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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怪物的祂 霧矢翊 92930 字 3個月前

第121章

季魚回到宿舍,就見尉遲燕正在打電話,語氣非常激烈,像是在和誰吵架。

見到季魚時,她的聲音緩了緩,又說了幾句,直接掛斷電話。

看她將手機往桌上一扔,一臉悶悶不樂,季魚關心地問:“燕燕,怎麼了?”

“阿魚,我不開心。”尉遲燕上前摟住季魚,“我家裡的人打電話過來,讓我回家,什麼時候不叫,偏偏在這種時候叫我回去,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去實習。”

如果不去實習,拿不到實習評分,沒辦法成為正式的靈能師。

季魚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開自己,問道:“你的實習地是在哪裡?”

“桃源鎮。”

季魚恍然,有些明白尉遲燕的家人為什麼要叫她回去。

桃源鎮這個名字聽著像世外桃源,然而卻是個窮山惡水之地。

曾經的桃源鎮確實是一個名符其實的桃源之地,它是一個古鎮,十裡桃紅,美不勝收,是遠近聞名的旅遊聖地,還是情侶經常打卡的地方。

然而十幾年前,有一個年輕女子被出軌的渣男害死,當時她的血染上桃源鎮裡的一株千年桃樹。

因是枉死,血中的咒怨太強烈,使原本充滿靈性的千年桃樹添上血煞之氣,墮落成妖樹。

自從這株千年桃樹墮落後,它開的花變成一種濃鬱的血紅色,經年花開不敗,散發一股令人迷醉的花香,隻要聞到花香的人,都會被它所控製,漸漸迷失自己。

其實也有靈能師想要解決它,然而那株千年桃樹本是一株姻緣樹,曾經守護過不少有情人,縱使已經墮落,仍是有功德靈光護體,靈能師無法殺死它,反而會因此迷失。

最後看在這株千年桃樹沒有殺害過人的份上,政府決定放任它,將桃源鎮的居民遷出來。

繁華熱鬨的桃源鎮便漸漸地沉寂下去。

久而久之,桃源鎮成為剛畢業的靈能師們的實習之地。

這倒沒什麼,可能是受到這株墮落的千年桃樹的影響,桃源鎮很容易吸引各種妖魔鬼怪進駐,使之變成一個怪物橫行之地。

靈能師如果被分配到這邊,須得和那些妖魔鬼怪鬥智鬥勇,並不算安全。

“我爸媽都不想我去桃源鎮實習,他們說,要麼回家,要麼換實習地點。”尉遲燕懨懨地說,“每年的畢業實習地點都是學校根據學生的綜合實力安排的,要是我去找學校換地方,老師們怎麼想我?同學怎麼看我?覺得我是個膽小鬼?”

尉遲燕是個要強的,她不想被人小瞧,也不想一輩子都當個隻能躲在旁人身後的弱者。

她是靈能師,並以此為傲。

學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有危險就避開?墮了靈能師的名聲。

季魚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和家裡人溝通,他們會了解你的。”然後又勸道,“其實他們也是關心你,可能語氣不太好,你應該多些耐心,聽聽他們怎麼說,然後用實際行動去反駁他們,向他們證明你能做好。”

尉遲燕的性格比較毛躁,沒什麼耐心,有時候遇到不順心的事,脾氣難免衝了點,卻不是聽不進勸的人。

尉遲燕覺得她說得有理,果然開始反省自己,剛才和家人說話是不是太衝了?她說道:“我知道了,我等會兒再給他們打個電話,不行我就直接回去,先說服他們。”

實習任務今天發下來,給他們半個月時間準備。

半個月後便要到實習地點報到,還是有點空餘時間的。

尉遲燕問道:“阿魚,你的實習地點在哪?”

季魚也不瞞她,“在岷山島。”

“岷山島?”尉遲燕大驚失色,“那不是出了名的妖魔島嗎?學校怎麼會將你分去那裡?”

原本她還覺得桃源鎮危險,和岷山島一比,鎮源鎮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

季魚笑了笑,“沒事,那裡有大宗師駐守,我還能跟著他們學習。”

靈能師分為實習靈能師、低級靈能師、中級靈能師、高級靈能師,以及大宗師。大宗師級彆的靈能師很少,都是人類中數一數二的強者,有他們在,不用擔心什麼。

尉遲燕想想覺得也對,學校總不至於將季魚丟過去送死吧?培養一個優秀的靈能師可不容易。

她歎道:“沒想到你的實習地是岷山島,也不知道你要實習多久,原本我還打算在桃源鎮待個兩年,做出些成績,完成實習任務就離開。”

季魚笑道:“那邊是個很好的曆練之地,待久一些也沒關係。”

見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尉遲燕不禁大為佩服,又問道:“你準備幾時出發?”

“不急,時間到了再過去。”季魚說道,“明天我想先回家。”

尉遲燕理解地說:“也對,我這兩天還有事,等忙完後我也要回家,屆時多陪陪家裡人,以後可沒那麼多時間回家了。”

翌日,季魚花了些時間,將實習的資料和證件等辦好。

等她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已經是下午。

臨近畢業,學生們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甚至為了方便,提前將一些行李寄回家裡。

所以離開時,季魚隻需要拉著個行李箱就行,十分輕鬆。

尉遲燕特地送她離校,依依不舍地說:“下次見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要是你回望海城,一定要和我說一聲,咱們一起聚聚。”

季魚笑著應一聲。

剛走出宿舍不久,一個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少年快步走來。

“季魚,尉遲燕。”少年雙眼明亮,穿著複古的長衫,腰間係著根繪製著符紋的皮製腰帶,背上負著一把靈能劍,英氣勃勃,就像古時侯行走江湖的少俠。

尉遲燕見到這少年,神色有些揶揄,“張敏聲,你怎麼來了?”

季魚也笑著問:“你還沒出發嗎?”

和需要準備的靈能師不同,武者一般都是比較瀟灑率性,接到實習任務後,直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現在留在學校裡的畢業生中, 武者根本沒幾個。

張敏聲撓了撓臉,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請人幫忙煉製一些靈能彈珠,還要留幾天。”他看向季魚手裡拉著的行李箱,“季魚,你是要回家嗎?對了,你的實習地在哪裡?”

“岷山島。”

聽到岷山島,張敏聲的反應和尉遲燕差不多,臉色發白,“這地方太危險了,學校怎麼能將你分到那邊?”

季魚表示還好,問他的實習地在哪裡。

“在藜州島。”

“咦,藜州島離岷山島挺近的。”尉遲燕也是做過功課的,“聽說藜州島經常會幫忙送物資去岷山島,如果岷山島陷入危機,藜州島還會過去支援呢。”

這麼說來,在藜州島實習也不見有多安全。

不過張敏聲是這屆武者中最為優秀的,被安排去那裡也不意外。

聽到這話,張敏聲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道:“這樣也好,有空我會去看你,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也可以跟我說,我可以捎帶去給你。”

他在心裡琢磨著,從藜州島到岷山島,好像需要大半天時間,也不算太遠。

季魚抿嘴笑道:“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和你說的。”

“說什麼謝謝。”張敏聲不在意地擺手,爽朗地笑道,“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就當我在還債就是了,不用和我客氣。”

尉遲燕嘖嘖一聲,說道:“張敏聲,我也要,你可彆漏下我,當年我還給過你一杖,將你從蛇窟裡救出來。”

“你那一杖直接將我的肋骨打斷了。”張敏聲麵無表情,“最後將我從蛇窟裡救出來的是季魚,順便也將你一起救出來。”

尉遲燕尷尬地笑,“哎喲,那麼久的事,你就彆提了嘛。”

張敏聲不理她,伸手接過季魚的行李箱,一邊說道:“有人來接你嗎?要不我們送你去車站吧?”

學校的位置比較偏僻,在望海城的郊區,隻有公車站,坐車很不方便。

季魚正要開口,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阿魚。”

她怔了怔,猛地轉頭,看到不遠處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以及站在車旁的一名男子。

陽光正好,從樹稍篩落下來。

他安靜地站在樹蔭下,斑駁的光芒在他身上跳躍,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頭發略有些長,柔軟地搭在肩膀上。遠遠望去,讓人先注意到的是他矜貴神秘的氣質,然後才是那張令人驚豔的臉,昳麗俊美,巧奪天工,人間之盛。

看清楚樹下的男人,尉遲燕和張敏聲瞬間噤聲。

不為彆的,因為這男人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打扮,看著就像一個普通人,然而他身上有一種久居上位的氣勢,讓人打從心裡發怵。

真是奇怪,普通人會有這麼強的氣勢嗎?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一個天賦者-

這是一個科技與靈能結合的時代。

百年前, 靈氣複蘇, 人類從此走上一條科技與靈能發展的道路。

然而,伴隨著靈氣的複蘇,各種可怕的妖魔重現人間,人類的天賦者和武者為保護人類而戰,他們的地位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受歡迎。

人類以成為天賦者和武者為榮。

雖然普通人也有自己的路,然而到底不如這兩者的地位高。

不管是天賦者還是武者,他們的打扮都比較偏複古,不是穿長衫,就是穿法衣。

所以辯認一個人是什麼身份,隻要看他們身上的穿著打扮便知道。

像白襯衫、西裝褲這種,一般都是普通人的打扮。

不得不說,這種打扮放在這個男人身上,居然十分合適,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非常吸引人。

尉遲燕偷偷打量樹下的男人,雖然看著挺危險的,但長得實在好看,這張臉簡直就是人類顏值的巔峰。

他是誰啊?

季魚隻是呆了會兒,然後定了定神,平靜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男人走過來,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兩個朋友,含笑道:“聽說你今天要回家,我過來接你。”他很自然地接過被張敏山拎著的行李箱,“阿魚,這兩個是你的朋友嗎?”

季魚嗯一聲,為他們介紹:“這是尉遲燕,這是張敏聲。”然後又對兩個朋友說,“他叫江逝秋。”

“你、你好。”

尉遲燕和張敏聲有些拘謹地打招呼,不知道怎麼稱呼他。

這人看著二十出頭,雖然打扮得很休閒,但肯定不是學生。而且,他姓江,不知道他和季魚是什麼關係。

正當他們猜測時,就聽到江逝秋說:“你們好,我是阿魚的鄰居。我聽阿魚說過你們,你們經常和阿魚一起參加實訓考核。”

他的語氣溫煦,就像一個溫和寬容的長輩,很容易讓還沒出社會的少年人放鬆下來。

知道有人來接季魚,兩人識趣地不再送她,和季魚道彆。

季魚朝他們道:“我走了,以後有空再聯係。”

“嗯,以後再聯係。”

兩人站在那裡,目送江逝秋一手拉著行李箱,另一隻手拉著季魚,朝那輛黑色轎車走過去。

一名穿著西裝的司機下車,恭敬地為他們打開車門,主動接過將行李箱。

他們的眼光還是挺準的,能看出這輛車的價值起碼在千萬,是一種用靈能驅動的車,安全係數非常高,普通人可坐不起。

目送車子離開,兩人心情莫名有些複雜。

“阿魚的鄰居哥哥不會是什麼總裁或富二代吧?”尉遲燕摸著下巴,“這種氣質,普通家庭可養不出來。”

張敏聲聽到這聲“鄰居哥哥”時,下意識皺眉,說道:“季魚好像不太願意回去。”

“有嗎?”尉遲燕愕然,“你哪裡看出她不願意?”

張敏聲抿嘴,他也說不出來,隻是覺得,季魚見到那男人時,心情好像不太好。

第122章

季魚坐在轎車裡,雙手疊於膝上,轉頭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色。

“阿魚,還在生氣嗎?”

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蘊著淡淡的笑意。

季魚神色冷淡,“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麼不看我?”江逝秋含笑問道。

季魚神色一頓,抿了抿嘴唇,不願意被他看輕,於是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含笑的眉眼,心口微微一窒,想要轉頭時已經被他伸手鎖住身體。

“阿魚。”江逝秋將她攬到懷裡,在她要掙紮時,他歎道,“讓我抱一下,我剛從千山島回來,真的很累。”

聽到他聲音裡的疲倦,季魚不免心軟幾分。

前頭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明智地將檔板升起。

老板正在哄女朋友,非禮勿視,還是彆打擾了,萬一小姑娘臉皮薄,惱羞成怒,到時候老板又要遷怒他們這些無辜的員工。

季魚不知道司機心裡的想法,她明明還在生氣,又忍不住心軟。

隻是她仍是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他懷裡。

摟著她的男人將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肩膀,像摟著個小娃娃似的,她整個人契合在他懷裡。

好半晌,季魚以為他睡著了,正要掙開他,哪知道他居然直接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季魚有些懵,終於忍無可忍。

“放開我!”她生氣地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江逝秋安撫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溫聲道:“嗯,我知道,阿魚不是小孩子,已經是個大姑娘。”

季魚聽到這裡,越發的生氣。

既然知道她已經不是小孩子,為什麼還要對她做這種親密的事?明明他都要結婚了。

季魚忍著氣,冷冷地說:“你要是困,自己回家睡覺,我要回藍月灣。”

江逝秋唔一聲,“那就一起去藍月灣。”

季魚:“……”

發現這男人臉皮非常厚,季魚就算生氣,也拿他無可奈何,最後隻能板著臉,不去看他。

她的眼睛低垂,正好看到他的襯衫領口下,一截精致優美的鎖骨,鎖骨處隱約能看到一條紅繩,紅繩係著東西,被襯衫遮掩住。

她知道,紅繩係著的是一塊佛牌。

這佛牌是她十歲時,親自去寺廟裡為他求的,希望能保他長命百歲,他一直戴在身上,從未取下-

一個小時後,車開進藍月灣小區。

藍月灣建在山上,小區的環境很好,以森林公園為主題,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甚至有不少是靈能者和武者。

季魚從小在這裡長大。

藍月灣的彆墅是父母留給她的,父母去世後,她被送去江家,不過她並不怎麼喜歡待在江家所在的雪鬆森林,那裡太安靜,氣氛太肅穆,她更喜歡藍月灣臨近市區的熱鬨,平時沒事更多是住在藍月灣這邊。

車在彆墅前停下。

江逝秋一手拎著行李, 兩人一起進入彆墅。

季魚不情不願的,全程冷著臉,希望能將他逼退。

隻是她小瞧這男人的厚臉皮,宛若無事人一般,溫聲問道:“阿魚,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他將袖子擼起,準備給她做晚飯。

“不用,我不餓。”季魚淡淡地說,“等會兒我要去參加一個聚會。”

“什麼聚會?”

“……”

見她不語,江逝秋將人拉到麵前,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什麼人去?”

季魚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含糊地說道:“都是一些認識的人。”

她低著頭,沒有看到他眼裡的幽暗,他說道:“不管如何,也要吃些東西再去。”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進廚房做飯。

季魚坐在客廳裡,廚房是開放式的,抬頭就能看到廚房裡忙碌的人。

由於在校住宿的原因,這幾年她並不經常回彆墅,不過江家有請家政定時打掃,甚至連冰箱裡的食材都是滿滿當當的,固定換上新鮮的,就是怕她回來沒東西吃。

手機響起叮叮叮的聲音,季魚回複幾條消息後,繼續盯著廚房發呆。

五歲那年,父母帶她出海前往鎮守之地,沒想到當時遇到暴風雨,海中妖魔怪物爬上船,整條船上的人類幾乎都死絕,父母也戰死在那裡。

季魚被父母藏在船中的一處狹窄的暗道裡,因此逃過一劫。

她不知道自己在暗道裡躲了許久,意識漸漸陷入昏迷,恍惚間知道有人救了她,直到她醒來,看到守在病床邊的少年江逝秋。

救她的人正是江逝秋。

當年江家接到消息,第一時間派船隊過來救援,江逝秋正好在江家的船隊上,聽說要不是他敏銳,搜救的人根本沒發現她躲在暗道中,隻怕她要錯過救援。

十幾年前的江逝秋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年。

後來也是江逝秋一直陪著她,讓她渡過那段失去父母的黑暗時期,讓她漸漸地走出來。

江逝秋對她而言是不同的。

季魚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

江逝秋是江家家主的嫡長子,身份尊貴,可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江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能人輩出,天賦者和武者更是層出不窮,也是望海城的守護者。作為江家的嫡長子,江逝秋不是天賦者,因天生筋脈孱弱,無法成為武者,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縱使如此,也不能否認江逝秋的優秀。

就算是普通人,他也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成為江家的家主,甚至沒人敢質疑他。

這些年他將江家經營得很好,連那些天武者、武者都極為信服他。

沒辦法,就算是天賦者、武者,也要吃喝拉撒和修行,特彆是修行,往往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支持,江逝秋能滿足他們所有的需要,能讓江家更上一層樓,所以他們自然會不遺餘力地支持他。

當一個人優秀到一定程度,就算他不是天賦者和武者,也能讓世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江逝秋正是如此。

季魚垂眸。

她一直以為,江逝秋會永遠陪著她的,是她的小哥哥,可是長大後才發現,原來兩人之間橫亙著巨大的身份落差。

她隻是個父母早逝的孤女,被江家好心收留。

江逝秋作為江家的家主,要扛起家主的責任,聽說江家已經開始為他物色妻子人選。

他就要結婚了。

就算他是普通人,他的身份地位、樣貌和能力擺在那裡,聽說很多大家族的靈能者都願意與他結婚。

往江家投名帖的家族不少,都願意帶女兒過去與他相親。

幾個月前,季魚和他吵了一架,負氣回學校。

這期間,江逝秋一直沒來找她,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季魚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失望有,更多的是難受,果然人長大後,沒辦法再像小時候那般天真單純,會產生不該有的奢望-

“阿魚,吃飯了。”

江逝秋的聲音響起,季魚正沉浸在回憶中,難免有些遲鈍。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起來,帶到餐桌前坐下。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做的都是她愛吃的菜,食材都是用靈力培養出來的靈能食材,是江家那邊給家主特供的食材,不管是天賦者還是普通人吃了對身體都有好處。

季魚默默地吃飯。

吃完飯後,她回房洗漱,換了一條複古的裙子,將月殺杖放在匣子裡負在背後,便準備出門。

“阿魚。”

江逝秋坐在客廳的沙發,見她下樓,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十八九歲的少女青春靚麗,正是最美好的年紀,散發著屬於少女特有的甜美氣息,無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她是靈能者,一身靈氣蘊然,明淨純澈,同樣容易吸引一些非人類的怪物。

江逝秋起身走過來,站在她麵前,將她鬢邊的碎發抿到耳後,柔聲說:“阿魚,出門在外要小心,彆一個人去偏僻的地方,要是有人讓你喝酒,你也不要喝。”

季魚擰眉,“我知道,我又不傻。”

“嗯,阿魚不傻。”他含笑說,“我的阿魚是個聰明的姑娘。”

聽到這像哄小孩般的話,季魚心裡不高興,微微撇開臉,甚至退了一步,退離他的氣息籠罩的範圍。

她與他保持距離,捏著手中的手提包,麵無表情地說:“我走了。”

江逝秋站在門口,目送她出門,坐上等候在門口的車。

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路燈下的道路儘頭,唇邊噙著的笑容漸漸消失,隻剩下一片冰冷。

他輕撫著頸間的佛牌,佛牌的靈光已經快要消失。

每隔半年,她都會固定往佛牌裡輸送靈力,希望以此來保佑他。

這次兩人分開幾個月, 佛牌裡的靈光已經消耗得差不多,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先給佛牌注入靈力。

她好像忘記了,不再像以前那麼黏他。

果然是長大了嗎?

“傻阿魚。”江逝秋輕聲呢喃,“最近都不理我,是談戀愛了嗎?是張敏聲,還是俞家的小兒子……”

他的雙眼幽暗,麵容冷冽。

**

“季魚,這邊。”

季魚剛進入包廂,就聽到有人叫她,循聲看過去,正好看到將頭發染成金毛的俞然。

“喲,是金毛呢!”季魚不客氣地說。

俞然拍了拍旁邊的人,將人趕走,殷勤地讓她坐下,笑道:“老大,好看吧?”

季魚誠實地道:“像金毛狗。”

俞少爺勃然大怒,氣得直拍大腿,“你這女人沒良心,沒眼光!”

季魚不為所動,端起一杯紅酒慢慢地喝。

包廂裡的人都在偷瞄兩人,見季魚如此不客氣,都吃了一驚。

今晚是俞家小少爺組的局,大多數人都是衝著俞小少爺來的,捧著俞小少爺都來不及,這女人居然膽敢罵俞小少爺,更奇怪的是,俞小少爺竟然沒生氣。

季魚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她向來不太喜歡這種環境,擰眉道:“俞然,你就不能挑個正常點的場合嗎?”這烏煙瘴氣的,讓人心煩。

“那多無趣啊。”俞然吊兒郎當地給她倒酒,“來來來,咱們的靈能師多喝點……對了,你的靈能武器是什麼?”

“月殺杖。”

俞然雙眼發亮,“居然是傳說中的月殺杖,這可是嗜殺好戰的靈杖,帶來了嗎?給我看看。”

季魚斜睨他,“你確定要在這裡看?”

看了眼周圍的群魔亂舞,俞然頓時有些後悔挑在這裡,隻好道:“那行吧,以後再看。”

見季魚低頭喝酒,悶不吭聲的,俞然納悶地問:“你這是怎麼了?這可不像你,你以往不愛喝酒的。”

“偶爾喝點也沒什麼。”季魚淡聲道。

俞然多了解她啊,壓根兒不信她這話,要知道兩人第一次見麵時就打了一架。

作為俞家的小霸王,俞然從小就被寵得無法無天,沒人能管得住他,直到季魚橫空出世,當時六歲的小姑娘一拳將他揍翻在地,騎在他身上揍得他哭爹喊娘。

從此俞然就多了個老大。

俞然一直覺得季魚很厲害,像個牲口,後來發現她確實很牲口,十三歲進入靈武學院,聽說在學校裡也是領頭的人物,每年的年底考核,不是大魔窟不闖,很多妖魔都慘死她手裡,那些和她不對付的人聽到消息後哆嗦不已。

有這樣的老大,他是既幸福又心酸。

幸福的是老大真能罩他,保他狗命,心酸的是老大太暴力,一個不順心就一拳過來。

難得老大心情不好,俞然發揮小弟的技能,做個溫柔體貼的解語花:“老大,說嘛,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季魚將酒杯往桌上一磕,陰測測地問:“想死嗎?”

“不想!”俞然馬上認慫,乖巧地給她倒酒。

這酒局一喝就是幾個小時。

季魚是靈能者,普通的酒不會醉,隻是今天她有些放縱自己,在酒精的侵蝕下,神智有些微薰。

“老大,你彆在我這裡喝醉了,要是江家主看到,我可吃不著兜著走。”

俞然垮著臉,有些害怕。

雖然自己是俞家的小霸王,但小霸王也害怕江家主啊。

和他這種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不同,江逝秋永遠都是彆人家的孩子,從小就優秀到大的那種,甚至年紀輕輕的就成為江家的家主,更神奇的是沒有一個人不服他的。

明明算是同輩人,然而隻比他們年長幾歲的江逝秋卻硬生生地成為和他們父輩平起平坐的大佬,怎麼不讓他們敬畏?

眾所周知,江逝秋唯一放在心裡的,便是他養大的小姑娘。

當年季魚被江家救回來後,就一直養在江家,跟著江逝秋一起長大,成為無堅不催的江家主唯一的弱點。

這個弱點還是一位靈能師,更不好對付。

偏偏害怕什麼就來什麼。

俞然正在勸酒時,發現包廂突然陷入一片安靜。

他顫顫地轉頭,看到出現在包廂門口的男人,在曖昧的光線下,那張昳麗的臉如同妖魔般妖異無雙,令人望而生畏。

第123章

俞然看到江逝秋那張臉就害怕。

怎麼會有人類長得比那些會引誘人墮落的妖魔還要好看?要不是再三確認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他都要懷疑江逝秋是妖魔變的。

隻有妖魔才能像他這麼可怕。

不對,應該說,他比妖魔還可怕。

明明是個普通人,有時候他做出來的事,連那些天賦者和武者都望塵莫及,簡直就是妖魔都不如,心狠手辣得讓人驚懼。

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怕江逝秋。

特彆是和他同輩的人,每每忍不住悲憤,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要讓江逝秋這樣的人降生呢?作為彆人家的孩子,這是要永遠將他們徹底地比到塵埃嗎?

眼看著江逝秋走過來,俞然害怕之下,趕緊去推季魚:“老大,彆喝了,你的家長來了。”

對,隻比他們年長幾歲的江逝秋就像季魚的家長,有時候管她管得很嚴。

在他們眼裡,江逝秋也像是他們的大家長,很可怕的那種。

季魚已經喝得微薰,反應有些遲鈍,根本不理他,繼續喝悶酒,甚至喝起了興致。

俞然急得不行:“老大,快醒醒!”

他都要哭了,再讓她喝下去,自己會不會成為江逝秋絕殺名單裡的一個?到時候隻怕俞家都沒法撈他。

這時,江逝秋已經穿過包廂裡那群安靜無聲的人,來到兩人麵前。

看到桌上一溜的空酒瓶,江逝秋不禁擰眉。

俞然一看他這模樣就害怕,小聲地解釋:“江家主,季魚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一直在喝悶酒,我已經勸過了……”

江逝秋淡淡地嗯一聲,伸手要去拉季魚。

“滾開,彆碰我!”

被人打擾酒興,季魚有些生氣,以為俞然膽大包天敢來阻止她。隻是對方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似乎不將她拉走不罷休,頓時有些生氣,一巴掌拍向桌子,靈力彌漫,瞬間那張金鋼石桌子應聲裂開,桌上的東西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

俞然嚇得一頭黃毛直豎。

更讓他嚇破膽的是,季魚反手就是一抓,她身後的匣子打開,銀色的靈杖飛出,落在她手裡。

下一刻,她居然拿靈杖指向江逝秋,冷冷地說:“滾!”

俞然肝膽俱裂,反應極快地撲過去,抱住她的腿,哭嚎道:“老大,彆啊!那是江家主啊,您千萬彆動手啊——”

要是江家主在這裡受傷,江家一定會削了他。

大概是他嚎得太慘烈,不僅嚇到包廂外候著的侍者,連帶著季魚的酒意也沒了。

她終於看清楚被自己用靈杖指著的人,瞬間僵在那裡。

會所的保安衝進來,看到這一幕,也跟著懵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靈杖頂端的尖銳紅寶石直接紮在江逝秋身上。

領班的經理認出江逝秋時,嚇得心臟差點驟停。

他屏住呼吸,叫道:“千萬彆……”

這可是江家主啊,要是江家主在會所裡出了什麼事,隻怕這會所會被江家夷為平地,自己也不用在望海城混了。

所有人都嚇得不行。

隻有江逝秋麵色不變,仿佛看不到那抵在自己心口的靈杖,聲音如夜色般柔和:“阿魚,我來接你回家。”

季魚看著他,默默地收起靈杖,輕輕地說了一句“抱歉”。

江逝秋並不在意,見她收起靈杖後,臉上露出笑容,低頭看向仍傻乎乎地抱著季魚一條腿的俞然。

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俞然毛骨悚然,有種被什麼可怕存在盯上的錯覺。

江家主看起來好像很想一腳將他踢爆的樣子。

俞然嚇得縮回爪子,滾到一旁,語無倫次道:“老大,江家主來接你了,你趕緊回去吧。”

季魚見他這慫樣,想說什麼又憋住。

她看向江逝秋,讓他彆嚇到她的小弟,有這麼一個能一起喝酒聊天的小弟不容易。

江逝秋終於收回視線,說道:“今晚的賬算我的。”

話落,便拉著季魚離開。

門口的保安和經理趕緊讓開位置,經理殷勤地送他們出門,一路點頭哈腰,極儘諂媚。

眾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兩人消失在儘頭,安靜的包廂終於恢複動靜。

小弟們殷勤地扶起癱坐在地上的俞然,雖然小少爺在地上滾了一圈,不過沒人敢嘲笑他。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俞少爺,剛才那位……就是雪鬆江家的家主嗎?”

俞然接過小弟倒來的酒喝了口,給自己壓壓驚,點頭道:“就是他。”

得到答案,在場的人不禁沉默,心口仍是縈繞著一股難言的驚悸,不為彆的,隻為剛才那一幕。

原來傳聞中極有手段的江家主長這模樣,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膽敢用靈杖指著他。

“俞少爺,剛才那位是什麼人?她怎麼敢用靈杖指著江家主?”

俞然看向問話的人,認出是陳家從鄉下接回來的少爺,怪不得會問這種蠢問題。

他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季魚可是唯一敢騎在江家主頭上撒野的人,也隻有她,不管她做什麼,江家主都不會生氣。”

他們這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江逝秋從小就是個冷情冷心冷肺的,唯一讓他看起來像個正常人的,也隻有季魚。

當年季魚被江逝秋救回來後,就被留在江家。

明明江逝秋也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年人,偏偏硬是將人留在身邊,自己養起了個父母雙亡的小姑娘,這一養就是十幾年。

季魚小時候不懂事,被江逝秋帶出去參加一些家族宴會時,沒少和那些家族裡的小孩子打架,揍哭了很多孩子,俞然就是被揍哭的小孩之一。

然而,因為有江逝秋在,家長們就算頗有微詞,也不敢說什麼。

兩人之間的關係,圈子裡的人都知道。

甚至不少人都在猜測,江逝秋這是給自己養個小媳婦吧?

從小養起, 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不愧是心機大魔王。

俞然腹誹,像老大這麼凶悍的女人,估計也隻有江逝秋不怕了。

說不定江逝秋還真是給自己養個小媳婦。

**

走出會所,被夜風一吹,季魚僅剩的一點酒意徹底消散。

她沒有說話,默默地跟著江逝秋上了停在會所門前的轎車。

江逝秋摟著她,摸了摸她的臉,關心地問:“怎麼喝那麼多酒?難不難受?有沒有想吐?”

季魚鎮定地說:“沒有,我是靈能師,這點酒不會讓我醉。”

“胡說。”江逝秋不讚成地說,“喝酒傷身,不管什麼酒都不行,以後彆喝了。”

季魚垂下眼,“我很快就要去實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自然要和他們聚一聚。”

聞言,江逝秋不再說什麼。

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

季魚和江逝秋道了一聲晚安,直接回房,將門關上。

她靠著門,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低頭聞到身上的酒味,不禁有些嫌棄,又想著自己身上的酒氣這麼重,虧他抱得下,果然還將她當成小孩子照顧。

季魚嫌棄身上的酒氣,趕緊去洗澡,將酒氣洗乾淨。

洗澡出來,正在擦頭發,就聽到一道極有節奏的敲門聲,她的動作一頓,隨手將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梳,便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江逝秋。

他身上穿著一件銀灰色的睡袍,裹得嚴嚴實實的,睡袍帶子係在腰間,掐出精瘦的腰肢,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妖美得不似真人。

他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阿魚,我給你煮了醒酒湯,你喝了再睡覺。”

江逝秋將托盤放到桌上,拉著她坐下來,將醒酒湯遞給她,然後拿起一條乾毛巾為她擦頭發。

他做得非常自然,似乎做了千百遍,照顧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雖然覺得自己不需要喝什麼醒酒湯,想到是他做的,季魚還是捧在手裡,慢慢地喝。

男人給她擦拭頭發的力道適中,時不時還會按摩頭上的穴道,非常舒服。

季魚不禁閉眼。

她算是被江逝秋養大的,從她來到江家伊始,他親自照顧她,從不假手他人。

可想而知,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照顧一個五歲的孩子時,有多手忙腳亂,然而他卻沒有不耐煩,或是將她丟給彆人,而是細心地學著照顧她,陪她成長。

季魚知道自己能健康地長大,甚至成為一名優秀的靈能師,少不了他的幫助和支持,他給予她太多了。

他從來不欠她什麼,反而是她自己奢求。

“對不起。”季魚小聲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你。”

江逝秋笑了笑,柔聲道:“我知道,我的阿魚從來不會用武器指著我。”

聞言,季魚越發的愧疚,問道:“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雖然她很自信自己的控製力,卻擔心月殺杖的煞氣太重,會不小心傷到他,先前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沒有多想,現在卻開始擔心。

生怕他不舒服卻自己忍著。

江逝秋終於給她擦乾頭發,將毛巾放下,說道:“心口確實有些疼。”

季魚一聽,臉色發白,急得不行,伸手就去扯他的睡袍,將襟口扯開,就著燈光,看到他心口的地方,確實有個紅印子。

他是冷白皮,這紅印子十分明顯。

季魚一看就知道這是月殺杖的紅寶石磕出來的,趕緊去找藥膏,給他上藥。

江逝秋坐在那裡,含笑看她忙碌。

他說道:“阿魚,不疼的,不用擔心。”

季魚沒說話,專心地上藥,等上完藥後,一臉正色說道:“以後我要是再喝酒,或者神智不清醒時,你千萬彆靠近我。”

他是普通人,就算腦子再好使,身體也及不上那些天賦者和武者的強悍,是個脆皮,萬一哪天不小心傷到他怎麼辦?

“沒事,我相信阿魚。”江逝秋笑盈盈地道。

季魚卻有些無語,暗忖她可不相信自己。

“我有阿魚送的護體佛牌,如果真的是致命傷,佛牌會擋住的。”江逝秋拉著她的手說。

季魚的視線落在他胸膛上,因為衣襟被扯開,大片的胸膛坦露出來。

明明穿著白襯衫時,看起來精瘦修長,像個清雅的貴公子,然而衣服下的體魄卻十分精壯有力,肌理分明,居然還有八塊腹肌,陳列在那裡,格外惑人。

季魚不敢多看,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佛牌上,注意到佛牌的靈光暗淡。

“阿魚,佛牌的靈光快沒了。”江逝秋說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幫我再輸些靈力進去?”

季魚道:“給我吧,我這幾天有空就輸進去。”

江逝秋笑盈盈地將佛牌取下,放到她手裡,然後握著她的手,一雙漂亮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

季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哪知道他緊緊地握著。

擔心會傷到他,她沒敢用靈力,也不敢蠻力抽回,隻能任由他握著,問道:“還有什麼事?”

“阿魚。”江逝秋問,“俞然說你心情不好,一直喝悶酒,能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的聲音溫和有力,莫名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明明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然而沒有人敢說他不可靠,就連季魚有時候都覺得,除了不能修煉外,他不比任何人差。

“沒有,他胡說的。”季魚淡定地說。

“是嗎?”江逝秋仍是不放過她臉上的絲毫神色,“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季魚詫異地看他一眼,“誰能欺負我?”

有他當靠山,這望海城的世家大族,沒哪個敢欺負她,而且敢欺負她的人早就被她揍哭。

聞言,江逝秋不禁一笑,爾後想到什麼,又問道:“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季魚神色一頓,扭過頭不看他,嘴裡道:“沒有。”

見狀,江逝秋終於確認,他的小姑娘還在生自己的氣。

他將人摟到懷裡,柔聲哄道:“阿魚,彆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千山島的情況比較糟糕,那邊的磁場太混亂,沒辦法聯係外界……”

季魚垂眸,嘴裡道:“我知道,我沒有怪你。”

“真的?”他抬起她的下巴,“那你看著我。”

季魚被迫看他的臉,對上這張妖美之極的臉,嗅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心臟不爭氣地亂跳起來。

她倏地站起,冷硬地說:“我要睡了,你也去睡覺吧。”

“阿魚?”

江逝秋定定地看她半晌,見她並不想搭理自己,隻好道:“好吧,那你睡吧,我不吵你。”

他拿起托盤和空碗,離開房間。

季魚呆呆地望著關上的房門,好半晌垂下眼,然後平靜地上床睡覺-

夜更深時,房門輕悄地被推開。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進來,來到床前,看著床上沉睡的人。

他輕撫著她恬靜的麵容,低頭緩緩地靠近,輕輕地烙下一個吻。

第124章

早上七點,季魚睜開眼睛。

穿衣洗漱後,她來到樓下的大廳,便見廚房裡有一道身影在忙碌。

藍月灣的彆墅人很少,隻有季魚和江逝秋會住進來,雖然也有家政阿姨定時過來打掃,不過他們在時,家政阿姨一般不會過來。

於是家務便由江逝秋接手。

明明在雪鬆森林的江家大宅時,他是身居高位的江家主,無人敢懺逆他,偏偏在藍月灣,他便成為一個什麼都需要自己動手的普通人。

江逝秋端著做好的早餐出來,朝她道:“阿魚,過來吃早餐。”

季魚嗯一聲,早已經習慣這一幕,隨意地坐下。

早餐有蒸餃、小籠包、油條、灌湯包,還有豆漿、南瓜粥和小米粥。

看到桌上的早餐,季魚也不知道他是幾點醒來的,才能做出這麼豐盛的早餐。

雖然每樣的分量都不多,但數量太多,加在一起就顯得很可觀。

看他坐在對麵,慢條斯理地喝粥,季魚忍不住問:“你不回雪鬆森林嗎?”

“過幾天再回。”江逝秋說道,“我剛從千山島回來,想休息一下。”

季魚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忍不住問:“千山島的情況怎麼樣?”

幾個月前,千山島被妖魔入侵,情況危急,隻能向望海城求助。

江逝秋親自帶領江家的靈能師、武者等一起過去,坐鎮千山島指揮,這一去便是幾個月。

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隻是電話打不通,兩人當時還在吵架……

“已經沒事了。”江逝秋含笑道,“阿魚是擔心我嗎?不用擔心,我並沒有上戰場,身邊還有不少高級靈能師在,他們足以保護我。”

季魚嗯一聲,低頭繼續啃小籠包。

吃完早餐,季魚收拾了下,準備出門。

江逝秋正在澆花,見她穿著古典的裙子,背著靈杖,如春日枝頭綻放的玉蘭花,亭亭玉立,娟秀美好。

他溫聲問道:“阿魚要去哪?”

“我約了駱寒冰、駱寒水他們見麵。”

江逝秋目光微閃,“你們在哪裡見麵,我去接你。”

“不用,我還有其他的事,可能會回來晚一些。”

雖然被拒絕了,他也不惱,含笑道:“路上小心,彆回來得太晚。”

季魚嗯一聲,平靜地朝他說了一句“我先走了”,便從容地離開。

直到走出彆墅,季魚麵上的平靜消失,變成麵無表情。

望著遠方紅霞漫天的天空,心裡並不如麵上那般平靜,特彆是和江逝秋待在一起,她要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去關注他,以免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讓他誤會-

季魚先去望海城有名的靈能一條街,買了不少東西。東西太多,她不打算自己拎回去,便給了小費,讓人幫忙送到彆墅。

給她打包材料的女孩好奇地問:“小姐姐,您買這麼多東西, 是要煉器嗎?”

“不是。”季魚微微一笑, 柔聲說,“是為實習作準備。”

女孩雙眼亮晶晶的,“您的實習地點在哪裡?”

“岷山島。”

聽到島嶼的名字,那女孩既害怕又敬佩,衷心地道:“祝您實習順利,平安歸來。”

“謝謝。”季魚笑道。

買完東西,已經將近午時,季魚轉道去一家私人會所。

侍者將她引到會所的頂樓包廂,裡麵已經有不少人,就連俞然也在,一群人正在喝酒聊天。

見到季魚,他們紛紛放下酒杯,招呼她。

“季老大來啦,快過來坐。”

季魚坐下,一群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圍過來,給她端茶倒水。

有人想要倒酒,俞然趕緊攔下:“彆啊,萬一讓江家主知道你們給她倒酒,他絕對會一腳踢暴你們的腦袋,就問你們怕不怕?”

聞言,要倒酒的二世祖手一抖,趕緊將酒放下。

“不敢不敢!”二世祖將一瓶椰奶推過來,“季老大還是乖乖喝奶吧。”

“找死啊,居然敢叫咱們老大喝奶,你才回家喝奶去!”

“來,給老子灌他,讓他喝奶喝個夠。”

…………

季魚看著這亂七八糟的一幕,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最後眼不見為淨,坐在角落裡不和他們瘋。

剛坐下,一對容貌秀麗的龍鳳胎姐弟坐到她身邊,一左一右,柔若無骨地往她身上挨,就像在伺候女皇的嬪妃。

姐姐駱寒冰說:“老大,你很久沒有召見我們了,是不是忘記我們?”

弟弟駱寒水幽怨道:“老大,我們不再是你最愛的人了嗎?”

季魚趕他們,“去去去,彆來惡心我。”然後又問,“我要的東西呢,你們煉製好了嗎?”

“好了。”駱寒冰輕快地笑道,“老大你交待的事,咱們哪可能不做好。”

“就是就是。”駱寒水伸手扯來一個袋子,“都在這裡,我們鍛造兩把靈能劍,還有匕首、飛鏢、撒菱……”

湊過來的俞然看到這麼多靈能武器,不禁吞了吞唾沫:“老大,你這是要去暗殺誰嗎?”

要不然,怎麼找駱寒冰姐弟定這麼多武器?

駱寒冰姐弟倆是天賦者,兩人走的是靈器師的道路,而且天賦非常不錯,不過他們和季魚一樣,也是今年剛畢業,煉器經驗不足,從他們這裡買靈能武器的人很少。

季魚瞥他一眼,“胡說什麼,是帶去實習的,有備無患。”

俞然撓了撓頭,“對了,忘記問了,老大你的實習地點在哪裡?”

“岷山島。”

岷山島一出,鬨哄哄的室內一片安靜,可見它的殺傷力。

眾人臉色發白,很為季魚擔心,不過當他們看到季魚平靜地查看武器,靈能武器反射的寒光照在她臉上,明明是個嬌美秀麗的姑娘,偏偏看著就像個女魔頭……

噫!好像也不用為她擔心。

季魚檢查完武器,將它們收起來,說道:“這些麻煩到時候幫我寄去岷山島。”

“沒問題。” 駱寒冰比了個手勢。

接著季魚甩了張卡給他們,“以後繼續。”

姐弟倆頓時笑逐顏開,聲音發甜:“謝謝老大,老大你最好了,愛你~~”

見兩人嘴甜得恨不得抱著季魚的腿喊金主爸爸,俞然道:“至於嘛?你們家裡難道不給你們錢?”

今天的聚會和昨晚不同,來這裡的都是望海城的世家子弟,什麼都可以缺,唯獨錢不缺。就算是季魚,背靠著江家,還是一個沒畢業就敢闖魔窟的靈能者,賺錢的手腕也不低,看她隨手甩出一張卡,就知道是個不缺錢的主。

“你不懂。”駱寒水幽幽地說,“煉器就是個吞金獸,你們根本想不到,光是買材料就能讓我們傾家蕩產,總不能什麼都找家裡報銷吧?”

駱寒冰惆悵地說:“家裡人其實希望我們當靈能師,隻是我們更喜歡煉器,他們一直不太讚成。”

眾人終於理解,頗為同情。

駱家雖然也不差,但偌大的家族不僅有姐弟倆,還有其他人,姐弟倆能得到的資源不算太多,還得他們自己去賺。

季魚大方地道:“你們要是缺錢缺材料,都可以找我。”

“好噠~~”姐弟倆笑得十分甜美,“老大,岷山島的妖魔多,到時候多打些妖魔,將它們寄給我們煉器。”

妖魔雖然吃人,但它們的皮筋骨血等同樣是煉器的好材料。

這場聚會直到下午方才結束。

季魚沒有喝酒,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倒是話說了不少,都是叮囑這群小弟,她不在時安分些,彆浪得太過分,哪天遇到妖魔被撕了。

沒辦法,這些都是她從小就打下來的小弟,她總得護著他們。

離開時,俞然跟著她一起。

“老大老大,昨晚過得怎麼樣?江家主沒有對你做什麼吧?”俞然擔心地問。

季魚納悶,“他能做什麼?”

俞然眨了眨眼睛,居然什麼都沒做嗎?江家主這麼能忍的?不應該趁著她喝醉酒時,做點什麼嗎?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前方一名穿著長衫的俊秀青年迎麵走來,身高腿長,氣質卓越,宛若清雅貴氣的世家子。

見到兩人,對方停了下來。

他的眸色微淺,唇邊的笑容很淡,看著很和煦。

俞然趕緊叫道:“逝音哥。”

江逝音微微頷首,打量季魚,問道:“聽說你要去岷山島實習?”

季魚淡淡地嗯一聲,並不奇怪他會知道,以江家在望海城的地位,在她的實習任務分配下來時,消息就已經傳到江家,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岷山島挺危險的,你要小心。”江逝音說著,又像是不經意地說,“對了,過兩天你也回雪鬆一趟吧,老爺子七十壽誕就要到了,玉明城、千鶴城、昆山城等家族的人都要過來。”

季魚聞言點頭,“我知道。”

說完這些,江逝音沒再說什麼,朝他們微微點頭,很快離開。

俞然卻有些摸不著頭腦,“江逝音這小子乾什麼啊?特地和你說這個的嗎?”

雖然嘴裡叫“逝音哥”,俞然卻沒拿他當哥,他可是記得,以前江逝音和季魚經常打架,江逝音被比他小三歲的季魚打得哭爹喊娘的模樣,怪可憐的。

這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就算江逝音現在是一名厲害的武者,看著人模狗樣的,還是沒辦法讓他們扭轉對他的印象。

大概是在季魚這裡落了臉麵,江逝音一直有意無意地針對季魚,看著就像個不懷好意的笑麵虎。

反正俞然不喜歡他。

季魚沒作聲。

俞然發現她的心情不太好,問道:“老大,是不是那小子又給你挖坑想害你?不怕,咱們幫你對付他。”

季魚有些好笑,“你們能做什麼?打得過他嗎?”

俞然噎住,還真打不過。

江逝音是江家老爺子的第二個孩子,也是江逝秋同父異母的兄弟。

大概是江逝秋太過優秀,江家其他的孩子都被襯得平庸起來,就算是天賦卓絕的江逝音,在江逝秋的光芒下,也十分黯淡。

對此眾人也是疑惑的,明明江逝音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武者,可不知為何,世人說起江家人,目光更多的是放在江逝秋身上-

季魚不太想回藍月灣,和俞然在外麵隨便逛,去小吃一條街探尋美食,直到時間不早,終於慢吞吞地回去。

她先將俞然送回家,再坐俞家的車回去。

進門時,就見江逝秋穿著米白色的休閒長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氣定神閒,靜雅之極。

“阿魚,回來啦。”江逝秋朝她微笑,“吃晚飯了嗎?”

季魚解下背上的匣子,一邊道:“和俞然一起去吃過了。”接著不等他再說什麼,她又說,“我先去睡覺了。”

江逝秋默默地目送她上樓的身影,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

**

兩天後,季魚和江逝秋一起回雪鬆森林。

雪鬆森林是江家的地盤,偌大的森林裡隻有江家的祖宅,占地麵積非常廣。

回到江家,江逝秋就忙起來,明明同住一個屋簷下,兩人根本沒多少時間見麵。

季魚也不在意,或是習以為常。

她每天的行程非常簡單,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候都是在江家的訓練場裡修煉。

這日,季魚的修煉告一段落,睜開眼睛,就看到不遠處的江逝音。

江逝音盤腿坐在樹上,一雙眼睛盯著她。

見她睜眼,他從樹上跳下來,來到季魚麵前,說道:“這次老爺子的壽辰,聽說要給我哥選妻子。”

季魚眼睫微顫,淡淡地哦一聲。

江逝音狐疑地看她,繼續道:“到時候我就要有嫂子了。”

季魚很不耐煩,直接開口懟:“你是小孩子嗎?什麼都要往外倒?是不是以後有後媽或有後爹你都要向全世界宣告一聲?”

江逝音成功地被她氣到破功,刷的一聲祭出他的劍。

季魚可不怕他,反手抓起靈杖,一道強悍的靈光朝他轟過去。

轟隆隆的聲音在訓練場響起,其他的江家弟子見狀,非常淡定地轉移陣地,以免被殃及池魚。

等江逝秋到來時,兩人已經分出勝負。

看到季魚撲在江逝音身上揍他,兩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完全摒棄了武器,扭打起來,江逝秋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

“阿魚。”

季魚的手一頓,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江逝秋,特彆是那張俊臉都黑了,頓時心頭一緊。

江逝音看到親哥,不顧形象地嚎起來:“大哥,她打我,她太過分了!”

季魚聞言,抄起一旁的靈杖朝他敲過去,江逝音再次嗷的叫起來。

最後江逝秋走過去,將季魚拉起來,看到她嘴角青黑,頭發亂糟糟的,臉色很難看:“有沒有受傷?”

江逝音從地上爬起來,委屈地說:“大哥,我才受傷了。”

江逝秋輕飄飄地看他一眼,見他頂著一張豬頭臉,滿臉嫌棄,“去洗把臉,太醜了。”

第125章

打架的兩人被江逝秋帶到附近的休息室。

江逝音沉著臉去衛生間洗漱,顯然很介意他哥那句“太醜了”,也對季魚滿腹怨氣,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她倒是好,拳頭直往他臉上招呼。

季魚坐在椅子上,任由江逝秋托著她的臉,給她上藥。

除了嘴角破了個口子,身上還有不同地方都有傷,有的是劍傷,有的是刮傷,還有被拳頭打出來的瘀血。

對此季魚並不在意。

要知道,她從小就打遍幼兒園無敵手,連比她高年級的她都敢打,受傷是家常便飯。更不用說進入靈武學院後,每學期末的考核,都是真槍實彈直麵妖魔鬼怪,受傷更是難免的。

最嚴重的一次,她被妖魔貫穿腹部,腸子都出來了,要不是身上有江逝秋準備的保命靈藥,隻怕都熬不過。

隻是她不在意,江逝秋卻在意得緊。

從小到大,每當她受傷時,他的神色就不太好。

俞然總說江逝秋就像她的家長,這話也沒說錯,因為江逝秋確實管她管得嚴,而且寵她也寵得厲害,隻要她受傷,他可不管什麼原因,先朝害她受傷的人開刀,一個都不放過,沒理也要有理。

見他擰著眉頭,神色不好,季魚故作不在意地說:“都隻是皮肉傷,過兩天就好。”

她是靈能師,這點傷實在沒什麼。

江逝秋神色不悅,“你每次受傷都這麼說,這傷越積越多,是想讓我心疼不成?”

“我、我沒有。”季魚有些不自在,“我是靈能者,難免的。”

她心裡嘀咕,這人怎麼能將這種話隨隨便便說出來?小時候就罷了,現在她都長大,他也快要結婚,應該保持距離才對。

將自己洗刷乾淨的江逝音走出來,聽到這話,差點爆了。

他生氣地說:“大哥,你應該心疼的是我,我被她一杖轟過來,內臟都要轟出血。”

江逝秋隨意地將一個藥箱丟給他,“自己吃藥。”

江逝音:“……”

這絕對不是他的親哥,是季魚的親哥才對!

江逝秋沒理會倒黴弟弟,將季魚裸|露在外的傷都處理完,問道:“還有其他的傷嗎?”

“沒有了。”季魚飛快地說。

江逝秋不信,讓她站起轉個身,見她衣服完好無損,總算給倒黴弟弟一個眼神:“你的劍以後再敢往她身上招呼,我就拿龍鱗鞭往你身上招呼!”

江逝音一臉震驚地看他,叫了一聲大哥。

他氣憤地說:“到底我是你親弟弟,還是她是你親妹妹?”

江逝秋覺得他說了句蠢話,實在不想搭理他,問道:“你們剛才為什麼打架?”

聞言,不管是季魚還是江逝音,都閉上嘴。

江逝秋嚴厲地看著他們,這一刻,作為江家大家長的威儀淩厲地撲麵而來,路過的江家弟子連呼吸仿佛都放緩,不敢吱聲。

直麵他的江逝音反應更大, 心臟都要驟停。

隻有季魚沒有被嚇到, 但她也沒有開口,而是垂下眼,安靜地坐在那裡。

“逝音,你來說。”江逝秋點名。

江逝音吞吞吐吐的,“沒什麼,就是許久不見,我們切磋一下……”

“切磋?”江逝秋笑了笑,聲音很溫柔,“你們的切磋是往死裡打嗎?”

聽他這麼問,就知道他不相信,但江逝音哪裡敢說實話,要是他哥知道他又給季魚挖坑,第一個削的就是自己。

江逝音很怕這個不能修行的大哥,這種怕是深埋在骨子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怕他,明明他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當然,他也不覺得自己這樣丟臉,事實上能不怕他哥的,這世間沒多少人。

或者隻有季魚一個。

江逝音酸溜溜地想,要是他哥對他能像對季魚這麼好,他也不會怕的。

他哥對季魚,就像在寵閨女,給星星不給月亮,她和人打架,將人打傷時,他隻會在旁邊拍手叫好;要是彆人把她打傷了,就像現在三堂會審,一臉嚴厲。

憑什麼啊?

江逝秋審完一個,又問另一個,不過語氣緩了許多:“阿魚,你說。”

季魚瞥見江逝音緊張的模樣,不禁笑了下,落在江逝音眼裡,就像魔女的微笑,可怕極了,也讓他提起一顆心。

這女人不會和他哥告狀吧?

“我們確實是在切磋。”季魚輕描淡寫道,“我和逝音哥有大半年不見,又即將要去實習,就想測一下我們的實力相差多少。”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沒有毛病。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加上季魚從小就能將江逝音乾翻,導致江逝音為了打敗她,一直發憤圖強,從來不敢鬆懈。

他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武者,也多虧季魚從小到大的鞭策。

江逝音沒想到她會配合自己,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想給季魚挖坑,也沒什麼,就是想看她破防,看她會怎麼做。

畢竟,長輩們都要給他哥安排相親,她真不打算來個搶親嗎?

江逝秋定定地看著這兩人,見他們默契十足,心情突然有些惡劣。

他想起昨天一個族叔說的話。

“……那個叫季魚的孩子,好像隻比逝音小三歲吧?聽說他們感情挺好的,每次他們回來都要在訓練室那邊玩,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想法,要是願意的話,逝音娶了她也不錯。”

在江家族老看來,江逝音不是長子,不需要繼承江家,也不需要他做什麼,隻要安安心心地修煉就好。

當然,為了不浪費他的好天賦,最好娶一個優秀的靈能師。

聽說天賦者和武者結合更容易誕下優秀的後代,季魚就是現成的人選。

江逝秋實在很忙,很快又被人叫走。

目送他離去,江逝音轉頭看向季魚,說道:“那條魚,剛才謝了。”

“沒什麼好謝的。” 季魚冷漠地說,“以後彆再犯賤就好!” 說著,她轉身就走,壓根兒不想理他。

“你——”

江逝音氣得差點又拔劍,不過內腑隱隱作痛提醒他,剛才他打輸了,再和她打隻會輸得更難看,隻好憋回去。

他快步上前,追上季魚,說道:“我聽家裡的長輩說,這次老爺子的壽誕,會有很多家族的靈能師過來,他們想趁機給大哥相看對象……你怎麼想的?”

季魚不理他,繼續朝前走。

偏偏江逝音像背後靈,硬是黏在她身後,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大哥從小對你就好,你在他心裡的地位誰也比不上。不過如果他結婚,他的注意力會轉到妻子和孩子身上,畢竟老婆、孩子和妹妹是不一樣的,到時候你就成為外人,再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享受他所有的寵愛……”

“閉嘴!”季魚終於忍無可忍,“池塘裡的蛙都沒你聒噪,你能不能閉嘴?”

江逝音沉默了下,勃然大怒,再次拔劍:“你這是諷刺我像池塘裡的蛙一樣隻會孤寡地叫嗎?”

季魚的反應是,一腳朝他踹過去,然後飛快地跑。

江逝音怒吼一聲,拔腿就追。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在江家大宅裡四處亂竄。

江家的弟子、傭人見狀,見怪不怪的做自己的事,這一個是家主的親弟弟,一個是家主放在手心裡寵的姑娘,他們能怎麼辦?

兩人這一竄,就竄過議事堂,議事堂裡正在商議事情的族老們眼尖地見到一前一後瘋跑的兩人。

這一幕實在眼熟,都看了十多年了,不禁失笑。

一名族老道:“看來這兩個孩子的感情很好啊。”

“確實,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

江家的族老們對江逝音和季魚這一對很看好,覺得他們一個是武者,一個是靈能師,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簡直是天作之合。

聞言,上首位置的江家老爺子不禁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江逝秋。

隻見他唇角的笑容淡了些許,看著仍是那般溫和矜貴的模樣,卻讓人本能地寒毛直豎。

江家老爺子輕咳一聲,在眾人看過來時,說道:“逝音和阿魚是不可能的,你們彆亂點鴛鴦譜。”

族老們不解:“為什麼不可能?逝音和季魚那丫頭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然而江家老爺子沒解釋,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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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季魚剛修煉完,饑腸轆轆地摸到廚房那邊找東西吃。

不管是靈能師還是武者,可能是消耗多,胃口都很大,除非修煉到大宗師級彆,達到辟穀境界,才能擺脫吃喝拉撒的生理需求。

季魚正在冰箱翻吃的,突然一雙手探過來,將她攬住。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身後熟悉的男人,問道:“逝秋哥,你怎麼在這裡?是我吵醒你了嗎?”

心裡嘀咕, 這人怎麼走路悄無聲息的?根本不像個普通人, 普通人的腳步再怎麼輕,也瞞不過靈能者。

或許是因為她習慣他的存在,所以對他的靠近沒有反應。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絕對不是自己太鬆懈。

江家的大宅很大,各人住的地方不同。

江逝秋是家主,他住的是主宅,不過因為他平時不喜被人打擾,傭人都是白天過來打掃、做飯,晚上一般不會住在這邊。

這偌大的主宅裡,隻有兩人住在這裡。

這在很多人看來不合規矩,畢竟季魚又不是江家的主母,跟著家主住主宅算什麼?

可惜江逝秋決定的事,沒人能左右。

“沒有,我還沒睡。”江逝秋說道,“你呢?餓了,是嗎?”

季魚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一聲。

江逝秋無奈地笑了下,一邊擼起袖子,從冰箱裡拿出食材,一邊說道:“我給你做吧。”

心裡卻想著,今天她和江逝音鬨騰了大半天,晚上肯定會餓,定會摸下來找東西吃,隻需要守著,一守一個準。

半個小時後,季魚坐在餐桌前,呼嚕嚕地吸著麵條。

江逝秋做了一鍋番茄雞蛋麵,蒸了兩籠包子,還有一盤鹵味,簡直好吃到爆。

想到以後去了岷山島,好幾年吃不到他做的飯,心裡還是有點可惜的。

不,或許等他結婚後,他做飯的對象會變成他的妻子和孩子,自己一個外人,總不好去打擾他……

這麼一想,季魚突然覺得嘴裡的食物都不香了。

這時,她聽到江逝秋說:“阿魚,你覺得逝音怎麼樣?”

季魚愣了下,疑惑地看他,“逝音哥挺好的,經常給我當陪練對象。”

這話說得很委婉,其實江逝音就是她的沙包,每次都會給她意想不到的驚喜,用來練手挺不錯的。

江逝秋心中一沉,輕輕地摩挲著手腕的佛珠。

他又想起族老的話,青梅竹馬,一個是武者,一個是靈能師,時常切磋……

江逝秋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浮起的躁鬱。

倒是季魚瞅了瞅他,可能是夜深人靜,夜色給予她勇氣,也可能是他一如既往的溫柔,讓她生出妄想。

她小聲地問:“逝秋哥,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江逝秋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下,說道:“沒有。”

季魚雙眼一亮,隻覺得近幾個月來壓在心頭的陰霾都消散了,語氣也變得輕快,“可是逝秋哥你都二十六歲,族老們隻怕都催婚了吧?我記得過年時,他們就催過你。”

江逝秋含笑道:“阿魚覺得,二十六歲很老嗎?”

“不老!”季魚老實地說。

就算是普通人,二十六歲也不老的。

百年前靈氣複蘇,人類的科技與靈能結合,醫療也得到極大的突破,對普通人而言,長命百歲不再是夢想,而是一個普遍的現象。

當人的壽命增長,有更多的時間去做其他事,結婚的年齡隨之也會往後移。

現在很多普通人三四十歲結婚都算早的。

不過,江逝秋是江家主,又是普通人,族老們會催婚也是正常。

可以先訂婚,等到了三十再結婚。

“既然阿魚都覺得我不老,我不會這麼快結婚。”江逝秋定定地看著她。

季魚抿嘴笑起來,嘴裡的食物突然又變得無比美味。

她說道:“逝秋哥,你將來結婚後,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當然了。”江逝秋麵上的笑容不變,“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

他的神色微冷,極度不喜有人在阿魚麵前說三道四,每次被他撞見,都會雷霆手段處置,久而久之,沒人敢在她麵前說什麼。

難道最近又有人明知故犯?

季魚搖頭,“不是,隻是想著,逝秋哥以後會結婚,有老婆和孩子,我到底是外人……”

“傻阿魚!”江逝秋伸手摸摸她的頭發,“阿魚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將來他要結婚,妻子隻有麵前這一個。

第126章

隨著江家老爺子的壽辰將近,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雪鬆森林。

雪鬆森林位於龍雪山下,龍雪山的山脈如同龍脊,上麵落滿皚皚白雪,橫亙在天地間,宛若一條橫臥蒼茫大地的雪龍。

越過這片山脈龍脊,對麵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雪龍將來自海洋的威脅阻隔在外,守護著這一片土地。

平時冷清肅穆的江家因為賓客的到來變得熱鬨起來,江家的弟子、傭人們每天都十分忙碌。

不過這些和季魚沒關係。

她每天不是在訓練場,就是跑到龍雪山那邊修行。

季魚雖是在江家長大,然而她到底不姓江,隻是一個外姓人。

當初若不是她父母雙亡,也沒什麼親戚,說不定她也不會來江家,眾人對江逝秋將她接到江家的做法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外姓人終究是外姓人,季魚知道自己不會在江家停留太久,當她長大後,可以獨當一麵,便是她離開江家之時。

季魚剛從龍雪山下來,回到江家,就見江逝音等在那裡。

“那條魚。”江逝音一副清雅貴公子的模樣,隻是一開口就原形畢露,“今天玉明城的沈家小姐、昆山城的於家小姐、千鶴城的顧家小姐都到了,還有望海城一些世家的小姐……聽說她們都對我哥挺感興趣的,都想和他聯姻。”

季魚看他一眼,握住靈杖,平靜地問:“你找打嗎?”

江逝音嗬嗬一笑,“我隻是和你說一聲,紅塵美人多,齊聚一堂,萬一我哥突然開竅,相中哪家的嬌女,你哭都來不及。”

季魚忍無可忍,靈杖朝他的胸口擊去,“你上輩子其實是媒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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