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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惹蜂鳥 飛天螞蚱 73082 字 2024-06-02

041.第三案

“死者魯金林, 28歲,男性Alpha,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當程序員, 住在豐岩區晶華路錦雲小區26幢301, 獨居。昨天晚上, 魯金林因為心情不好,下班後約了?幾個同事一起去?酒吧喝酒,結束後獨自回家。今天上午,魯金林沒有去?上班, 打電話也沒人接。同事們以為他喝多了?,一開始就沒多管。”

豐岩區分局刑偵隊的隊長姓周,長了?一張板正的方臉, 敘述案情時也尤為一板一眼。

“下午, 其中一個同事急需魯金林手裡的一份資料,卻一直聯係不上他, 無奈之下該同事隻得上門來找人。同事在門外敲了?半天門, 無人應答, 覺得擔心,就去?物業處找了管理員來幫忙,打開了?魯金林家的房門。”

“門一開,二人就聞到極為濃重的血腥味,這?才發現魯金林躺在客廳, 早已身亡, 側頸腺體被?人割去?。二?人報警後我們過?來,發現這案子跟之前玉隆區的兩宗非常相似, 就趕緊向上級彙報,通知你們過?來。”

嚴頌眉頭緊鎖, 看?著客廳裡魯金林的俯臥著的屍體,久久不語。

錦雲小區是一所中檔小區,魯金林收入還可以?,房子剛買不久,裝修得不錯,家具也很新。

客廳簡約大氣,米色真皮沙發旁還鋪著淺灰色羊絨地?毯。本該是典雅又不失溫馨的布置,這?會兒羊絨地?毯上大半都被?血液浸潤,顯得格外刺目。

法醫已經對受害者屍體做了?初步屍檢:“死者死於?機械性窒息,應該是被?人悶壓口鼻造成呼吸道阻塞、窒息身亡。死亡時間今天淩晨十二?點到三點。凶器可能是受害者臥室裡的枕頭。凶手在殺害死者之後,用?利刃割下了?他的Alpha腺體,然後離開。”

“錦雲小區的物業管理和安保應該都還不錯,監控錄像有沒有什麼收獲?”

周隊點點頭:“監控已經調過?來了?。”他一邊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一邊解釋:“這?種中檔小區表麵看?著還行,但管理上還是存在很多漏洞。”

說著他點擊播放一段監控,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四十分,魯金林走進小區時的情景。

可以?看?到魯金林從出租車上下來,腳步微微踉蹌著往小區門口走,明?顯在酒吧喝的不少。

這?類小區管理的確不嚴,小區門口設有門禁,車輛進入時倒是需要刷卡,但旁邊供住戶步行進入的小門則無需刷卡,一推就開了?。

可以?看?到魯金林直接推門進去?,推的時候身形還晃了?下。

魯金林剛走進小區,一個身穿黑色長風衣,頭戴寬沿漁夫帽的男性就跟在他後麵進來了?。

“錦雲小區內的攝像頭不多,但好在每部電梯內都還是安裝了?的。”周隊點擊播放另一個視頻,是魯金林走進電梯時的情景。

和之前一樣,魯金林前腳踏進電梯,那個黑風衣就跟在他身後進來了?。

魯金林顯然暈乎著,按下自己的樓層電梯按鍵之後,就微微闔上眼,斜倚著電梯休息,完全沒留意到自己身後的黑風衣隻?靜靜站著,沒有按下任何按鍵。

很快,三樓到了?,魯金林睜開眼,腳步虛浮著往外走。

黑風衣緊隨其後,出了?電梯。

隨即,電梯門緩緩合上。

監控畫麵到此結束。

一直仔細觀看?視頻的祝染看?到這?裡沒忍住抖了?下,心頭發涼。

魯金林喝多了?,加上他本人是男性Alpha,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某天會成為被?人下手的目標,警惕心和防範意識不夠。

換了?平時,有陌生麵孔跟自己一起走進小區,又在同一樓層出電梯,他也會多好奇多看?兩眼。

可是他昨晚喝成這?樣,完全沒有留意身邊的可疑人物,讓人有機可乘。

後麵的情況不用?想都能推測出來。

兩人一同下了?電梯,魯金林開門。醉酒的人反應本就遲緩,黑風衣或許隻?需輕輕一推,就能直接把他推進門,自己再緊隨其後地?更進去?。

他手裡還有麻醉劑噴霧,製服一個醉漢簡直易如反掌。

祝染深深歎了?口氣。

周隊擰著眉:“這?個黑風衣顯然就是凶手。可惜這?是我們能捕捉到的唯二?畫麵。錦雲小區的樓梯間都沒裝攝像頭,那人作案後應該是走了?樓梯,沒拍到他離開的畫麵。”

嚴頌:“那小區門口的監控呢?”

周隊:“錦雲小區一共三個門,昨晚十二?點以?後的監控我都粗查了?一遍,沒有發現那人的身影。”

“小區南側緊鄰菜市場,那兒還有一個僅供住戶出入的小門,攝像頭壞了?一直沒修。初步估計人是從那兒走的。”他歎了?口氣:“當然了?,這?種小區也就正門附近的院牆比較高大氣派,後麵的院牆其實不算高,有心人想翻出去?也很容易。”

嚴頌皺了?皺眉,點點頭沒說話。

祝染問:“魯金林的社?會關?係如何?”

周隊:“我們還沒詳細調查,據他同事所說,魯金林是外地?人,來星城上完大學後就進了?他們公司。各方麵表現不算出色,但也不差,平時性格悶了?一點,但不是會跟人起衝突的類型,平時也沒得罪過?什麼人。”

“程序員工作都挺辛苦的,經常加班,魯金林挺宅的,難得的休息日要麼在家睡覺,要麼追追動漫綜藝什麼的。生活非常簡單。”

“他有女朋友嗎?”

周隊搖搖頭:“沒有。”

祝染歪了?歪頭:“對了?,他昨晚為什麼心情不好?”

“哦,這?個。”周隊扯扯嘴角:“據說他在網上認識了?一個Omega網友,在談網戀,沒事也會給人家送個禮物發個紅包什麼的。最近他想要跟網戀對象見麵,結果人家把他拉黑了?。”

周隊把手裡材料移交給嚴頌:“那嚴隊,這?案子就交給你們負責了?。”

“謝謝周隊,你們辛苦。”

看?完現場,一行人回到赤炎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祝染明?明?已經很餓了?,卻少見地?沒什麼胃口,以?前她從不覺得心情會影響食欲,如今看?來,這?話不假。

她有些煩悶地?抓了?抓頭發,盯著第三案的死者資料發呆。

行政兄弟們送來了?盒飯,伴隨著盒飯的還有對一隊全員的深深憐憫:“又加班啊!”

丁宇峰一邊接飯一邊歎氣:“誰曾想這?凶手這?麼喪心病狂,這?才幾天啊,又作案!”

莫晴揉揉眼眶:“再這?樣下去?姐的貴婦眼霜都不好使?了?!我特麼一定要在第一道眼紋出現前把那個混蛋逮到!”

嚴頌拿了?兩份盒飯放在祝染桌前:“先吃點兒。”

祝染抬起一張素白小臉,眼巴巴地?看?著他:“沒胃口誒。”

“你還有沒胃口的時候?”祝染很少顯出這?般靈動模樣,有點小可憐又很可愛,嚴頌怔了?怔,才隨口打趣了?句。

祝染雙手托著腮,十分認真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想到。”

她生性淡然,最擅長的就是自我消解壓力,所以?麵對大多數事情時都能做到隨性淡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壓力怪圈。

可是,當一樁樁命案在自己身邊真實上演,而你麵對可能逃脫的罪犯束手無策的時候,還是會真心感到焦灼。

嚴頌歎了?口氣,拖著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打開餐盒,又把筷子拆了?在餐盒麵前擺好。

祝染鮮少見嚴頌有如此細致的時刻,不由有些意外,愣愣看?著他。

嚴頌想了?想,道:“剛來赤炎時,我比你更焦躁。”

祝染很意外:“真的?”

嚴頌示意她快吃:“你吃著。我隨便講講,你隨便聽。”

嚴頌此人,論年紀其實不大,卻常給人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感,他就像是天生的領導者,隨便說點兒什麼都讓人很信服,不自覺地?先服從了?再說。

祝染拿起筷子,開始扒飯。

她之前隻?是沒胃口,並?不是真不餓。

一旦開啟炫飯模式,乾飯人之魂便在身體裡覺醒,立刻正經吃了?起來。

嚴頌微微勾了?勾唇,繼續講故事。

“我那會兒還在蒼嵐學院讀書,沒畢業呢,實習期來了?赤炎。你可能對蒼嵐不了?解,那個地?兒吧……”

祝染立刻搶答:“我聽說過?!那可是蒼嵐啊,聯盟最強警校。”

“是。蒼嵐那地?兒也是唯強者論,遍地?卷王。而我是那一屆的特優生,各科成績都是第一。”

祝染嘴裡一直沒停,但也沒耽誤她拍領導彩虹屁。隻?見祝顧問把筷子叼在嘴裡,海豹式鼓掌:“喔,嚴隊好厲害!”

語氣誇張,但佩服也是真心的。她半隻?腳踏入警界後也頗聽了?些都市傳說,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蒼嵐學院。

能混成蒼嵐特優生的,嚴頌肯定不一般。

嚴頌被?她逗樂,笑著搖搖頭:“當時在學校沒有對手,所有人都說我厲害,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厲害,無比自信地?來赤炎實習,卻被?現實兜頭打臉。”

祝染睜大一雙圓圓的杏眼,很難想象嚴頌也會有那樣的時刻。

“剛來赤炎就碰上一個極為難纏的案子。你聽說過?反社?會人格嗎?”嚴頌問。

祝染點點頭,自從加入赤炎,她也看?了?不少犯罪學書籍:“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人缺乏共情能力,不會對傷害彆人產生罪惡感,他們也往往沒有社?會規則和道德意識。”

“是的。對於?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罪犯而言,最難的是他們對於?被?害者的選擇是出於?自己的特殊邏輯,同時,也會伴隨著一些隨機性。這?給我們當時的調查帶來了?很大困難。”嚴頌無奈歎了?口氣:“我忽然發現,在真實案件中,沒有人會像教科書裡一樣犯案。明?明?某個受害者不具備‘被?挑選者’的共性,他卻還是被?害了?。其原因甚至隻?源於?凶手的一個一時興起的念頭。”

那是個手段極為殘忍的罪犯,一個智商頗高、信息素等級也很高的Alpha,每次都在下著大暴雨的深夜作案,且受害者表現出一些共性。

可是就在嚴頌他們用?儘手段拚命追查時,那人卻忽然開始無差彆作案,給他們的偵破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一度把之前所有的推論全盤推翻。

祝染深深蹙眉,從嚴頌的口吻裡都能體會到他當時的憤怒和茫然。

“我一下子被?現實打蒙了?,跟在赤炎老隊員身後經曆一個又一個的現場,卻毫無頭緒。我意識到,即使?我射擊格鬥技能優秀,推理鑒定都是第一,我在千頭萬緒的真實案件中,依然無能無力。”

“當時我在赤炎完全幫不上忙,所有的思?路和推斷都被?證明?是錯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實習期最後是怎麼能得了?個優秀的,或許是最後案子還是破了?,老隊長心情好吧。”

嚴頌抬手用?力搓了?搓臉,咧嘴笑了?下,呲出一口白牙:“我頭一次體會到自信心全麵崩潰,然後還不能認輸,不能後退,隻?能一邊拚命乾活,一邊默默重建。那滋味,甭提了?。”

祝染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目光沉靜關?切:“真不容易。”

“是啊,好在最後案子是破了?,雖然我沒幫什麼忙,但當時一隊的老隊長跟我說了?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嚴頌頓了?頓,“他說,我們不怕困難,也不怕絕望,甚至連破不了?案都不是最可怕的,畢竟連聯盟都沒要求破案率百分百,我們也得承認自己有乾不了?的事兒。可是,咱們赤炎的人,不能沒有信念。”

嚴頌認真看?著祝染,漆黑瞳仁裡閃爍著執著的信念:“祝顧問,你也算赤炎的人,彆給自己太多心理負擔。咱們隻?管向前。”

042.開會

祝染怔怔回望著她, 一時?心頭激蕩。

嚴頌不是很會說話的那種人,平時?話不多,卻有一句算一句的, 非常務實。

難得聽他一次性講這麼多話, 還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那一麵, 這感覺讓祝染覺得新奇,原來看起來頂天立地什麼都能做到的赤炎隊長,也?有自信心默默崩潰又重建的曾經。

可略想一想就能明白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他?那麼敏銳的一個人, 肯定知道自己?這會兒?心情鬱悶,想開解開解自己。

他?本不必如此,卻還是這樣做了。

祝染心下?感動, 為這份難得的溫暖和體貼。

兩份盒飯下?肚, 胃裡踏實了,心裡也?跟著踏實了不少。

當然, 比起盒飯, 身邊的嚴頌或許才?是更讓人踏實的因素。

越是看不清前路時?越不需要多想, 一往無前就?是了。

祝染放下?筷子,轉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頸,朝嚴頌展顏一笑:“吃飽了。”

嚴頌見她明顯精神了不少,也?跟著笑一笑:“吃飽了就?開始乾活。”

“切,不過吃了你兩份盒飯, 這就?要催乾活了?”祝染故作不滿地扁扁嘴。

嚴頌勾勾唇:“那是。吃了我的盒飯, 又聽了我的心靈雞湯,總要出點成果。”

“嚴隊還真是不吃虧。”祝染白了他?一眼, 聲音卻又輕又快,手上也?一點兒?沒閒著, 已經開始整理資料了。

嚴頌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去一隊辦公室招呼了一聲:“一起開個會。”

一隊全員聚集起來,集中討論案情。

嚴頌為了方便梳理,拉出大白板來,在上麵分彆寫了“袁天雷”、“章靈”、“魯金林”三名死者的姓名。

上方小字標注著作案手法的共性:家中被害、麻醉劑迷暈、機械性窒息、割去Alpha腺體。

嚴頌敲敲白板:“大家集思廣益,說說自己?的看法。”

莫晴第一個開口:“這三個案子顯然是同一個凶手所為。法醫報告上顯示,三名死者側頸腺體被切割時?的傷口比較平滑,腺體被切除得十分乾淨,而?且動作還算精準,說明凶手對刀具的使用?比較熟練,或許有一定醫學經驗。”

“三名死者死後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非常規整,比如雙手與身體的距離,雙腳與地麵的貼合程度,都是對稱的,顯然是凶手用?心地幫他?們調整過,使用?過的作案工具——枕頭和抱枕也?都被他?放回?了原處。這凶手八成是個強迫症患者,對細節上有他?自己?的要求。”

嚴頌點點頭,看向其?他?人:“還有呢?”

丁宇峰擰著眉,一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的模樣:“我一直試圖去推測三名受害者之?間的共性,結果發現他?們仨除了都是Alpha之?外,沒什麼其?它共同點了。”

他?掰著指頭數:“我一開始以為凶手的目標是生活在玉新小苑有伴侶的低收入Alpha,畢竟袁天雷和章靈都符合這些?條件,當然了,他?倆也?稍有不同,袁天雷有伴侶但是要分手了,章靈跟伴侶感情很好,這一點還是有差彆的,可是他?們大致上還是挺像的。”

“可現在第三案發生了,魯金林跟其?他?兩個受害者完全不同,他?收入中上,有車有房,還是單身狗。怎麼看都和其?他?兩位完全不一樣。”

“說實話,我有點瓶頸了,琢磨不出凶手的意圖。”丁宇峰苦惱地撓撓頭:“連他?的意圖都不知道,怎麼去推測這人的身份呢?唉!”

嚴頌跟祝染互看了一眼,彼此眼神裡都是了然。

祝染跟小丁也?有同樣的困擾,不然之?前也?不會那麼沮喪。

嚴頌看向丁宇峰:“你的思考方向是對的,但我們辦案時?不能太理想化,不能因為凶手沒有符合我們的推論和期待就?陷入沮喪和自我懷疑的情緒。我們可以有自己?的推測,但前提是基於現實案情和線索。”

嚴頌聲音低沉和緩,語帶安撫:“換個思路,接著想。”

這話是說給小丁聽的,但也?是說給祝染聽的。

祝染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嚴頌。

“喔!”丁宇峰十分積極地應了一聲,捧著腦袋繼續琢磨。

曾一川舉了下?手:“我覺得還是要把案件重心放在第一案和第二?案上麵,發生在同一個小區,而?且兩名受害者死前都沒有喝酒,處於清醒狀態,熟人作案的可能依舊非常大!”

董裕昌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認為。”

曾一川收到隊友的讚同,底氣更足了:“對吧?我們這方麵的排摸肯定還是要繼續的。”

徐濤一張臉皺了起來:“可是玉新小苑那兩幢樓上上下?下?都快被我們盤出包漿了,還是沒查到什麼可疑人物,那些?鄰居們也?基本上都有不在場證明,還能怎麼排摸?”

寧驍溫聲補充:“還有我們之?前推測的——具備閉氣科屬天賦的AO,也?在周邊全部?排查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有作案條件的。”

青年臉上浮現真實的苦惱:“我都懷疑我們的推測方向是不是錯了?也?許凶手隻是帶了個便攜式防毒麵具……”

曾一川:“防毒麵具也?太惹眼了,凶手要是戴著它敲門?,誰會給他?開門??如果是進了門?之?後再戴上,那玩意兒?不像口罩那麼容易戴,這一折騰的功夫,被害人肯定會起疑啊。”

寧驍被他?問住:“也?是……”

“我覺得咱們之?前的大方向肯定沒錯。”董裕昌大手一揮:“沒查到隻說明我們查得還不夠細!”

徐濤:“可是現在凶手已經把作案範圍擴大到玉新小苑之?外了。第三案受害者魯金林的家跟玉新小苑隔了四十多公裡呢,我們還守在玉新小苑附近會不會陷入思維誤區?到時?候出現更多受害者怎麼辦?”

嚴頌沉著麵孔,聽著隊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全程不發一言,這時?卻突然抬了頭,銳利目光在辦公室內掃過。

“凶手為什麼要殺魯金林?”

徐濤被問得一愣,下?意識接話:“變態殺人魔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們就?是想動手唄!”

嚴頌眼睫微垂:“是,也?不是。連環殺人犯雖然漠視社會規則,生性殘忍,也?沒有共情能力,但他?們通常也?有自己?的行?為模式。”

莫晴反駁:“真實案件中,他?們的確有固定模式,但也?有隨機行?為。”

嚴頌點頭:“不錯,但他?們的‘隨機’,其?實仍然屬於遵循了自己?行?為模式的‘隨機’。比如我之?前經手的一個案子,一個連環殺人犯專在雨夜出沒,受害者全是不超過二?十歲的女?性Beta。可是後來,一個男性Beta受害者出現了,這就?是個隨機事件,也?是不符合受害者推論的一個例子,沒人明白凶手為什麼選擇他?。”

“我們把案犯抓到後審問之?下?,才?知道他?的母親是個Beta,他?幼年時?一直被母親虐待,所以對Beta女?性存在恨意。而?他?之?所以會殺害那個男性Beta,是因為那個Beta的五官和他?的母親有幾分相似。”

“殺害一個男性Beta,乍一看不符合這個凶手挑選受害者的思維模式,但它仍然發生了,因為事實上它依舊符合凶手選人的底層邏輯——對類似母親的人的仇恨。”

隊友們不由順著嚴頌的話陷入思考,室內一時?寂靜無聲。

“那個——”祝染腦中靈光一閃,忽然開口:“有沒有可能是凶手想故布疑陣,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徐濤搖頭:“是有這可能,但概率不大。多一個受害者,我們能從案發現場找出更多線索,凶手暴露自己?的幾率會變大才?對。他?要是真怕自己?被抓,就?該找地方苟起來,以後都不犯案,那才?是最難查的。”

莫晴:“還有一點,這類偏執型殺人犯通常都有自己?獨特的行?為標準。他?就?算是想借機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也?不會從大街上隨便挑選一個人作為受害者,那樣做了他?無法維持自己?內心的秩序。”

丁宇峰猛點頭:“對對對!所以問題又轉回?來了,為什麼選擇魯金林?這也?就?是我為何如此苦惱,實在想不明白,魯金林根本就?不合法受害者的人物畫像啊。”

祝染歪頭想了想:“或許他?也?是符合的,隻是這個標準我們還沒想明白。”

丁宇峰繼續抓頭發琢磨去了。

同時?,祝染也?陷入思考。

她覺得自己?的思路應該沒錯,凶手挑選了一個相隔四十公裡的受害者,想要混淆警方視線的可能性不小,可正如同事們所說,這個受害者肯定也?是符合凶手的行?為邏輯的。

這就?是“隨機”中的“必然”。

可那個邏輯又是什麼呢?

第二?天上午,嚴頌帶著祝染和丁宇峰去了位於玉隆區中心商圈附近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通達律師事務所是業界知名的大規模綜合性律師事務所。事務所位於寫字樓頂層,看起來挺高端的,辦公室寬敞又大氣,進出的人員們都是西裝革履,氣派非凡,渾身上下?都寫“精英”倆字。

二?人出外勤時?打扮隨性,站在律所門?口,跟整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好在倆人顏值拉滿,又都生來一副不怵任何場所的氣勢,哪怕被路過的精英們好奇打量也?渾不在意。

前台看著這一對衣著休閒但顏值出眾的俊A美O,好奇詢問:“請問你們找誰?有預約嗎?”

嚴頌:“沒有預約,我們想找一下?黎響,他?是你們律所的實習生。”

“哦,小黎啊,他?的確在這裡實習。”前台打了個電話後有些?不好意思:“小黎他?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見客。你們可以去會客室等一下?。”

說著讓他?們登記一下?訪客姓名,便示意他?們可以去一旁的會客室等人。

嚴頌登記完後沒急著走,問前台:“黎響他?在你們律所實習多久了?”

前台想了想:“有三四個月了吧。”

嚴頌:“你跟他?熟悉嗎?他?人怎麼樣?”

前台防備地看看嚴頌,不明白這人明明是過來找黎響的,卻突然拉著她打聽這些?乾嘛。

嚴頌把自己?的警官證出示了一下?:“請配合調查。”

前台頓時?緊張起來:“小黎這是犯了什麼事兒?了嗎?”

嚴頌示意她彆緊張:“沒什麼,我們正在調查一些?彆的案子,隻是循例問一問。”

麵對警察叔叔,前台還是非常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小黎人不錯,出身低了點,上大學全都是靠著助學貸款和自己?的獎學金助學金,都沒怎麼花過家裡的錢。他?工作很努力,性格也?好,不是很活躍的那種,但看誰都笑眯眯的。”

嚴頌:“他?跟他?女?朋友感情怎麼樣?”

前台一愣:“他?有女?朋友?沒聽說啊,他?不是一直都單身嘛。”

嚴頌挑了挑眉:“是嗎?”說著從手機裡調出一張章靈的生活照:“這就?是他?女?朋友,他?平時?沒跟人提起過嗎?”

前台仔細看了看照片,眼睛裡熊熊燃燒著八卦之?魂:“沒有誒,他?說他?單身來著。我們律所的何律還打算把自己?的侄女?介紹給他?呢,我看他?也?沒拒絕啊。怎麼,竟然已經有女?朋友了?”

嚴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機:“是嗎。可能有什麼誤會吧,我回?頭再問問他?。”

“嗯嗯。”前台笑眯眯地朝他?們點了點頭,轉身拿起手機戳啊戳,一看就?是忍不住跟人分享八卦去了。

嚴頌和祝染在會客室裡等了一會兒?,黎響走了進來。

見到二?人,黎響有些?吃驚:“嚴隊,你怎麼……”

嚴頌:“有幾個問題想再跟你確認下?。”

043.問詢

黎響清秀的麵孔上顯出幾?分無措:“什……什麼問題?”

嚴頌站起身來, 走近幾?步。

他身材本就高大英挺,比黎響高出一截,加上本人氣場強大, 近距離俯視他人會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尤其黎響還是omega, 隻是被嚴頌這樣盯著就已經開始頭?皮發麻,視線亂飄,恨不得當場給他跪一個。

嚴頌盯著他:“你跟章靈感情如何?”

“很……很好?啊。”黎響弱弱回答,聲音裡卻透著心虛。

嚴頌語帶譏諷:“是嗎?可是你?們公司的前台說你?一直宣稱自己單身, 還準備去?跟何律師的侄女相親?”

“我……”黎響顯然也不是臉皮特彆厚的類型,自己的謊言被人當?場戳穿,一下子慌了神:“我……我們還沒有見過麵, 隻是剛加了好?友……”

他自知理虧, 聲音越來越低。

“所以為什麼?你?跟章靈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嗎?為什麼在公司要隱瞞自己已經有alpha的事實?”

黎響麵上驚疑不定,糾結半晌, 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似的, 沉聲開口:“我們的感情本身其實沒有問題。這才是最讓我困擾的。”

“嗯?”祝染不太理解他這話的含義?, 詫異地歪了歪頭?。

黎響轉身把會客室的門關?嚴,深吸口氣:“章靈很好?,我也很喜歡她,可是……”

他頓了頓,艱難開口:“可是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一年前, 黎響還是在校大學生, 他知道?自己家境不好?,所以格外努力, 兼顧學業的同?時,還要打工, 日子其實挺辛苦的。

偶然認識了章靈,他覺得上天的緣分。

他的alpha開朗熱情,像是照進自己灰暗生活裡的一道?光。

二人在星城的大街小巷逛悠,吃吃其貌不揚卻異常美味的小館子,周末去?小公園遊樂場約會,簡單的生活卻快樂甜蜜。

黎響挺窮的,章靈雖然收入也不算高,但好?歹也工作兩年了,手頭?總比黎響這個窮學生寬裕些,平時對黎響也挺照顧的,往往見他缺了什麼,不等人開口就偷偷給他買了。

章母對女兒的伴侶也十分滿意,覺得黎響性情溫和人又踏實,常叫他來家裡吃飯。

黎響一度非常依賴章靈,也是真心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兩人約好?等他畢業就結婚。

“我曾經是真心喜歡她,但人的感情和想法也是會變的……”黎響咬著下唇,臉上帶著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矛盾。

畢業後,黎響憑借著優異的成績和表現拿到?了通達律師事務所的實習機會。在通達,他像是進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光鮮亮麗,這麼吸引人。

黎響頭?一次見識到?原來星城除了路邊美味的小館子,還有這麼多富麗堂皇的大酒店;除了打折的T恤和帆布鞋,還有這麼多的華美精致的奢侈品……

黎響迷失在燈紅酒綠的世界裡,開始不再?滿足於章靈家的舊房子和路邊攤。

通達很大方,給實習生的工資已經不算低,他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這個行業,未來的薪酬隻會更高。

“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開始變大,而且未來必定越來越大。她學曆家境都不行,未來很難再?有什麼發展。但我不一樣,再?過一個月我就轉正了,你?知道?通達的律師們的人均收入是多少嗎?而且在通達工作認識的都是上層圈的人,他們的見識和能力都是普通人不能比的。我遲早有一天也會加入他們的圈子。”

“我們不合適,我想找一個能跟我更加匹配的伴侶。”

“而且我們的信息素契合度不高,我對她沒有那種刻骨銘心、非她不可的感情,所以我們一直沒有進行終生標記。”

黎響終於說出埋在心裡的話:“我上個月就跟她提了分手,隻是她一直沒同?意,說不想離開我。這事兒拉扯了一整個月,她也越來越暴躁,我們也吵過幾?次……”

黎響歎了口氣:“你?說,我們的狀態還算不算在一起呢?我提了分手,她不同?意。可談戀愛而已,我們又沒有結婚。”

“談戀愛這件事需要兩個人同?意,可是分手,隻要一方提出就可以!”

“我這種情況,其實跟單身也沒什麼區彆了吧?我跟同?事說自己單身又有什麼問題?”

聽了半天又是一個因為經濟原因想要分手的故事,祝染不想對黎響的行為過多評價,隻忍不住吐槽了句:“你?的單身人設可是從剛進通達時就開始立了,那會兒還沒提分手呢吧?而且,當?初你?吃她的用?她的時候,倒是不覺得你?們不匹配,現在剛在花花世界裡掙了點小錢,就立刻覺得不匹配了。”

“嗬嗬,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的行為沒問題,敢不敢把自己跟前女友的分手理由告訴你?的同?事們?”

“我……”黎響一噎,說不出辯解的話。

比起感情糾葛,還有更值得關?注的:“章靈被害那天下午,你?在哪兒?在乾什麼?”

“那天我在公司上班啊,全公司同?事都能作證。”黎響有點慌神:“警官,你?們不會懷疑我吧?我雖然想跟阿靈分手,但我對她還是很有感情的,她出事我也非常難過的,真的。”

祝染抬手製止他的剖白:“你?和章靈準備分手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黎響麵上顯出幾?分茫然:“沒什麼人知道?吧……我想著這事兒得慢慢來,章阿姨對我很好?,連她我都沒想好?要怎麼說,其他人就更不會說了。”

“這樣……”祝染沉吟著,偏頭?想了想:“你?剛才提到?你?們曾因為分手的事情發生過爭吵,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有沒有什麼激烈行為?”

黎響有些無?奈:“情侶吵架哪有挑地方的,在她家吵過,在外麵吃飯、散步的時候也吵過。不過我們都不是脾氣火爆的人,通常也就是大聲爭執幾?句,從沒有動手。”

說到?這裡,他眼底一暗:“她永遠不會跟我動手……”

Omega此刻才終於徹底卸下偽裝,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眶洶湧而出,哭得不能自已:“阿靈死後我每一天都在想她。我的阿靈,這麼多年唯一全心全意對我好?的Alpha,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祝染看著黎響悲傷痛哭的樣子,隻替章靈唏噓。

有些人就是這樣,人活著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開始傷心,黎響這樣一個有野心卻出身平平的人,處在這個浮華場裡,以後真未必能碰上第二個如此真心對他的人。可惜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這會兒再?哭又有什麼用?。

祝染和嚴頌沒多停留,跟黎響簡單招呼了一聲便離開了。

黎響的不在場證明?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他自然是跟凶案無?關?的。

可是來這一趟的收獲依然很大。

出了寫字樓,祝染眼睛很亮,映著秋日的暖陽,整個人鮮活又明?麗。她拉了拉嚴頌的衣袖,聲音裡帶著掩藏不住的欣喜:“這就更有共同?點了,是吧?”

淡定如嚴頌也禁不住被這樣生機勃勃的愉悅所感染,他眼角彎起,點點頭?:“是,但還不夠,而且,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確定。”

祝染一臉“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認定了就是這樣”,十分豪邁地一揮手:“走!下一站。”

下一站是位於豐岩區的一幢寫字樓,距離錦雲小區不遠,正是第三案死者魯金林的上班的互聯網公司。

鄧羽是魯金林的同?事,昨天下午去?他家找人要資料結果發現魯金林屍體並報警的就是他。

鄧羽想起昨天的情景依舊有些後怕:“太慘了,小魯怎麼會碰上這種事?警官你?們一定要趕快抓到?凶手啊!”

嚴頌:“我們一定儘力。”

祝染:“鄧先生,關?於魯金林,我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你?。關?於他和他網戀對象的情況,請問您知道?多少?”

鄧羽驚訝不已。赤炎的赫赫威名?他還是聽說過的,原以為這兩位來自赤炎的神秘警官們會率先詢問關?於魯金林案發現場的細節,誰知人家一開口竟然問的是八卦。

“呃,小魯這人不是特活潑的個性,我們在公司算熟的,但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吧。”

“沒事。”眼前氣質出塵的Omega警官眼神清亮,卻對八卦格外感興趣的樣子:“知道?多少說多少,多多益善。”

鄧羽撓撓頭?:“哦。”

離開豐岩區,二人又馬不停蹄地往玉隆區趕,途中嚴頌手機就沒停過,遠程指揮著隊友們走訪調查,核實各種亟待確認的細節。

有一些細節星城這邊還差不多,需要聯絡外省的同?事們幫忙調查。

待到?祝染和嚴頌再?度踏進玉新小苑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祝染目標明?確,一進小區門就準備直奔8幢的方向。嚴頌拽了拽她:“去?之前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祝染愣了愣。

中午就隨便找了個小店墊了點兒,到?這會兒其實早餓了。但今天一整天案情有了巨大的突破,她一時還真沒顧上。

由於體質原因和科屬天賦的加成,她新陳代?謝特彆快,食量也大。這種倒黴體質害她沒少在吃的方麵操心,家人也對她格外照顧。

可是令她意外的事,嚴頌似乎對她的習性也已經十分了解了,總是會在恰當?的時候提醒她吃東西,甚至直接投喂。

祝染心頭?一暖,這是什麼聯盟好?隊長!

祝染摸摸肚子,目光猶疑地望向居民樓方向,有些為難。

她掏出手袋裡的能量棒,順便遞了一根給嚴頌:“要不,咱們先湊合一下?”

嚴頌笑著搖搖頭?:“不至於。”

說著拉著她的胳膊往門口走。

“可是——”祝染邊走邊回頭?,扭著脖子,戀戀不舍地往小區裡看。

嚴頌抬抬下巴示意了一個方向:“不差這一會兒的。已經派人盯著了。”

祝染這才放心,喜滋滋地跟著嚴頌往外走。

門口有個燒餅攤,師傅支了個鐵爐子,熱騰騰地烘烤著,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祝染一看小攤上掛著的簡易招牌就樂了:“黃橋燒餅!我小時候常吃。”

兩人買了一兜燒餅,紅豆酥、桂花、鹹酥、蔥油餡兒各來了幾?個。

兩人也不講究形象了,就著熱乎乎的豆漿站在街邊路燈下,大口吃燒餅。剛出爐的燒餅噴香撲鼻,金黃的外殼上灑著一層厚厚的芝麻,一口咬下去?酥脆可口。

祝染最喜歡桂花餡兒,甜而不膩的口感伴隨著濃鬱的桂花香味,著實好?吃。

留意到?嚴頌正看了自己好?幾?眼,祝染有點窘,嗆聲道?:“看什麼?我吃相不雅?”

“沒。”嚴頌輕笑了下,微微傾身靠近,抬手朝她麵龐湊了過來。

“嗯?”祝染一愣,下意識地想閃,卻不知為什麼怔住沒動,任憑嚴頌溫熱的手指在自己鼻尖輕輕點了下。

祝染這才後退,詫異地看向嚴頌。

嚴頌朝她亮了亮自己的手指:“沾了芝麻。”

“哦。”祝染抬手朝自己鼻尖處摸了下,晚秋時節,天黑了風涼,吹得她的鼻尖也是涼涼的,這會兒卻莫名?沾染了幾?分暖意。

吃完燒餅,兩人再?次往玉新小苑裡走。

嚴頌邊走邊打了兩個電話,待到?二人走到?11幢2單元門口時,就見一個身形略佝僂的婦女有些踟躕地站在單元門口,她身旁不遠處,站在另外一個瘦削的身影。

是章母和秦小怡。

兩人見到?嚴頌,忍不住開口:“嚴隊,這個時間您喊我們過來乾什麼?”

嚴頌抬起下巴,往樓上指了指:“一起上去?吧。見證一下。”

044.陸勤

章母和秦小怡不知道要見證什麼, 但嚴隊長這個人一說?話,就讓人有一種情不自禁想聽話的感覺。兩人互看一看,準備跟著嚴頌二人一起走。

這時, 夜色中匆匆走來兩個身影, 章母認出?其中?一人, 詫異地喚了聲:“小黎,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黎響,走在他身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男性beta,其餘人不認識, 隻?有祝染二人知道這是魯金林的同事鄧羽。

黎響神色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祝染和嚴頌一眼,對章母說?:“阿姨,是嚴警官通知我過來的, 說?是有點事需要我參與一下。”

說?著神色無奈地指了指身邊的鄧羽:“嚴警官還?專門讓這位鄧先生接我過來……”

祝染心說?, 嚴頌做事果然麵麵俱到,這是怕黎響不想過來吧, 還?特意讓鄧羽去捎上他。

鄧羽大氣地擺擺手, 笑出?一口白牙:“沒關係, 順帶手的事兒?。協助警方破案是我們公民的義?務!”

嚴頌朝他簡單點?了個頭:“謝謝!”

鄧羽立刻像得?到將軍誇獎的士兵一樣驕傲地挺了挺胸。

祝染:“……”

嚴頌不去搞傳銷還?有點?可惜。

章母更加困惑了,看著不相乾的幾個人有些無措。不過這時嚴頌已經帶著祝染準備上樓,示意他們四個跟上。

四人頓時也顧不上多想,便跟在他們身後一齊上樓。

狹窄的舊樓道裡頓時變得?擁擠起來。

而嚴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腳步放得?很緩, 一級一級台階慢慢走, 像是要把這小小樓道也給細細品鑒一番似的。

這時正值晚飯時間,家家戶戶要麼正在忙著做飯, 要麼已經開始吃晚飯了,樓道裡不時傳來陣陣飯菜香味, 同時傳來的還?有鄰居們的歡聲笑語。

不錯,舊小區房子與?房子之間的間隔小,隔音效果又差,某一家要是剁個餃子餡兒?,幾乎全樓都能聽?到。

房門也是一樣,不知道是過於老舊還?是質量不好,在這窄窄的樓道裡走一圈,誰家說?話聲音但凡稍大一點?,隔著門板都能聽?到。

果然,不過是從一樓走到三樓的功夫,他們已經隔著門板聽?到了103家的老倆口準備去兒?子家住幾天;104家的電視正在播放奧特曼;203家的媽媽正在罵孩子考試又沒及格;204家倒是沒什麼人說?話,但抽油煙機的聲音巨大,隔著門板都能聽?到嗡嗡聲,從門縫裡飄出?辣子雞丁的香味顯示主人的廚藝必定很好。

三人不明所以,但礙於嚴頌駭人的氣勢,也不敢問,隻?得?跟在後麵慢慢爬樓。

到了三樓就安靜多了。

304似乎沒人在家。303的門內也很安靜。

嚴頌沒繼續上樓,而是在303的門口站定,抬手敲門。

和上次一樣,過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門開了,露出?陸勤詫異的臉。

“你們這是……”

比起上次的精神萎靡,這次的陸勤看著精神了一些,刮了胡子,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

估計是準備去上班。

陸勤堵在門口,沒有要請他們進去的意思:“找我有事?”

嚴頌:“最近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陸勤神色不變:“什麼問題?為?什麼需要問我?”

嚴頌:“周四淩晨十二點?到三點?,你在哪裡?在乾什麼?”

陸勤:“嚴隊你忘了我是個倉庫管理員啊,周四淩晨我肯定在倉庫上班啊。”

嚴頌:“有人能證明嗎?”

陸勤:“我一個人守夜,哪有什麼人證明。不過我們倉庫有攝像頭的,您可以去調監控視頻啊。”

嚴頌:“你平時會去天台抽煙,是隻?去這棟樓的天台還?是也去其它的樓?”

陸勤愣了愣,像是被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懵,半晌才支支吾吾:“我……”

嚴頌提醒:“彆說?謊,這種事在小區裡問一圈就能查到,總會有人見過你。”

陸勤咬了咬嘴唇:“也去過其它樓。畢竟我在小區裡走走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嚴頌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上周一下午一點?到三點?,也就是章靈被害的時候,你說?你在家睡覺?”

陸勤:“是啊,我還?點?了份外賣呢。”

嚴頌:“那後來呢?”

陸勤一怔:“後來?”

嚴頌:“就是三點?以後?”

陸勤遲疑了片刻:“我……我忘了。”

嚴頌:“是嗎?那我幫你想想,你去了小區附近的浴室洗澡,是吧?”

陸勤眸光閃了閃:“哦哦,好像是的。最近降溫了,去大澡堂洗澡舒服。”

嚴頌點?了點?頭:“好。”

陸勤以為?這就是問完了,略略鬆了口氣,準備伸手把門關上。

嚴頌卻抬手擋了下,直接把陸勤撞開,走了進去,還?擺了擺頭示意身後的人跟上。

陸勤被推得?一懵,立刻就想反抗,結果嚴頌朝他瞪了一眼,一記眼刀直接把他微不足道反抗扼殺在搖籃裡,愣是站在沒敢攔。

五人一起走進303,本就不大的客廳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陸勤眼珠轉了轉,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嚴隊,你們這是乾嘛?我八點?還?要上班,耽誤不起,沒時間招待你們。”

嚴頌擺擺手:“倉庫那邊幫你請過假了,沒事,隨便耽誤。”

陸勤一張臉頓時黑了,不滿地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比氣場嚴隊就沒輸過,目光沉沉看著陸勤,周身鋒芒儘顯:“要跟你好好掰扯一下的意思。”

陸勤臉色變了變,最終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咬著牙不說?話。

一直處於懵圈狀態的章母實在沒忍住,開口問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嚴隊,我們來這兒?……”

祝染抬手示意章母先彆急:“章女士,如果有機會,你也想要找殺害章靈的凶手問問清楚的,是吧?”

章母頓時怔住,恍惚幾秒後,後知後覺地看向這間屋子的主人陸勤:“難道是你!”

陸勤輕嗤一聲:“開什麼玩笑!嚴隊,你們赤炎就是這樣辦案的?找不到凶手就隨便拉一個來墊背?死人的時候我都有不在場證明的好嗎!”

祝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確定你的不在場證明成立?”

陸勤皺眉:“怎麼不成立?”

說?著他抬手一指身旁的秦小怡:“她在天台的時候我也在啊,我們倆不就互為?不在場證明了嗎!”

秦小怡一愣,轉頭看向祝染:“是啊,那天下午天雷出?事的時候我跟陸哥都去了天台,不可能殺人的。”

祝染歪頭看著她,語氣誠懇地糾正:“是他聲稱自己去過天台並看到了你,可是嚴格說?來,你並沒有看到他。”

秦小怡覺得?事情有點?繞,開始試圖理順這個邏輯:“我在天台站了挺長時間的,又戴著耳機聽?了一會兒?歌,背對著天台門朝遠處看時,沒注意到陸哥上來也很正常啊。可是,他既然知道我在天台,就證明他確實去過,否則他怎麼知道的呢?”

陸勤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就是,我確實在案發?時間去過天台,不然怎麼會知道她也在那兒??你們警方不是還?在那裡找到過我扔的煙頭嗎?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祝染:“你每天至少往天台跑三次抽煙,那裡有你扔的煙頭有什麼稀奇的?這個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至於你為?什麼會知道秦小怡去天台——”

祝染頓了頓,清淩淩的杏眼直直看向陸勤,黑白分明的眼瞳似是要看清一些虛偽的粉飾:“如果秦小怡提早下班回來敲門時,你正好就在門內,你也可以從貓眼裡看到她直接上了天台,不是嗎?”

“你!”秦小怡不可置信地扭頭,瞪大雙眼看著陸勤:“你當時就在門內?”

陸勤臉頰抽搐了下,迅速反駁:“你說?是就是啊,有證據嗎就在這裡胡說?。就憑這種捕風捉影的推測就能懷疑到我頭上?”

秦小怡滿臉糾結地喃喃自語:“我就是因?為?陸哥幫我提供的不在場證明才得?以洗脫嫌疑,他又怎麼可能是凶手呢?”

祝染收斂視線,眼睫微垂,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清晰平靜:“秦小姐,陸勤的證詞不是在幫你提供不在場證明,他是在幫他自己!”

秦小怡驚愕萬分:“什麼?”

祝染:“你沒發?現嗎?如果你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的話,缺乏不在場證明的人就不隻?是你了。”

她抬起手臂,直指陸勤:“——還?有他!”

“秦小姐,玉隆區分局拘留了你48個小時,在此?期間對你進行了專業的審訊,警方對你的住所,工作?單位、網絡記錄都進行過詳細調查,如果還?有其他證據能證明你是凶手,早就對你定罪了。所以你的不在場證明存不存在,對你而言其實不是那麼必要的。”

“至於陸勤,你才是那個更需要不在場證明把自己從警方的懷疑視線中?剝離出?去的那個。所以,他出?麵給你提供了不在場證明,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借此?給自己編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秦小怡難以置信地捂住嘴,半晌才緩過神來:“竟……竟然是這樣……”

陸勤臉色難看至極,眼神裡燃燒著洶湧的怒意:“這位警官,您可真是編故事的一把好手啊,張口就來。說?了這麼多,有什麼證據嗎?就因?為?我偶然去了天台,你們就懷疑到我頭上?警方就是這樣胡亂辦案的?”

祝染麵沉如水,眸光冷冷看著他:“我倒希望我們一開始就胡亂辦案直接逮了你,這樣至少可以避免魯金林的被害,不會多出?一個受害者。”

“你!”陸勤氣結,死死瞪著她。

嚴頌拉了拉祝染的衣角,低聲提醒:“違反紀律的話不能亂說?。”

祝染想起自己好歹也算半個紀律部隊的人,有些不爽地朝陸勤翻了個白眼,但好歹收斂了脾氣。

祝染清清嗓子,順便調整了一下情緒:“第?一案袁天雷受害時,你跟秦小怡算是互為?不在場證明;第?二案的死者章靈遇害時,你點?了外賣,也勉強算是有個不在場證明,加上你是個Beta,不符合我們最初對凶手身份的推測,所以我們懷疑的視線一開始沒有放在你身上。”

“可是後來,第?三案出?現了。受害者魯金林住在距離玉新小苑四十多公裡的地方,且各方麵特征都與?前兩名受害者完全不同,於是我們開始思考,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受害人。”

祝染聲音清悅,語氣和緩卻清晰理性,極有條理,讓聞者忍不住順著她的思路去聯想和思考。

這下章母幾人探尋的視線全落在祝染身上,全是疑惑。

045.過往

就見祝染伸出三根手指, 一點一點徐徐道來?:“第一,袁天雷和章靈都屬於低學曆低收入人群,有伴侶, 而魯金林收入頗豐且單身, 不符合;第二, 袁天雷和章靈的伴侶都有想要跟他們分手的意願,而他?們不願意,魯金林不符合。”

聽到?這裡,章母驚訝地扭頭去看黎響:“小黎, 你之前想跟阿靈分手。”

黎響十分尷尬,深深垂著頭?,低聲道:“阿姨, 對不起。”

鄧羽明顯對真凶更感興趣:“第三點事什麼?”

祝染:“第二案和第一案之間?相隔了一個星期, 第三案和第二案之間?卻隻隔了僅僅三天。一個有點強迫症的凶手忽然加快了進程,且放棄了一些原則, 為什麼會這樣?”

現?場幾人俱是一愣, 頭?一次注意到?這個細節, 紛紛不錯眼珠地看著祝染。

祝染像是在問自己?,也在試圖啟發他?們的思考:“寧可選擇一個不那麼符合受害者?標準的對象也要動手,凶手為什麼會如此迫不及待?”

秦小?怡:“難道……”

嚴頌偏頭?看了一眼陸勤:“因為他?感覺到?了危險。”

祝染勾了勾唇,補充道:“是的。我們之前推測,凶手是具有閉氣科屬天賦的Alpha或Omega, 居住範圍就在玉新小?苑附近, 跟袁天雷和章靈有過直接或間?接的接觸,並以此展開大規模排查, 卻一無所獲。這讓我們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調查方向出現?了錯誤。魯金林的被害, 加深了這一點。”

“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有可能是凶手在故布疑陣。凶手越是出現?偏差,越是說明我們之前的調查和排摸工作的方向其實是對的,他?感覺到?了危險,正是因為我們離他?越來?越近了。”

祝染回頭?跟嚴頌對視,目光熱切:“我們一開始推測的方向就是對的!”

嚴頌朝她豎了豎大拇指:“是!”

語句簡短卻鏗鏘。

祝染猶如一隻精神頭?十足的小?鳥,眼底跟墜了星子似的,閃著耀眼的光:“而且嚴格說來?,魯金林乍一看不符合受害者?畫像,可他?被凶手盯上的底層邏輯是一樣的。”

鄧羽好奇:“什麼邏輯?”

祝染轉頭?盯著陸勤,目光如刀:“你的目標一直是同一類人,就是不願意跟自己?伴侶分手的Alpha,是吧?”

鄧羽有些遲疑:“小?魯他?……”

祝染:“嚴格說來?,他?也符合,不是嗎?”

鄧羽撓了撓頭?:“也……也算吧。那天我們在酒吧喝酒,小?魯一直嚷嚷著什麼‘我為她付出了那麼多感情,也花了那麼多錢,憑什麼她說分就分,說刪就刪啊?老子不認!’他?還說馬上就要定機票去找那個網戀對象,讓她知道想要甩掉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種匪夷所思的恐慌:“難道就因為這樣,凶手認為小?魯也是那種伴侶想分手,但他?死活不願意分的人?可小?魯就是說醉話啊,他?大概率不會去找她的。”

祝染也覺得遺憾:“凶手當時正在尋找合適的對象,又急著想要轉移警方注意力,就沒有細查。是吧,陸勤?”

陸勤猛地抬頭?跟她對視,又迅速把頭?轉了回去,眼神閃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祝染眯了眯眼:“章靈和魯金林的案發現?場我都第一時間?去看過,也非常仔細地聞過凶手用來?當做凶器的抱枕和枕頭?,卻無論如何都聞不出凶手身上的信息素。這讓我非常沮喪,我一度以為是現?場的血腥味和死者?的信息素味道太重,乾擾了我的嗅覺。”

“可是,我反複思考後又覺得,不應該啊。對於抱枕枕頭?這類吸附性極強的材料,使有現?場有乾擾,我也不會一點兒信息素都聞不到?……”

鄧羽是親臨過現?場的,聽到?這裡不由咋舌:“祝顧問,你對自己?也太有信心?了吧,那種環境,凶手殘留的那麼一丟丟信息素,你確定自己?真能聞到??”

“那是。”祝染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如果?連我都聞不到?,隻能說明一點——”

陸勤一凜:“什麼?”

祝染:“凶手沒有信息素!”

陸勤渾身肌肉呈現?出緊繃的僵硬狀態:“什麼……”

祝染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微表情,加重語氣:“基於這一點,我們把調查視線從Alpha和Omega身上移開,轉而去找可能存在科屬天賦但是不具備信息素的Beta,很快就有了新發現?。陸先生,你要不要猜猜我們的新發現?是什麼?”

陸勤一聲不吭,額角卻不經意冒出一層薄汗。

現?場眾人順著祝染的思路一路捋下?來?,已?經非常好奇了,紛紛追問:“什麼?”

祝染緩緩開口:“陸勤,男性Beta,37歲,江城北川縣人。之前一直在北川縣生活,28歲後離開北川來?到?星城工作。你身份信息上登記的性彆是Beta,星城這邊能查到?的資料也顯示你一直是Beta。可是,有趣的是,當我們從北川那邊拿到?你之前的資料卻顯示,你在25歲之前,性彆為Alpha。”

這話一出口,在場眾人紛紛麵露驚訝。

眾所周知,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他?們的性彆從剛出生起就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了。

Alpha和Omega自出生起就有蘊含著腺體的腺核,分彆位於側頸和後頸,腺體會在青春期後開始發育,產生信息素促進AO的分化?,分化?完成後,成為不太成熟的AO。隨後,他?們的腺體中會有規律地分泌信息素,身體各項機能繼續發育到?完備的程度直至成年,成為成熟的AO們。

至於Beta,出生起就沒有腺核,也不會受信息素影響。

偶爾會聽說有人會因為出生時腺核生長得不明顯,原本該是Alpha或Omega,卻誤判為Beta,直到?分化?期來?臨,腺體發育後才確定他?們的性彆;也有少?部?分人分化?期腺體發育不良,原本可以發育成Alpha或Omega的人沒能完成分化?,最?終成為Beta。

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隻是概率比較小?。

但眼下?陸勤的情況明顯不一樣,25歲前他?是Alpha,說明他?成年之前已?經順利完成了分化?,成為了一個Alpha。可是25歲時忽然改變性彆,隻能是中間?出了什麼意外。

祝染:“我們在江城一家醫院裡查到?了你的檢查報告。腺體急性萎縮症,是一種罕見疾病,多發於三十歲以下?的成年AO,患者?自發病之日起,腺體會在一段時間?內逐漸萎縮,直至徹底喪失功能。這種病的起因暫時還屬未知,或許跟自身免疫係統或遺傳因素都有關係。”

腺體急性萎縮症,這樣罕見的疾病也能被陸勤碰上,他?也真是挺倒黴的。

眾人一時看向他?的眼光也都有點複雜。

陸勤麵對眾人的打量顯得有些暴躁,不滿地瞪了祝染一眼,又去瞪其他?人:“看什麼看,不就是從Alpha變成了Beta嗎?這世上的Beta多了去了,我變成Beta又怎麼樣?”

祝染聳聳肩:“如果?你真的對此毫不在意,倒是不會怎麼樣。可惜——”

嚴頌補充道:“陸勤,25歲前是A級Alpha,鰭足類海豹科,象鼻海豹科屬。你還因此覺醒了象鼻海豹的科屬天賦——長時間?的閉氣能力。曾經作為一個A級Alpha,你也是為此而感到?驕傲的吧?忽然患病失去了高等級信息素,身體機能也不如以前,真的不會因此而心?態失衡嗎?”

嚴頌本身就是高等級Alpha,這番話由他?嘴裡說出來?,帶了幾分不自覺的驕矜之感,就格外氣人。

陸勤下?意識反駁道:“那又怎麼樣?我雖然沒了信息素,但我的科屬天賦……”

說到?這裡,他?猛然住嘴,滿臉警惕地望著嚴頌。

嚴頌嗤笑一聲:“怎麼不繼續說了?你的科屬天賦怎麼了?”

陸勤緊緊咬住下?唇,不發一言。

“你的科屬天賦意外地沒有隨著腺體萎縮而完全消失,你卻意外保留了之前的閉氣能力,對吧?” 嚴頌臉色沉了沉:“擁有這樣的能力,你卻拿來?當做使用麻醉噴霧害人時的優勢,這種行徑真是卑劣。”

陸勤仍在嘴硬:“就算我有閉氣能力又能說明什麼?”

祝染在一旁緩緩接口:“僅憑一個閉氣能力自然不能說明什麼,可是,如果?加上你之前的行徑呢?”

陸勤瞳孔倏地放大:“什麼行徑?”

嚴頌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抬手,將一張照片懟到?陸勤麵前。

眾人湊過去一看,照片上是一個男性Alpha和一個女性Omega的合照,二人姿態親密,對著鏡頭?笑得甜蜜,一看就是一對情侶。

陸勤卻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瞬間?失色:“你們怎麼……”

祝染:“照片上的Omega名叫杜歡,是你的初戀女友,對吧?你24歲認識她,戀愛半年之後,忽然發現?自己?得了腺體急性萎縮症,眼看著自己?正逐漸失去信息素,不再是個Alpha,你向杜歡提出了分手。杜歡雖然糾結,但也明白?Omega和Beta在一起很難幸福,於是她同意了,你們正式分手。”

“分手兩年之後,杜歡認識了照片上這個男性Alpha。他?叫王辰,是一個D級Alpha,跟杜歡是同事。兩人交往大半年之後,杜歡覺得自己?跟王辰信息素契合度太低,性格也不太合適,就向王辰提出分手。王辰不願意離開杜歡,一直苦苦挽留。”

“就在二人因為分手的事情而幾番糾葛之時,王辰忽然被人殺害了。”

“什麼!”

這話一出,現?場眾人全都驚訝得長大了嘴巴。

“某個清晨,王辰被人發現?死在一條小?箱子裡,脖子上被勒過的痕跡,是被人從身後用繩索用力造成機械性窒息而死亡的。死前頸側的腺體被人割去,切麵很不平整。”

“隻是當時的線索太少?,王辰本人社交簡單,沒有任何仇家,江城警方調查一陣子無果?後,這案子就被擱置了。”

過於相似的劇情,過於重複的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

黎響呆呆地看著陸勤,滿臉不可置信。

秦小?怡顫抖著手指指向陸勤:“是你!”

祝染冰冷的視線落在陸勤身上:“你當初為了杜歡的幸福著想,忍痛跟她提了分手。原以為她跟你分手之後可以獲得幸福,誰知,她卻找了一個不合適的Alpha,還甩不掉。所以你恨那個人,是嗎?”

046.真相

陸勤勃然變色, 呼吸一下自己變得急促起來。

祝染乘勝追擊:“你無奈之下放棄的Omega,如果能?找到合適的Alpha,過得幸福也就罷了。可?她偏偏找了個匹配度不高的, 日子過得也不幸福。想分手, 那個Alpha還?不同意。加上你一直對自己的Beta身份不適應, 工作不順,生活困頓,於是漸漸地,你就陷入了偏執的怨恨情緒。將自己的諸多不滿投射到其他人?身上。”

祝染清悅的聲音沉穩清晰, 卻?字字誅心:“你討厭的,究竟是那個不能帶給Omega幸福的Alpha,還?是你自己?”

“你閉嘴!”陸勤忿忿然開口, 雙手禁不住顫抖起來, 渾身的怒意幾乎無法遏製:“你懂什麼?那個王辰就是個爛人?,明明他自己就是個屁本事沒有的D級Alpha, 信息素弱得一比, 杜歡跟他在一起簡直遭罪。就這, 他還?要死活拖著杜歡,不讓她離開。我聽到過他們吵架,王辰說對她說‘我死都不會和你分手的!’”

陸勤眼?神偏執陰寒,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他既然這樣說了,我就滿足他!這樣杜歡就可?以自由了, 不是嗎?”

陸勤確診自己患有腺體?急性?萎縮症後不久就跟杜歡提了分手。

當時他腺體?已經開始萎縮, 身體?機能?也開始下降。他仍舊可?以產生信息素,乍一看體?力耐力也都不差, 隻是作為曾經的A級Alpha,他太明白這其中的差彆了。

他有自己的驕傲, 無法忍受自己的Omega親眼?見證自己一點?點?變得衰退、孱弱的過程,於是選擇了提前說分手。

杜歡雖然難過,但出於現實考慮,還?是同意了,兩人?正式分手。

分手後沒多久,陸勤的腺體?急速萎縮,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從一個A級Alpha,徹底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素的Beta。

如果從一出生起他就是個Beta,他的心情應該會比現在好的多。畢竟世界上那麼多Beta,大家?都也過得好好的。

可?偏偏,他是從一個高等?級Alpha,忽然變成Beta的,這種巨大的落差和失落感?讓他難以承受。

陸勤開始變得十?分消極萎靡,脾氣暴躁,最後因此不但丟了工作,連家?人?們都開始對他失望和疏遠。

陸勤的境況變得更糟。

心態也愈發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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