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峰,東峰腳。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各式涼茶鋪子也開始出攤了。
東峰腳下是通往西陵國的必經之路,人來人往,照理來說生意應該不錯。
但這個棉棉茶寮卻是個例外,它已經在這裡擺了三個多月攤了,生意卻始終十分冷清。
看這茶寮的名字大概以為攤主會是個姑娘,誰知道攤主不但五大三粗,還是個瘸子。
他一隻眼睛上蒙著黑色眼罩,看起來像土匪模樣不說,態度還十分惡劣。
但凡來了客,隻要是個男的,就是一碗涼茶碰一聲扔上桌了事。
若是女客,反而會多看兩眼。
於是風言風語便傳了開,說這瘸子不安好心,隻怕開的是家黑店。
這一日,宋盈就來到了這家“黑店”。
她昨日已在一戶農家買了一身男式的換洗衣裳,頭發也都梳了起來。
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個俊秀的男孩,隻是五官還是太過柔美了些。
“請問……你們掌櫃得在嗎?”
她一手牽著馬,輕聲問道。
那瘸子原在假寐,聽到聲音,便睜開了眼來。
他用僅剩的那一隻眼睛斜睨著宋盈,宋盈見他怪模怪樣,心裡也不禁有些緊張。
她用力捏了捏掌心中那張字條,抬頭又看了看懸在頭頂那塊歪歪斜斜的牌匾,那上麵“棉棉”兩字,也是歪歪斜斜。
她卻突然心裡一鬆,眼中射出喜悅的光來。
這是她熟悉的字跡啊。
“我們掌櫃得不見外人。”
瘸子也似有所感,他直起身子,盯著宋盈,嘴裡甕聲甕氣地說道。
“請跟你們陸掌櫃說一聲,就說我姓宋。”
心中已經有底,宋盈定了定神,微微一笑道。
不到半個時辰,急促的馬蹄聲便由遠及近。
宋盈站起身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一馬當先的年輕男子。
他還是一襲白衫飄飄,不染纖塵地飄逸,眉眼清俊,宛如少年。
當他一躍下馬,跑到她跟前時,他的眼眶泛起了明顯的紅。
“盈盈!”
千言萬語,全都化作了她的名字,他的聲音有明顯的微微哽咽。
而她卻笑了。
“錦之,好久沒見了。”
下一個瞬間,她就被他一把擁入了懷中。
他的擁抱就如他的人一樣,他在她麵前時總是溫柔的,細致的。
她知道他向來自製,這一抱,已是太過激動的表現了。
所以她隻是輕輕一掙。
“錦之,彆這樣。”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陸錦之立刻放開了她。
他仔細打量著她,許久未見,她似乎又清瘦了幾分。
雖然衣衫狼狽,但比之他們分彆之時,她卻是褪去了青澀,愈發散出柔媚的光芒來。
雲燁總以為他是臨時出逃,卻不知道,早在宋屹過世前兩年,就已安排了陸錦之去西陵遊曆學習,她與他,也有許久未見了。
宋屹也曾對她說,等錦之這次回來啊,你們就該成親了。
然而現在……
宋盈眼眸一暗。
陸錦之卻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還沉浸在與她重逢的喜悅之中。
自從知道洛城失陷,他就一直擔心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