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穗的生母蘭妃是個胡人,她出身雖不高,入宮後卻極得皇帝寵愛。
她與彆不同的深邃眉眼及勝雪肌膚自然是其中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卻是宮廷傳聞,諱莫如深。
宮中都傳說,這個蘭妃,會妖術。
迷惑的皇帝專寵她一人不說,且自她入宮之後,宮中再無皇子出生。
曾有那麼四、五個妃子莫名其妙的小產,太醫歎息皆為男胎。
而那些被順利生下的皇嗣,無一不是公主。
所以宮中之人對那蘭妃向來畏懼,唯恐衝撞了她會惹來不幸。
而九公主更像是得了她母親真傳一般,看起來天真美麗,實則心狠手辣。
隨著年紀愈長,仗著皇帝寵愛,也愈是肆無忌憚。
她的宮中,常常會有宮人神秘消失,沒有人敢問那些人去了哪兒——或者變成了什麼。
每個人都相信,還是不要知道答案為好。
儘管還未開春,但這幾日的陽光卻彆有一股慵懶之意,曬得人十分易困。
這一日宋盈午睡過後,起身在院子裡小坐了片刻,小豹子亦步亦趨地黏了過來,貼著她的腳打滾耍賴求撫摸。
她順手摘了根狗尾巴草逗它,它立刻來了精神,嗷嗚嗷嗚地撲騰了起來,十分興奮。
“小姐!”
青瑤挎著食盒跑了進來,她剛去廚房拿了些茶果點心,想著等宋盈起身了可以用。
結果卻目睹了一件大事。
“那個九公主來了!”
“是麼。”
宋盈並不關心,她正專心逗著貓。
看著這團白色的毛球追著狗尾巴草滾來滾去,她的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笑意。
“真的!”
小丫頭趕緊把食盒放下,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還瞧見桑夫人跪在那兒,好嚇人啊!”
“她跪公主是正常禮節,這有什麼嚇人的。”
宋盈笑起來,這個丫頭,也真是大驚小怪。
“不是啊。”青瑤睜大了眼。
“那個九公主手裡……她手裡拿著刀呢!”
扶桑跪在還未修葺完成的公主府前,額前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靜穗安坐在高椅之上,手裡把玩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匕首的冷光輝映著她嬌美的小巧臉龐,她深邃的眼瞳中,流轉著難以捉摸的光。
旁邊宮女侍衛分站兩排,一個中年嬤嬤站在扶桑跟前,嘴邊噙著微微冷笑。
“聽說這公主府現下由你負責督建,是不是?”
“回公主話,是由我負責的,現下工匠們日夜趕工,必然會按時竣工,絕不會誤了婚期。”
扶桑低著頭,垂眉斂目,往日的氣焰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甚至不敢覺得有什麼委屈,隻怕自己表現得不夠恭敬。
雲燁陪著靖王上山狩獵去了,沒個三兩天是回不來的。
他前腳走這九公主後腳就到,扶桑不蠢,她知道來者不善。
“那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錯?”
那嬤嬤冷笑一聲,手一伸,立刻就有宮女捧來了丈量的尺子。
“扶桑不知,還請公主明示。”
更多的冷汗順著背脊流了下來,扶桑心裡隻是暗暗叫苦。
她向來貪圖安逸,哪會真的日日監工?
不過是偶爾做個樣子,過來查看一下,心情不好時更是隨便尋個由頭,把工匠責罵一頓了事。
“宮中規矩,宮門需是六尺寬,公主府的門卻隻五尺五,是何道理?”
扶桑愣了愣。
“這……將軍府的門,都是這個尺寸啊。”
“放肆!”
那嬤嬤臉一冷,一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來。
這些久在宮中的嬤嬤彆的本事不見得多大,扇人耳光的功夫卻是一等一。
扶桑被打得眼前發黑,耳中嗡嗡作響,竟是有好一會聽不見聲音。
“公主是何身份?公主府的規格,又怎能如你們一般?當真蠢鈍!”
“李嬤嬤。”
靜穗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嬌脆猶如林間雀鳥,此刻卻透著一股難辨喜怒的森冷。
“彆動手動腳的,說到底,在將軍府咱們是客,可得客氣著些。”
“公主說的是。”
那李嬤嬤立刻恭謹地後退了兩步。
扶桑低著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一雙綴著碩大明珠的精美繡鞋邁到了她眼前。
“抬起頭來我瞧瞧。”
冰冷的匕首貼上了扶桑的下巴,她被迫揚起了臉。
“倒也是個美人,怪不得雲燁寵你。”
靜穗笑得那麼美,宛如淩波仙子一般飄然絕世。
扶桑卻嚇得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剛才挨打的半邊臉火辣辣地疼,她嘗到了自己口中鹹腥的血腥味。
“我也喜歡美人……不過美人易老,你說若能永葆紅顏,該有多好……”
“你想不想,永遠保持現在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