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逝秋輕柔地為她處理
腳上的傷,全程神色都很淡定,專業得就像是一名醫生。
處理完腳上的傷後,他問道:“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季魚想了想,將裙子拉高,露出右邊的膝蓋,膝蓋也磕傷了,整個膝蓋骨都浸著血,黑紅黑紅的,她的皮膚白,更顯得觸目驚心。
看到這道傷,江逝秋眼裡露出心疼,動作越發的輕柔。
除了腳上的傷,她的手掌和手肘處也有不同的摔傷,江逝秋都為她處理了。
“還有其他的傷嗎?”他詢問,“我可以叫個女仆過來給你處理。”
怕她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傷,礙於自己是異性不好處理,他非常體貼地詢問。
季魚感覺了下,說道:“應該沒有了。”
當時是直接朝地麵摔過去,手腳的傷比較多,其他地方還算好,穿著的春衫不算太薄,能抵禦些許摩擦。
處理完她身上的傷,江逝秋將醫藥箱收起,然後坐下來。
他將桌上的一杯熱牛奶遞過去,說道:“喝點。”
牛奶的溫度剛好可以入口,絲滑香醇,帶著微微的甜,讓人的精神緩和下來。
季魚捧著牛奶喝了大半杯,身體漸漸放鬆。
她開口問道:“剛才那個是什麼東西?”
江逝秋坐在旁邊的位置,兩人相隔的距離並不遠,季魚甚至能嗅聞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玫瑰冷香。
他並沒有回答,而是說:“你是研究所的人,應該知道研究所研究的一些項目吧?”
季魚神色一頓,捧著牛奶杯的手漸漸收緊。
她當然知道。
研究所隸屬羅普生物藥業公司,聽說厄爾浦斯這邊的研究所的一些研究項目與未知的神秘生物有關。
季魚目前隻是一個小助理,在實驗實裡乾的活比較雜,更深入的東西不是目前的她能接觸的。
是以她也不清楚研究所裡研究的是什麼生物,是不是真的有未知的生物。
“我……”季魚遲疑地說,“我其實也不太清楚,隻聽說研究一些未知生物……真的有未知生物嗎?”
“有!”江逝秋肯定地說。
“那……”
“今晚襲擊你的就是一個未知的生物。”江逝秋頓了下,又添一句,“或許你們習慣將它們稱為怪物。”
季魚的腦袋有些空白,瞬間想到狂歡日那晚,街上到處亂跑的怪物,它們實在太真實,真實到讓人害怕。
她張了張嘴,困難地說:“就像狂歡日那晚出現在街上的怪物……”
江逝秋一雙眼睛默默的凝視她,眼裡露出些許憐惜的神色,“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雖然他沒說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已經變相地證明,那些看起來真實無比的怪物中,可能有真的。
季魚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她甚至控製不住地回憶起狂歡日那晚在街上看到的怪物,忍不住猜測到底哪隻是真的,是路過的那半人半蟲的怪物,還是拖著蛇尾的妖豔女人,或者長著山羊頭的……
“阿魚,彆怕!”江逝秋溫聲說,“厄爾浦斯有守護者,不會讓它們大肆傷害人類的。”
季魚抬起蒼白的臉看他,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
第96章
這麼一折騰,時間已經不早。
雖然今晚受到極大的刺激,然而季魚也沒忘記這裡是彆人家,準備回研究所。
不管如何,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還是這麼危險的地方,她現在心裡充滿不安和防備,隻覺得這個叫厄爾浦斯的地方,哪裡都不安全。
這一刻,季魚甚至產生一種衝動,離開厄爾浦斯,馬上回國,回到親人身邊。
江逝秋道:“阿魚,不如今天住下吧。”
他看起來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口吻隨意淡然,似乎兩人是認識許久的朋友。
“你現在受了傷,腳也不方便,回研究所那邊的話,沒有人照顧你吧?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回去,你身上的傷明天還要換藥。”
他說得合情合理,非常為她考慮。
季魚頓時噎住,因為他說得太對了。
雖然有宿友,但莫菲菲今晚有約,加上明天是休息日,隻怕她今晚不會回來,甚至可能明天也不會回宿舍。
這半個多月,季魚已經摸清楚莫菲菲的生活習慣,隻要是休息日,她一般都不會在宿舍待著,她的交友廣闊,是個社牛一樣的人物,下班後總有各種聚會和約會。
相比之下,她的生活非常規律且單調。
然而季魚仍是不太願意,說道:“不用,太打擾了……”
“沒什麼打擾的。”江逝秋語氣很溫和,“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有什麼打擾的?”
季魚又一次噎住,疑惑地想,他們什麼時候變成朋友?她怎麼不知道?
“我們認識半個多月,每天都在聊天,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不是麼?”江逝秋理直氣壯地說,然後又有些低落,“還是……你覺得我們不是朋友?覺得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
或許人長得好看確實非常占便宜,當他露出這種略帶些許憂鬱神色時,讓人一顆心都為之擰緊,甚至覺得讓他露出這樣憂鬱的人真是該死啊!
怎麼能讓他如此難過呢?
季魚覺得自己又開始色令智昏,腦袋發脹,回過神時,已經答應他的邀請。
察覺自己不爭氣,她後悔得不行,當即就想表演一個反悔。
江逝秋高興地說:“真是太好了,這樣我也放心了,我真的擔心你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萬一傷上加傷怎麼辦?莊園裡的人不少,有我和莫桑德,還有很多仆人,有什麼事你可以叫我……”
季魚到嘴的後悔再次咽下去。
看到他臉上不加掩飾的愉悅,還有這直白的關心,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愧意。
或許江逝秋真的是將她當成朋友來看待,是真心實意為她著想,加上今晚她遇到這些事,還是挺令人同情的,他隻是基於關心她,才會邀請她住下。
說起來,江逝秋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今晚要不是他出現得及時,隻怕自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她不應該這麼防著他。
季魚想到這裡,終於說道:“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江逝秋含笑道,“你能留下,我很高興!平時莊園很安靜,我也不太喜歡出門,隻有莫桑德他們,你是這裡的第一個客人呢。”
季魚愣了下,“真的?”
雖然是夜晚,剛才下車時,借著周圍的路燈,仍是能看出這莊園非常漂亮。
這樣漂亮的地方,平時居然沒有客人拜訪?
“是啊,其實我沒有家人,也不喜歡交際,沒什麼朋友……阿魚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因為祖母的原因,我一直很喜歡東方文化,所以遇到阿魚你時,我是真的很開心……”
江逝秋不疾不徐地說,頃刻間便建立一個“孤家寡人”、“向往東方文化混血兒L”的形象,這偌大的莊園裡,隻有管家和仆人,他一個人默默地孤獨生活。
實在太可憐了。
端著切好的水果過來的莫桑德默默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兩人,目光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先生和神色越來越柔和的人類姑娘身上轉了轉。
看樣子,這個人類姑娘已經徹底心軟。
剛出社會不到一年的年輕人,總是比較天真單純,還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容易被某些話術所影響。
其實先生也不算胡說八道,他確實沒有家人,平時也不喜歡交際,無聊時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沉睡,醒來也是一個人待著,對外界的一切毫無興趣。
這是先生第一個感興趣的人類,第一個主動接觸帶回來的人類。
季魚總算明白江逝秋那句“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的意思。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這段時間,江逝秋每天都有那麼多閒時間給她發信息,因為他確實很閒,也確實將她當成朋友。
按江逝秋的意思,他從小在厄爾浦斯長大,隻有祖母一個親人,和祖母相依為命。
後來祖母去世,隻剩他一個人守在莊園。
他不喜歡出門,也不怎麼喜歡和人交際,平時沒事時一般都是待在莊園裡,非常孤獨。
直到他遇到來自東方的季魚,看到她就想到已逝的祖母,對她一見如故。
他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姑娘,想和她成為朋友。
所以當時才會冒味地過來打擾。
季魚心裡熱呼呼的。
她有些理解他的心情,就像她在異國他鄉,周圍到處都是外國人,說外語的人,突然遇到一個會說母語的人時,那種驚喜的心情難以言喻,忍不住就會多注意幾分。
見莫桑德切了水果過來,江逝秋熱情地招呼她吃水果,問道:“阿魚,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季魚趕緊說,“我先前在酒館裡吃過了。”
江逝秋麵露詫異之色,“你先前是去酒館?”
“是啊。”季魚說,“我今晚去參加同事舉辦的聚會,看時間差不多,就準備回去休息,其實九點鐘還算早的吧?”
要是在國內那些繁
華的城市,九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
至少季魚所在的城市的夜生活很豐富,九點鐘的夜市才開始,放假的時候,她經常帶兩個堂弟堂妹一起逛夜市,逛到十二點回家也是常事。
正是如此,所以她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危險,厄爾浦斯最後一輛公交車時間是十點半,明明還是挺早的。
哪知道還是遇到危險。
想到這裡,季魚臉色有些難看。
江逝秋安慰道:“九點確實挺早的,這不是你的錯,隻是你今天比較倒黴,遇到那隻怪物。”
季魚心裡有些忐忑,“這樣的怪物是不是很多?”
“其實也不算多。”他安撫道,“它們隻在夜間出行,一般白天時不會出來,而且夜晚會有守護者巡邏,不會讓它們輕易傷害人類。”
所以,就是她倒黴了?
季魚一時間也不知道自認倒黴,還是驚懼於這個小鎮居然有可怕的怪物。
“對了,守護者是什麼?”季魚好奇地問。
她已經聽到他兩次提起這個守護者了。
這小鎮有怪物,但有守護者,這麼看的話,好像也不算太可怕?應該吧?
江逝秋溫聲道:“守護者就是擁有某種特殊力量的人,是那些怪物的克星,他們可以輕易殺死怪物,或者轄製它們,不讓它們傷害人類。”
這話裡透露的信息太多,季魚一時間怔住。
“特殊力量?什麼特殊力量?”
“就是力氣比較大。”
“沒了?”
“沒了。”江逝秋笑道,“力氣大就夠了,不是有句話,一力降十會嗎?”
季魚勉強接受這個說法,又有新問題:“那些怪物是哪裡來的?”
“其實它們原本隻是普通的動物,被一種黑暗力量改造而成,就變成外表畸形的怪物。”江逝秋解釋道,“厄爾浦斯不是有很多宗教嗎?它們和鎮裡的宗教信仰有關……”
季魚聽得一愣一愣的,隻覺得以往二十多年的認知完全被顛覆。
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居然有不科學的東西。
怪物出現了,然後又有力氣大的守護者出現了,維護著世界的和平穩定,讓人類以為自己生活在正常的世界裡。
季魚問:“江逝秋,你也是守護者嗎?”
所以他才會來得這麼及時救了她。
江逝秋神色一頓,說道:“唔,算是吧。”
“怪不得你的力氣這麼大。”季魚一臉恍然,先前他抱起她時,那副輕鬆的模樣,一點也不吃力。
江逝秋臉上露出笑容,“嗯,我的力氣確實很大,還有你也不重。”
安靜地佇立在一旁的莫桑德不禁垂下眼,不忍直視。
先生您這樣胡說八道,真的不怕以後收不住場嗎?
**
時間差不多,季魚開始泛困。
她是個作息很規律的人,晚上過了十
點半,就準備要上床睡覺。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多,早已經過了她平時睡覺的時間,再加上剛才受了一番驚嚇,又經過江逝秋的一些解惑,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不覺開始泛困。
江逝秋和她網聊大半個月,早就摸清楚她的作息,見她泛困,體貼地說道:“阿魚,我送你去休息。”
說著起身,將她抱了起來。
他做得太自然,季魚到嘴的話再次咽下。
江逝秋將她抱到三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很大,裝飾很溫馨。
江逝秋將她放下,說道:“你身上的傷不能碰水,今晚就彆洗澡了,可以擦一下身體,我叫人過來幫你。”
季魚說了一聲謝謝。
“不用謝。”他笑著說,“我們是朋友。”
目送他走出去,季魚在心裡反複“咀嚼”朋友這兩個字,突然有些羞愧。
如果江逝秋真的是厄爾浦斯裡具有特殊能力的守護者,這樣的身份極為特殊,那麼他確實沒有必要來欺騙她,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基於真心的,是真的將她當成朋友。
可她一開始對他抱有防備,直到剛才還懷疑他。
很快就有一個女仆打扮的女孩子過來。
這個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像洋娃娃似的,身材嬌小,看著不超過一米六,笑容也很甜美親切。
她笑眯眯地用英文說:“麗薩小姐,我抱你去衛生間。”
季魚:“……”
被一個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女孩子抱起時,季魚木著臉,暗忖不會這個叫安娜的女仆,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吧?
不過,這種有特殊能力的人會去當仆人嗎?
在安娜的幫助下,季魚簡單地擦乾淨身體,換上柔軟舒服的睡裙。
睡裙的款式是中世紀的古典設計,布料格外柔軟,一摸就知道價格不菲。
事實上,這莊園裡的東西沒一件是簡單的,和厄爾浦斯一樣,極具中世紀的中典氣息,能擁有這樣一個莊園,隻怕主人的身份也不簡單。
等季魚坐到床上,門口響起敲門聲。
她說了一句請進,便見江逝秋推門進來,他手裡端著一杯牛奶。
“阿魚,喝杯牛奶再睡吧,有助睡眠。”江逝秋說道,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擔心她晚上會做噩夢。
季魚看著端著牛奶進來的男人。
他似乎很喜歡暗色係的衣物,第一次見麵時穿的是黑色風衣,先前穿的也是黑色的皮製大衣,現在換上比較休閒考究的暗紅色襯衫、黑色長褲,更襯得他長身玉立,優雅神秘。
季魚接過牛奶,朝他說了一聲謝謝。
等她喝完,他接過牛奶杯,用一種格外溫和醇厚的聲音說:“阿魚,今晚做個好夢。”
季魚抬頭望著他,說道:“謝謝你,江逝秋!還有,謝謝你今晚救了我。”
江逝秋笑道:“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而且我們是朋友。”
他話裡的意思,救她是因為他是厄爾浦斯的守護者,應該的,照顧她則是因為她是他的朋友。
季魚心裡還是很感激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好像一直在叫她“阿魚”。
會這麼叫她的,隻有家人和比較親密的朋友,其他人一般都是直接叫她“季魚”或是“小季”。
季魚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他叫得太過自然,她居然也沒什麼反應。
難道她的潛意識裡,也將他當成朋友,所以才會對這稱呼習以為常?
懷著某種複雜的心情,季魚默默地躺下。
床墊很柔軟,被褥很溫暖,摸起來麵料非常舒服,躺在那裡,就像被柔軟的雲朵包圍,讓人有一個好睡眠。
當然,讓季魚比較在意的是,被子上有玫瑰的冷香,這味道和江逝秋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就連她身上的睡衣,也沾了些玫瑰的冷香。
難道這莊園裡的衣物被單都是特地薰這種玫瑰香的嗎?
今晚過得太刺激,季魚實在累得不行,很快就在胡思亂想中漸漸地睡去。
第97章
季魚以為晚上會做噩夢,她都做好心理準備。
結果噩夢沒來,反而做了一個綺念叢生的夢,夢裡和她糾纏的男子親昵地將她摟在懷裡,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和臉上的汗水,沙啞纏綣地叫她“阿魚”……
季魚感覺夢裡的自己對他十分依賴,雙手摟住他汗濕的臂膀。每一次,她都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是誰。
直到天色快亮,她終於看清楚夢裡男子的臉,一張昳麗到妖冶的臉龐……
季魚瞬間嚇醒了。
她撐著臉,忍不住發出一道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絕望的呻|吟聲。
她一直都知道,江逝秋那張臉對她的衝擊性非常強,每次直麵他時,總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正是如此,所以她實在不願意與他過多接觸。
可是她沒想到,刺激會這麼大,大到晚上居然做了一個和他有關的綺夢。
幸好江逝秋不知道,否則還真是沒臉見人。
季魚滿腹愁腸,連敲門聲都沒聽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敲門聲很有節奏,一下一下的,像是在試探。
“請進。”她說了一聲。
當門被人推開,看到踏著晨光走進來的男人,季魚頓時有些後悔,應該當作沒聽到的。
剛做了那種夢,現在麵對夢裡的另一個主角,她渾身不自在。
江逝秋一無所覺,先是和她道了一聲早安,笑著說:“你每天早上都是這個點醒來,我想你這時候應該醒了。”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極為細心的人,從兩人聊天的內容中推測出她的某些習慣和作息時間。
他知道她是一個生活作息很規律的人,不管晚上多晚睡覺,第二天都會準時起床。
江逝秋又問:“你的身體怎麼樣,難受嗎?”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季魚就覺得渾身骨頭都酸痛難耐,像是跑了一個馬拉鬆。
這是昨晚那一摔的後遺症,當時摔得實在太重,隻怕還要緩個幾天才能緩過來。那些擦傷更是難受,火辣辣地疼著。
江逝秋見她臉色不好,知道她難受,說道:“等會兒我讓人給你推拿一下,可以緩解酸疼。”
季魚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了。”
他笑著說一聲不麻煩,探臂將她抱起來,抱到衛生間裡。
直到季魚坐在衛生間一張專門給殘疾人準備的椅子上,人還有些懵,下意識地問道:“那個,安娜呢?”
看他還熱心地幫她裝水擠牙膏,她實在不好意思,想讓安娜過來。
“安娜有事,沒空過來。”
聞言季魚不吭聲,她畢竟是客人,客隨主便,不好說什麼。
江逝秋給她擠好牙膏,又將毛巾等洗漱用品放到一旁她可以伸手拿到的地方,然後禮貌性地出去,說道:“我就在外麵,有什麼事可以叫我。”
季魚:“……”
季魚在衛生間裡磨蹭了約莫二十分鐘,終於朝門口叫了一聲。
江逝秋進來,臉上並無任何不耐煩,似乎隻是等了幾分鐘,將她重新抱回房裡,房裡已經準備好衣物。
在他出去後,季魚默默地換上莊園為她準備的衣物,是一條淡藍色的裙子,外麵還有一件披肩。
這裙子好像是某個國際品牌,季魚的物欲需求不高,不太關注衣服的牌子,沒放在心上,隻覺得麵料摸著很舒服。
等她穿好衣服,江逝秋進來將她抱出去。
季魚全程都很不好意思,小聲地說著謝謝。
“不用謝。”他的語氣仍是那般溫和,帶著安撫人的力量,“你受傷了,行動不便,照顧你是應該的,我們不是朋友嗎?”
一句“朋友”讓季魚無話可說。
就算是朋友,他做得也足夠多,足夠好,讓她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他。
江逝秋將她抱到樓下的餐廳。
餐桌上已經擺了不少的食物,以中式早點為主,還有西餐,豐富得像在過節。
江逝秋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讓廚房什麼都做一些。”
“謝謝。”季魚再次感激地說,“其實我都可以的。”
兩人坐下吃早餐,江逝秋很照顧她,問她喜歡吃什麼,幫她拿到麵前,甚至很熱情地投喂她。
季魚覺得他就是在投喂,她也有證據。
不過莊園廚師的手藝確實棒,中餐做得非常地道,是她來到厄爾浦斯後吃過最正宗、最美味的一頓,格外滿足。
人的食欲一旦被滿足,意誌力便會被瓦解,變得非常好說話。
季魚的心情很不錯。
吃過早餐,江逝秋將她抱到大廳的沙發上,拿出醫藥箱,給她處理身上的傷。
經過一個晚上,腫起的腳踝消了不少,沒那麼疼。倒是腿肚和膝蓋上的傷,經過一晚的醞釀,越發的青紫腫脹,格外的猙獰恐怖。
季魚都有些不忍直視。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江逝秋為她上藥時,動作很輕柔,仿佛怕弄疼她,一直問她疼不疼。
“還好。”季魚輕聲說,“你的藥很有用,隻是看著可怕,其實沒有那麼疼了。”
江逝秋鬆了口氣,“那就好。”
上完藥後,江逝秋說:“今天的天氣不錯,我帶你到外麵逛逛吧。”
聞言,季魚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今天是一個陰天。
陰沉沉的天空下,世界仿佛蒙上一層陰翳,再美好的風景也要打一個折扣。
這叫天氣不錯?
雖然心裡腹誹,不過她仍是感謝他的好意,清了清喉嚨說:“那個,不必了,我想先回研究所。”
沒想到她會提出告辭,江逝秋臉上的笑容微斂,默默地看著她。
季魚不太敢看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狼心狗肺,人家對她這麼好,她卻迫不及待地要離開……
不對不對
,不能這麼想!
這畢竟是彆人家,就算是好朋友,這麼隨意地打擾也不好。
好半晌,江逝秋的聲音響起:“今天是周六,你回去也是一個人,身上還有傷,不如先在這裡住下吧。”
季魚:“……”
莫名的,她心裡湧起一種“就知道會這樣”的心情。
江逝秋來到她麵前,迫得她不得不正視他那張臉。
他的雙眼專注地凝望她,溫聲說:“好嗎?再住兩天,不然我實在不放心,會一直記掛著你……”
季魚:“……”-
季魚坐在一張輪椅上,被江逝秋推著在莊園裡逛時,還是沒想明白,怎麼又糊裡糊塗地答應了呢?
輪椅是莫桑德推過來的,是特地為自己準備的。
不過很快,她就被莊園的那一片玫瑰花吸引。
不管是什麼花卉,當它們成片地生長,形成一片花海時,是那樣的壯觀美麗。
季魚也被莊園裡的一片玫瑰花海驚豔到,驚訝地說:“這麼多玫瑰花……很難打理吧?”
“還好吧。”江逝秋隨意地說。
季魚頓時明白了,這萬惡的有錢人,打理一片玫瑰花海有什麼困難的。
陰翳的天色下,玫瑰花嬌豔欲滴,生機勃勃。
季魚想到他發給她的圖片,很多都和玫瑰花有關,看來他真的很喜歡玫瑰花,不僅喜歡用玫瑰香水,連莊園裡都種著這麼一大片的玫瑰花田。
穿過玫瑰花田,又在附近逛了逛,直到時間差不多,江逝秋推著她回去。
剛進門,就見到莫桑德。
他依然穿著西裝,戴著白手套,一頭金發梳成大背頭,打扮得老氣橫秋,就像某些電影裡的管家形象。
隻是這張臉太過稚嫩,像還在上學的青少年。
季魚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莫桑德端了兩杯果汁過來,詢問他們午餐想吃什麼,其實問的是季魚。
人類姑娘第一次來莊園作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季魚道:“都可以。”作為客人,她也不好意思太挑剔。
“做中餐吧。”江逝秋吩咐道。
莫桑德應了一聲,默默地退下。
季魚望著莫桑德的身影,好奇地問:“莫桑德年紀不大,還在讀書吧?”
“沒有。”江逝秋輕鬆地說,“莫桑德是我的管家。”
“管家?”季魚真的吃驚了,明明看起來這麼年輕。
江逝秋笑道:“他隻是看起來年輕,其實早已經成年。”
季魚不太相信,莫桑德那張臉怎麼看都不像是成年人,不過他身上確實沒有青少年的浮躁,反而很沉穩,就像一個非常嚴謹的大人。
充滿違和感。
季魚發現,莊園裡沒什麼人,這一個早上,除了江逝秋和莫桑德,她居然沒有見到其他人。
“我不喜歡太多人。”江逝秋含蓄地說,“平時莊
園裡沒什麼人。”
季魚想起他說過不喜歡交際,平時都是一個人生活在莊園裡……現在漸漸地有些相信了。
怪不得他這麼輕易就將她當成朋友。
午餐後,季魚回房睡了個午覺。
午睡醒來,江逝秋將她帶到種滿玫瑰花的露台吃下午茶,暗香浮動,他懷抱著風琴,在和煦的春風中彈奏。
風琴聲悠揚悅耳,像是在敘述一個古老的故事。
季魚默默地傾聽,看著對麵坐在玫瑰花叢中的男人,覺得他就像是古老的城堡中的玫瑰王子,精致、優雅、美好……
這世間所有的溢美之詞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就像一個美好的夢。
她閉上眼,默默地想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呢?這讓人如何能抵擋得住?
一顆心輕易間便淪陷。
**
季魚在莊園裡住了兩天。
這兩天,除了睡覺時間外,她都和江逝秋黏在一起,兩人就像朋友一樣,在莊園散步聊天——雖然都是她坐在輪椅上,他在後麵推。
他會送她玫瑰花,會為她彈奏風琴,給她說一些古老的故事,會和她一起看日落……
日子過得太悠閒美好,幾乎讓她忘記暗藏的危險。
直到周日傍晚,明天就要上班,季魚再次提出要回研究所。
經過兩天的休養,身上的傷已經沒有那麼嚴重,腳上的傷雖然還沒好,但也不再需要坐輪椅,慢點走的話還是可以的。
江逝秋這次沒有挽留她,吃過晚餐,讓人準備車,親自將她送回去。
開車的仍是莫桑德,江逝秋和季魚坐在後座位置。
車在研究所對麵停下,季魚道:“江逝秋,謝謝你,這兩天我很開心。”
江逝秋凝望著她,溫聲道:“不用謝,我也很開心。”
兩人互相道彆,季魚下車離開。
因為腳上有傷,她走得並不快,進了研究所大門時,回頭往外看,還能看到停在對麵的豪車。
她又朝豪車那邊揮了揮手。
目送人類姑娘消失在研究所,江逝秋臉上的笑容斂起,身上隨和的氣息消失,變得冰冷、漠然,有種高高在上的傲慢。
“走吧。”他淡淡地說。
莫桑德將車啟動,黑色的轎車安靜地離開。
剛從外麵狂歡回來的一群年輕人停下,望著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輛豪車,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那是誰的車?”
“不知道。”
“車裡……好像有一個很可怕的氣息。”
在場的年輕人長相不俗,都是俊男美女,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此時他們滿臉緊張,眼裡透露出說不出的畏懼之色,不複先前的輕鬆,緊緊地盯著那輛緩緩駛離的車,直到它消失不見。
雖然看不清楚車裡的人是誰,但那不經意間彌漫的威壓,仍是嚇住這些年輕的血族,讓他們的言行都收斂幾分。
**
季魚回到宿舍時,發現莫菲菲並不在。
她也沒在意,兩天沒回來,感覺房間裡都有些灰塵,動手收拾。
腳傷還沒痊愈,不過隻要不用力,倒也沒那麼難受。
直到晚上將近十點,莫菲菲終於回來。
發現季魚的腿腳不便,她大驚失色:“季魚,你怎麼了?”
“沒什麼,不小心摔了一跤。”季魚輕描淡寫地說,“現在傷都好得差不多。”
莫菲菲沒有多想,“那就好,以後小心點。”
第98章
周一早上,季魚準時醒來,伸手將床頭的手機摸過來。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她習慣先打開手機查看今日的工作安排,並補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剛打開手機,就見一條消息跳出來。
季魚絲毫不意外,點開消息,果然是江逝秋發過來的,和她道早安。
除了早安外,還有一張圖片,圖片裡依然是一支嬌豔欲滴的玫瑰。
在江逝秋的莊園住了兩天,季魚也看了兩天的玫瑰花,大概是看久了,突然覺得玫瑰花挺漂亮的。
如果以後她要種點什麼花,估計也會選擇玫瑰吧。
季魚回複了一聲早安,接著打開備忘錄,查看今天的工作安排。
做完這些,她便起床穿衣洗漱,然後和莫菲菲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然後去上班。
來到埃德蒙教授的實驗室,季魚剛換上工作服,就見盧斯卡過來。
他開口就問:“麗薩,你受傷了嗎?”
季魚疑惑地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今天她的腳好了很多,走路挺正常的,除了走不快外,應該沒人能看出她的腳受傷才對。
盧斯卡像是開玩笑地說:“你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應該是傷口正在愈合,沒事吧?”
他不動聲色地抽了下鼻子,深深地嗅聞著那淡得幾不可聞的血腥味,隻覺得無比的甜美迷人。
真是個甜美又迷人的東方姑娘!
盧斯卡暗忖,原來東方人的血液是如此美味——不對,東西方人其實沒什麼不同,血液的味道都差不多。
唯獨這個東方姑娘的血液是最美味的,也是特殊的。
人多時還好,那麼多人聚在一起,人體的血液隔著皮膚散發的氣息能很好地掩蓋她體內的血液味道。然而,當與她同在一個密封的空間,或者與她近距離時,似乎能隔著那薄薄的皮膚,嗅聞到血管中血液的味道。
很甜美,很純粹,非常迷人。
季魚沒多想,隻道:“沒事,前兩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點皮。”
“原來如此。”盧斯卡一臉同情地說,“你以後要小心點,要是摔傷了,留下疤痕還要做去疤手術,挺麻煩的。”
季魚笑著應一聲。
等薇薇安過來,見到季魚時也問了和盧斯卡一樣的問題。
季魚同樣回複薇薇安,心裡不禁嘀咕,這些外國人的鼻子是不是太靈敏了?傷口都快要愈合,估計都沒什麼味道,他們居然也能聞得出血腥味?
和同事打完招呼,季魚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
和以往不同,今天工作時,季魚多了一個心眼,一邊觀察實驗室的某些地方,並試圖查看實驗室裡的資料,看看能不能弄清楚埃德蒙教授實驗室裡研究的生物是什麼東西。
隻是作為一個小助理,她能查看的資料有限,看著都挺正常。
自從知道厄爾浦斯有可怕的怪物後,甚至差點被它攻擊,季
魚心裡便懷著某種擔憂,擔憂中還有畏懼。
這是人類求生的本能,對未知的恐怖生物的一種畏懼。
這兩天,她沒有在江逝秋麵前表現出對那些怪物的想法,不僅是因為江逝秋是厄爾浦斯的當地人,還因為他是守衛者,他是和那些怪物打交道的人,總覺得和他說這些沒什麼用。
除此之外,她也要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其實選擇出國前,她就聽說這邊有未知生物,是研究所的研究項目。
甚至還有一些同事是專門為能研究這些未知的生物選擇過來。
但那時候,她覺得就算是未知生物,應該也是一些正常的動物,就算具有攻擊性,最多也是一些大型的野獸之類的,從來沒想過,是可以稱為“怪物”的一種未知生物,和動物根本不沾邊。
被襲擊那晚,季魚是想離開這裡,直接回國,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不過一覺醒來後,這個想法就被她壓下。
首先她和研究所簽了合同,必須要在這邊工作滿一年。
其次,她現在確實很需要錢,這個工作的工資高、福利好,還有各種補貼,乾滿一年的話,就能將家裡欠的債務還清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債務可以慢慢還,大伯和大伯母他們也能輕鬆一些……
經過種種考慮,季魚將離開的念頭按捺下來。
當然,這其中也有江逝秋的安撫,畢竟怪物雖然可怕,不是還有守護者嗎?她隻是比較倒黴才會遇到怪物,以後隻要小心些,晚上不出門,應該不會再遇到那些怪物了吧?
決定留下來後,季魚心裡已經做好晚上都不出門的打算,乖乖地宅在宿舍裡,安全渡過這一年再說。
隻是,雖然決定留下來,季魚心裡還是忌憚,或者說是害怕的,總忍不住想要弄清楚研究所對那些怪物的存在是什麼態度,研究所對怪物的了解有多少,研究的項目是不是真的和那些怪物有關。
不為彆的,隻是想知道多一些,屆時若是發生什麼事,能迅速規避危險,保全自己。
可惜,這一整天下來,季魚一無所獲。
對此她已有心理準備,倒也不意外。
隻能說,作為一個剛被調派到這邊的小助理,她能接觸的有限,實驗室這邊很多地方禁止踏入,像她這小助理更是輕易不能靠近。
既然沒能從那些資料中看出什麼,季魚決定去找薇薇安和盧斯卡,問問他們。
薇薇安和盧斯卡是這邊研究所的正式員工,聽說他們在這邊待的時間有好些年,一直在埃德蒙教授手下工作。
薇薇安和盧斯卡是她的前輩,季魚被分過來後,暫時由他們帶她。
自從來到實驗室,兩人對她頗為友好,工作時也儘心儘力地教導她,所以季魚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問他們。
聽到季魚詢問,薇薇安並不奇怪,笑道:“就是一些未知生物,挺尋常的,你要是想知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季魚追問:“什麼時候?”
“唔,一年後吧。”薇薇安說,“一年後如果你選擇留下,到那時候就能知道了。”
一年?
季魚在心裡琢磨著這個時間,隱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研究所裡的研究人員那麼多,甚至每年都會從世界各地調派人員過來,這一年的時間,或許是給他們適應、接受的時間,如果一年後接受不了,可以離開?
應該是這樣吧?
“薇薇安,現在不能嗎?”季魚不死心地問,“一年太長了。”
從薇薇安的態度,她覺得對方肯定知道那些未知生物是什麼的,或許薇薇安知道的事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多。
薇薇安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親愛的,確實不能,這是研究所的規定。”
她的手似是不經意間滑過季魚的脖子,指尖滑過皮膚時,感受到皮膚下的血管中流動的溫熱的血液,是那樣的甜美純粹……
薇薇安的眼睛微微眯了下,牙齦有些發癢。
那邊的盧斯卡看過來,發現薇薇安的神色,又看了眼滿臉苦惱的人類姑娘,喉結微微滾動。
季魚一無所覺,隻是覺得薇薇安的指尖有些冰冷,滑過皮膚時,讓她有些不適。
她偏了偏首,注意力都在弄清楚厄爾浦斯的怪物上。
可惜,不管是微微安還是盧斯卡,都笑著拒絕,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
沒能從兩位同事這裡得到答案,季魚又想到一個人,便是錢姐。
她記得錢姐以前也來過厄爾浦斯,在這裡待了一年,先前錢姐叮囑過她和莫菲菲,讓她們晚上一個人時千萬不要離開研究所之類的。
當時沒多想,現在看來,或許錢姐知道點什麼,才會這麼告戒她們。
下班後,季魚給錢姐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空,想請她吃飯。
“請我吃飯?好啊!”錢姐爽快地應下,“聽小莫說,你的廚藝挺好的,不如你做頓飯請我吃吧,來到這裡後,很難再吃到地道的中餐了。”
季魚欣然應下,和她約好周六晚上請她過來吃飯-
轉眼一周過去。
這周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季魚過得安安穩穩,仿佛那晚的事隻是一個夢。
周五晚上,莫菲菲回到宿舍打扮一番,又要去參加聚會,晚上也沒有回來,看樣子應該這兩天也不會回宿舍。
對此季魚已經習慣了,甚至覺得莫菲菲住在外麵也好,晚上不用特地回宿舍,不會遇到危險。
出門前,莫菲菲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其實這裡的聚會挺好玩的,人很多,一點也不無聊,可以順便擴展人脈。”
季魚搖頭,堅定地拒絕。
她怕出什麼意外,可不想又遇到怪物,還是乖乖地宅在宿舍比較好。
周六早上,季魚吃過早餐後就出門,直奔附近的超市。
早上的厄爾浦斯非常熱鬨,鎮裡的居民都是勤勞能乾的,一路走來,沿途的店鋪都已
經開門做生意,店鋪前種植的花開得很鮮妍,不少店主正在給路邊的花澆水施肥,打理得很精細。
超市同樣開了,超市裡的人並不多。
季魚推著超市的小推車,挑挑撿撿,買了不少東西,除了新鮮的食材外,還有生活用品。
想到每月一次的大姨媽就要來了,從國內帶來的用品沒多少,也得買一些備著。
季魚推小推車,朝女性用品區走過去。
拿起一包夜用的,準備放到小推車裡,突然一道醇厚悅耳的男聲響起:“阿魚。”
季魚循聲轉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黑色的長風衣,身姿挺拔清雋,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
季魚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江逝秋?”她眨了眨眼睛,“好巧,你也是來超市買東西的?”
她的神色有些古怪,覺得超市和他一點都不搭,特彆是見過他的玫瑰莊園,以及他在莊園裡被人伺候的樣子,他就像被玫瑰華服環繞、被人精心伺候的小王子,超市這種接地氣的地方實在不適合他。
江逝秋笑著點頭,朝她走過來。
其實他是和她聊天時,知道她今天要請同事吃飯,肯定會一大早就來超市買東西。
所以他這一早就過來這邊,覺得一定能遇到她。
江逝秋走過來時,正好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東西,又看了看旁邊的貨架,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季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總算反應過來,瞬間臉漲得通紅,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雖然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現象,買這些東西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應該以平常心來對待。
但是……在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麵前買這種東西,還是很尷尬啊!
江逝秋一臉溫和地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不用。”
季魚結結巴巴的,羞憤欲死,趕緊將東西塞回貨架,推著小推車就走。
江逝秋跟在她身後,體貼地說:“阿魚,其實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太忌諱。”
季魚:“……”
行了,你不必說了,我知道是正常的,隻是我不想和一個男人——還是這麼俊美漂亮的男人談論這種事。
季魚努力地忘記這事,拐去買調味料。
江逝秋幫她推車,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今天要請同事吃飯,是嗎?”
“是啊。”季魚隨口道,“我有點事要問她……”
大概是被他救過,再加上在他的莊園裡住了兩天,兩人每天都會聊天,這一來二去,季魚已經對他生不出什麼防備。
所以有些話也會和他說。
江逝秋失落地說:“阿魚還沒請過我吃飯呢。”
季魚神色一頓,看了他一眼,想到他不僅救了自己,還照顧她兩天,除了口頭感謝外,確實沒做過什麼。
於是她道:“不如明天我請你吃飯吧,你喜歡哪家餐廳,什麼菜係?我請你。”
江逝秋越發鬱悶,“不能是阿魚親手做的嗎?”
季魚遲疑,“可是,我做的沒你莊園裡的廚師做的好吃……”
第99章
季魚是會做飯,但僅限一些家常菜,廚藝說不上好,勝在味道合適。
用莫菲菲的話來說,很有家的味道。
在她看來,江逝秋是一個精致講究的人,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無不一精致。他的身份不一般,生活質量非常高,什麼都要求最好的,尋常人可養不起這般精致的小王子。
自己這點家常菜的手藝隻怕他瞧不上,不如請他去餐廳吃飯。
可江逝秋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
“沒關係。”他溫和地說,“在我眼裡,阿魚做的就是最好的,我吃的是心意,又不是手藝。”
這、這也太會說話了吧?
季魚再次被他哄得昏頭昏腦的,下意識地說:“那……明天是星期天,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好啊。”江逝秋很高興,“到時候我會帶禮物上門。”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江逝秋非常愉悅地幫她挑選調味料,明明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偏偏對調味料的牌子和味道說得頭頭是道。
季魚在他的建議下,買了好幾l樣,忍不住問:“你怎麼對它們這麼清楚?”
江逝秋微笑道:“我在網上看過大眾的評論。”
季魚無話可說。
結賬的時候,季魚發現自己買了很多東西,整整兩大袋,拎在手裡有些重。
江逝秋伸手將它們拎起來,說道:“我來拎吧,我的力氣大。”
聽他這麼說,季魚想起他是特殊能力者,力氣確實大。
“那……謝謝了。”季魚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江逝秋笑盈盈的,“現在時間還早,你要回去了嗎?今天的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去逛逛吧?你來厄爾浦斯這麼久,還沒怎麼逛過吧?”
季魚抬頭看向天空,今天又是一個陰天。
來到厄爾浦斯快要一個月,季魚發現出太陽的日子沒多少,往往出了一天太陽,接著連續幾l天都是陰天。
或許對生活在厄爾浦斯的人來說,隻要不是刮風下雨,都是好天氣吧。
想到江逝秋幫自己那麼多,季魚也沒有拒絕他的邀請,提了一個非常安全的建議:“聽說鎮裡有博物館,不如咱們去博物館看看?”
撇開其他的不談,其實厄爾浦斯是一個非常適合旅遊的地方。
它是一個古老的小鎮,鎮裡的建築極具中世紀的色彩,還有不少教堂,以及一些曆史悠久的博物館,據說吸引不少外地人特地過來參觀。
江逝秋自然沒意見。
季魚又說:“那我先將東西拿回宿舍,咱們再一起過去?”她在心裡琢磨著,晚上要請錢姐吃飯,白天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超市這邊距離研究所不遠,回去一趟也不花多少時間。
江逝秋笑了下,“不用,可以放到車裡,我開車過來。”
將東西送回去再出來,實在浪費時間,他一點也不想將時間浪
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隻想每分每秒都和她在一起。
聽到這話,季魚正好看到停在超市對麵的那輛熟悉的豪車,大大咧咧地停在路邊,路過的行人都下意識避開一些,以免不小心蹭到它實在賠不起。
江逝秋帶著季魚過去,就見莫桑德從車裡出來,他沉默地接過江逝秋手裡的兩大袋東西,將之放到後車廂。
江逝秋拉著季魚坐上車,朝莫桑德道:“去楓葉博物館。”
然後又和季魚說,鎮裡的博物館有好幾l個,其中最出名的要數楓葉博物館,裡麵有很多極具曆史意義的文物。
季魚對厄爾浦斯的了解並不多,主要是她的心思都在工作賺錢上,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沒有朋友陪伴,一個人也沒什麼好逛的。
從國內來的這麼多同事,她和莫菲菲的關係最好。
然而兩人的性格迥然不同,莫菲菲參加的聚會她又不喜歡,這些日子,莫菲菲忙著擴展人脈,也沒空陪她慢慢逛。
季魚突然發現,好像來到厄爾浦斯後,唯一陪她玩、陪她逛過的人,居然是江逝秋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
他完全取代朋友的位置。
他嘴裡說他們是朋友,確實也在做著朋友的事。
楓葉博物館裡的人不少,兩人進去後,看到不少遊人,有的拿著相機在門口拍照留念,有的拿著手機,還有一些欣賞博物館裡擺放的文物。
江逝秋陪著季魚慢慢地逛。
他是個極為博學的,不僅對博物館十分熟悉,也熟悉那些充滿曆史的文物,一件件說得頭頭是道。
季魚從他這裡了解到很多有關的曆史,覺得自己的視野都被開闊,好像人都變得高雅。
等他們從博物館出來,已經是中午。
江逝秋邀請她去附近的一家高檔餐廳吃飯,他說:“明晚阿魚你請我吃飯,今天就由我來請吧。”
季魚:“沒關係,今天請了,我明天還可以繼續請。”
她不想占江逝秋的便宜,加上也想報答他,多請幾l頓飯也沒什麼。
江逝秋笑著看她,也不和她爭辯。
隻是等兩人吃完飯,要去結賬時,發現早有人結賬。
“應該是莫桑德。”江逝秋一臉無辜,“莫桑德是個很儘職的管家,我在外麵的消費,他都會先買好單。”
季魚無話可說。
兩人玩到下午,看時間差不多,江逝秋將人送回研究所。
“阿魚,明天我過來拜訪。”江逝秋對下車的季魚說,臉上的神色很溫和,按捺住心中的迫不及待,以一種隨和淡定的姿態示人。
駕駛位上的莫桑德飛快地往後瞥了一眼,靜靜地看著他裝。
季魚朝他點頭,笑道:“要不要我出來接你?”
“不用,我知道路,你彆累著。”江逝秋舍不得她太累。
季魚失笑,“不過是出來接個人,哪裡會累?”
和江逝秋道彆後,季魚提著兩袋東西進入研究所。
雖然江逝秋想幫她送到宿舍,但季魚覺得實在太麻煩他,沒讓他幫忙,自己拎回去。
進了研究所的大門,回頭還能看到停在對麵的車,莫名地讓人安心幾l分。
**
傍晚,季魚正在做紅燒肉,就聽到門鈴聲響起。
她擦乾淨手,趕緊去開門。
門外的是錢姐,手裡提著一袋水果,笑道:“季魚,在做什麼,好香啊!”
“是紅燒肉。”季魚說,趕緊請她進來,一邊說,“再炒一個青菜就好了,錢姐您先坐。”
見客人來了,她加快速度,很快就將所有的菜做好。
錢姐幫忙端菜,一邊問:“小莫呢?怎麼不見她?”
“她去參加聚會,今晚應該不會回來。”季魚隨口道,給她盛了一碗雞湯。
因為隻有兩個人吃飯,季魚做得不多,四菜一湯,紅燒肉、糖醋排骨、可樂雞翅和蒜蓉青菜,以及一道菌菇雞湯。
錢姐吃得滿口稱讚,誇她的廚藝果然不錯。
飯後,季魚將錢姐帶來的水果削皮切塊,做成一個果盤,兩人坐下來吃水果。
錢姐對今晚這餐非常滿意,拿起一塊西瓜,邊吃邊問:“季魚,你找我有什麼事?”
季魚定了定神,試探性地問:“錢姐,你知道研究所裡研究的未知生物是什麼嗎?”
聞言,錢姐臉上露出了然之色,“大概知道一些。”
“是什麼樣的未知生物?”季魚繼續追問。
錢姐靜靜地看著她,不答反問:“季魚,你是不是遇到什麼?”
季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和她說,說了她會相信嗎?
“不用為難。”錢姐笑道,她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身上有一種知性美,很容易便能讓人生出親切感,忍不住親近幾l分。
錢姐說道:“季魚,如果你隻打算在這邊待一年,最好彆太好奇。”
“可是……”季魚咬了咬嘴唇,最後決定據實以告,“上個星期我去參加一個聚會,回來時……”
錢姐聽完後並不意外,反而有些同情:“看來你比較倒黴,九點也不算太晚,聽說鎮裡隻要有燈光的地方,還是很安全的。”
隻是,等聽到季魚說她遇到守衛者,被守衛者救了時,錢姐的表情有些怪異。
季魚有些忐忑,“錢姐,有什麼不對嗎?”
“這倒沒有。”錢姐搖頭,如實說道,“我沒想到,原來真有守衛者。”
這下子輪到季魚愕然,迷茫地看她。
“其實我也是偶然聽說的。”錢姐聳聳肩,“厄爾浦斯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這裡有某種非人類的可怕怪物,不過也不需要太害怕,因為還有一些守衛者,他們會處理這些怪物,不讓它們傷害到人類。”
大概是覺得季魚既然已經遇到,而且還是知情者,錢姐也不再藏著掖著。
幾l年前,錢姐也被調派到厄爾浦斯。
來到這裡後,她聽到一些前輩叮囑過,晚上最好不要一個人離開研究所的範圍,至於研究所裡的實驗室研究的未知生物,如果一年後她不打算留下,那就不要好奇去探究它們。
錢姐當時年輕氣盛,並未將前輩的告戒放在心裡。
不過那時候她的資曆不深,和現在的季魚差不多,在研究所裡能接觸的東西也不多,並不清楚研究所研究的未知生物是什麼。
直到她在厄爾浦斯待滿一年,快要離開時,意外發生了,她被怪物襲擊。
“當時我受了挺重的傷,等傷好後,就被人送回國。”錢姐說到這裡,聳了聳肩膀,“回國後,我每次都在回憶那時候的事,越是回憶,越是想弄清楚襲擊我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所以今年我決定再過來,或許這次我不會再離開了。”
季魚聽得愕然,疑惑地問:“您為什麼決定不離開?”
那些怪物很危險,正常人根本沒辦法與它們抗衡,一個不小心隻怕命都會搭上。
錢姐笑了笑,“我對那些未知的生物挺感興趣的,也想知道怪物是怎麼來的,它們存在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隻有厄爾浦斯有……”
看著她眼裡流露出的亮光,季魚明白,她是認真的。
或許被怪物襲擊讓她受了很重的傷,卻也像是給她打開一扇神奇的門,對於錢姐來說,研究這些怪物的意義遠高於一切。
不僅是錢姐,可能那些研究人員也是如此,他們是自願留下來,自願去研究這些可怕的怪物。
這個世界上,有人甘於平凡,也有人向往轟轟烈烈的人生。
季魚知道自己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遇到危險時,她隻想躲到安全的地方,希望家人朋友平安無事。
但對於錢姐來說,一切都比不上她的理想。
錢姐見季魚沉默,以為她在害怕,安慰道:“你不用怕的,其實遇到怪物襲擊的概率非常小,除非你主動作死。厄爾浦斯雖然有怪物,但它其實也是很安全的,隻要晚上不要一個人去黑暗的地方,還是很安全的。”
“更何況,不是還有守衛者嗎?”錢姐說到這裡,笑了笑,“我聽說厄爾浦斯有守衛者,守衛者能對付怪物,卻從來沒見過他們,你挺幸運的。”
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守衛者和怪物一樣神秘、神奇,畢竟那是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季魚不知道說什麼,聽到錢姐的話,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江逝秋這麼厲害,認識江逝秋,或許在彆人看來,她真的很幸運。
“如果你確實害怕,你可以請求守衛者的保護。”
季魚瞪大眼睛,“還可以這樣?”
“理論上是不能的。”錢姐說,“不過你很幸運,你遇到一個守衛者,對方還主動向你坦白身份。”
錢姐沒說的是,守衛者非常神秘,他們從未與普通人產生交集,一般都是解決完怪物後從容離去,自有專門的人去處理遇到怪物的人,消除他們的記憶。
很多人都會在第二天時,遇到怪物的相關記憶消失,不會留下什麼記憶。
然而季魚不僅記得,甚至從她的言談中可知,那守衛者對她格外寬容,不介意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100章
季魚明白錢姐的意思。
因為江逝秋這位守衛者願意向她坦白身份,甚至讓她知道關於怪物和守衛者的事,這在錢姐看來,說明對方願意幫助她,或許可以嘗試著向對方請求幫助。
然而季魚卻不願意這麼做。
江逝秋幫她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麻煩他,也沒那個臉,如果為了讓自己安心,請求他的保護,那她寧願直接回國。
當然,按錢姐說的,隻要她不主動作死,或許工作滿一年後,能順利回國。
時間差不多,錢姐起身離開。
她拍拍季魚的肩膀,寬慰道:“不用想那麼多,其實來到這裡,也算是人生中難得的體驗,就當作是一個普通的工作,熬過這一年就好。”
季魚笑了笑,很感謝她願意和自己說這些。
“沒什麼,我也是過來人。”錢姐擺手,“你以後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來問我。”
“好的,謝謝您。”
將錢姐送走後,季魚關上門,然後開始收拾。
洗好碗筷,收拾好廚房,又將客廳和房間收拾一遍,時間已經不早。
季魚去洗了個澡,將頭發擦得半乾後,披散著頭發坐在陽台吹風,拿手機發信息。
每天晚上睡覺前,她都會和國內的親人發消息報平安,讓他們放心。
和親人發完消息後,江逝秋的消息也如期而來。
季魚有一下沒一下地和他聊天,偶爾抬頭,看向遠方的夜空,凝視夜色下的厄爾浦斯。
今晚的星子閃爍,漫天的星辰非常漂亮。
或許是知道厄爾浦斯的黑暗裡隱藏著可怕的怪物,望著夜晚的厄爾浦斯時,總覺得它神秘而危險,讓人心生畏懼。
甚至偶爾會生出一種驚懼感,仿佛黑暗中隨時會跳出一隻恐怖的怪物,直接破門而入。
江逝秋問:【阿魚,你在做什麼?】
季魚回了一句:【在陽台吹頭發。】
【你看到星空了嗎?今晚的厄爾浦斯很漂亮,是不是?】
季魚看到這條消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複他。
夜晚的厄爾浦斯漂亮嗎?她並不覺得,隻覺得它非常危險。
不過星空確實很美麗,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璀璨燦爛,像是沒有被文明汙染過的天空。
等到頭發乾得差不多,季魚主動結束聊天。
如果她不主動結束,江逝秋會一直和她聊下去,似乎在他那裡,時間變得沒有意義。
可以說,這人絲毫沒有時間觀念。
季魚:【我的頭發乾了,準備睡覺了。】
【好的,晚安,阿魚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季魚盯著這條消息,最後發了一個“好”。
**
翌日,季魚準時起床,然後拿手機看今天的安排,以及回複江逝秋的消息。
有時候她也很納悶,難道江
逝秋都不用休息的嗎?
似乎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在,隻要她發消息,他就會瞬間回複自己。
回複完消息,季魚起床洗漱,然後吃早餐,接著去超市采購新鮮的食材。
其實昨天買的食材不少,放在冰箱保鮮,但想到江逝秋的身份,決定還是去買新鮮的食材。
既然要請客感謝他,那就要隆重些。
買完東西,季魚窩在宿舍裡搞衛生,將床上的被單枕套等都洗了,換上新的。
今天依然是個陰天,沒有太陽,不過宿舍裡有烘乾機,用烘乾機也是可以的。
厄爾浦斯不僅陰天多,偶爾還會下雨,烘乾機這種東西非常必要,不然衣服床單等很難乾,會帶有一股潮濕的味道。
以前在家時,每當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季魚會和家人一起將家裡的衣服被子都清洗一遍,在太陽下晾曬,晚上睡覺時,被子上會有一種很溫暖的氣息。
用老話來說,就是陽光的味道,這是烘乾機比不上的。
隻是在厄爾浦斯,天氣擺在這裡,自然不能強求太多,隻好用烘乾機。
幸好季魚是個隨遇而安的,要求並不高,不然這日子隻怕會過得非常壓抑。
中午吃完午飯,季魚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周末沒什麼事,可以睡久一些。
睡前她特地用手機設置鬨鐘,哪知道叫醒她的不是鬨鐘,而是門鈴。
剛醒來,季魚意識不算清醒,披散著頭發,隨便披了件外套就去開門。
打開門,便見捧著一束玫瑰花站在門口的男人。
精致俊美的臉龐,冷白色的肌膚,略長的黑發柔順地垂落在肩膀,穿著打扮看似隨意,實則搭配得格外精心,仿佛隨時可以走T台的模特,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他笑盈盈地看著她,手中的玫瑰嬌豔欲滴,卻不及他的容顏之盛。
就像一個在午後猝不及防闖入的精致小王子。
“阿魚,下午好。”
季魚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忘記反應。
直到她看到對方眼裡倒映著的自己,因為剛睡醒,頭發淩亂地披在肩膀上,裡麵穿著睡裙,外麵隻披了一件薄外套,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她瞬間羞恥得不行,有些結巴,“你、你怎麼來了?”
為了確認自己沒弄錯,她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發現現在是下午兩點半,並不是已經五六點。
這時間是不是早了點?
江逝秋道:“阿魚今天不是要請我吃晚飯嗎?所以我就來啦。”
“啊……是不是早了點?”
“不早。”江逝秋的聲音很溫和,“我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期待呢。”他將手裡捧著的玫瑰花遞過去,“阿魚,送給你,這是我今天親自摘的玫瑰花。”
季魚:“……”
最後季魚抱著他送的玫瑰花,默默地開門讓他進來,請他在客廳裡坐。
她有些局促,“你先坐著,我、
我去換件衣服。”
“不急的。”江逝秋體貼地說,仿佛沒有看到她的局促,語氣裡透露著一種安撫,“確實是我來早了,我沒想到你還在睡午覺。”
說到最後,他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還有打擾的抱歉。
季魚尷尬地笑了下,不好說什麼,趕緊回房換衣服。
十分鐘後,打理好自己的季魚泡了茶過來。
“不好意思,這裡沒什麼飲料,隻有茶,可以嗎?”
“沒關係。”江逝秋笑盈盈地說,“我也喜歡喝茶。”
江逝秋帶來的那束玫瑰花被季魚插在花瓶裡,花瓶是宿舍裡的,應該是以前住在這裡的研究人員留下的。
花瓶看著很廉價,不過玫瑰花確實很漂亮。
江逝秋慢條斯理地喝茶,一舉一動,優雅閒適,宛如一幅畫,賞心悅目。
他就像中世紀的貴族,禮儀是刻在骨子裡的,有時候季魚甚至會懷疑他的身份,覺得他是不是什麼貴族。
季魚看得微微失神。
“阿魚。”江逝秋抬眸看她,手裡捧著茶,“這茶應該是你帶過來的吧?”
季魚回過神,點頭道:“是的。”
“挺好喝的。”
季魚有些想笑,覺得他應該說的是客氣話。這茶是大伯塞給她的,讓她帶過來,說國外不一定能買到正宗的茶。
大伯平時愛喝茶,隻是今年家裡欠了債,買的都是那種百來塊的,是平民也能喝得起的茶。
以這位的身份,估計很少喝這種茶吧。
季魚道:“我那裡還有半罐,你要是喜歡,我送你吧。”
江逝秋嘴裡說著“真不好意思”,卻沒有拒絕。
他心裡很高興,這是阿魚第一次送他東西呢,就算隻是半罐茶,他還是很高興,舍不得拒絕。
江逝秋不僅帶了一束玫瑰花,還有其他禮物。
季魚道:“你來就好了,乾嘛還要帶禮物?”
“是莫桑德準備的。”江逝秋毫不猶豫地甩禍給管家,“他說第一次登門作客,不能失了禮數。”
“玫瑰花不是禮物嗎?”季魚說道,“玫瑰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江逝秋雙眼發亮,“是嗎?我也很喜歡玫瑰花,看來咱們的習慣愛好都相同。”
季魚:“……”
季魚總覺得和他聊天時,聊著聊著就會啞口無言。
這人太過熱情,熱情得讓她難以招架。
雖然今天江逝秋來的時間挺早的,但人都來了,季魚隻好陪他坐在客廳裡聊天喝茶。
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反正有江逝秋在,絕對不會冷場。
季魚頗為佩服,江逝秋真是好會聊天啊,和他聊天,根本不用過腦子,隻需要順著他的話聊就行,格外放鬆。
直到時間差不多,季魚準備做晚飯。
她正想說讓他在客廳裡坐著,哪知道江逝秋居然跟著起身,並且擼起袖子。
由於是在室內,他已經脫下外麵的大衣,裡麵穿著一件考究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極為休閒,看著就像是在自己家。
“你……”季魚轉頭看他。
江逝秋道:“我也來幫忙吧,坐在那裡等吃,看你一個人忙碌,實在不好意思。”
他說得合情合理,季魚到嘴的話頓時噎住。
季魚看他淘米煮飯時,神色有些茫然。
他今天不是來作客的嗎?應該是她請他吃飯吧?怎麼他這個客人反而動起手來了?
看他流暢的動作,雖然生疏了些,卻也沒有那種第一次進廚房的手忙腳亂。
“要做什麼菜?”江逝秋問道,跟著她來到冰箱拿食材。
季魚下意識地說:“紅燒魚、三汁燜鍋、麻婆豆腐、鐵板牛肉,還有排骨玉米湯……”
江逝秋聽後,將冰箱裡的食材拿出來,端進廚房。
兩手空空的季魚:“????”
到底今晚要做飯的人是誰啊?
明明說好她做飯請客的,但江逝秋已經動起手來了。
“阿魚,你去坐著吧,我來做飯,彆累著了。”
季魚站在廚房門口,問道:“你會嗎?”
“應該會。”
“應該?”季魚有些遲疑。
江逝秋轉頭朝她笑:“我看過教程,挺簡單的,今晚就由我來做飯吧,我做給你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季魚還是很茫然。
難道這位玫瑰莊園的主人想體驗一下做飯的感覺,所以特地來她這裡體驗?要不然她實在想不出,他乾嘛主動做這些。
看到江逝秋真的似模似樣地開始做飯,季魚又覺得,他以前是不是做過?
“沒有。”江逝秋淡定地說,“阿魚,廚房的油煙太大,你到外麵坐著吧,免得傷了你的皮膚。”
季魚瞅著他的臉,這張精致的臉,冷白色的肌膚細膩得沒有瑕疵,難道他不怕油煙傷到自己的皮膚嗎?
接著心裡又產生一種荒謬之極的想法:難道他主動做飯,是不想讓她做飯傷到皮膚嗎?
“沒關係,我是男人嘛。”江逝秋不在意地說。
雖然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季魚哪裡能心安理得地將做飯的事都丟給客人。
明明就是她請他吃飯的,如果她什麼都不做,還算什麼請客?
江逝秋見她堅持,便讓她清洗蔬菜,同時說道:“記得戴手套,彆傷到手。”
季魚默默地戴上手套。
公寓裡的廚房不算寬敞,兩個人站在這裡,顯得有些擁擠。
季魚洗好蔬菜,轉身時差點就撞到他,猛地往後退,大概退得太急,差點就摔了,江逝秋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
“小心。”
季魚的臉磕在他肩膀上,聞到他身上玫瑰的冷香,臉有些紅,“抱歉……”
“沒事。”江逝秋將她扶好,溫聲說,“你小心一些,彆摔了。”
季魚悶悶地嗯一聲,尷尬得不行。
正好這時,響起門鈴聲,季魚忙不迭地跑出廚房去開門。
剛打開門,一束玫瑰花懟了過來。
“麗薩,下午好。”
玫瑰花微微移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金發碧眼白膚,身材魁梧,典型的白人帥哥。
季魚下意識接住他塞來的玫瑰,有些反應不過來,“尼克斯?有事嗎?”
尼克斯麵露無奈之色,“麗薩,你真的忘記了?”
忘記什麼?
季魚仍是不解。
“今天是我的生日。”尼克斯一臉挫敗地說,“前幾天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想請你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
季魚有些懵,爾後想起,幾天前尼克斯好像確實和她提過這事。
隻是那時候她一心一意在尋找厄爾浦斯怪物相關的信息,哪裡有心情搭理他,連他說了什麼也沒怎麼過心。
想到這事,季魚尷尬了,“抱歉,我這兩天比較忙,一時忘記了。”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尼克斯簡直想吐血。
他的女人緣一直很好,在女人中無往不利,直到遇到這個東方來的姑娘,追求她將近一個月都沒什麼進展,反而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雖然心裡吐血,尼克斯麵上還要大方地表示沒什麼,一臉深情地問:“麗薩,我有榮幸邀請你去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嗎?”
正好今晚的生日派對是一個機會,一定要將她拿下!
“我……”
季魚正要開口,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她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