,同時還將一些小食遞過來。

季魚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我沒想到你也來參加聚會,我邀請你這麼多次,你一直都拒絕,我還以為你對這些聚會不感興趣。”他狀似無奈地抱怨。

他約了她很多次,每次她都很有禮貌地拒絕,並且借口很多。

季魚繼續保持禮貌性的微笑,手裡捧著一杯果汁,斯斯文文地喝著。

不少人的目光飄了過來。

酒館的燈光閃爍,她就像一尊東方瓷娃娃,精致、恬靜、纖柔、無瑕……讓人無端地想到,如果將她捧在手裡,那觸感一定非常棒吧。

人群中,金發的艾琳娜端著酒杯,目光飄過去,和身邊的人說:“很美味。”

“確實。”旁邊人附和,“很甜美的味道,她是我見過的東方人中,血液最純粹甜美的,我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嘗嘗味道。”

說著,他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不僅是他,周圍不少人都是如此,不過他們臉上的神色還算克製。

艾琳娜笑道:“不知道尼克斯能不能追求成功,如果不能……”

“那我去追求。”旁邊的一名英俊的紅發男人迫不及待地說,燈光下,那雙眼睛透著若有似無的血色。

馬上有人笑道:“哈哈,隻怕輪不到你。”

“就是,要不是尼克斯搶先一步,其實盧斯卡估計早就下手,畢竟他們都是埃德蒙教授的助理,每天都在一起工作,機

會比尼克斯要大。”

“尼克斯是不是太沒用了,都半個月,居然還沒追到手。”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尼克斯長得不差,是個英俊帥氣的陽光小夥子,能說會道,很多女孩子都吃這套,每次他追求女孩子時,不過幾天,對方就會淪陷。

然而這次,他居然花了大半個月也沒什麼動靜。

艾琳娜突然笑了,說道:“這不奇怪,聽說東方人比較內斂克製,特彆是有些東方女孩兒,是父母心中的乖寶寶,不喜歡猛浪的,越是猛烈的攻勢,越是讓她們退避。”

一群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尼克斯一直不成功,他就是太陽光開朗、太主動,使錯勁兒,讓這東方小美人一直拒絕。

“那就讓尼克斯放棄,讓我來吧。”一名戴著眼鏡,容貌斯文俊秀的男人說。

他很有自信,覺得憑自己的手段,肯定能將人追到手。

隻要能追到手……

其他人聽後哈哈大笑:“修斯,隻怕不行,尼克斯不會輕易放棄的,難得遇到味道這麼甜美的……誰不想咬一口呢?”

修斯失落地歎氣,端起一杯猩紅色的飲料一口飲儘。

如果湊近一些,便能聞到那屬於人血的腥味,然而在這群人眼裡,卻是無比的美味。

隻是再美味,也不如人體內在血管中流動的溫熱血液,那才是無上的美味。

“為什麼會有這種破規矩呢?”修斯小聲地嘟嚷,“必須要讓人類自願……或者與人類建立關係,才能吸血,這也太違背血族的本性。”

旁邊人聽到他的抱怨,聳了聳肩膀:“沒辦法,這是厄爾浦斯的規定。”

“那這條規定又是誰定的?”

規定一般都是有人來製定,又是誰製定這種離譜的規定?

“當然是……那位了。”

說話的人的目光抬頭,朝著小鎮的東邊看過去,眼裡流露出敬畏之色。

其他人突然安靜。

他們喝著杯中血色飲料,眼裡是深深的忌憚和敬畏,甚至都不太敢提及那位的名字。

當年的那位偉大的卡厄斯陛下……-

季魚微微皺眉。

酒館裡的氣味很雜,以醇厚的酒香為主,在那酒香中,又夾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這味道非常像人血。

奇怪,難道是有人受傷了?

季魚不著痕跡地查看,隻是酒館非常大,而且這裡的人很多,除了喝酒的人,中間的舞台上還有不少正在扭動身體跳舞的人。

雖然疑惑,不過她也沒想要深究,安靜地喝著果汁,再吃點東西。

薇薇安笑道:“麗薩,要不要去跳舞?”

季魚搖頭,表示不會。

“其實很簡單的。”尼克斯興致勃勃地說,“要不我教你吧。”

眼看他伸手過來,季魚眼疾手快地將手中的那束玫瑰

花橫過去,露出禮貌性的微笑:“謝謝,我對跳舞沒興趣。”

尼克斯被玫瑰花擋住了手,上麵的刺甚至紮到他的肌膚。

當然,這點刺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拒絕,當然他也可以直接拉著她上去,憑這東方女人的力氣,根本無法拒絕自己。

但是……隻怕回去後,她估計再也不會給他好臉色,更不用說答應他的追求。

酒館裡有不少人對這位東方美人感興趣,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若有似無的視線,一旦她露出不情願的神色,肯定會有英雄救美,並讓他出局。

如果不是在厄爾浦斯……

尼克斯舔了舔有些發癢的牙齦,唇內兩顆尖牙若隱若現。

可惜這裡是厄爾浦斯,若不然早就得手了。

他用舌尖頂住蠢蠢欲動的尖牙,麵上若無其事地道:“是嗎,那你喜歡什麼?”

季魚從容地說:“其實我喜歡冥想。”

“冥想?”

不僅尼克斯愕然,其他豎起耳朵的人也是一臉懵,冥想是什麼東西?是他們想的那種嗎?

“是啊。”季魚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冥想能讓人清空雜念,排除體內的雜質,使靈台清淨,靜能生定,不動念、不動欲、不動情,方能有所成,冥想是一種極為重要的養氣功夫……”

一番話下來,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

這個東方美人是不是……在胡說八道?可她又說得很正經的樣子,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甚至有不少“人”暗忖,難道這就是她的血特彆純粹美味的原因?

季魚這番話成功地讓尼克斯暫時息了繼續和她糾纏的念頭,轉頭找人去喝酒。

至於其他人也若無其事地喝酒。

見尼克斯不來煩她,季魚平靜地繼續吃東西,填飽肚子。

很快又有人過來,要拉她喝酒,季魚一律以不能喝酒為由拒絕。

“我對酒精過敏。”

這個理由讓人無話可說,總不能明知道她酒精過敏,還硬要她喝吧?到時候要是鬨出人命可不好。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眼看快要到九點,季魚打算回去了。

這酒館裡一直有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聞得久了,實在是泛惡心。

尼克斯不知道去哪裡了,可能是因為在她這裡討不了好,被掃了麵子,很快就找人去跳舞喝酒,沒有再糾纏在她身邊。

季魚起身離開時,看到那束玫瑰花,想了想將它一並帶走。

她和薇薇安打了聲招呼,便離開酒館。

有人要挽留她,季魚以身體不舒服為由,笑著拒絕他們的挽留,雖然確實有些不給麵子,但不知為何,這些人居然都沒有生氣-

走出酒館,一陣夜風吹來,帶來一股陰冷的氣息。

季魚摸了摸手臂,白天難得出太陽,溫度很舒服,所以她出來時穿的衣服並不多,現在才發現,晚上居然還是挺冷的。

應該帶件外套過來的。

在心裡嘀咕著,季魚離開酒館的街道,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公交車站離玫瑰酒館有一段距離,要路過三條街。

季魚一路穿行,周圍的行人漸漸變少,等她到公交車站,這邊居然已經沒什麼人。

路燈將她的身影拉長,顯得有幾分清寂。

季魚站在公交車站裡,耐心地等待公交車過來,同時拿出手機查看消息,一一回複消息。

夜風吹來時,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飄入鼻息。

季魚神色一頓,捏住手機,警惕地轉頭。

公交車站對麵有一條巷子,巷子裡的路燈可能壞了,漆黑一片。

季魚盯著那邊,總覺得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讓她毛骨悚然。

她定定地站在那裡,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條黑暗的巷子,握住手機的手越來越緊……

在她的注視下,一道黑影從巷子裡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啪的一聲,巷子口前的一盞路燈突然熄滅。

季魚卻覺得心跳越來越快,那股腥臊味越發的濃鬱清晰,令她難受得想吐。

這氣味和狂歡節日那晚差不多。

她想也不想,轉身就朝著玫瑰酒館的方向跑過去。

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街道上響起,季魚隻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某種危機感讓她繃緊神經,身體如同一條繃到極致的弦。

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逐她。

雖然她沒有回頭,卻知道有東西緊追不舍,空氣中的腥臊味濃鬱得讓她的胃在翻騰。

突然,有什麼東西疾飛過來纏上她的腳,那濕濡黏膩的觸感,就像鼻涕蟲。

季魚的腳被扯住,身體趔趄著朝前摔去。

她摔得很重,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明明心臟在劇烈地鼓動著,卻仍是能聽到身後傳來的粗重的喘聲,離她越來越近。

就在她掙紮著爬起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像是什麼沉重的東西狠狠地砸落在地。

那股迫在眉睫的危機感也緩和不少。

“你沒事吧?”

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接著季魚發現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第95章

身體懸空而起時,季魚下意識地伸手攀住抱著她的人,以防摔倒。

一道帶著玫瑰冷香的氣息襲來,驅除了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臊味。這氣息有些熟悉,好像曾經在一個人身上聞過……

季魚抬頭,看清楚抱著她的人。

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張精美到妖異的臉龐映入眼簾。

“江逝秋?”她呐呐地喚了一聲,顯然沒想到救自己的會是他。

雖然隔了將近半個月不見,季魚對這人仍是記憶深刻,畢竟這張臉實在長得太好看,甚至連他身上那種玫瑰的冷香也像是刻入印記之中,隻要偶然嗅到時,就算看到玫瑰花也會忍不住想到他。

他身上的氣息獨成一個世界,隻要靠近些許,就能嗅到。

江逝秋嗯一聲,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季魚剛要說沒事,就想起剛才追擊自己的東西,條件反射地要探頭去看,一隻手卻按住她的腦袋。

“彆看。”

她聽到他這麼說,甚至那隻手將她的臉按在他懷裡。

他身上的玫瑰冷香充斥在呼吸間,也讓她翻騰的胃漸漸地緩過來,不再惡心得難受。

季魚從來不知道,原來玫瑰香這麼好聞,以前她也聞過一些玫瑰類型的香水,但和他身上的味道不同,玫瑰向來代表的是熱烈的愛情,是芬芳甜蜜的。但他身上的玫瑰花香居然是偏向一種冷調的,冷冷地拒人千裡之外,正如他這個人,與他居然十分契合。

季魚不禁想起他每天早上給她發早安時附帶的圖片,總會有一支含著露水的玫瑰,看來他很喜歡玫瑰花,連身上的氣息都是這種味道。

季魚胡思想亂著,被他以一種強勢又不失溫柔的力道按住,無法回頭查看追擊自己的是什麼東西,爾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種粗重的喘聲。

如果先前逃亡時那粗重的喘聲聽著像是某種怪物興奮的聲音,那麼現在的喘聲是帶著痛苦的。

那東西被製住了嗎?

正當她這麼想著時,一道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先生,已經解決了。”

感覺扣住她腦袋的那隻手鬆開,季魚轉頭看過去,先是看到不遠處的一道人影。

看清楚那人時,季魚愣了下。

這是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就像是要即將上台表演鋼琴的少年表演者。

少年有一頭金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姿態恭敬,微微垂首,從那低垂的五官和輪廓能看出,這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

季魚一時間有些迷糊,這少年是誰,為什麼要叫江逝秋先生?他說的“解決”是什麼意思?

沒等季魚弄明白,就聽到江逝秋問她:“你能走嗎?”

確認安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季魚的雙腳剛及地,左邊的腳踝猝不及防傳來一陣刺痛,她倒吸口氣,身體不覺往旁歪倒。

江逝秋眼疾手快扶住她,看她皺起臉,雙眼湧起霧氣,一顆心也提起來。

“怎麼了?”他有些焦急地問。

季魚可憐巴巴地說:“腳扭到了……”

其實不隻是腳,剛才摔得不輕,現在她隻覺得渾身都在疼,很多地方火辣辣地痛著。她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在鄉下和小孩子瘋玩外,已經很久沒摔得這麼重,那真是玩命地摔。

剛說完,就見他蹲下身,查看她的腳。

雖然已經四月底,厄爾浦斯的氣溫明顯比同緯度的其他地方要偏低,季魚身上穿著的是長袖春衫,下麵是一條格子長裙,腳上穿著一雙坡跟的黑色小皮鞋,以及白襪子。

此時他的手隔著襪子,輕輕地按住她左邊的腳踝。

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襲來,季魚差點站不住,隻好伸手扶著他的肩膀穩住自己。

她疼得雙眼含淚,注意力都在疼痛的腳上,以至於沒有看到旁邊那個看似恭敬的少年正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先生居然宛若謙卑地單膝半蹲,為一個人類查看腳傷……

江逝秋檢查過後,說道:“扭傷了,得上藥才行。”

他嗅聞到她身上還有血腥味,非常甜美純粹,仿佛是這世間最誘人的味道。

她應該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

季魚忍住疼,說道:“謝謝你,麻煩你先將我送回研究所……”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身體再次騰空而起,被人抱了起來。

季魚:“……”

江逝秋柔聲安撫地道:“我先帶你去上藥吧。”

季魚很想說點什麼,又聽他繼續說:“還有剛才的事,想必你應該想知道。”

聞言,季魚選擇閉上嘴巴。

她確實很想知道,經曆了剛才的逃亡,肯定要弄清楚是什麼東西在追逐她,以後儘量規避這樣的危險,她可不想糊裡糊塗的,什麼都不知道,讓自己日日夜夜陷入對未知的恐懼中。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對江逝秋有一種本能的信任。

非常奇怪,明明她覺得他是危險的,又莫名地信任他。

或許也是剛才他救了自己,他有能力解決那些危險的東西,跟在他身邊明顯應該是安全的……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算計的,明顯他比自己更有錢,長得更好看,要算計也是她去算計他吧?

江逝秋抱著她朝公交車站走去。

季魚往周圍看了看,自然什麼都沒有,隻隱約看到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灘黏稠的液體,散發一股極為刺鼻的味道,聞到那味道,胃部又開始翻江倒海。

“那東西……”

“不用管。”江逝秋說,“會有人來處理。”

說話間,他已經抱著她來到公交車站附近,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季魚瞄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絕對買不起、也坐不起的豪車。

這時,便見先前那穿著西裝的少年過來,恭敬地打開車門。

江逝秋將她放進車裡,然後也跟著坐上車。

西裝少年則拐到前麵的駕駛座,將車啟動。

瞬間,季魚的注意力落在那少年身上,遲疑地說:“這個,他還沒成年吧?有駕照嗎?”

聽說在國外,十六歲就能開車,不過必須要有一個有駕照的人陪同。

隻是這少年怎麼看,都沒有十六歲吧?雖然看著挺高的,可身量很單薄,讓人一看就覺得年紀很小。

外國小孩普遍發育比較早,說不定真實年齡比外表還要小。

駕駛位置上的少年沉穩地開車,好像沒聽到她的話。

江逝秋安撫地道:“放心,莫桑德已經成年。”

季魚哦一聲,又瞅了瞅前麵,從車內的中央後視鏡看到開車的少年的模樣,那張臉確實非常稚嫩,長相如想像中那般好看,屬於少年人特有的雌雄莫辯的漂亮。

不過他的神色很沉穩,眉眼鋒利,與那張稚嫩的臉龐形成對比,十分違和。

約莫二十分鐘,抵達郊外的一個莊園。

車停下來,江逝秋下了車,季魚正想跟著下去,哪知道他彎身將她抱下車,抱著她進入前麵的建築。

季魚有些窘迫,長這麼大,她還沒被誰這麼公主抱過,看對方輕鬆的樣子,仿佛她沒什麼重量。

進門是一個寬敞豪華的大廳。

屋子裡沒有人,空蕩蕩的,透露出一種清冷的氣息,仿佛沒什麼人居住。

季魚隻是看一眼,便禮貌性地垂下目光,沒有多看。

她被江逝秋放到大廳的沙發上,接著就見他提著一個醫藥箱過來。

大廳裡的光線亮如白晝,季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這也是第一次,她在光線如此明亮的地方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的肌膚很蒼白,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而是一種沒有絲毫瑕疵的白,並不顯病弱。

冷白色的肌膚,襯得他的眉眼和頭發越發的黑,如同一幅潑墨畫。

看到他,季魚的心口又控製不住開始亂跳起來。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產生綺念的男人。

“你腳上的傷需要處理,我要給你上藥,你先將鞋脫下來。”他禮貌性地說。

季魚輕輕地應一聲,彎腰將左腳的鞋襪脫下,同時將裙擺微微往上提了提,露出纖細白晳的小腿。

腿肚上有一道長長的擦傷,正在沁著血珠子。

鮮甜的血腥味在屋子裡彌漫。

端著茶點出來的莫桑德腳步一頓,嗅聞到空氣中那股腥甜的味道,牙齦開始發癢,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季魚沒注意到莫桑德的異樣,看到腿間的擦傷,沒什麼意外。

她的目光落到腳踝上,果然看到那隻腳又紅又腫,像饅頭似的,碰一下就鑽心的疼。

今晚實在倒黴,莫名其妙被追逐,甚至連追逐她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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