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午後原本很寧靜
宋盈倚著窗欄看書,青瑤則坐在她下首剪著窗花。
而窗外,蘇摩站得猶如一棵青鬆一般,佇立在她屋前的石階上。
直到青瑤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放下了手裡的功夫,她趴到窗欄邊,衝蘇摩喊了一聲。
“蘇摩,我問你個事兒,成不成?”
蘇摩剛來宋盈屋外看守時,青瑤是有些怕他的。
實在是因為蘇摩總是一身黑衣,臉上又從來沒有任何表情。
所以剛開始那段日子,青瑤幾乎連瞧都不敢正眼瞧他,更彆說是搭話了。
不過相處久了之後就發現,蘇摩雖然冷口冷麵,但卻十分靠得住。
所以漸漸的,也算是熟絡了起來。
蘇摩無論何時都是麵容沉靜的模樣,所以當下他隻是微微偏了偏頭,示意青瑤說下去。
“花悅樓是什麼地方?”
蘇摩一愣。
花悅樓近日京城中最當紅的一家妓院。
雖然才新開不久,但據說它的頭牌花魁儷姬姿容豔絕人寰,實在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尤物。
眼下無數京城中的富家子弟為了一睹儷姬芳容都不惜豪擲千金,因此花悅樓現下可謂風頭極勁。
“那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青瑤姑娘還是彆記在心裡了。”
蘇摩一時不知該怎麼跟個小丫頭解釋妓院是什麼地方,乾脆敷衍過去。
“不是好地方?那將軍最近為什麼總去?”
青瑤問道,蘇摩的神色卻一下尷尬起來。
他不自覺地望了宋盈一眼,但見她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慢慢翻書,似乎全然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
日光落在她皓白如玉的半邊側臉上,她的睫毛時不時地微顫一下,幾乎能抖落陽光。
“青瑤姑娘這是從哪兒聽來的閒話。”
蘇摩乾咳了一聲,在心裡希望宋盈最好也如青瑤般天真。
他很確定雲燁絕不想這樣的閒話傳到她耳中。
“我那天去庫房領布料,正好路過扶桑姑娘那院,聽到她在發好大的脾氣,就因為秋心姐姐說將軍最近總去什麼花悅樓來著,我還以為是個好玩的地方呢!”
“青瑤。”
宋盈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書本上,口中仿佛也隻是不經意地吩咐。
“我有些餓了,你替我去廚房瞧瞧有什麼吃的沒有。”
青瑤應了一聲,一溜煙跑了出去。
“宋姑娘……”
蘇摩想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其實自從被派給宋盈之後,他便不那麼清楚雲燁的行蹤了。
但他一直知道主子不是個流連煙花之地的紈絝公子。
更何況,自從宋盈被暫時拘禁在此處後,主子便會經常過來看看。
有時候會讓他做些回報,回報的不外是宋盈一日的起居,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如此瑣碎,他竟也要求他事無巨細的回報。
有時候就隻是靜靜站一會兒。
主子對她,是極有心的。
即使很多時候宋盈早已睡下,從不知曉。
宋盈起身,收起了書本。
“我不在意的,蘇摩,你沒說錯話,不用擔心。”
她的笑容淡淡的,話也是淡淡的,說罷,她便放下窗子,翩然回了室內。
花悅樓。
雲燁此刻正在花悅樓中,但情形卻與外人想象中的溫香軟玉在懷有些不同。
因為他正身處在一間暗室之中。
“你能跑到這兒來開青樓,真是夠大手筆的。”
他給自己斟了杯酒,對坐在暗處的那人說道。
那人的麵容隱匿在陰影之中,隻能看到嘴角微微揚起的笑意。
“你已見過儷姬了,覺得如何?”
“的確絕色。”
雲燁說,但他看起來並不以為意。
“胡人之中從不乏美女,你能想到找個異國女子,也算是彆出心裁,你預備把她放在哪兒?”
“那得看你的最終選擇是哪兒。”
“你知道我的選擇從來沒有改變過。”
“依舊是靜瀾?”
“是。”
“那你為何遲遲不表態?”
“靜瀾是個聰明人,但太過聰明的人,都會有個老毛病。”
“疑心病。”那人點了點頭,接下了他的話。
“沒錯,我若歸順的他太輕易,一則他容易疑心,二則他未必看重,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擁有。”
“你是說他呢,還是說你自己?”
那人輕聲笑道,頗有些打探的意味。
“我聽說,宋屹的女兒在你這裡?”
“是又如何。”
聽他提及宋盈,雲燁的眼眸微微一眯,他知道對方早晚會知曉,他也早已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