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防住她真的出手,江逝音胸口受了一擊,心口絞痛。
更讓他生氣的是,她居然諷刺他是媒公轉世,他這麼清貴的世家子,一個瀟灑不拘的武者,哪裡像媒公?
忍無可忍,直接拔劍。
兩人再次上演一場追逐。
雖然上竄下跳的,不過他們的控製力都很好,沒有妨礙到他人,一路朝著訓練場那邊打過去。
路上有不少行人停下觀看。
“咦,他們是……”
聽說江家的規矩森嚴,哪個這麼大膽,居然在住宅區這邊就打起來?
引路的江家弟子習以為常:“是我們的二少爺和季小姐,應該是在切磋。”
重點強調“切磋”,所以他們不是打,並沒有破壞規矩。
聞言,賓客們都明白兩人的身份,有人不禁道:“看來他們的感情真好呢。”
江家弟子笑而不語。
好不好他們不知道,不過最近聽到消息,有族老想要撮合兩人。
江家弟子很多都是一臉恍然,這兩人的關係,說起來挺像歡喜冤家的,從小打到大,二少爺平時是個矜貴和煦的人,隻要遇到季魚小姐,就開始暴躁。
“說起來,江二少爺和季魚小姐是青梅竹馬, 一個武者一個靈能師, 挺相配的。”
“我以前見過他們,這兩個孩子確實很登對。”
在場那些江家的世交都是一臉恍然之色,再看那跑遠的兩人,已然將他們當成一對。
突然,不知誰說了一句:“青梅竹馬?江家主和季魚不也是青梅竹馬嗎?”
眾人轉頭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望海城俞家的大小姐。
被眾人盯著的俞家大小姐露出一個性感迷人的微笑:“不是嗎?江家主比季魚也沒大多少,聽說季魚是江家主養大的,兩人一直住在一起,不是更應該符合青梅竹馬嗎?”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特彆是那些望海城的人,都覺得俞家小姐這話簡直是虎狼之詞。
江家主和季魚?
恕他們直言,他們從來沒想過這兩人在一起的可能。
江逝秋就是個大家長,是望海城所有世家子弟心中最不敢靠近的大家長,誰會將他和季魚聯係在一起啊?
相比之下,江二少爺和季魚更相配一些。
**
季魚將嘴賤的江逝音抽了一頓,走出訓練室,就見俞然、駱寒水等小弟們等在那裡。
看到她,小弟們簇擁過來,像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老大老大,幾天不見,你打人的功夫又大增了。”
“老大出手,天下無敵。”
“老大,那坨東西果然不是你的對手。”
“……”
躺在地上的江逝音勃然大怒,誰是“那坨東西”?
原來是俞然這黃毛!
很好,他記住了!
季魚將小弟們帶到一處休息室招待他們,笑問道:“你們幾時來的?”
“剛到呢。”駱寒冰笑盈盈地說,“我們聽說你和江逝音在這邊切磋,就過來找你了。”
他們都是跟著長輩過來給江老爺子祝壽。
小弟們的到來讓季魚很高興,作為東道主,自然要招待他們,她暫時放下修行,帶他們在江家一些景色漂亮的地方轉了轉,還帶他們去摘雪鬆森林裡最有特色的雪鬆果和鬆茸等山珍。
一群小弟玩得非常高興。
有這群小弟在,麵對江逝音陰陽怪氣的挑釁,不用季魚出手,小弟們就幫她掐架,每每將江逝音氣得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哼,敢欺負咱們老大,除非過我這關!”俞然一臉神氣地說。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所以,真不怪他們對江逝音這位江家優秀的武者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他們從小就看多了他被季魚壓著揍的一幕,作為他們老大的手下敗將,不管他現在有多人模狗樣,都沒辦法讓他們敬畏得起來。
撕開那層貴公子的皮,這就是個萬年老二。
**
轉眼就到江老爺子的壽辰。
這一日雪鬆森林非常熱鬨,祝壽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到處都是人聲。
不少人看在眼裡,忍不住感歎江家的蒸蒸日上。
數十年前,江家在望海城也不過是眾多世家之一,遠沒有現在的威勢。
直到江逝秋橫空出世,在他十八歲接手江家後,用了不到十年時間,江家一躍成為望海城的領頭羊,甚至連其他地方的世家都要避其鋒芒。
那可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和勝利堆砌出來的威勢,用妖魔之血澆灌出來的威望,教人心驚之餘,又敬佩不已。
靈氣複蘇的百年間,人類與妖魔的爭鬥一直沒有間斷。
人和妖魔之間的關係,是此消彼長,一旦人類弱勢,妖魔便強勢,所以人類不能退,隻能戰。
而人類需要一個厲害的領導人。
江逝秋親自主持的各種戰役,讓不少人看到一個可能。
縱使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仍是讓人不敢小瞧他,甚至生出跟著他吃肉喝湯的想法,如果能和他聯姻,想必江家應該會提拔親家,帶著他們一起飛。
自古以來,人類活著,總是免不了對名和利的追求和欲望。
喧囂的白日過去,到了夜晚,雪鬆森林的熱鬨並不少。
季魚帶著一群小弟在偏廳裡吃吃喝喝,俞然鬼鬼祟祟地湊到季魚身邊,嘿嘿地笑:“老大,你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過來?”
眾人看過去,看到他拎出來的一壇酒,雙眼發亮。
“是靈酒?” 駱寒水上道地問。
俞然點頭,“這可是我家老爺子的珍藏,聽說是八十年份的靈酒,正適合咱們喝!”
他熱情地給大夥兒倒靈酒,讓他們一起嘗嘗八十年份的靈酒。
靈酒難得,而且因為它蘊含靈力,就算是這群世家弟子,平時也沒多少機會能碰到靈酒,這會兒都想嘗嘗。
靈酒的醇香在空氣中彌漫。
一群人喝得很小心,然而再小心,不過一杯下肚,瞬間麵色潮紅,麵露醉態。
等到江逝音被焦急的傭人叫過來,發現這群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甚至還有幾個在發酒瘋,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
他乾脆利落地將發酒瘋的幾個製住,用他們身上的衣服絞住身體,讓人將他們送去客院休息,多灌點醒酒湯。
“是誰帶來的靈酒?”
“俞小少爺。”
江逝音看著抱著季魚的腿嚎得歡的黃毛,猙獰一笑,很好,果然這個黃毛最喜歡搞事。
他走過去,一把將黃毛拎起,不管他的胡言亂語,往他嘴裡塞了塊布堵住鬼哭狼嚎,讓人將他送回去。
最後是坐在那裡喝酒的季魚。
她看起來很冷靜,隻是麵色酡紅,一雙眼睛沒有焦距,一看就知道醉得厲害。
“能走嗎?”江逝音沒好聲氣地問。
季魚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站起身,說道:“能走。”
“那行,你自己回去。”江逝音雙手抱臂,“聽說你訂了後天的船,要趕去岷山島,彆醉得起不來,錯過報到的時間。”
靈酒的後勁太大,有些人醉個幾天都有可能。
季魚冷靜地點頭,“我知道。”
看她還能理智地和自己交談,江逝音十分滿意,看來沒醉得太厲害。
於是他也沒管她,由著她自己回去。
**
江逝秋忙了一天,雖然有心去找季魚,然而聽人說,她正和望海城各家族的那些孩子在一起玩,不禁失笑,於是也沒親自去尋人。
直到夜深時,他終於得以脫身,準備回去休息,順便看看阿魚怎麼樣了。
走到半路,他被人攔下來。
“沈小姐?”江逝秋禮貌地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沈小姐是個果斷的人,開門見山地問:“不知江家主對聯姻有沒有興趣?我會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抱歉。”江逝秋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沈小姐麵露驚訝之色,瞬息間想到什麼,試探性地問:“是那個叫季魚的孩子?”
在年過三十的沈小姐看來,二十歲的季魚確實就是個孩子。
江逝秋含笑點頭。
沈小姐麵露可惜之色,歎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江家那些族老打的主意是不會成功了。”
這次江老爺子的壽誕,各家族的年輕未婚的女性靈能師來了不少,打的主意都差不多,這也是江家的族老們作主給出的信號。
江家想給他們年輕的家主挑選一位妻子。
在江家那些族老們看來,江逝秋哪裡都好,唯一不好的隻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代表不能修煉,代表壽命隻有短短百年,代表隨時可能遇到危險隕落……既然如此,那得趕緊給他挑個老婆,讓他留個血脈再說。
哪裡管他才二十六歲。
他們會這麼擔心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江逝秋經常上戰場,要主持戰事,就算有高級靈能師跟著,也怕哪天遇到個強大的妖魔,能在千裡之外咒殺他。
為了江家的將來,他們得做好準備。
沈小姐知道江逝秋心有所屬後,沒再糾纏。
雖然這男人確實長得符合她的審美,也符合聯姻的條件,但如果是個心有所屬的,那就算了。
天下男人這麼多,少他一個不少,她更喜歡找那些心裡沒人的聯姻。
沈小姐離開後,江逝秋轉頭看向黑暗的角落。
“阿魚,還不出來?”
季魚慢吞吞地從角落裡走出來,來到他麵前,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
江逝秋垂眸,嗅聞到她身上的酒味,臉色微變,“喝酒了?”
季魚嗯一聲,“喝了幾杯。”
幾杯?江逝秋見她麵色酡紅,雙眼渙散,並不聚焦,就知道喝多了,隻怕此時根本不清醒。
他差點氣笑,將人拉到懷裡,低頭在她身上嗅了嗅,聞出靈酒的味道。
季魚乖乖地靠在他懷裡,沒有動。
江逝秋心頭微軟,難以克製地在她唇角親了親,一把將她抱起。
回到主宅,江逝秋將人抱到房裡,說道:“自己去洗漱。”
雖然他很想幫她洗,不過怕她清醒後會覺得自己是禽獸,到底沒這麼做。
還小呢……江逝秋歎氣,舍不得自己養大的小姑娘害怕他,不管有什麼想法,皆克製著,等她長大一些。
江逝秋迅速打理好自己,去廚房煮了碗醒酒湯。
他端著醒酒湯回房,發現房裡沒人,衛生間的門開著,裡麵靜悄悄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當他推開門,便看到趴在浴缸裡睡著的人。
江逝秋無奈地歎氣,將人從浴缸裡撈出來,拿過一旁的沐巾裹住,抱回床上。
“阿魚,醒醒,先喝醒酒湯。”
季魚被他吵醒,十分不悅,不過仍是低頭乖乖地喝醒酒湯。
喝完後,她仰頭看著他,一副乖巧的模樣。
他將人塞到被窩裡,正要起身離開時,突然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湊過來,在他唇上啄吻了下。
“阿魚……”
江逝秋心頭發緊,不禁摟住她纖細的腰。
季魚捧著他的臉,一邊啄吻一邊說:“我聽到了。”
“阿魚?”江逝秋危險地看她,“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季魚不理他,一心一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直接將人往床上按過去。
第127章
好像剛睡下不久,季魚就醒了。
隻是人雖然醒來,並沒有完全清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隻覺得難受得不行,不僅宿醉難受,身體也難受。
“阿魚,哪裡難受?”
摟著她的男人柔聲哄著,親了親她汗濕的臉。
季魚靠在他懷裡,無力地將臉擱在他肩膀上,整個人軟綿綿的,含糊地說:“頭疼……身體疼……”
江逝秋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給她揉了揉太陽穴,見她哼哼唧唧的,完全沒有昨晚的狂野強勢,反倒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因為身體難受在發脾氣,不準他抱。
又哄了會兒L,總算將人哄順了,願意給他抱進浴室。
半個小時後,江逝秋將人弄得清清爽爽地出來,將懷裡的人輕柔地放到被窩裡,親了親她迷迷糊糊的臉,然後隨意披了一件浴衣,出門去找解酒的藥。
在他離開後,季魚睜開眼睛。
酒意未消,但她的意識終於清醒一些,呆滯地盯著天花板,遲鈍地想著先前發生的事。
她好像將他推了……
好像隻過了一會兒L,男人回到床邊,將她抱到懷裡。
“阿魚,張嘴。”
季魚乖乖地張嘴,嘴裡的東西十分苦澀,舌苔發麻,讓她忍不住皺眉想吐出去,誰知他居然低頭吻過來,堵住她的嘴,讓她隻能吞咽下去。
“乖。”他親了親她的臉,“這是解靈酒的藥,要不然你得頭疼好幾天。”
先前他給江逝音打電話問過了,聽說俞然帶來的是俞老爺子珍藏的靈酒,將近一百年份的,靈氣充足,一杯足以讓普通人醉個好幾天,就算是靈能師,也不能將它當水牛飲。
至於天還沒亮,接到親哥騷擾電話的江逝音的暴躁,他就沒在意了。
吃完解酒的藥,季魚將臉埋在他懷裡,終於沉沉入睡。
這一覺睡到第一天傍晚。
在夕陽喧天中,季魚擁被坐起,目光呆滯。
解酒藥的效果非常好,她終於徹底清醒,清醒後想到昨晚的事,隻想以頭搶地。
她居然強迫了他!
季魚非常清楚,江逝秋隻是普通人,普通人哪裡打得過靈能師?當她要強迫他時,他除了乖乖地順從,還能如何?
一股罪惡感襲上心頭。
季魚深吸口氣,利索地掀被下床。
雙腿及地時,突然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了。
“小心!”
江逝秋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快步走過來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擔心地問:“阿魚,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季魚緩慢地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他,小聲說:“沒有。”
其實她哪裡都不舒服,像是打了一場硬仗,總覺得身體好像快要被掏空了。
不過這種時候,她當然不能這麼說,所以逞強地說沒有。
她一個天賦者,年級第一的靈能師,這種時候怎麼能說不舒服呢?他一個普通人都沒有不舒服,她當然不能說不舒服。
江逝秋將她抱到陽台的沙發坐著,端了一杯熱牛奶給她。
季魚捧著牛奶杯,低頭慢吞吞地喝著,悶不吭聲的。
“阿魚,餓不餓?”江逝秋又問。
季魚格外安靜乖巧,聲音也是小小的,順從身體的需要,“有點餓了……”
聞言,他將人抱起來,抱到樓下的餐廳。
季魚的臉有些紅,小聲地說:“我能走。”
“可是我想抱阿魚。”他的語氣很柔和,透著一種親昵,讓她無法拒絕。
桌上的食物很豐富,一看就是他親手做的,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時間,難道他都不累嗎?
季魚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低頭默默地乾飯。
吃飽喝足,季魚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整個人好像進入賢者時間。
江逝秋給她泡了一杯醒神的茶,親了親她茫然的臉,柔聲說:“我有些事要處理,你乖乖坐著等我。”
季魚慢吞吞地哦一聲,不過看她臉上的表情,估計根本沒聽進去。
江逝秋有些無奈,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可能有些崩潰,決定趕緊處理完那些事回來陪她。
季魚根本沒發現他離開。
直到現在,她還是滿心茫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強迫了他。
從醒來後到現在,她羞愧得不敢看他,甚至懷疑昨晚是不是一場夢,隻是她喝醉了做的夢,直到抬起手時,看到手肘上的痕跡,甚至先前換衣服時,衣服下更多的痕跡,都在告訴她,那不是夢。
這算什麼啊?
季魚雙手捂住臉。
這時,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讓她堪堪回過神。
打開手機,季魚看到一堆消息跳出來,那群小弟正在群裡嚎叫著,他們被家長男女混合雙打了。
偷喝靈酒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靈酒的後勁實在太大,就算吃了專門解酒的藥,一群人也睡到下午才醒。
醒來時就被等在那裡的家長們開打。
偷喝靈酒可不是小事,居然還敢在江老爺子的壽辰上喝醉。雖然老爺子笑嗬嗬的表示沒什麼,但他們哪裡好意思,當然是先打一頓再說,然後押著孩子去給老爺子賠罪。
江逝秋便是去處理這事。
作為同樣偷喝靈酒的一員,江逝秋沒讓她過去,表明要維護她。
群裡的小弟們跳得非常歡。
【老大,江家主來了,他說你喝醉了,現在還沒醒!】
【老大,你到底醒了沒有?醒了就出來吱個聲。】
【老大沒吱聲。】
【我覺得老大應該沒醒,她昨晚喝的靈酒最多,剩下大半壇都是她喝的,說不定現在還在睡。】
【對了,老大醒來後,也會被混合雙打嗎?】
【誰敢打她?江逝音那坨東西嗎?他有能力打嗎?】
【不是有江家主嗎?江家主可是家長。】
【嘿呀,江家主打她?你們又不是沒見過江家主護著她那勁兒L,哪裡舍得打老大?而且江家主是普通人,如果老大不願意,他也打不到老大吧?】
…………
看著這群小弟聊得飛起,看來他們家的男女混合雙打並不厲害,讓他們還有閒心聊這些。
季魚瞄了一眼,便將手機丟開,繼續難受。
他越是維護她,她越覺得自己禽獸不如,居然對他做出這種事。
偏偏醒來後,他不僅沒有罵她,對她仍是那麼好,給她做飯,幫她收拾爛攤子,都舍不得說她一句。
如同小時候,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跟在她身後收拾爛攤子。
就算她將望海城那些世家的孩子打了,他也會站在她身邊,維護她,不讓人指責她分毫。
可能是他將她帶回來的,所以他將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不管她對他做什麼,甚至是傷害他,他也不會生氣。
聽說男人被強迫後,也會有心理陰影,以後可能都會對那種事畏懼,甚至Y不起來。
如果他以後……
那她不是罪過大了?
終於,季魚深吸口氣,起身回房,將裝著月殺杖的匣子背起,走出主宅。
一個小時後,江逝秋回到主宅。
“阿魚?”
沒瞧見人,他有些疑惑,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哪知道電話打不通,對方的手機關機了。
江逝秋想到什麼,頓時氣樂了。
這是睡了就跑?
他緊緊地捏著手機,哢嚓一聲將它捏碎。
隨手將手機殘渣丟在垃圾筒裡,江逝秋深吸口氣,取出備用手機打了通電話,得知季魚果然在一個小時前獨自離開雪鬆森林-
回到藍月灣時,已經是三更半夜。
季魚卻沒有休息,直接拎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奔機場,坐上前往藜州島的飛機。
等江逝秋抵達藍月灣,再次接到消息,人已經離開望海城,朝藜州島而去。
藜州島?他記得那個叫張敏聲的少年的實習地就在藜州島。
他握著門把,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眼裡一片冷然。
**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抵達藜州島。
走出機場,季魚很快就看到等那裡的張敏聲,他穿著藍色長衫,背著一把劍,少年意氣十足,讓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他。
張敏聲快步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問道:“你怎麼來藜州島了?不會是來看我的吧?”
季魚道:“我沒訂到去岷山島的船,打算從這邊拐道過去。”
張敏聲有些糊塗,“岷山島的船確實比較少,你怎麼不提前訂船票?”
“忘記了。”季魚淡定地說,“不過沒事,我正好有些東西要捎給你,也算是順路。”
聞言,張敏聲不再說什麼,帶著她上車,將她送到酒店休息。
來到酒店,放好行李後,聽她說餓了,張敏聲又帶她去吃飯。
張敏聲請她吃了一頓藜州島特有的海鮮大餐,笑著說:“藜州島這邊的海鮮很美味,價格便宜,隻要沒有妖魔侵擾,漁獲還是很豐盛的。”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季魚的心情也輕快幾分。
“挺不錯的。”她笑道,“你幾時來的?這裡怎麼樣?”
“我是五天前到的,已經去藜州島的管理局報到,現在加入一個巡邏小隊,目前每天三班倒,跟著小隊沿著島巡邏。”他笑著說,“我請了兩天假,要不要我帶你在藜州島轉轉?”
“不用。”季魚擺手,“我已經買好明天早上的票,明天就去岷山島。”
事實上,要不是今天沒有船,她其實想馬上過去的。
藜州島離岷山島雖然近,但因岷山島的情況特殊,每天隻有早晨七點有一趟船前往岷山島,要是錯過,隻能等第一天。
“行吧。”張敏聲也不勉強。
他知道季魚行事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她已經決定好,不需旁人質疑。
吃飯的地方離酒店並不遠,兩人決定走回去。
所以吃完飯,他們沿著海堤線慢悠悠地走著,順便消食。
張敏聲問:“季魚,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季魚笑道,“這些天買了很多東西,順便也給你買了一些,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張敏聲抿嘴一笑,沒和她客氣,“多謝了。”
“不用謝,我也給燕燕準備了,到時候讓人寄去桃源鎮給她。”
說起尉遲燕,張敏聲有些擔心,“她一個人在桃源鎮,沒咱們看著,我還真有些擔心。”
季魚看他一眼,笑道:“你要是擔心,休假時就去看看她,相信她會很高興。”
張敏聲有些臉紅,不自在地說:“我覺得她不會高興,說不定會罵我浪費時間,有空不如過去幫你,你在岷山島更危險。”
看他這樣子,季魚不禁莞爾,“相信我,有時候女孩子嘴裡罵著,心裡其實說不定是高興的。”
“真的?”他不太相信。
季魚努力收斂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地點頭,隻是眼裡蘊著笑意。
天色稍晚,兩人終於走回酒店。
因為季魚有東西要給他,張敏聲跟著她進了酒店的房間,看她一把拉開其中的一個行李箱,當看到行李箱裡的東西,頓時有些呆滯。
“張敏聲,這些是給你的。”
季魚提起一個袋子,直接將袋子裡的東西塞到他懷裡。
張敏聲盯著袋子裡的各種靈能武器,遲疑地問:“這麼多,花了不少錢吧?”
“這倒沒有。”季魚豪爽地說,“我認識兩個煉器師,他們的煉器天賦挺好的,就是剛畢業,沒什麼客人,所以價格定得很低,不過這些靈能武器確實很好用,關鍵時候用來砸妖魔非常適合。”
張敏聲對她向來信任,直接收下,說道:“我給你錢吧。”
他也是不缺錢的主,這些年跟著季魚闖魔窟,殺的妖魔不少,將那些妖魔的屍體賣掉後,也能分得一筆錢。
可以說,他和尉遲燕因為跟著季魚組隊,沒少吃香喝辣的。
季魚沒有拒絕,知道這些夥伴不會白要她的東西,不過她沒收多少錢,隻收了個材料費。
“我朋友做這些都是用來煉手,不用收多少錢。”
張敏聲用手機給她轉了錢,又試了試幾樣靈能武器,覺得質量確實不錯,說道:“以後我有什麼需要的,也找他們定做吧。”
“行!”
季魚笑眯眯地點頭,她這老大終於給兩個小弟拉了個不缺錢的客人。
拿到東西,張敏聲便離開了。
季魚送他出門,張敏聲笑道:“不用送啦,藜州島最近挺安全的,沒什麼妖魔上岸。”
季魚笑了笑,叮囑他小心些,方才轉身回房。
想到明天要早起登船,季魚決定今晚早點睡。
當然,也是因為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這一天一夜都在奔波,就算她是靈能師,也累得夠嗆。
剛關上門不久,就聽到門口那邊傳來敲門聲。
以為是張敏聲去而複返,季魚沒有多想,直接過去開門,臉上帶著笑:“張敏聲,是不是還有……”
等她看清楚站在門口的男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第128章
季魚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吃驚地問。
作為江家的家主,他並不能隨便亂跑,其一是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多、他身上的責任極重;其二是,他是普通人,普通人離開城市後,在外行走不方便,要是對上妖魔很容易出事。
門口的男人幽幽地看著她,不答反問:“你找張敏聲?我剛才看到他離開酒店。”
季魚:“……”
江逝秋垂眸,“阿魚,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季魚回過神,胡亂地點頭,側身讓他進去,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他身後。
見他施施然地坐在房間裡的沙發上,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對麵,拘謹地看著他,忐忑地想著,他跟過來不會是找她算賬吧?
以他的性子,他絕對會教育她,告訴她女孩子喝醉酒後,不要輕易對男人做那種事,以免清醒後會後悔,甚至一個不小心鬨出“人命”傷身體……
“為什麼跑?”江逝秋問道,“我不是讓你等我回去嗎?”
等什麼?等他回來教育自己嗎?
季魚暗忖,果然是千裡迢迢來教育她的,怪不得俞然他們總愛說他是大家長。
“那個,我怕錯過實習報到的時間。”季魚硬著頭皮解釋,“所以就先走了。”
江逝秋臉上的神色稍緩,“既然怕錯過時間,怎麼不坐早上的船去岷山島,反而三更半夜坐飛機來藜州島?”
“我有東西要捎帶給張敏聲,順便拐道過來。”季魚的理由很充分,“反正坐船和飛機的時間都是一樣的,那不如先來藜州島休整一晚再過去。”
由於岷山島的情況特殊,沒有直達的飛機,不過卻有直達的船。
從望海城的港口出發,坐船往岷山島,需要兩天一夜。
和乘坐飛機先到藜州島,再坐船轉道去岷山島的時間其實都差不多。
江逝秋雖然知道她這是詭辯,仍是忍不住心軟,連怒氣都緩了些許。
正想著,就見她愧疚地說:“我錯了。”
他有些好笑,一顆心卻在發軟,故意板著臉問:“哪裡錯了?”
季魚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見他冷著臉,覺得他果然十分生氣,都給她臉色瞧,心下覺得糟糕。
“我不該強迫你。”她坦承錯誤,“我也不該仗著是靈能者欺負你,讓你、讓你……”
她吞吞吐吐的,沒好意思說下去。
江逝秋的臉色僵硬住。
他突然發現,兩人之間的誤會非常大。
或許是他偽裝普通人偽裝得太成功,以至於讓她以為,她可以輕易強迫他做這種事。明明就是半推半就,彼此情投意合,怎麼在她眼裡,就是強迫?
“逝秋哥,我錯了。”季魚誠懇地認錯,“我以後再也不喝靈酒。”她羞愧地說,“再也不強迫你……”
江逝秋差點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不強迫他,改去強迫彆的男人嗎?
江逝秋深吸口氣,沒有急著解釋,而是朝她道:“阿魚,過來。”
季魚不明所以地看他,見他麵無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莫名地不敢違背,慢吞吞地蹭過去。
剛靠近,他伸手將她拉到懷裡,季魚生怕傷到他,不敢亂動,由著他抱住自己。
“逝秋哥……”
她的臉瞬間紅了,腦袋抵在他肩頭。
江逝秋抬起她的臉,親昵地吻了吻,咬牙切齒地說:“傻阿魚,你以為男人被強迫時,真的能……”
他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季魚雙目圓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明明那般俊美清貴的人,居然能說出這麼黃暴的話,多年的濾鏡瞬間碎裂成一片片。
此時在她眼裡,這個男人不是什麼江家的大家長,也不是什麼相依為命的小哥哥,更不是可望不可及的神,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一個會對她有企圖的男人。
江逝秋見她傻乎乎的樣子,心裡覺得可愛之極,忍不住親了一口,問道:“你現在還覺得我是被你強迫的嗎?”
季魚呆滯地搖頭。
“很好。”江逝秋的心情總算愉悅了一些,又問道,“還記得我和沈小姐說的話嗎?”
季魚再次呆滯地點頭,雖然喝懵了,但當時還是將那話聽進耳裡,隻是心裡又有其他意思。
江逝秋神色愉悅,將人摟在懷裡,滿足地歎息一聲,總算說開了。
這時,聽到她小心地說:“我以為這是你拒絕沈小姐的借口。”
江逝秋:“……”
見她居然真的這麼認為,江逝秋生氣之餘,又哭笑不得。
他氣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危險地問:“是什麼讓你以為,我拒絕一個人時,需要找你當借口的?”
察覺到他的怒氣,她瞬間就乖了,吞吞吐吐:“我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這是最好的方式,不用傷到沈小姐的麵子……”
江逝秋麵無表情地將她抱起,丟到床上。
眼看他將身上的風衣丟開,扯開衣襟,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一副要動真格的模樣,季魚趕緊認錯。
她撲過去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問:“逝秋哥,你真的喜歡我?”
江逝秋將人抱在懷裡,隻覺得懷裡的就是個小祖宗,纏人得緊。
“喜歡。”他溫柔地說,“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偽裝一個普通人,守在你身邊?
他沒有說下去,季魚也沒有深究,她驚喜不已,用力抱緊他,然後又抱怨:“可你一直沒和我說,我以為你就要和彆人結婚。”
江逝秋無奈道:“你還小……”
季魚不高興:“不小了,我已經二十。”
“二十也小。”他摸著她的發,柔聲說,“我想等到你三十歲。” 不過是多等個十年,他等得起。
季魚已經快樂得一顆心好像在飛,前所未有的高興在心中澎湃。
她故意抱怨:“可你一直沒和我說,一點都不透露,我以為你隻將我當小孩子,明明我已經長大了。”
少女情竇初開之時,她夢到他的那一晚,就知道自己喜歡他。
可他一直將她當成小孩子,而且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將她當成女兒一樣養——就算兩人隻相差幾歲,但因為江逝秋實在太可靠,可靠到讓人忽略他的年紀。
這幾年,她彆彆扭扭地藏著心事,默默地觀察他,結果發現,他好像真的隻將她當成小孩子照顧。
兩人之間橫亙著巨大的鴻溝。
她甚至不敢輕易戳破它,擔心一旦戳破,她就要離開江家。
聽她字字句句指控,又何嘗不是一種在乎。
江逝秋一顆心又甜又軟,“你身邊有那麼多同齡人,江逝音、張敏聲、俞然、駱寒水……我以為你更喜歡那些同齡人。”
每當看到她快快樂樂地跟著那些同齡人一起曆練,一起玩鬨,心裡不是不吃味的。然而比起這些,他更希望她有個愉快的童年,有個飛揚的青春……
希望她有一個完整的人生。
季魚吃驚地看他,“你不會吃醋了吧?”
見他不語,她頓時明白了,驚奇地看著他,覺得荒謬的同時,又為以往小心翼翼的揣測覺得好笑,更有些心酸。
要是早知道他喜歡自己,她早就下手,何至於和他吵架。
季魚不敢想像他吃醋的樣子,見他沉默,難得心軟維護他江家主的麵子,轉而問道:“逝秋哥,你突然過來……沒關係嗎?”
雖然她很高興他追過來,但現實生活不是電視劇,他身上的責任重,冒然跑過來,擔心他的工作和安全。
“追老婆能有什麼關係?”江逝秋輕描淡寫,“你要去岷山島報到,我不放心,我送你過去。”
季魚心裡高興,嘴上卻說:“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一個普通人居然不放心自己一個靈能師,好笑之餘,更多是甜蜜。
江逝秋笑而不語,隻是將人摟著。
好半晌,季魚體貼地問:“逝秋哥,你是剛到吧?吃飯了嗎?”說著就要打電話給酒店的客服,讓人送些吃的東西過來。
“在飛機上吃過了。”江逝秋鬆開她,讓她去洗漱,“你明天還要去岷山島,早點休息。”
季魚哦一聲,瞅著他,“你呢?”
“我陪你過去,等你安頓好再走。”江逝秋說道,“你先去洗澡。”
看到她眼底的疲憊之色,想到她這一天一夜估計沒好好休息,十分心疼,再多的怒氣也散了。
季魚乖乖地進衛生間洗漱。
等她洗澡出來,他也去洗了個澡,穿著酒店的浴衣從浴室裡出來。
季魚看著穿著白色的浴衣、將酒店當成自己房間般自在的男人,試探地問:“逝秋哥,你今晚住哪裡?”
江逝秋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說呢?”
她說什麼?要她說,他當然去開間房住比較好。
江逝秋走到床前,然後掀被子躺下,表明今晚他要睡這裡。
兩人靠得很近,季魚僵著身體躺在那兒。
雖然誤會已經解除,知道彼此有意,可讓他們同睡一張床上,難免還是緊張的。
在她五歲時,她被他帶去江家,兩人同吃同睡兩年,直到她七歲,兩人就開始分床睡。
這麼多年過去,她習慣一個人睡,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難免有些不適應。
江逝秋轉身,將人摟到懷裡,在黑暗中吻她,“睡吧。”
季魚輕輕地嗯一聲,問道:“逝秋哥,你真的喜歡我?”
“喜歡。”他溫聲說。
季魚咬著唇,努力地抑住某種歡快得要呐喊的衝動,朝他靠近了一些,嗅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那我們……這是交往了嗎?”
“當然。”江逝秋聲音醇厚,“難不成你不想負責?”
季魚趕緊道:“當然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真的沒想到,兩人會這麼快就確定關係,先前她離開時,滿心負罪,以為自己強迫他,傷害了他……
她怕看到他眼裡的難過,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傷害他,他也不會責罵她、厭惡她,卻會為此難過。
江逝秋輕笑,要不是見她實在疲憊,他很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
“好了,睡吧。”他拍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
季魚嗯一聲,但實在控製不住想說話的欲望,“逝秋哥,你是男人,不是應該由你負責嗎?”
“胡說什麼?”江逝秋哭笑不得,“這種事哪裡分什麼男女?而且你是靈能師,不是應該你負責嗎?”
季魚吃吃地笑起來,“好呀,我負責。”
她往他懷裡靠了靠,有些霸道地說:“逝秋哥,以後不準再和彆的女人相親。”
“我哪有相親?”江逝秋覺得很冤。
“這次江叔叔的壽誕,聽說很多家族的靈能師都是為了和你相親而來的。”季魚鼓起腮幫子,很不高興。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胡說八道,她們隻是來給老爺子祝壽,不是相親。”
“可是那些族老……”
“他們不能左右我的決定。”江逝秋淡淡地說。
季魚頓時安心了,隻要他說,她就相信。
倒是江逝秋想到一件事,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要結婚?”
他總算明白這幾個月來她為什麼會對自己疏遠,心愛的姑娘突然疏遠自己,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江逝秋以為她有了喜歡的人,忍不住猜測是哪一個,甚至親自去學校接她,就是為了在張敏聲麵前宣誓主權。
行為有些幼稚,卻也是他打擊情敵的一種方式。
季魚毫不猶豫地將人供出:“是逝音哥說的。”
確實也是江逝音說的,江逝音就愛拱火,想看她翻臉,或者和他哥鬨起來。
江逝秋神色一頓,很好,等回去後就給江逝音多安排一些任務,省得他太閒了,成天到處惹事。
第129章
翌日,張敏聲在早上六點準時抵達酒店,準備送季魚去港口坐船。
前往岷山島的船是在七點出發,接著還要坐車前往港口,比較趕時間,所以得提前出發。
按響門鈴不久,門就開了。
張敏聲剛要打招呼,等看清楚開門的人時,臉上的表情頓住,吃驚地看著他,甚至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下意識地看向門牌。
沒走錯,是季魚昨天入住的酒店房間。
倒是開門的江逝秋從容地和他打招呼:“張劍師,你來了,進來吧。”
他太過自然,反倒是張敏聲本人有些懵,拘謹地跟著他進門。
此時他滿腦子疑惑,不知這個叫“江逝秋”的男人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昨晚他送季魚過來時,沒見到他在啊。
剛進去,就見季魚已經打理好,正在收拾行李,將月殺杖放到匣子裡。
她轉頭和他打招呼,笑道:“張敏聲,你怎麼來了?”
“我早上沒事,送你去坐船。”張敏聲努力維持鎮定。
季魚笑了笑,“那就多謝了。”然後又說,“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她將裝著月殺杖的匣子背起,正要拿行李,江逝秋已經先她一步,拿起她的行李箱。倒是他昨晚過來時,是輕車簡行,沒有帶什麼行李,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他的助理送過來的。
這天還沒亮就要給老板送衣服,也不知道昨晚有沒有休息,打工人果然辛苦。
張敏聲聽到這個“我們”時,忍不住看了一眼江逝秋。
難道他也要和季魚一起去岷山島?
岷山島妖魔眾多,令人聞之色變,普通人不說靠近,連聽到它的名字都要大驚失色。這位江先生是個普通人,真要和季魚一起去岷山島?
時間尚早,三人都沒吃早餐,決定在酒店裡吃一些再去港口。
酒店有提供自助餐,江逝秋讓季魚坐著,他去拿早餐。
張敏聲望著他從容的身影,身姿挺拔,氣質卓越,有年長者的從容穩重,又有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個普通人。
不,應該說,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一個非常優秀強大的普通人。
在普通人中肯定是佼佼者。
這個世界雖然需要天賦者和武者守護,兩者的地位尊崇,然而普通人和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相差並不大,彼此之間是平等的。
其一不管天賦者還是武者,都是從普通人中來的,根本無法割裂開。
其二靈能和科技的結合,讓科學家們能將靈能融入武器中,創造出不少殺傷力巨大的靈能熱武器,簡直就是大殺器,而這些科學家大多都是普通人。
不管時代如何變遷,天賦者、武者和普通人之間都是分割不開,前者有強大的戰鬥力,後者有卓越的創造力。
普通人中的天才眾多,他們雖不能修行,卻能在各個領域發光發熱,同樣不可小覷。
張敏聲沒有因為江逝秋是個普通人就輕慢他,兩次見麵,心裡的忌憚反而不少,直覺此人十分危險。
他問道:“季魚,這位江先生要和你一起去岷山島?”
季魚神色一頓,嗯了聲,“他送我過去,等我安頓好再走。”
張敏聲看著像個陽光開朗的少年,心思卻非常細膩,瞬間就捕捉到她臉上的某些細微的表情,不禁覺得有些古怪。
“季魚,你和他……”他試探性地問,總覺她得提起那人時,臉上的表情很甜蜜,像陷入戀愛中的女孩子。
季魚輕咳一聲,坦然道:“他是我男朋友。”
張敏聲頓時傻眼。
上次見麵時,季魚跟著江逝秋離開,但他發現她當時是不高興的,而且那時候季魚也沒介紹說這是她男朋友。
以季魚的性格,如果和誰交往,不會對他們這些夥伴藏著掖著,她向來是個坦誠的人。
所以當時兩人應該還沒交往,是在這段時間交往的。
這才多久啊?
張敏聲滿臉不可思議,這還沒半個月呢。
季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說:“就是剛交往的,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雖然是過命的交情,但她和江逝秋之間的烏龍事,還真不好和小夥伴們說。
總不能說,因為她喝醉酒將人強了,然後就交往吧?
張敏聲和她道了聲恭喜,笑道:“我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這樣的,看來要有很多人傷心了。”
作為年級第一的強者,再加上容貌姝麗,喜歡季魚的男男女女可不少,從低年級到高年級都有,追求者甚眾。
他可以想像,要是那些人知道她有男朋友會是什麼反應。
張敏聲又問:“對了,尉遲燕知道嘛?”
“她還不知道。”季魚道,“這不是趕巧了嗎,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確實挺趕巧的,今天之前,她都沒想過,自己會和江逝秋交往。
“看來我挺榮幸的。”張敏聲臉上同樣露出笑容,調侃道,“尉遲燕要是知道我是第一個知道你有男朋友,隻怕她又要生我的氣。”
季魚跟著笑出聲,“燕燕性子確實急了點,不過挺可愛的。”
兩人正聊著,發現江逝秋端著早餐回來。
見兩人臉上帶笑,不知道說什麼,他的眸色微暗,含笑問:“你們在說什麼?”
季魚:“我正和他說,你是我男朋友。”
江逝秋唇角的笑容微深,朝張敏聲正色道:“你好,張劍師,我是阿魚的男朋友。”
張敏聲趕緊道:“你好,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他修行的方向是劍,彆人叫他一聲“張劍師”是尊稱,然而被他一叫,總有種頭皮發麻的短命感。
江逝秋笑了笑,讓季魚坐下來吃早餐。
張敏聲見狀,也去自助餐桌那邊拿了些吃的。
吃早餐時,他的目光總忍不住往對麵飄,發現江逝秋很會照顧人,頻頻給季魚投喂食物,一副溫柔體貼的二十四孝男友的模樣,非常合格。
張敏聲頓時悟了。
原來季魚喜歡這種能照顧人的男人,確實很容易讓女孩子心動。
吃過早餐,三人走出酒店,準備前往港口。
張敏聲原本是想叫輛車送他們過去的,哪知道剛出酒店門,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
司機下車,恭敬地請他們上車,然後將行李放到後車箱。
這一幕非常熟悉,張敏聲又想起季魚離校那天,江逝秋來接她回家那一幕。
想到江逝秋那身氣勢,倒也不奇怪他能開得起這種靈能結合的豪車,隻是他沒想到,都來到藜州島,他居然還是這樣的派場。
真是萬惡的有錢人!
等他們抵達港口,時間已經差不多。
季魚和江逝秋一起登船,朝站在那裡的張敏聲揮手道彆-
從藜州島到岷山島,約莫要七八個小時。
船票是張敏聲幫她定的,給她定了一個房間休息,讓她能一路睡過去。
江逝秋也讓助理買了船票,不過他更樂意和她一個房間,隨行的助理識趣地不過來打擾老板談戀愛,自己找個地方待著。
兩人剛交往,相處模式突然改變,還需要一個適應期。
季魚五歲被帶去江家,和江逝秋青梅竹馬長大,不過兩人沒挑破這層關係前,相處方式更多的是像親密的家人,他照顧她的方式,就像照顧小孩子,這麼多年來都沒怎麼變化。
一下子從親人的相處模式轉換到戀人,讓季魚有些不習慣。
當聽她這麼說時,江逝秋將她拉到懷裡,吻了她一會兒,沙啞地問:“習慣了嗎?”
季魚:“……”
哪有讓人這麼習慣的。
她紅著臉,盯著他漂亮的唇瓣,蠢蠢欲動,說道:“還是不習慣。”
江逝秋驀然失笑,俯首再次吻過去。
午時,兩人去船上的餐廳吃飯。
這是一艘巨大的輪船,有十多層,在海麵上行駛,宛若一艘鋼鐵巨獸,也唯有這樣的大船,才能在海麵上遨遊,抵擋海中變異的怪物和妖魔襲擊。
前往岷山島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天賦者和武者,很少有普通人。
當季魚和江逝秋出現,難免引來諸多注目。
首先是因為江逝秋的容貌太盛,總能在第一時間吸引世人的目光,被其驚豔;其次是江逝秋是普通人,普通人去岷山島在眾人看來,十分危險。
季魚也有這樣的擔心,說道:“逝秋哥,你真的要去岷山島啊?”
江逝秋失笑,“我都在船上,現在可不能折回去。”
“那你回去呢?”她擔心地說,“要不我到時候請假送你到藜州島吧。”
有個作為普通人的男朋友,她隻想努力地變強,然後保護他,不讓妖魔傷害到他。
江逝秋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用, 江家的人也在,我和他們回去就好。”
季魚有些驚訝,“岷州島也有江家人?”
“對。”
季魚便不再說話。
吃完飯,兩人手牽著手到甲板散步,順便看風景。
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裡,海天一色,遠處還有海鳥飛過,一副盛世安泰的祥和。
不過等天空中的海鳥飛近,巨大的陰影投落到甲板上,什麼盛世安泰都是假的。
看到海麵上行駛的鋼鐵巨輪,有幾隻海鳥往下飛,發出高昂的叫聲直接撞過來。
一道靈光亮起,將海鳥擋住。
海鳥連續撞了好幾下,見沒辦法突破鋼鐵巨輪的保護罩,便唳叫著飛走了。
季魚仰頭目送那群飛走的海鳥,這些海鳥是變異的鳥類,雖然攻擊性很強,不過並非墮落的妖魔,所以若是遇到,人類一般都不會對它們出手。
除非它們傷害到人類的性命。
江逝秋攬著她的肩膀,見她對那些海鳥感興趣,說道:“岷山島那邊有很多像這樣的鳥類,以後你會經常看到,它們的攻擊性很強,屆時你得警醒一些,彆被它們傷到。”
季魚驚訝地看他,“你去過岷山島?”
“去過幾次。”他含蓄地說,沒說去那裡做什麼。
甲板上的海風很大,季魚伸手壓住頰邊亂飛的碎發,朝著大海遠遠眺望。
突然,大船震動了下。
這種震動非常明顯,仿佛船下有什麼大家夥與船相碰撞。
季魚探頭,看到船下的海水明顯有一個巨大的陰影,並非是輪船的陰影,它比輪船還要大許多。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難免有些緊張:“是海獸還是妖魔?”
江逝秋看了一眼,“應該是海獸,放心吧,船能支撐,不會有事的。”
“真的?”
他拉著她回船艙,“我們先回去,等下會很顛簸。”
季魚乖乖跟著他回船艙。
隻是還沒到船艙,船就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差點將人甩飛出去。
季魚第一時間拉住新上任的男朋友,急促地說:“你抓緊我,彆鬆開。”
江逝秋笑著應一聲,緊緊地握住那隻柔軟纖細的手。
兩人終於回到船艙,船艙裡刻有特殊的符紋,顛簸感沒有那麼強烈,雖然能感覺到震動,但不至於將人甩出去。
季魚先關心男朋友,“逝秋哥,你沒事吧?”
“沒事。”江逝秋神色自若,“你不用將我當成柔弱的普通人看待,我經常坐鎮後方指揮戰事,這種場麵隻是小事。”
季魚有些不好意思,嘟嚷道:“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是我的錯。”他握著她的手親了親,含笑說,“阿魚關心我,我心裡很高興,應該配合表現一下,讓你來保護我。”
季魚這才笑起來。
許是大船對這種場麵早就習慣,有應對措施,不到半個小時便平靜下來。
船上的廣播也適時響起,告訴乘客海獸已經離開的消息,讓乘客們不必擔心。
還有兩個小時即將抵達岷山島時,季魚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變化。
她轉頭看向窗外,發現遠處的天空陰沉沉的,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地壓在海麵上,隱約可以看到雲層中閃爍的雷電。
某種暴虐的氣息從雲層中傾泄,在海麵彌漫。
看到這場景,季魚總算明白為什麼沒有直達岷山島的航班,因為飛機根本就飛不過去。
周圍的磁場也開始變得混亂,手機裡的信號已經消失。
她直覺有些不安,總覺得那海下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不是變異的海獸,更像是邪惡的妖魔。
江逝秋將她拉到懷裡吻了吻,安撫她:“阿魚不用擔心,船能穿過這片雷暴區。”
“一定要往這邊走嗎?”季魚不解地問。
“對,這是唯一通往岷山島的路,其他地方沒辦法抵達岷山島。”
季魚聽後,又盯著那片雷暴區,船越是靠近,讓人越是敬畏。
她以前也闖過魔窟,和妖魔戰鬥過,然而當看到這片位於茫茫海域中的雷暴區,感受到其中隱隱泄露的危險,覺得那些魔窟不算什麼。
第130章
輪船進入了雷暴區。
就算在船艙裡,也能感受到那驚天動地的雷鳴聲,伴隨著暴風雨而來。
季魚的臉色漸漸地變得蒼白,身體緊繃著,她的神經繃得極緊,仿佛一根張到極致的弦,隨時可能繃斷。
她想起五歲那年,也是這樣的暴風雨,她的父母死在船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陰影並沒有消失,隻是被壓在心底,鞭策著她繼續前進。
江逝秋知道她從小害怕打雷,趕緊摟住她,親吻她蒼白的臉,柔聲問:“阿魚,要不要睡一覺?”
季魚搖頭,將臉埋在他懷裡,有些虛弱地說:“不用,讓我緩一緩。”
她已經長大,不再是當年弱小的孩童,這些年努力修練,努力讓自己變強,就是不想重複當時的悲劇,無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雷暴區的天氣真的很不好,大海波濤洶湧,掀起的巨浪似是要將天地覆滅,輪船在巨浪中震動不休,船艙裡的人都跟著東倒西歪,就像被丟進滾桶洗衣機裡,那滋味實在不好受。
除此之外,空氣中濃鬱的雷電氣息,讓人的身體仿佛都跟著導電,一陣陣發麻。
如此煎熬了一個小時,終於順利地經過雷暴區。
季魚隻覺得體內仿佛還有細小的電弧在亂竄,頭發都有些炸,卻顧不得自己,趕緊問:“逝秋哥,你沒事吧?”
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普通人不敢輕易前往岷山島,這也太危險了。
江逝秋朝她笑了笑,用手為她將炸起的頭發梳順,溫聲道:“沒事,我習慣了。”
習慣了?
這要怎麼習慣?
沒等季魚疑惑,就見他取出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沒什麼味道,季魚乖乖地吞下,問道:“這是什麼?”
說話間,便感覺到身體漸漸地恢複過來,甚至體內殘留的雷電氣息被化去,讓它們能順利地融入她的血肉之中,擴寬經脈,增強身體的強度。
她有些吃驚。
江逝秋含笑問:“你不知道什麼,就直接吃了?”
她眨了下眼,仿佛在問有什麼問題嗎?
隻因為是他給的,所以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會質疑,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嗎?
心口悸動,像是被電流擊中,身體微微發麻。
江逝秋按捺住心中的悸動,解釋道:“這是江家的靈丹師發明的一種化煞丹,雷暴區裡的雷電氣息蘊含某種煞氣,若是在身體裡停留太久總歸不太好,不過其中的雷電氣息對你們的修行又有好處,若是能將它們融入血肉,能增強身體的強度……”
季魚恍然,已然忘記先前的疑惑,甚至以為,他能順利穿過雷暴區,是因為也吃了丹藥。
穿越雷暴區後,海麵又是風平浪靜。
此時已經是下午,陽光熾熱,海麵波光粼粼,一片祥和。
不少人站在陽台上,眺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景色, 享受難得的寧靜。
輪船繼續在海麵行駛一個小時, 終於抵達岷山島。
遠遠的,便看到陸地的輪廓。
岷山島是一座巨大的島嶼,在靈氣複蘇前,這裡十分繁華,高樓林立,人類眾多,文明的發展非常迅速。
經過百年沉淪,島上的人類死的死,逃的逃離,島嶼漸漸變成怪物和妖魔的樂園。
現在岷山島隻有一座靠海邊的城市存留,城市之外不是森林沼澤就是荒漠,像是被遺棄在茫茫大海中的孤島,與世隔絕。
輪船停泊在碼頭,一群人紛紛下島。
剛下船,便見江家的人過來,將他們送去島上一棟私人的住宅。
宅子仿江南園林建造,意境悠遠,古韻古香,清溪繞宅。
季魚洗了個熱水澡,穿上助理準備的裙子,被引去一處偏廳,和等在那裡的江逝秋一起吃飯。
飯菜精致講究。
季魚從小在江家長大,對江家的講究早已經習慣,平靜地和他吃飯。
兩人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季魚邊吃邊說:“我明天要去管理局那邊報到,過兩天應該就開始上班了。”
江逝秋給她夾了一筷子甜醋魚,笑著問:“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不用,你在家裡休息吧,你這兩天辛苦了。”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她誤會他,也不至於害得他累成這樣。
江逝秋笑了笑,很平靜地接受自己在她心裡弱雞的形象。
晚上睡覺時,他來到季魚的房間。
兩人的房間是安排在一起的,就像在江家,從小到大,他們都是住在一起,隻隔了一道牆。
季魚剛洗完澡出來,詫異地看他,“逝秋哥,你怎麼來了?”
江逝秋坐到發沙上,朝她招手,在她坐下來時,拿過她手裡的毛巾,給她擦頭發,然後又用吹風筒吹乾。
為她吹乾頭發後,他便將人拉到床上,然後摟著她躺下。
“逝秋哥……”季魚紅著臉,“你今晚要在這裡睡嗎?”
江逝秋嗯一聲,一邊吻她,“我們以後都一起睡。”
季魚原本想說什麼,爾後想到他可能很快就要離開岷山島,下次見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默許了。
**
翌日,季魚醒來,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連動根手指頭都懶。
身體又累又困,就像是持續戰鬥一個晚上,疲憊不堪。
明明昨晚出力比較多的是男人,為什麼她一個靈能師會累成這樣呢?這不玄學啊!
“阿魚,醒了嗎?起來吃早餐。”
江逝秋估算著時間進來,果然見她已經睜開眼睛,給了她一個早安吻,然後將正在發呆的人抱起。
季魚軟軟地靠在他懷裡,一雙眼睛不住地去看他。
江逝秋拿衣服給她穿上,見她盯著自己,含笑問道:“看什麼?”
季魚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一言難儘,“你不累嗎?”
“還好。”他含蓄地說,摸了摸她的臉,反問道,“阿魚是不是很累?下午再去報到也可以。”
季魚的勝負欲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一個普通人都不覺得累,她作為靈能師,能說累嗎?
“不用,我可以!”她忍住身體的不適,從他懷裡跳下,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進衛生間洗漱。
江逝秋跟在她身後,看她倔強的模樣,眉眼含著笑。
真可愛。
他心裡想著,手指蠢蠢欲動,看來以後可以持久一點,她應該還能受得住。
將自己打理好,季魚去餐廳吃飯。
今天的早餐是江逝秋親手做的,隻稍吃一口就能嘗出來。
季魚幽幽地看著對麵的男人,外麵朝霞喧天,他對著落地窗而坐,整個人沐浴在燦爛的霞光中。
俊美昳麗的麵容越發妖治,精神飽滿,含笑的麵容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季魚心裡匪夷所思,為什麼他的精神能這麼好,還能一大早起來給她做早餐?他不是普通人嗎?
江逝秋給她盛了一碗山藥粥,說讓她補補身體的元氣。
盯著軟糯的山藥粥,聯想昨日輪船經過雷暴區時他給她吃的丹藥,季魚有些明悟。
肯定是吃了丹藥的原因,她明白的。
江家家大業大,天賦者和武者都不少,同樣靈丹師也不少。
靈丹師最愛開發新的靈丹,說不定也開發出不少適合普通人的靈丹,作為江家的家主,有什麼靈丹自然先緊著他。
明白這點後,季魚又有些擔憂。
雖然靈丹能治百病,可它有丹毒啊,很容易在體內積攢毒素,平時沒必要的話,還是少吃一些吧。
於是出門前,季魚委婉地對他說:“逝秋哥,你以後少吃點靈丹,吃太多靈丹對身體不好的。”想了想,她又添一句,“我不嫌棄你,不管你是怎麼樣的,我都喜歡你。”
所以,真不需要為了證明男人的……吃靈丹,她也不用過得這麼“性”福。
準備送她出門的江逝秋:“……”
**
季魚先去管理局報到,領到一個身份環,然後又去所在的隊伍報到。
她被分配到島上的第五組18分隊,隊長是一名武者徐萱,隊員有十人,都是資深的天賦者和武者,是她的前輩。
正好18隊的人都在,對她的到來表達了極大的熱情。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支隊伍除了隊長徐萱外,其他的都是男人的緣故,陽盛陰衰,他們迫切地需要更多的妹子加入,讓他們有脫單的希望。
“真好,咱們隊裡總算來了個妹子。”叫康哥的肌肉男感動地抹眼淚,“總算不讓人說咱們小隊都是一群和尚。”
“什麼和尚?我不是女的嗎?”徐萱生氣道。
隊員們瞅著她,一臉驚訝,“隊長,你不是咱們的好哥們嗎?”
“去死!”
徐萱祭出大刀追殺他們, 一群人繞著演武場跑, 雞飛狗跳的。
季魚看得直笑,看來這群隊友挺不錯的,性格都很開朗,應該很好相處。
雖然打鬨,卻很有分寸,等他們過來,季魚自我介紹:“我叫季魚,來自望海城靈武學院,以後請你們多關照。”
徐萱拍拍她的肩膀,“歡迎加入我們。”
隊員們好奇地詢問:“妹妹,你主修的方向是什麼?”
“今年多大了,有沒有男朋友?”
“家裡有姐妹嗎?是不是都像你一樣漂亮?”
…………
季魚一一回複:“我是靈能師,今年二十,有男朋友了,是獨生女……”
“什麼?有男朋友了?”
一群男人滿臉心痛,原本以為來個漂亮的妹妹,他們終於有脫單的希望,哪知道漂亮妹妹已經有男朋友。
不過想想也不意外,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能力又強,隻要眼睛不瞎的,都會趕緊下手。
有新隊友加入,徐萱叫上眾人中午一起去聚餐。
季魚給江逝秋發了個消息,告訴他中午不回去吃飯,讓他不用等自己回去。
吃完飯後,她沒有急著離開,跟著隊友一起去管理局的演武場,和他們切磋了下,順便了解岷山島,以及平時的工作。
“岷山島的麵積大,妖魔也多,如果沒必要,一個人不要輕易離開城市。”徐萱告訴她,“咱們平時除了巡邏外,會組隊出城獵殺妖魔,可以在島上獵殺,也可以出海……妖魔時常會襲擊城市,有時候一天能來好幾l次,有時候半個月都不來一次,看情況吧……”
在這邊待了大半天,直到傍晚,季魚終於離開。
回到江家在島上的房子,季魚剛進門,發現有客人來了,是江家的人,來找江逝秋的。
季魚站在客廳外,聽著裡麵的人商量事情,沒有過去打擾。
等到客人離開,她慢吞吞地進去,見江逝秋正在思考什麼。
“逝秋哥。”
江逝秋看到她,臉上露出笑容,將她拉到懷裡,親了親她的臉,問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唔,認識了新隊友,和他們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江逝秋給她倒了一杯茶,關心地問:“隊友的性格怎麼樣?好相處嗎?”
“挺好相處的。”季魚笑道,將今日的事情說了說。
她的眉眼飛揚,神色輕快,顯然這些隊友給她的印象非常好。
江逝秋安靜地聽著,等她說完後,突然歎了口氣。
“逝秋哥?”季魚不解地看他。
“我希望阿魚遇到的人類都是好的,對你充滿善意,又羨慕他們能和阿魚一起並肩戰鬥……”
季魚心中一緊,暗忖難道自己表現得太開心,讓他吃醋了?
不管江逝秋如何能乾,他確實隻是普通人,作為普通人,沒辦法上戰場,與人並肩作戰,隻能在幕後指揮。
要說普通人不羨慕天賦者和武者,是不可能的,人人都有一個斬妖除魔的英雄夢,就算是普通人,也想上戰場,而非是躲在幕後。
“逝秋哥……”
心裡莫名有些心疼,是以晚上江逝秋抱她時,她沒有拒絕他過分的要求,十分配合。
最後疲憊地入睡時,總覺得自己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